冷森森的殯儀館,一男一女向知客表明來意後,被引到二樓一角的小靈堂,堂內廖廖數人,更顯淒涼;步進靈堂,就有人叫道:「有客到,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家屬謝禮。」二人側身向家屬敬禮。

這種會是什麼感覺;靈堂上高懸是自己的照片,它在笑,人在哭;謝禮的是自己父母和妹妹;還聽到母親淒然一笑道:「多謝兩位,尚記得小女,有心。」又再泣不成聲。另外,看到自己安祥地躺在板床上,她發覺自己死得並不難看,總算還了心願。

二人離開靈堂,女的轉身撲倒在男的胸膛,將他抱得很緊,盡量令自己的哭泣聲不傳出來。男的輕輕撫摸她的秀髮,拍拍她的背心,柔聲道:「放心,我會照顧妳,永遠照顧妳;反正,我也是孤獨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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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讓她死嗎?但我不想再有任何人死在我面前。





東方烙收起大劍,鄭重道:「放心,讓我照顧她,永遠照顧她;反正,我也是孤獨一人,請妳救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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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陀靈藥,起死回生,的確名不虛傳;姚舜冰打進疫苗,面色立時紅潤,呼吸有力,人也遊遊轉醒。

一見觀音大使坐在身旁,抓起她雙手,笑道:「大使,我剛才見到阿烙回來了。」

觀音大使亦微笑道:「對,他回來了;而且,妳也不會再死。」





舜冰張開口,半刻說不出話來;一天之內,應該死了兩次,又兩次都可以不死,正滿腹疑團。

觀音大使續道:「東方公子回來了,妳就不會再死,因為他許了願望,希望妳可以繼續生存。」

能夠達成願望,是非常難能可貴;但一位萍水相蓬的少年,竟然將唯一的願望獻給了自己;眼淚不禁奪眶而出,雙手按著砰砰亂跳的心窩,鳴咽道:「為什麼他要對我這麼好,我很想報答他,怎樣才能報答他。」

觀音大使道:「妳可以……」

開始解釋舜冰以後的際遇,與親人形同陌路的事實;又說到東方烙:「你真想報答他,你就照顧他一生一世;他是個可憐的孩子,親眼看著父母死在面前,卻無能為力……」





想不到東方烙身世極盡坎坷;在他五歲時,與父母乘機旅遊回家,不幸遇到強烈氣流,引擎失靈,飛機筆直墜進海中,機倉入水,氧氣筒只供每人一個;為救骨肉,父母決定犧牲自己,將氧氣筒留給兒子;眼見父母窒息,全機人都窒息,只有自己獨活;年僅五歲的他,實在無能為力。

舜冰內心很酸很痛,感同身受;自己雖然亦受盡病魔折磨,但她有親人朋友愛護關懷,東方烙呢?他只能獨自承受所有的痛苦。

舜冰抽起衣袖拭淚,堅決回道:「放心,我會照顧他,永遠照顧他。」

觀音大使又笑了,她笑得很溫柔,笑得很安慰;因為她在舜冰眼中看到一團火,火是為別人而燃燒,所以特別耀眼。

觀音大使一轉話題,問道:「你想去見自己最後一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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謁見之間外,兩人分站大門兩旁;艾比安仍一面木然,另一邊的東方烙則剪去了野獸般的長髮,回復剛到創世神殿時的模樣。

東方烙問道:「你怎稱呼?」





艾比安仍一字一字吐出:「艾。比。安。」

東方烙道:「艾比安,我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你要攻擊那老娘?」

艾比安道:「她。不救。女人。我。殺。」

東方烙更奇了,追問道:「你認識她?」

一提起舜冰,艾比安竟然現出一絲溫柔的微笑,雖然仍很生硬,他道:「女的。像。我。女兒。女兒。女兒。女兒… …」艾比安不繼重複”女兒”這兩個字,面色一沈,身上的鎖鏈,互相蠕動,發出”叮噹”響聲。

東方烙見情況有異,急退兩步道:「艾比安?你幹什麼?」

艾比安一雙比猛獸更具殺傷力的眼神,直射向東方烙,令人背脊一寒,只聽他一字一字道:「美杜莎。還我。女兒。命。」一聲暴喝,艾比安身上所有鎖鏈,均脫體而出,分成八條獨立的鎖鏈,在空中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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