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回來香港已經三年了。

現在在政府機構當了個心理治療師,也和Sandy結了婚,生了一女。Sandy現在也再懷孕三個月了。

我和Sandy依舊恩愛,而女兒也很惹人愛。

在人家的心目中,我很幸福。有份福利不錯的工作,有一個美滿的家庭。

但是,心裡面卻總是缺了一塊。





這些年來的夢,不知為何經常能看到我們一起時的回憶。

小學那時在放學後肆無忌憚的在街上你追我趕。

中學重逢時每晚煲電話粥煲到不想睡覺。

大學時為了督促對方不要走早上的堂而每天相約吃早餐。

雖然我們爭吵過,雖然我們分離過,雖然我們說過不要再見。





但是,命運最終還不是把我們拉在一起,比以前更好嗎?

如果真的有命運,那麼我們一定會重逢的。對吧,樹洞?

* * *

午飯時間過了,多沖一杯咖啡便準備工作。

看看枱頭上那照片,曉凝的笑容依舊會讓我發自內心的微笑。





不過那笑容只能留在照片中,帶不走。

你問我還會想念著曉凝?當然會,她陪我走了十年的人生。

「不會忘記的人,未必還是有愛,但肯定曾深愛。」

友愛,或是,心愛。

電腦桌面背景是我們一家人的合照,我、Sandy、女兒晨曦,還有還未出世的小孩。

看著他們,煩惱總能先擱在一邊。

「下一個現在會進來。」房外的同事透過內線電話跟我說。  

我伸個懶腰,準備看下一個症。





進來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急忙地扶著女的,走到我面前坐下。

「醫生,兩個禮拜前係我結婚之日。但係好唔好彩地出左車禍搞到結唔成婚。雖然我只受輕傷,但係我未婚妻就失左憶,連我都唔記得埋。」男的愈說情緒就愈激動。

未婚妻?我愕然了一下。

「冷靜啲先!」我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我望望那個女的,穿著白色的連身裙,留著一把長髮,也戴了個白色的髮夾,有仙女下凡,出污泥而不染的感覺。

至少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你好,我叫佑霖。」我像我們第一天見面般自我介紹。





「......你好。」她害羞的答,報以一個奇異的眼神。

「嗯......」

「事發前一日,我發現左啲好古怪既野......」那男人說。

或者我已經知道了。

「我未婚妻係廳到一邊閉目深呼吸一邊講:「一切聽日就可以結束。」、「應該可以成功掛?」」

「嗯......呢啲算係婚前恐懼既一種......」我儘量平伏心情,偽裝著自己正在幫他們。

「但係佢真係好奇怪......問佢發生咩事又唔答我,只係繼續合埋雙眼。」那男人望向他身旁的她:「係佢未來老公既我,有時都真係唔明佢諗緊啲乜。」

以前我也不懂,但到現在明白了,卻也已經太遲了。





「你係認為佢前一日既異常行為同佢撞車後失憶有關?」我望一望她,再望著他問。

「可能。我咁諗會唔會太荒謬太不可思議?」

我見過更不可思議的事。

但我沒有回答他。

我轉向那個女生,那女生只是一面不解的望著我。我強忍了這麼多年的淚水終究流下來,被淚水慢慢填滿的眼晴令我眼前的你逐漸模糊。

「......」

失去記憶的你還是你嗎?





如果現在的我和以前的你重頭來過一遍,結局會怎樣?

可惜的是,世界上有蘋果芒果水果也有成果後果結果,卻沒有如果。

我把眼淚擦乾,面對現實。

「你一定要幫我醫好佢呀!」那男人激動地捉實我的手,捉到我有點痛:「我用左好多時間精神先同佢走到呢步架!」

「你放手先!」我鬆開他。

正因為我去了外國讀心理,現在才當了個心理治療師,今天才能再見到你。

或許你是因為婚姻恐懼而失憶。

或許你是純粹因為意外腦震盪而失憶。

無論如何,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