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歲

性格:
內向
堅毅

職業:
發掘有潛質之青年





過去:
曾到英國留學

現狀:
薪水低微
生活艱難


在了解到眼前事實的殘酷後,徐佑熙終於撇除最後一絲對此遊戲的真確性的懷疑,完全投入到題目中。





此時他像把失敗的後果置於腦後,冷靜下來,心念電轉下,對此問題已有初步的看法。

徐佑熙看著對方的資料,不由被從深心處勾起了那自己不願憶起的一年。

當時他還是一個中學生,因嚮往西方國家的文化而向父母提議讓自己去當一年交換生。

記得母親曾激烈的堅持反對的態度,認為徐佑熙該乖乖留在香港繼續他的學業。

父親則認為這是讓他去歷練一番的好機會,遂大力支持,多次向母親痛陳利害,希望能把她說服。





兩人還數次為此吵個天昏地暗,後來徐佑熙才想到自己提出要去外國這行動是未見其利先見其害,竟讓自己的父母的關係首次生出了裂痕。

母親最後雖是萬個不情願,還是作出了讓步。

徐佑熙去當交換生的決定就這樣定了下來。

結果這一年卻沒如徐佑熙出發前所憧憬般的那麼美好,不管朋友、娛樂、交通還是飲食均讓當時的徐佑熙大失所望。

連徐佑熙自己亦不清楚自己在這段時間內有多少次希望馬上回到香港。

自此他再沒有要到外國生活的想法。

更準確的說,是因為他曾出國,所以更感到香港這個地方的可貴。

徐佑熙的右手不自覺的搭上自己的左肩。





當時自己熬過了這一年後回到香港後,父親就是這樣一手搭著自己的左肩,柔聲道:「歡迎回來哦。」

此時肩上似還留有當時父親手心的餘溫。

接著心中一緊,一幕幕往事湧上心頭,心中的溫馨感盡化為一種相反的情緒,徐佑熙緊緊閉上雙眼,急促的喘了兩口氣,搖了搖頭。

徐佑熙接著往這名正值壯年的男子的照片瞥去,心忖雖然他在職場並不得意,但是性格有點像自己的他會選擇逃離這個地方嗎?

徐佑熙長長吁出一口氣,探指往紅色的選項按去。

正確

徐佑熙滿足的把頭枕在交叉腦後的雙手上,舒適的伸了伸懶腰,吁出一口涼氣。





只剩一題!

雖說根據遊戲規則,他已確定了能晉級下一輪遊戲,但是這並不是徐佑熙所渴望的。

他只希望能減少被此遊戲殃及的凡人。

所以他必須繼續答對。

在他的期待下,屏幕上的字句再生變化,現出兩行白色的字句:

第六問

他、曾出軌嗎?


徐佑熙臉上的笑容倏地僵硬起來,接著消沒不見,雙眉皺起,重新坐直身軀,雙手擱在大腿上,神色凝重的瞧著這道題目,似是被勾起心中某段回憶。





接著出現一張一名中年男士的照片和他的個人資料。

時間就像在這一刻停止了。

徐佑熙雙拳緊握,整個人激動得顫震起來,雙目紅絲湧現,帶著強烈恨意的目光緊鎖此中年男士的照片。

徐佑熙甚至連一眼都沒看照片下的資料,因關於這名中年男士的資料自己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這個男人……他化了灰自己也能把他認出來。

這就是徐佑熙的父親。

徐佑熙倏地抬手,往綠色的方格點去,動作間沒有一絲的遲疑,迅捷得似是對此答案有著無可動搖的信心般。





就在手指與屏幕相觸的那一刻,深埋心底的片段一股腦兒湧上心頭,把徐佑熙捲進回憶的旋渦裡去。

那年徐佑熙還是十八歲的年紀,就在他從國外回來再過了約一年平淡的校園生活後。

他還記得那天晚上被母親的尖叫聲從睡夢中吵醒,朦朧中只知道自己雙親在客廳大吵了一場,還隱約聽到東西被砸碎的聲音。

在這晚後,徐佑熙再沒有在這個家中見過他的父親,後來從母親口中得知當夜她懷疑徐佑熙父親在外面勾三搭四,而在她一再質問下,父親終於承認。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徐佑熙逐漸生出對這父親的恨意,不僅因他另結新歡,再對自己這個兒子和母親不顧而去,還因為他竟一走了之,對自己的過失採取逃避的態度,連見自己這個兒子一面也不願。

徐佑熙對他是徹底失望了。

數年後母親因家中經濟出現問題,加上終日獨守空幃,終鬱結成疾,在四年前與世長辭。

徐佑熙今年二十四歲,本已對此事淡忘已久,誰料竟給這個什麽天界遊戲勾起這深埋心中的傷痕,頓時激動得每個細胞都在顫抖。

手指按實畫面上的綠色方格。

徐佑熙從回憶中醒過來,冷冷瞧著眼前的屏幕。

他有那麼的一刻想過要是自己這題回答了個錯的答案其實也不是什麽壞事。

這樣的一個男人,受到天界來的懲罰也是罪有應得的。

這個想法讓徐佑熙本人亦感到不寒而慄。

屏幕接收到徐佑熙的回答,陷入一片漆黑後出現兩個佔去大半畫面的大字:

錯誤

徐佑熙頭皮發麻的瞧著這兩個不僅僅代表著懲罰的紅色大字,心中翻起裂岸的洶湧波濤。

儘管有剛才的想法,那仍只是止於在心中不需背負任何責任與後果的妄想,此刻立時臉無血色的怔在當場。

不會的!

我選了他曾出軌的選項,怎會錯的?

意思是他當年沒有出軌嗎?

那他當時為何要說謊承認了這個罪名?

那時母親明明告訴自己是父親自己承認的。

這樣想,難道他只是因為被母親逼到牆角才把心一橫的認了?

那……母親就只是為了一個誤會而死?

徐佑熙感到一陣呼吸困難,全身痲痹,眼神發直的朝前看,卻無法聚焦在任何事物上。

畫面再轉。

出現在屏幕上的是一座大廈的天台邊緣,上面站著一個男人。

這名中年男子衣衫破爛,頭髮亂如雜草,暴露在空氣中的雙臂佈滿血焦,顯然活得非常落魄。

他此刻眼神空洞,雙唇重複微微開闔的動作,似在以輕聲與自己的心靈對話。

接著中年男子闔上眼,雙腿一蹬,一躍而下。

徐佑熙似能聽到一聲巨響,卻知道非是來自此影像,而是源於在他心中一個一下一下狠狠敲著的無形鐵錘。

他的腦海一片空白,雙目失去焦點的游移不定。

他……為甚麼要自殺?

畫面重歸一片黑暗,與此刻徐佑熙的心情不謀而合。

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像戰場的戰鼓般怒吼,一下比一下緊張,渾身乏力,天旋地轉。

畫面似乎再生變化,可是他卻沒心情力氣理會。

徐佑熙彷彿聽到自己在嚎哭,又似天地寂然無聲。

往日對父親的恨意像一頭不受控的野獸朝自己反噬而來,令他在自責、悔恨的洪流裡沒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