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亮越下越是奇怪,他只感到徐佑熙在停止書寫後所下的每一步之間似乎不用多想那般。

這是沒可能的。

局勢現在發展至此,以邊作先手已成必然,加上白先生所加的新規則,後手已佔盡優勢。

在平常的情況下,多數人的先手會下在中心,其次就像毒男這種會下在角上的,而在這兩種情況下,能下出雙頭蛇的就只有先手的那名玩家。

但是先手邊卻是不盡相同,後手的那人亦有可能形成雙頭蛇。





且在一般打井遊戲當中,會下先手邊的人簡直是少之又少,故大家都對先手邊這一手感到陌生,從而需要比平常更多的考慮時間。

但是此刻徐佑熙卻像是完全不受此限制。

方家亮不由漸漸生出一種己不如他的感覺,雖然方家亮自己表面上還是與徐佑熙鬥個平分秋色,但是事實上他已應付得有點吃力。

慢慢來到第二十七局。

下了數步後,徐佑熙忽爾嘆了口氣,道:「你還是不放棄,要繼續嗎?」





方家亮沈聲道:「什麽意思?」

徐佑熙徐徐道:「平手的局數中,截至第五步,先手下中央所能引出的圖形共有七種,而角有七種,邊則有二十四種。」說罷微微一笑。

方家亮皺起雙眉,心中疑惑:「這是哪裡來的數據?」

難道這是他在人間時在網上看來的嗎?

旋又放棄了這個想法,因這條新規則在人間該沒出現過,故要在事前得到這方面的資料是不可能的。





那他是怎樣弄到這些資料的?

只聽徐佑熙續道:「也就是說,這個遊戲最多亦只有七加七加二十四,亦即三十八局。要是出現了第三十九局,那那個當先手的便是必敗了,因為到時再沒有安全步。而單數回合都是你當先手,你猜到時候是誰勝誰敗?」

方家亮不知他要故弄什麽玄虛,但感到他的話多半不假,心中一沈,道:「但你也未必能撐到那個時候吧。」

把手上那疊白紙一揚,笑道:「你看!你還以為我會輸嗎?」

聽著他從容說出這些話來,方家亮心中的不安感叢生,道:「那是什麽?」

徐佑熙看著那些寫滿了井字的紙張,道:「這些就是在所有情況下所能出現的圖形,不然你以為我為何能說出三十八這個數字。」

原來徐佑熙在看到謝穎沂的一局後就開始想,自己要採取怎麼樣的一種策略。

他深知自己思慮之周當遠在謝穎沂之下,即便是與方家亮相比亦怕略遜一籌。





於是他著手分析謝穎沂的計策,從而制定一種能彌補自己腦力之差的計畫。

他猜謝穎沂是在腦海中把所有中心起手至第五步的圖形都一一列出,才能找到「不同手順但同型」的這個突破點。

接著靈光一閃,想到謝穎沂既然能想到所有中心起手的圖形,那自己便要想到更多,連角和邊起手的情況亦要一併列入考慮範圍。

但是自己心中同時容納兩、三局的圖像已是極限,怎樣才能把這些多不勝數的圖形通通記牢?

他突然記起在第三輪遊戲中,謝穎沂就曾問白先生拿記事紙,讓眾人寫下自己的投票對象。

也幸好如此,他在這局打井遊戲之初才會問白先生取紙,讓這計畫得以實行。

其實他原先並沒有任何實際的致勝策略,只感到只要自己把所有可能性都列了出來便大概會有方法。





他從第一回合開始便開始埋頭苦幹,對實際的遊戲反沒下太多心力,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然後大概在第十四回合他初步完成了眼前的資料,在反覆察看下,發現有數處錯誤,但旋即被他改正過來。

雖然這是既花時間又費神的工作,徐佑熙在途中亦多次懷疑這是否真的有意義,但是只要想到捨此之外自己便再找不到任何通往勝利的線索,便唯有繼續前行了。

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他找到了獲勝的法門。

方家亮當下只感到自己整塊頭皮發麻起來,怔怔的看著徐佑熙手上那疊紙。

先前他見徐佑熙伏案疾書,只道他是在紀錄先前局數,或者在草稿式的嘗試不同的圖形。

怎料他竟是把所有可能性一一列出。

如此他已立於不敗之地,自己再沒有勝利的機會。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疊已被寫得密密麻麻的一小疊紙,原來徐佑熙把他苦苦寫好的資料遞到自己眼前。





方家亮咬牙接過,只見紙上寫的果然是在每種情況下的所有發展,接著一數,在撇除了同型和鏡面圖形後,其餘的圖形總計有三十八個。

一時怔怔的瞧著那疊資料,默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