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轉個頭來,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吓?我不負責任?」
 
我懷著理直氣壯之勢,放聲地說:「對,你害我還未吃飯。」
 
「哇,你姓賴的嗎?肚餓便吃飯去嘛…與我何干?」
 
「基本上跟你無關,但因為你欠我一餐飯,今晚就要你還!」
 




「我欠妳?」
 
「你記得嗎?你第一次胃痛,我分了半個飯盒給你,你說會請我吃飯報恩的!」
 
「哈!妳竟然用這理由留住我?好,我也該答謝妳。」
 
「你別自大啦!我千萬追求者,會因你抓破臉皮?是我真的肚餓而已,又見你是隻不錯的飯腳咋!」
 
「那妳快點落閘啦!」說罷,他竟然跟我一起收拾,而且好像比我還熟手…
 




在附近找了間餐廳,點了餐,我便不禁好奇問:「為何你這樣肯定 “人是不會為另一個人改變”的?」
 
「一坐下便問這些呀,死性不改。」
 
「我說服不了你,也要得知原因!」
 
「其實只是些無聊想法,別執著。」
 
「你又再次迴避我了…你不是說過跟我交朋友很意思嗎?你說我懂的……現在我懂了,不只情侶,其實你連朋友也不想跟我做…」我故作可憐,令你難堪。
 




你當然知我在裝可憐,但似乎用你的說話來反擊你這招甚為有效,你想了一會,緩緩地說:「不騙妳,真的是一些個人感覺,都是些廁所哲學,有興趣聽嗎?」
 
「廁所哲學也沒問題啊,大師,請發言。」
 
你稍為挺一挺身,便說:「我就拿個最新鮮的例子…近日,是不是有一對明星復合?」
 
我說:「對呀,兩人分開了十一年,跟他人結過婚又離過婚,都能再次走在一起,很浪漫。」
 
你又問:「既然妳說浪漫,即是妳地認同他們復合是做得對吧?」

我說:「我認同,嗯…不過那個男的有點自私。」對著你,總不可以這麼容易就範!
 
但你好像早已猜到我會故意刁難,咀角一牽,我又知道開始步入你的圈套:「男的自私在哪兒?」
 
熟讀八卦雜誌的我,口若懸河地說:「男的嘛,就算他的前妻癲癲地,好歹也為他生了兩個孩子,出出入入都照顧周到,但他從不理會家庭,整天在家打機…這個我信的啦,你看他有什麼豬朋狗友就知……但當他跟前女友復合之後,又為她下廚,又愛纏在一起,態度一百八十度大改變…」說到這裡,我好像捕捉到什麼…腦筋急轉彎,我說:「這正是一個人為一個改變的好例子!」




 
你笑了一笑:「這正正是一個人不會為一個人改變的好例子!」
 
「大師,又怎樣呀?」
 
「哈哈,那是男的,除了打機,下廚也有一手吧?一個人下廚而且煮得美味,定必要花相當時間和心思,正如彈琴一樣,可以為情人學彈一首單曲,但要彈得好,首先要喜歡彈琴,對吧?」
 
我微微點頭,示意認同,雖然不知他這問題有何用意。
 
「既然他這樣喜歡下廚,為何從沒有一單娛樂新聞關於他為家人煮飯?做場show宣傳一下自己也要吧。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別人家事管不了,但八卦一下,我想,其實他的前妻根本不愛他下廚,所以灑脫的他,連做show也免了,既然別人不欣賞,何必勉強自己?孤芳自賞就好。」
 
「我認同丫,但這跟"會否為一個人改變"都沒有關係。」
 
「重點就來了,他不為前妻下廚,而為前度下廚,不是他愛前度比愛前妻多,而是前度懂得欣賞原本的他,所以他才興之所致……這場十一年的浪漫,沒有誰為誰改變,只是前度更懂得欣賞,喜歡最原本的他,才能再次走在一起,所以嘛,一個人是不會為另一個人改變的,長久的愛情,只是兩個最相似而又能接受對方最自私的性格的人走在一起。」
 




歪理!一定是歪理!就算似是而非,找不到犯駁點,但這一定是歪理。
 
你似乎看出我的不忿,再補充道:「八卦新聞後,說些理論吧…人,我思故我在,當妳在北極喝一杯50度的咖啡,感到是暖,在非洲喝同一杯咖啡,卻熱得要命,但明明都是同一杯咖啡!妳的舌頭,不是應該對同一樣的溫度產生同一樣的反應嗎?當然,環境因素有影響,但卻說明了,就算物件一樣,因為很多因素,身體對它都可以產生不同的感覺。所以…物件,就算身體,都不能證實自己的存在…只有感覺,我思才能故我在…既然人只能相信自己的思想,一個人又怎能完全相信別人?哪,人怎會為別人改變?」
 
這刻,我真的無言以對,說:「你說的,我無從反駁,但我不會認同,我始終相信一個人可以為另一個人放棄自己。」
 
「就算認同,也不相信,這就是妳的”我思故我在”了,亦是人不會為別人改變的証據。」
 
我舉手投降,不再跟你辯論,繼而盤開話題,問:「你的工作整天都要跟人講道理的嗎?怎麼說到這些事,你總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可以說是吧…一來工作關係,需要用說話來很快了解一個人,二來我自己也是個理論人,工作跟性格很匹配,所以漁漁得水,一辯論起來便大師上身。」
 
「我很羡慕你啊,找到了引以自豪的事情。」
 
「妳也可以的!畢業後,會向那裡發展?」




 
「我自己也不知道呀……我又不像你,市場上有工作能適合自己的能力跟性格。」
 
「唏,妳這樣就錯了,是人揀工,不是工揀人嘛!最重要是妳自己的興趣是什麼,妳才能找到一份自我認同,而做得快樂又自豪的工作。」
 
「但我真的想不到自己的興趣,怎樣化成技能啊…」
 
「告訴我,妳真正的興趣是什麼?」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逛街…吧?大街小巷,名店小鋪,也樂此不彼。」
 
你深思了一會,說:「做記者吧?潮物雜誌記者?包妳逛街逛到腳斷!」
 
「對!我為何想不到?你為我解決了一個人生的大難題!真的一言驚醒!專家果然是專家!」
 




接著,整餐晚飯,我們便喋喋不休地談論如何成為記者這件事,雖然這世上,很多人都著緊我,但你是第一個,從我的角度出發,去讓我打造一個屬於自工的人生…看著你認真地出謀獻策的樣子,不禁鼻子一酸…縱然你不接受我,我還是很喜歡你…
 
晚飯後,我強迫你送我回家,畢竟下次見面可能要隔很久很久…你多次婉拒,但威迫下,你還是就範。
 
昏黃的燈光,映照出我們那相距不近不遠的影子,平時搶 著說話的我們,在這條回家的小徑上,異常沉默……走到附近的公園,我停下來,你回頭望著停步的我,打趣地說:「到了嗎?別依依不捨啦,來日方長。」
 
我點點頭:「來日方長…但不知要隔多久才能相見呢…對,辛天然,多謝你一直以來給我的意見,但臨別之前,小女子也有一席話想跟你說…」
 
你學著我的神態說:「大師,請發言。」
 
我舉高雙手,伸伸懶腰故作輕鬆,把在小徑上準備好的台詞說出來:「我覺得今天真的是人生最豐富的一天,由起床的期待,到被拒絕的失落後再回復過來,這樣喜怒哀樂,真的不可思議…被你拒絕,當然很傷心,但我也替你可悲……你聽過嗎?最親近你的人,就是最影響你自己的一面鏡子,如果這面鏡子跟你自己一模一樣,那你的世界便會很單調…是快樂還好,如果是悲傷的話,那你就逃不掉那死胡同……所以,找個不一樣的她的吧!」
 
我突然跳上了公園的平衡木,向前望,向前走,繼續說:「兩個人在一起,總不能死牛一面頸地深愛下去,相愛,應該像走平衡木一樣,一邊是知己,一邊是情人,才不會困死自己,才能好好走下去。」
 
我向前望,除了讓自己平衡之外,更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你看見我的淚光……你要放開那個令你傷痛的她,才能離開那悲哀的輪迴…我很想令你快樂,只可惜令你放開她的人,不是我。
 
想到這裡,淚光終於變成眼淚,眼前一矇,一個失足,不小心從平衡木掉下來,幸好你接住我。
 
「不好意思…我…」我連忙推開你,你卻抱緊我,一時間,我不知所措…
 
你抱了我一會,才開口說:「其實不用隔很久就能見面,找天我接妳下課,可以嗎?」
 
我沒有回答,整個人呆在你懷裡……今天真的太豐富了…

“要到哪方找證據 要到哪邊找愛侶
要到哪刻彼此相對 以免再空虛
再會面 心底感受哪會減退
公園門前 不需傳言 一雙一對

要到哪方找證據 要到哪邊找愛侶
要到哪天彼此相對 以免再空虛
到日落 心想「算吧」 正要歸去 公園門前足跡再現風裡

沿途樹下有猛風吹我倆思緒 寒暄中不經意的醉
斜陽漸落照髮堆 根本一早就記得我怎有趣

能跟你 Hey Yeah~ 千秋跌蕩風裡 旁邊花園可想到走過去
時光去 No Woah~ 彷彿各樣根據 上帝指點我怎可消除孤單加空虛
Yeah Baby say”









辛天然本來只是不想唐瑤受傷,才走過去接住她,但抱著她時,感受著那秀髮的清香,溫軟的嬌軀,一時間確實難以抗拒…

其實自己對她也有感覺吧?

何苦為一個不肯為自己改變的孫玲,去捨棄一個能為自己付的唐瑤?

或許,唐瑤真的可以帶自己離開孫玲這個陰霾的人。
 

當愛情不是純粹地相愛時,或許已經是一個悲劇的開始。

待續
本故事全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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