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與師傅相遇的冷巷,師傅用了兩年的時間教我讀書寫字,也用這段時間把我的身體調養好。
實在是餓得太久了。
每天最快樂的時間就是和師傅到街頭巷尾用餐的時候。
吃燒烤,吃八寶粥,吃鍋貼……
從前這些食物我都只有看的份兒,能在地上撿到一些別人掉了不要已經是天大的幸運。
即使他們總是會在掉了的食物上狠狠踩幾腳,但我們還去會狗一樣的去搶。
有時我的伙伴會一邊吃一邊哭,從我是大惑不解,現在我明白了。
令他們哭的,是一種叫尊嚴的可惡東西。
 
跟著師傅,我不用再捱餓。




但我的朋友要。
當我和師傅還在西安,他們有時會跟著我,好奇我為什麼不用再行乞。
但師傅沒有理會他們,甚至沒有問過我要不要買吃的給他們。
奇怪的是,看著他們我沒有太大的感覺。
看著他們,看著其他的乞丐,我彷彿看見了不久之前的自已。
好像螻蟻,又好像狗。
年紀小一點的搖著尾巴跟在一些富有人家的身後;渴望得到一點施捨。
年紀長一點的率領著一班年紀小的,或是弄把刀當起賊來。
年紀老一點的躺在地上,等待善心人的施予救助。
有一次看著一個老乞丐的眼睛,我什麼都感受不到。




沒有任何選擇。
沒有任何希望。
甚至沒有時間的流動。
對他們來說,日日如是。
等待。
發呆。
生病。
死亡。
等待。
無窮無盡的等待。




但沒有人知道自已在等什麼。
食物嗎?金錢嗎?救助嗎?
或許通通都不是,大家在等待自己離世界的一刻。
或許只有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脫。
反正沒有人介意一個乞丐的生死。
很多年後,我連小乞丐下葬的地方都忘了。
 
我和師傅離開了安西後去過北京,去過雲南,也去過無錫。
師傅當時跟還是很小的我說:「想活下去,就要靠自己的力量,我只能給你一個機會,但能否把握,就看你自己。」
之後的幾年間,師傅教我讀書、教我五種語言、教我用槍、教我格鬥、教我開鎖、教我求生技巧、教我分辨對方是否在說謊……
我沒有問過為什麼。
我只知道師傅救了我一命,要是師傅要我去殺人,我也會照辦。
當我學會了師傅教我的東西重回西安時,我已經長高了很多很多。
在竹林內,有時會和師傅練槍,有時單純地比武,有時練習只有我和他明白的暗號。
師傅說練這些對日後有幫助。




然後我對師傅問了第一個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