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站
槍在人在

小簡需要留院觀察一晚,她的表面傷勢只有小腹那輕微的皮外傷,而事件的來龍去脈也很明顯,警方只在醫院裡向她錄一份簡單的口供,說說事情的發生經過,到疑犯提堂時或需出庭作供。林滿庭卻關注到那個胖漢口中的老大,起初他不明白那老大為什麼要瞄準小簡攻擊,小簡向他表述過,她未曾得罪任何人,而那條冷巷也經常走,除了有時有流浪貓經過外,基本上不會有人在那埋伏,對於這樣突然被三個男人出奇不意出地伏擊,她也意想不到。不過,當他進一步盤問下,胖漢居然和盤托出老大的真正身份,正是殺死他妻子的刀疤星。他沒有把這事情告訴小簡,希望私下與刀疤星解決。賜平就一直陪伴在小簡身旁,小簡躺着目不轉睛地看着這個有可能是來自八百年前的男人,有種微妙而親切的感覺。賜平筆直地坐在病床旁的椅上,看着小簡說:「我以後都會到車站接你下班,不管是凌晨一點,或者黎明五時。
「喂,謝謝你今晚再一次救了我。」小簡鬆了一口氣,向賜平說了聲謝謝。「不過,你懂得什麼是車站嗎,或者時間的概念?」小簡想起了蕭博士的對話,若果賜平真的是南宋時的高級將領,他應該不會有現代的時間觀念。賜平想都沒有想就答:「我從書裡學的,一天二十四小時,現在就是凌晨一點三十分。」他說完後,就用食着牆上的掛鐘。「每架巴士都有特定的車站,你帶我走一次我就會懂。」他繼續有板有眼地說着。「那你如何知道我何時下班,何時抵達那個特定的車站?」小簡被他那些頭頭是道的答案嚇到,決定深入一點追問下去。「可以用電話,有家居固網電話,還有手提電話。」賜平很自信的回答着,並指着小簡拿着的智能手機說:「你這個就是智能手機,有很多功能。」小簡坐起身來,用手去摸摸他的額頭,問道:「你像個機械人那樣把智識灌進腦袋裡嗎?」
賜平想了一會後,才向小簡說出關於生活中各細節突飛猛進的原因,「在你飛往外地時,龍醫生會有時會來看我和圓咕碌,她與我聊天了解我的康復進度,而且也帶了更多的書來讓我看,也會逐樣的把我不懂的概念教我認識,例如電話和時間等,她還教我如何接聽家中的電話。」小簡聽到後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傢伙與龍醫生私交甚篤,還要扮演補習老師的角色,親自上門指導學生。她扮作驚喜的向賜平問道:「那麼你應該很喜歡和龍醫生相處吧?」賜平點頭稱是,並繼續說着:「龍醫生說會向你交待為什麼上來你家而不通知你,她叫我也不用告訴你,圓咕碌也知道的,而她有時會買零食給圓咕碌吃。」小簡有點摸不着頭腦地問:「龍醫生今晚在你來救我之前,也在家裡與你一起吧?」賜平又點頭稱是,還說他送她去車站乘車,故她向他講解了何謂車站和巴士,以及簡單的交通運輸網絡運作事宜。小簡直接地問他,「你不認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很有問題嗎?」她開始感到有點生氣,在想着龍醫生在她家裡與賜平在一起的畫面。不過,她似乎忘了自己本身就一直與賜平共處在同一間屋裡。「龍醫生告訴我當你知道這事時,你一定會生氣的,但她說會向你解釋,所以我‧‧‧‧‧‧我也不知道如何處理。」賜平感受到小簡在生氣,回答得沒有剛才那樣暢順。小簡轉過身去背着賜平,她對着牆壁說:「你快去看看圓咕碌吧,我已經沒事了,睡一晚就可以出院,你現在去找阿庭,然後叫他載你和圓咕碌回家去,我明天就可以回家的了。」賜平看着小簡的背部,回復笨拙的說:「牆壁不好看,看看我好嗎?」小簡被他這番話氣死了,用被單把頭蓋起來,並瑟縮起來,「我就是愛看牆壁!現在什麼都不想看了,我要睡覺,你離開這房間吧!」賜平對於女孩鬧脾氣顯然沒有經驗,他答了一聲「哦」後,就轉身離開病房,還順手關了燈,這也是龍醫生教的。***
林滿庭在小簡開的WhatsApp群組裡發了一個短訊,告知各人小簡的狀況,但他也說明了小簡並沒有受到侵犯,請大家不用過分擔心,待小簡出院後大家可以約在一起到小簡家去探望她,大家對此表示相當關注,其中嘉敏就連夜乘的士趕到醫院去。不過,小簡似乎有點不快樂地睡過去了,她沒有去吵醒她。她走出醫院主座大樓,看到小草原上有一隻小狗和一個男人,她很快就認出那是賜平和圓咕碌。嘉敏連忙走向他們,並向賜平問:「小簡她怎麼了,好像很累的樣子。」賜平看見嘉敏突然出現感到有點安慰,向她說:「雪如說看牆壁也不看我,之後她看着牆壁睡着了。」圓咕碌冒着被人捉走的危險向嘉敏吠了三下,表示歡迎她來到。嘉敏聽到賜平的回答後笑了一下,「聽說馬先生今晚英雄救美呢,小簡應該抱着你不斷感激才對啊!」這時圓咕碌又吠了兩聲表示抗議,其實牠也有參與救簡行動,並且佔不少功勞呢!嘉敏想了一會後,不明所以地追問賜平:「你一定做了什麼令她生氣的事!」賜平很老實地回答:「我向她說龍醫生來陪我聊天,以及教我生活上的細節,例如聽電話和認識時間。」「哦!你還說了些什麼?」嘉敏開始明白箇中原因,她進一步了解事件的來龍去脈。「我向她說,龍醫生來我家,借我書,也買零食給圓咕碌。」賜平把龍醫生上門指導的事和盤托出。嘉敏終於明白小簡看牆壁的原因,也開始欣賞眼前這個不懂女孩的率性男人,她蹲下來摸摸圓咕碌的頭,向牠輕輕說着:「你這小魔怪只要有東西吃就和別人做朋友,什麼都不用想真好。」圓咕碌似乎聽明白嘉敏的話,輕輕的「汪汪汪汪」了四聲。
這時嘉敏的電話傳來了林滿庭的來電,她滑動智能手機的螢幕接聽。「喂,想不到你真的趕來了,不過小簡睡着了,我還在醫院裡,並答應她送賜平和圓咕碌回家,不如你也一併坐我車吧,找天我們再一起到小簡家去探她,並且邀請你一同解開賜平身世之迷。」林滿庭一口氣說了很多內容。嘉敏在電話的另一邊答到:「我現在就和賜平他們在醫院的草地上,你現在可以走過來會合我們哦,又要麻煩林警官做柴可夫司機了。林滿庭答了一句「好的,現在馬上過來」就掛上電話,向着草地的方向走過去。嘉敏對賜平說林滿庭很快會過來載全部人回家,包括圓咕碌,要他們都留在原地不要走開。賜平抬頭看看天空,並對嘉敏說:「為什麼這兒的天空沒有星星?」嘉敏也學着他抬頭望天,「因為星星會閃,凡人不容易看到呢!」「我記得從前一抬頭就望到滿天星星,距離很近很近。」賜平沒有理會嘉敏嘗試說的冷笑話。大約過了三分鐘,林滿庭就走到他們面前,他首先向嘉敏打了聲招呼後,請他們隨他走到停車場。***林滿庭接載賜平與圓咕碌一起回到小簡的家裡,他們一起坐在後座,而住在青衣的嘉敏就坐在司機位置旁。在回程的途中,林滿庭直接問賜平說:「你還記得在荒島時所用的鐵棒嗎?」賜平沒有考慮就回答:「對,我昨晚擲那木箱的時候,記起我有一根鐵槍,純鐵鑄造的,曾經在荒島上用作攻擊野狗,但它應該不見了吧?」「不,我們找到它了,而且會即將把它帶給你看,看看是否能夠刺激你的記憶。」林滿庭自信地說着,坐在身旁的嘉敏努力回憶他們所說的鐵棒。她向林滿庭問道:「你指你已經找到了那根鐵棒,並且作詳細化驗了?」「趙敏果然有點小聰明,這支鐵棒比起張無忌更早出道!」林滿庭打算把鐵棒的故事告訴嘉敏,希望她可以參與解開賜平身世。「哈哈,你是在說爛笑話嗎?我的張無忌只有二十多歲啊,而武俠小說裡的張無忌就是元末明初時出現。」嘉敏不以為然的,以為林滿庭在開玩笑。「那你有聽過碳14斷代法嗎?」林滿庭續指。嘉敏這時轉過身去看看坐在後座的馬賜平,並向他問道:「馬先生,你的鐵棒
來頭這麼厲害嗎?」馬賜平腦海裡浮現着揮舞鐵棒的畫面,但就是不能把零碎的剪影拼湊成一幅完整的畫面,他沒有回答嘉敏的提問。林滿庭此時就補充道:「那是一根有八百年歷史的鐵槍,是南宋時期的軍用武器。」嘉敏對他的話不感到驚訝,並追問說:「你是說賜平極有可能是南宋時的士兵?」林滿庭邊操縱着軚盤邊點頭,並道:「他不只是普通士兵,應該是個有一定職級的將領。」「賜平,你有印象誰是張世傑嗎?」林滿庭向賜平問道。「張世傑?我只認識宋世傑!」嘉敏插嘴搶答了對原本向賜平的提問。林滿庭這時向嘉敏瞄了一眼,解釋道:「張世傑是『宋亡三傑』之一,與文天祥和陸秀夫一同力保南宋江山,可惜最後還是敗給蒙古兵。」「對了,我對文天祥有印象,是南宋的愛國丞相!」嘉敏恍然大悟的答道,再轉過頭去看看賜平。「張將軍!是少傅張世傑!」賜平突然抱着頭喊出了這句。林滿庭聽到他的話後,興奮地「嘩」地一聲叫了起來,「對啊,就是張世傑了,賜平你的確與他一同存在過!」他振奮地說着,彷彿忘掉自己正在高速公路上駕駛。賜平說出了那句後就沉默下來,而嘉敏雖然對之感到出奇,但她一直都和小簡討論賜平的身世,而「他是古代人」這論點是其中一個最有可能的結果,雖然不可思議,但她們都相信世界有時空亂流的存在,故此她對於賜平是南宋的將領不感驚訝,還替他高興。她向沉默的賜平說:「你不用迫着自己去回想太多,反正現在都幾近真相大白了,先回家好好睡一覺,待明天小簡也出院了,然後待阿庭把那根鐵槍帶來,相信就可以徹底喚醒你的記憶。」賜平雙目無神地看着前面,慢慢地說着:「我記得龍醫生曾說過,我在來到這兒之前,就是和張世傑少傅在一起,而那根鐵槍,就是打開記憶的鑰匙。我,想要回那鐵槍。」林滿庭向他保證道:「我一定會讓你與它重逢的!」白色寶馬首先把賜平和圓咕碌送回土瓜灣,再折返載嘉敏到青衣,最後一站就是林滿庭居住的東涌。***
小簡在醫院休養一晚後,與對上一次住院一樣,翌日清晨自行辦理出院手續,並且不通知任何人,靜悄悄地獨個兒乘車回家去。她神不知鬼不覺地用鑰匙打開大門,攝手攝腳地走進自己房間,並悄悄關上房門,若無其事地趴在床上睡覺。不過,其實她不累。賜平因昨夜凌晨才回到家,睡至早上大約十時才醒過來,他梳洗過後就坐在沙發上回想昨晚在車上的話,鐵槍的回憶仍然在腦海中縈迴着,但始終還是差了一點點,風暴的畫面時而浮現。他想了一會後,決定到深叔那兒吃個早餐,順帶向深叔談談關於鐵槍的事。不過,正當他想離開時,家裡的電話突然響起來,賜平猶豫了一下後,就按照龍醫生教他的方法,拿起聽筒接聽。「喂,你是,是賜平嗎?我是林滿庭!」林滿庭一早致電找小簡,接聽的居然是賜平。「對,是林警官?」賜平學着小簡初時對林滿庭的稱呼回答他。林滿庭對於賜平居然懂得用電話感到有點吃驚,他問道:「小簡已出院回家了,你能叫她聽電話嗎?」賜平看了看小簡那緊閉着的房門,答道:「雪如好像沒有回來,不見她的踪影。」林滿庭大概猜到小簡在睡覺,他不慌不忙地說:「沒關係,她應該在睡覺,先不要打擾她,我待會兒把鐵槍帶來,並約好其他人一起到來探望小簡。」「你們,會來這兒?」賜平突然說得有點不流暢。「當然啊,會約嘉敏和阿樂夫婦等,嘉敏也提議她負責邀請深叔一起來,除探望小簡外,也一起討論及解開你的身世之謎。」林滿庭說着,並且向賜平說了大約一小時後就會來到,其他人也正過來,請賜平在家為大家開門。賜平只好打消到深呼吸餐廳吃早餐的念頭,在家等待林滿庭他們到來。沒想到第一個按門鈴的人,是深叔。他向賜平表示是嘉敏一早致電告訴他小簡出事了,而且還幾乎揭開賜平的的身世之謎,是以第一時間來這兒。心思細密的他還帶了賜平喜歡的雪菜肉絲米粉和熱奶茶,還有為小簡預備了一份鮮奶麥皮,圓咕碌也有特別的狗糧。深叔走進大廳後,把熱騰騰的外賣餐盒放在餐桌上,並叫賜平趁熱馬上享用,還打趣的說沒有為其他人準備,快點吃完就可以銷毀食物證據。賜平正好有點餓,他沒有向深叔交待小簡在哪,便揭開圓形的外賣碗,拿起筷子吃起米粉來。這時圓咕碌嗅到食物的香味後也從狗屋裡鑽了出來,向深叔輕聲的吠了幾下表示歡迎後,也不客氣地吃着牠的尊貴早餐。深叔看着賜平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想像若果他如嘉敏所說的是南宋的將領,那他的米粉還真的老少咸宜,就連八百年前的人也喜歡那種味道。大約只過了十分鐘,賜平就把早餐吃完,深叔職業性地收拾了碗筷,並且把它們放進膠袋裡,捆綁起來打開門擲到大廈走廊的垃圾桶去。不過,為小簡準備的鮮奶麥皮依然放在餐桌上,深叔故意大嘆一聲:「唉,可憐的鮮奶麥皮找不到它的主人,或者難逃被倒進馬桶的厄運了。」




小簡的房間裡沒有絲毫變化。深叔與賜平一起坐在沙發上,開始聊起關於鐵槍的事來。深叔首先問賜平為什麼會記起鐵槍的事,賜平表示因為那晚再次救了小簡,而且在擲木箱時想起了曾經擲過鐵槍,是那晚在荒島上的事。賜平說:「林警官和嘉敏昨晚在車上也討論過,也提起張世傑少傅,我對他有印象,而龍醫生也說過,但就是差了一點,未能把整個畫面聯繫起來。」深叔對於「張世傑」這名字絕不陌生,他驚嘆着眼前居然坐着一個與張世傑曾經同處同一時空的人,而且還懂得呼吸和心跳。「賜平,可不可以和我說說張世傑的事,還有文天祥和陸秀夫,這些我通通都很想很想知道!」深叔激動地捉着賜平的手臂說。賜平沒有立時回答他的請求,只是望着牆壁定了神。「龍醫生說過,當我的腦海出現零碎記憶時,不能勉強自己去把它們堆砌在一起,而是要靠外間的事物來刺激。」賜平有板有眼地憶述龍醫生的叮囑。「龍醫生也幾可肯定,我是來自南宋時的將領,不過若然我真的來自古時候的話,若果我一下子就完全記起了從前的一切,我會一下子變得不知所措,甚至會患上精神病。」他繼續轉述着龍醫生的話。「龍醫生教我認識這個世界的細節,希望我能夠完全適應,把過往的回憶當是一種輔助,這樣的話我既可以了解過去的自己,也能夠繼續在現有的空間存活下去。」他完整地說出龍醫生的每一句話來。當他說了第三次「龍醫生」後,小簡突然打開房間,一身整齊整束走出來。賜平、深叔和圓咕碌都被她嚇了一下,她甫踏出房門就瞪着賜平說:「龍醫生、龍醫生和龍醫生,你連續說了三次喇,一定很想她吧!」賜平不懂得回應,只是眼巴巴地看着突然從房裡走出來,並且怒氣沖沖的小簡。
深叔這時打圓場說:「原來小簡真的在家裡,看來你精神不錯,不如來嚐嚐我專程為你炮製的鮮奶麥皮如何?」小簡這時在其中一張餐椅上坐了下來,並打開快要涼了鮮奶麥皮,一邊吃着一邊說:「都是深叔對我最好,不像那個嘴邊只掛着龍醫生的傢伙!」說完後她又向賜平瞄了一眼。正當小簡吃着早餐時,深叔把賜平捉到一邊,小聲的向他問道:「你這傢伙做了什麼傻事,把平時超級開朗的小簡氣得像漲紅了的氣球?」賜平想起了昨晚小簡說的「看牆壁也不看他」,他轉過頭去望着正在用餐的小簡,向深叔說:「雪如說我不及牆壁好看,之後就不理我了。」豈料這句「悄悄話」居然被小簡聽到了,她哭笑不得地大叫:「你這白痴!我很難相信行軍打仗的高級將領的智慧會如你般低!」深叔雖不明白小簡的話,但對於她生氣的原因也略懂一二,賜平那傢伙真的有點遲鈍。小簡把一整碗鮮奶麥皮吃完,深叔再次職業性地迅速收拾好餐桌,盡量消滅屋內所有食物氣味,連圓咕碌用完的狗兜也不放過,把它拿到廚房去洗乾淨。當深叔處理完所有事情後,門鈴再次響起,他順手把門打開。這次門外齊集了林滿庭、嘉敏和阿樂夫婦,唯獨欠缺了賜平不斷提起的龍醫生。林滿庭手持着一根用紅色絨布裹着的長棒,滿頭是汗的,似乎運用了很多體力。
他們逐個走進屋內,林滿庭拿着長棒最後一個走進去。嘉敏首先看見小簡,她二話不說就衝過去擁着她,就像那次空難後重遇時那樣,然而小簡卻仍然氣在心頭的,她反射式地擁抱一下嘉敏,並告訴她說:「嘉敏,我沒穿沒爛,不想去提起那個胖漢的肚腩和臭舌頭了,就當是自己倒楣吧!」嘉敏對着小簡的耳邊輕聲說:「聽阿庭說你被人舔了幾下,若果是我的話一定會大力咬他舌頭,令他斷舌而死掉!」小簡聽到這句後推開嘉敏,「想不到你比他更變態!我已經為自己消毒了,那個人自然會遭到應有的懲罰,答應我由這一秒鐘起,不准再提這事,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她也一併向屋內所有人說。阿淇也上前輕撫幾下小簡的背部,安慰了幾句後,就與阿樂一起並排站在一旁。這時林滿庭把長捧靠在牆壁,並向大家宣布:「小簡的事警方會好好處理,今日大家聚首一堂,就讓你們大開眼界,看看這有着八百年歷史的鐵槍吧!」語畢,他把裹着鐵槍的紅色絨布解開,那根長近兩米,以純鐵鑄造的宋代將領專用武器首次展現在小簡的家裡,各人看着它無不嘩然,忍不住上前用手摸它一下,感受那質感和淡淡的殺氣。深叔驚嘆着:「這鐵槍我在歷史文獻裡看過的截然不同,也許太真實了,我離遠也嗅到它的殺氣。而一向沉默的阿樂一路上聽林滿庭的講解已相當沉醉,當他看見鐵槍的真面目時,也從心底裡讚嘆起來,並罕有地拋書包說:「我玩三國戰略遊戲最喜歡用趙雲和張飛,他們都是用槍高手,其中趙雲用的是涯角槍,而張飛的叫丈八蛇槍,但真實性就有待確認。」小簡雖然還有點生氣,但她看到那鐵槍豎立於眼前時,也不期然望望它的主人賜平。只見賜平一直站在一旁不作聲,他看見鐵槍時的一臉木然,眼神很空洞,但卻好像有一堆堆的影像在眼球裡流轉着。「好喇,你們不用再發表些無關痛癢的偉論,就讓這鐵槍與它的主人先相認吧!」小簡說,並大力的推一推站着不動的賜平。賜平這時才回過神來,伸出右手去觸摸一下那根鐵槍,當他的手指碰到槍杆時,整個身體彷彿觸電似的顫抖了一下。小簡和林滿庭等人站在一旁屏息以待,沒有人發出聲響。當賜平用右手緊緊握着鐵槍時,他用力以單手把鐵槍舉起,由於槍身太長的關係,一下子就插到天花板上,幸好那只是白色的石灰,槍尖碰到天花的一刻刮出一點火花,並揚起了少量灰塵。他很快就把鐵槍拉下來,再而很自然的揮舞了幾下,由於大廳空間不大,而且又站着數個成年人,當他揮動鐵槍的時候,各人雖始料不及,但卻像戲劇裡的演員那樣敏捷的自動蹲下來,不至於被鐵槍擊中。小簡小心地避開那記突襲後,立時喝令賜平停止揮動鐵槍,並問道:「這肯定是你的鐵槍吧!那你與它相認後,再想起什麼了嗎?」賜平聽到小簡的命令後,把原來揮舞着的鐵槍放下來,並把它豎直靠在牆壁,而他的右手仍然緊緊捉着那純鐵鑄造的槍身,他閉目養神一會後才道:「是張將軍,他與戰船一起被風暴吞噬了,而我也和其他同伴就及時跳海,鐵槍是祖傳之物,槍在人在,槍亡人亡,我跳進水前用絹帶把它緊緊地綁在我的背部,才背着它一起跳進海裡。」各人對於他劈頭就說一句「是張將軍」感到有點突兀,但此刻大家都明白,張將軍就是張世傑,而賜平的確與張世傑同處一條船上。小簡走上前看着賜平,「龍醫生早就知道你的身世了吧?為什麼她今天沒有來?」賜平摸摸頭髮,「龍醫生,為什麼沒有來?」他反問小簡,兩人相視着,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而他那句「槍在人在」,則在空間不多的客廳中迴盪良久,林滿庭、嘉敏、阿樂夫婦和深叔,都同時進入一片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