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認識你>

小姐我能不能坐下和你聊聊天
我從那邊看見你好像有點時間
如果你覺得我煩你可以叫我走
不過我覺得我們可以交個朋友
⋯ by 方大同


「其實你有冇發覺成日都有啲心事想同人講,但係如果嗰個人係識既你又講唔出?」Leon 一邊吃著油占多一邊說





因為今日軒哥要到門店開會,我鎮守寫字樓,Leon (他本名叫黃德明,因為方便所以一直只寫他的英文名字)百無聊賴(高層真好!)就叫了我到公司附近的茶檔吃下午茶。

「好多我既野都同你地呻架啦,不過有啲野男人老狗又真係好難同你地傾」

「所以有冇諗過點解我會問你? 你有冇諗過你既問題其實可能大部份人都面對緊,但係只係個個都自己搞掂?」

「即係點?唔係好明」

「即係講白啲,我都會想有人同我傾下計,了解下我,唔係同你地講下女咁。而係心靈上既滿足⋯」





「係呀!」我拍枱叫了出來,隔枱的茶客好像看到瘋子一樣望著我。

我被這一句說話直插入腦,好像點中了穴道一樣,一直鬱結著的原因原來就在這裡! 為什麼我很不開心? 婚也結了但每天都好像面對著壓力,整天吵架、冷戰,原來就是---- 不被了解。

終於被搔到癢處,自然要向大師求教
「咁我應該點做? 你好似都冇我咁既問題喎,見你日日紅光滿面,又多女又剩⋯」

「唏!唔好講到我去滾咁!我只不過識多啲朋友啫。」馬上中斷我對他的形象破壞,事關我們在公司附近,始終都是是非之地。





「嗱~ 我就唔直接答你點做喇,始終個個人都唔同既,條條大路通羅馬,咁我就用例子黎答你:即係咁,而家科技咁發達,樣樣野都IT, 我地公司都有APP啦, 咁手機又係好好既通訊工具喎⋯你想搵人傾計點會唔關手機事呢」他好整以暇地說。

「但而家都冇人用icq,msn 嗰啲啦! 就算line 同 wechat 都係援交⋯」

「低能! 唔怪得你大佬話你 '恨鐵不成鋼'! 比埋你喇! 呢個APP呀!」Leon 被激到「啤啤聲」,一手搶走我手機並安裝了一個APP.…

就是這個APP, 令到我平凡的人生,突然變得戲劇一樣⋯

「Leon 哥,呢個APP 好似全部都唔係香港人黎架喎⋯」

「傻仔! 你仲比港女玩唔夠? 你老婆已經係港女金字塔既最上層黎架喇,你而家最需要係有人安撫你既情緒,熨平你心入面既滄桑⋯」他撫著我胸口說

我一手推開他
「咁你又知呢班女仔可以幫到我?」





「你有冇讀書架!雖然大家都係華夏文族,五千年前原是一家! 但經過多年來既遷徙,文化既演變,內部矛盾爭鬥⋯⋯ 各地既囡囡响生活同意識形態上有著明顯既分別」

「咁你又知呢班女仔可以幫到我?」

「即係點解有港女?因為有港男囉! 咁點解有北妹?因為有北佬囉!」

「咁你又知呢班女仔可以幫到我?」

「你真係對住個電腦對到short咗!即係點解有咁多公主病既港女,係因為有你呢啲習慣做下把既港男寵返黎既! 咁北妹點解咁貪錢?係好身材係好溫柔架!點解呀?因為北佬而家有錢,比得起!班北妹都係提供服務囉!」

「咁你又知⋯ 唏!唔玩喇! 咁呢啲唔係我要既野喎」

「聽埋先啦! 而家呢個APP入面既大部份都係台妹黎既」
他啜了一口凍奶茶續道





「咁台灣既特性就係民風相對純樸,人與人之間既信任度比其他地區為高,而且人情味濃,交友著重心靈溝通多於現實。」

「係?」

「而且文化修養高,斷唔會下下都粗口爛舌,亦因為當地收入水平低,查實你响嗰邊已經係中產黎架喇!」

「你咁肯定?」我真的半信半疑,如果世間如此美好,這些機會又怎會屬於我?

「妖!真係迫我出真功夫! 嗱!比你睇下我啲friend喇⋯」 他打開了手機程式一邊說⋯

「真係喎⋯ 台妹真係唔同!」

「呢個掣仲可以錄音send過去,比段最冇野 (!) 既你聽聽先啦! 你就會知道個世界唔係剩係英皇道去到皇后大道西咁架喇⋯」

(你今天去喝酒了嗎?~ 嗯,要小心點喔~ 要乖乖~ 知道嗎⋯⋯) 從手機喇叭傳來了一把甜甜膩膩的聲音,說真的,很受用。





這聲音不像劇集裡刻意醜化的造作,也沒有表現出不人性化的溫柔,就是聽得出體諒和了解。

「點呀! 真係身心酥軟呢~」

「咁大哥你靚仔有型,實得?!我呢啲死肥仔,我覺得是零囉⋯」

「費事同你嘈!叫得你試就一定係好野!同你friend先醒你,今晚返去玩下,實上癮!」

如是者之後幾日,我在APP內浮浮沉沉,見到合眼緣的就傳一下,文筆秀麗的又傳一下。結果,朋友列表有數十人,但全部沒有回覆⋯

「Wilson 哥,查實你當年係點撚樣溝女架呢?上網玩成個禮拜都係得個吉!」被冷嘲熱諷是預期之內,因為早覺得不可能像Leon 一樣順利,但也實在想不到會是一個回覆都沒有。

當下,負能量上升,覺得自己原來真的沒有外表,談話乏味,人家連招呼都懶得回一下⋯





「冇可能!一定有原因! 拎黎睇下!」Leon 一手把電話搶去。

「係唔覆架啦!你估我係你咩!就算我只係想傾下計,人地都揀個靚仔啦!」

「低能仔! 原來係咁!」 然後他連聲大笑。

「大佬呀! 真係笑到有腹肌! 你溝緊既係咩人呢?」

「台灣人囉⋯ 做咩」

「咁你懶到就咁 'hi' , 'how are you'.… 人地會覆你先奇啦! 唔通覆你 'I go to school by bus' 咩!」

Leon 續道
「仲有,你打GTA 都會睇清楚環境先落手啦!人地台灣人個個寫中文,你又唔入鄉隨俗,唔同聲同氣點同你老哥玩呀!」

他說的沒錯, 我應該先踏前一步,否則,根本不可能會有人理我。就算我只當作遊戲也好,當作聊天工具也好,總得有個開始。

每個人總有他的性格缺陷,只不過這個缺陷是否明顯,是否致命。 有些人的性格就是大而化之,往往損失的多數是跟錢財有關,也有些人是太不相信人,自我封閉,當然會給人孤立。 而我的缺陷是來自被動,雖然看起來不太致命,但很容易察覺,亦因此,我的感情世界受到致命打擊⋯

終於,經過一段時間之後,我得到了數個女孩子的回覆,內容當然是有一句沒一句。還是在「陌生人以上,朋友以下」的狀態⋯

直至其中一個她傳來了一張相片,她問了一句:

「你覺得她漂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