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體育課所發生的事,雖然令一眾同班同學大感不可思議,
他們嘰笑著我的不要命,畢竟此刻我得罪了校園中的惡霸,
同時他們對我另眼相看,因為從前的我是一位怕事,敢怒不敢言的人。
 
說真的,其實我是無心之失,只是過於投入夢境而已。
 
幸好,隨著我的留堂,今天的事似乎經已告一段落。
 
今天留堂的時候,我差點再次哭了出來,何解我要再把南宋建國再抄五遍?
 




唯一令我嘖笑的是,胖子吳邦國不知犯了何事,同樣需要留堂,
只是他的左肩貼了一塊又一塊的鎮痛藥膏布,整天對我不理不瞅,
痛得皺著眉頭,雙眼淚汪汪的,面對著我的時候更是欲言又止,
大概是對我怒不可遏,但同時對我有數分忌諱。
 
回想起來,這件都不算是一件壞事,哈哈。
 
離開校園時,我的右肩才開始感到陣陣疼痛,應該是剛才吳邦國給我的一擊所致,
更何況剛剛的五遍罰抄使疼痛感添上一點酸軟,令我痛得皺著眉頭,
毫不容易咬緊牙關回到家後走到浴室照著鏡子時才發現瘀了一片,




感嘆著剛剛對吳邦國的恥笑,原來我的傷勢也不輕。
 
媽媽輕叩了浴室門數下擔憂著我的同時,我還要忍著痛楚假裝無事發生,
只是訛稱肚子痛,因為我心知肚明要是媽媽得知原委後,一定大發雷霆,
小事化大,大事化得更大,她發惡的可怕,相信是吳邦國和其父親的數倍以上,
因為她有一點最為恐怖的,就是她是女人,正所謂:「好佬怕爛佬,爛佬怕......」
 
你懂的!
 
晚飯過後,記起了跟清琴的約定,我準備出門的時候,媽媽好奇地問道,




 
「馬仔,你去邊呀?」
 
我跟媽媽如實相告後,本以為她稍有微言,怎料她點著頭答道,
 
「咁都好既,做下善事,不過唔好咁夜返呀,聽日仲要返學。」
 
「下,但聽日係星期六?」
 
媽媽聽到後才如夢初醒,
 
「係喎,但都唔好咁夜返啦,唉,你真係大個仔啦。」
 
我對媽媽報以一個微笑後便離開家門,懷著一股莫名其妙的期待到公園找清琴;
 




這一晚涼風拂面,完全不像炎夏,噢,我想起快到立秋了,難怪開始感到一陣涼意,
走進公園時,除了草青味外,隱約嗅到一縷掩蓋不住的香甜,
恰巧清琴跟我迎面而來,她面露歡顏的問道,
 
「咦,仲以為你唔會黎添。」
 
我含羞吞吐地回答,
 
「咁......講好左得閒就會......」
 
「嘻,未見到婆婆呀,我地可以坐下先。」
 
再次得以跟清琴並著肩而坐,屬於她獨有的氣味使我如痴如醉,
令我安坐時不為意的輕碰了她的小手,清琴小鹿亂撞般的看了我一眼,
使我頓時如觸電般向後猛然一縮,並尷尬說,




 
「對唔住呀,我.....無心嫁。」
 
清琴聽到後展示出含羞的微笑,
 
「唔緊要,係張凳窄姐。」
 
「......可能係啦。」
 
接著我們二人雙雙抬頭望著夜空,不過今晚的明月不像大玉盤似的月亮,
它彷彿就像一條孤獨的小船掛在夜空,慢慢地就發出了微弱而細小的光,
沒有繁星的作伴,從而令人感到一絲寂寞的思念。
 
我偷偷打量了陶醉於夜月的清琴,她的身影藏著另一個人的影子,
有時候我會不禁想著,她是清琴,同時是柔嘉,不論樣貌微笑都是一樣,




只是清琴沒有柔嘉對守義的情感記憶,柔嘉亦不知有張志明的存在。
 
每一次入夢迴首時,如像經歷了另一段感情,兩份的情感,更多的思念,
連對清琴的悸動,也是雙倍,有時候連我也弄不清那份情感是屬於何人?
 
是上輩子的柔嘉?還是這輩子的清琴?
 
前生是何生?今生又是何世?
 
清琴打破了片刻間的沉默問道,
 
「係啦,你有無食到我俾你果包蝴蝶酥?」
 
「有呀,係呢,點解你會請我食既?」
 




她笑意盈盈答道,
 
「其實呢一隻馬形既蝴蝶酥係我整嫁,不過就無咩人買同鍾意,話個樣好怪,但我記得偏偏只有你買。」
 
「好怪咩?但我幾鍾意個馬形呀。」
 
因為現在這個馬形的蝴蝶酥讓我想起了夢中的馬尾胡琴,夢中出現的少女。
 
「你好鍾意馬?」
 
「哈哈,我都唔知呀,但我有個花名叫馬仔。」
 
「嘻,叫馬仔都幾好呀,幾特別。」
 
清琴的淺淺和笑,令我想起眉頭開了,然後開懷大笑的柔嘉;
 
也許,要是活在今世的柔嘉,沒有拘束生活的話,相信也能像清琴一樣眉開眼笑。
 
不論清琴還是柔嘉,不論是那一輩子,她們根本就是一樣。
 
只是屬於柔嘉的少女天真,本來經已失去,但偏偏被一名叫黎守義的人喚起;
其實我真的很想知道,最終他們的結局會是如何,但大概我亦略猜一二。
 
瞬間,我慨嘆了一口,心裡想著,是否我們曾經有一個再會的約定?
 
「喂喂,做咩無啦啦係度發呆?」
 
霎時間,我對清琴衝口而出問了一道問題,
 
「係呢,你......信唔信前世今生?」
 
清琴反問著我,
 
「你信?」
 
我點著頭回答,
 
「信呀。」
 
有些事情令我不得不相信。
 
清琴聽到後確切地答,
 
「信呀。」
 
我訝異的追問,
 
「你信?」
 
清琴的回覆想不到跟父親的是大同小異,
 
「咁每一個人相識都係因為緣份,但好多人都講過緣份需要累積,假設我地依家既認識,係基於緣份,咁緣份從何時累積?我會覺得係前世。」
 
我對清琴咀角微揚地說,
 
「咁......你覺得點解我地會認識?」
 
清琴四周張望猶如她在思考,然後含羞答答地答道,
 
「因為緣份,好似有啲人第一眼望既時候就覺得好熟悉,但有啲人第一眼望落去就覺得好陌生。」
 
我支吾以對的提問,
 
「唔知......你第一眼望到我既時候,係陌生定......熟悉?」
 
她笑得瞇上雙眼,
 
「唔話你知。」
 
在我眼中,清琴就是如此可愛,活潑,
而柔嘉則給人一股溫文儒雅,楚楚可憐的動人。
 
「哈哈。」
 
清琴左顧右盼了一會,扁著咀對我說,
 
「婆婆今日應該都唔黎嫁啦,唉。」
 
想不到這麼快便要跟清琴離別,我假裝若無其事掩蓋著失落感,
 
「咁.....唯有返屋企啦。」
 
清琴扁著咀的點著頭,當我站起來的時候右肩突然傳來陣痛直達我的腦袋,
 
「哎呀。」
 
這下的陣痛,痛得使我溢出了淚水令我皺著眉頭,清琴憂心忡忡的問道,
 
「你有無事呀?」
 
期間她不小心撞到了我的右肩,那一種酸痛,更令我痛得死去活來,
條件反射下使我用左手按著右肩,清琴見狀扶我坐下後,細心的慰問著我,
 
「你右邊膊頭整親呀?」
 
我忍著淚水點著頭以作回應,清琴想也不想便拉開我的衣袖,
她掩著口對我報以一個驚訝的表情說,
 
「嘩,你右邊膊頭做咩事瘀曬呀?」
 
我沒有回應,她神情擔憂,溫柔地輕撫了患處數下,
 
「有無睇醫生呀?」
 
清琴那副憂心的模樣,雖不知她的憂從何來,但卻似曾相識......
 
每一夜,被心痛穿越,思念永沒有終點,
早習慣了孤獨相隨,我微笑面對......
 
眼前出現了一幅圍牆,圍牆後傳來一闕令人悲愴得撕心裂肺的馬尾胡琴曲,
不知道因為是患處的刺痛,還是琴曲弦線所發出的悲涼,
但我知道那一首馬尾胡琴曲是由誰人彈奏,
只可惜我現在再也不能近距離的擁著她,愛著她。
 
只能隔著圍牆,感受著我們二人被無休的思念折騰得死去活來。
 
冷風迎面拂來,我望著圓月合上雙眼,眼前便又浮現起那個晚上,那風,那樹,那草,
那個在我懷中的少女,要是相愛是對等的話,我深信痛徹心扉的思念是相向。
 
心痛的期間,背後的刀傷也在隱隱作痛,痛得使我視線模糊,
我拭了眼角一下,手背頓時沾濕了,我知道這是流淚,但每滴熱淚滑過我的臉頰時,
我相信熱淚意味著我們愛戀的熾熱,可是當掉在地上的一刻,冷了,碎了。
 
本來心如鋼鐵的我,因為一位名為柔嘉的少女而抖震,感到傷悲。
 
儘管呼吸著同一天空的氣息,卻無法擁抱到你。
 
眼前的場景就這樣月沉日昇,每一晚我都會呆呆的待在圍牆前,
聽著柔嘉彈奏的馬尾胡琴曲,感受著她對我的思念,氾起對她無盡的牽掛,
籍著刀傷和無休止的心痛,自虐懲罰怯懦的自己。
 
到了第三天,痛,使我失去理性,更使我不顧一切。
 
我想也不想翻過那道圍牆,什麼私闖後宮禁地等等罪名全都拋誅腦後,
緩緩地追隨著琴聲,放輕腳步地走著,如入無人之境,走到寢宮外,
由半掩著的窗戶,從外靜靜凝望著一位奏著樂曲的少女。
 
是柔嘉,我望到她一邊奏著樂曲,另一邊厢咬牙切齒的流著淚。
 
此時有兩名內侍經過,我立即躲到假山後,偷聽著他們的對話,
 
「唉,公主從前雖然冷漠,但遭逢劫難回宮一個月以來每日愁眉深鎖,以淚洗面。」
 
「可能突如其來遭逢劫難令公主心緒不靈,寢食難安。」
 
「唉,既然夜深無人無謂打擾公主,不如稍息一會。」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待兩名內侍離開一陣後,我小心翼翼地走進她的寢宮,未知思念是否能夠傳遞,
愛意是否有著感應,柔嘉的視線離開了馬尾胡琴,她還未來不及反應,
我掩著她的咀巴衝上前俯身擁向;
 
終於,再一次把她擁入懷中。
 
我放開手後跟她臉貼著臉,她語氣抖震地說,
 
「我終於等到你。」
 
我閉上雙眼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公主,抱歉,令你心痛。」
 
柔嘉輕輕的推開了我,輕撫著我的臉頰,而我拭去她的淚水,
 
「你既刀傷如何?」
 
「還好,現在再沒有作痛。」
 
她拍打了我的胸膛,
 
「明明身上有傷,何解你要為我以身犯冒跟金國二太子比試,聽父皇講,佢係代表金國軍人既化身,簡直戰無不勝。」
 
「因為我要保護你,你比一切更重要。」
 
柔嘉淚眼盈匡地搖著頭,
 
「於我眼中,你亦重要,只要你安好,我願意遠嫁金國,我唔情願親眼望到你於校場中成為金國二太子既刀下亡魂,你可知父皇亦感到毫無勝算。」
 
我報以一個似有還無的微笑,
 
「或許,成刀下亡魂既會是金國二太子,不如你提點聖上如何跟金國交代還好,哈哈。」
 
「金國二太子身經百戰......」
 
我續說,
 
「我亦在地獄活過,為左公主,就算死我亦無懼。」
 
柔嘉知道說不過我,只是堅決地命令著我,
 
「我只要你活著,好好活著。」
 
我沒有回應,只是再跟柔嘉緊緊相擁,更大膽的親了她的臉頰一下;
 
頓時柔嘉滿臉通紅說道,
 
「我要你明早,活著回來,然後......」
 
「然後?」
 
她二話不說的親回我的臉頰一下;
 
那一吻讓我深深明暸,就算歲月改朝換代,我也不在乎,因為我要的只是她!
 
此刻,我再不要每一夜被心痛思念折磨,
 
此刻,我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她說,無盡的每一夜,唯星常伴常隨,願化為繁星守護著心愛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