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少女: 第三章
隔天,炎炎夏日,路上充斥著人群的吵鬧聲,準備出發去游泳池、遊樂園或是圖書館的聲音此起彼落。
「哈哈,真好呢,一起相約出去,玩個水、吃個冰,過著無憂無慮的暑假生活。」
久美子一邊吃著早餐,一邊聽著外面的聲音,口中雖發出笑聲,心裡卻沒有半點笑意。
「可惜啊!這種時候的我卻待在這裡,雖然如果沒有這樣也不會改變就是了。」
久美子嘆了口氣,繼續吃著自己的早餐,早餐是果醬吐司以及牛奶,吐司並不會掉太多殘渣,而牛奶則被固定在餐盤上,插上吸管,也不用擔心打翻。
會這麼設計是因為久美子吃飯時需要他人幫助進食,而她希望至少早餐不要被打擾,醫生便給她這樣的早餐。
吃完早餐後,久美子伸手探了探附近的桌子,隨後便將餐盤放上,自己則繼續坐在床上。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的門輕輕打開了,一個人影躡手躡腳地走進來,走到了久美子身後。
「哇!!!」
人影從背後嚇久美子,而她也如人影所想的一樣跳了起來,人影看了便開心地笑了起來。
「哈囉~久美子。」
「甚麼嘛,原來是滄也,嚇我一跳。」
可能是驚嚇還沒復原吧,久美子在說話的時候手還按著胸口,反觀滄也,則是笑到兩手抱著肚子,眼角泛出眼淚。
「哈哈,被嚇到了!」
「滾!」
下一秒,久美子的拳頭準確砸中滄也的腹部。
「呃......妳不是看不到嗎?」
「誰叫你笑那麼大聲,讓我聽出你的嘴巴的位置,藉此算出你在床上大約多高,最後再推出你腹部的位置。」
「哇,久美子,妳是天才嗎?還是人體計算機?」
「不知道。」
「妳以前都第幾名?」
「班上有四十人,我則在第二十名。」
「二十?靠妳這樣要第一不難吧?」
「確實不難,可我討厭出眾。」
「怎麼會?」
「你不明白,你以為那種生活會好嗎?你會喜歡嗎?如果你每次都第一名,好的情況,旁人會覺得你很厲害,可最壞的情況是,旁人忌妒你,覺得你霸道、自私自利,摧毀了別人的自尊。」
「但妳是靠自己的實力所得到的阿。」
「是阿,自己的實力,我花費時間、精力、腦力所獲得的成就,沒人知道我付出多少,只知道我考試的成績,便以先入為主的觀念看待我,沒人會詢問我怎麼達成,只是單方面的生氣,不懂的進步。」
看滄也沒有搭話,久美子便繼續說下去。
「看清了人,我便將自己成為最不引人注目的人,聽老師的話,但偶爾犯錯;平常觀察其他人上課以及小考的程度,在段考時刻意將自己的成績位於班上二十名;別人找我攀談時,也適當找著說話時機,讓他們很容易轉以注意力到別人身上之類的。」
「妳根本就是怪物......」
「如果活用能力就叫怪物或是異類,那不去運用能力的人該稱甚麼?」
「誰知道,異類這種東西,是指在一堆人中不同的人,」
「說的好像不關你的事情一樣。」
「這個嘛,也可以說是吧,我自己,也有一段過去,久美子,妳要聽嗎?」
「如果你不介意,我沒關西,可是訪客時間已經快到了呢,等你改天來在跟我說好了。」
「過那麼快呀!等等,妳怎麼知道的?」
與訝異的滄也不同,久美子將手舉高,露出一個白色的塑膠手環。
「這是特殊狀況病人所使用的手環,其中分特殊疾病、無法治療疾病以及身心障礙病患等,我就是身心障礙特殊病患之一,而這個手環外部寫著我的生日、血型還有病號,內部則有小型電腦,訪客時間結束會長震,三餐則是短震,睡覺時間則是連震兩下,如果要設定其他時間的話再找醫生或護士調整。」
「挺方便的嘛。」
「不然我看不到要怎麼知道時間阿?」
「也是,好啦,我走了,掰掰。」
「再見。」
臨走前,滄也看到了久美子臉上浮現了的表情,並不是初次見面時那種裝出來的笑容,也不是被他看破後所露出的冷淡,那是開心的笑容,仔細觀察的話,其中帶有著些許的哀傷,而哀傷的原因大概就是他的離去。
''兩層的偽裝嗎,比想像中還要脆弱的女孩呢。''
這句話滄也只有念在心裡而沒說出口,那怕是在小的聲音,在無聲的環境中都很顯眼,很容易被聽到。
房門被關上後,屋內只剩一片寧靜,雖說是寧靜,卻不會覺得乏味,此時的久美子正聽著外頭的聲音,補習完回家的學生,工作完回家的大人,以及玩了整天準備回家休息的小團體。
聽著別人幸福的聲音,便是久美子現在的興趣之一,聽著這樣的聲音,心情便會開心起來,只可惜,自己並不算在那群人當中。
「由貴滄也,如果一個人的生命中除了自己之外,只能有一個貴人,我希望,那個人便是你。」
病床上,久美子喃喃自語,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祈禱。
隨後,不知又過了多久的沉默,手上的手環微微震了一下,晚餐時間已經到了。
護士小姐推著餐車進到病房,餐車上只剩一盤飯菜,而其他則都是空的盤子,久美子大概是最後一位吃晚餐的病人吧。
「久美子,吃晚餐了。」
「好的,麻煩妳了,護士小姐。」
從床上坐起,久美子禮貌地向進來的護士打招呼。
「還是一樣有禮貌呢。」
「沒這回事,妳過獎了。」
「好了,來吃飯吧。」
吃飯時間不是很長,主要是因為兩人都已經配合過兩天了,原本一開始要吃一小時以上的飯菜,已經可以在半小時內吃光,吃完飯後便會稍微聊一下天,然後就是洗澡時間。
洗澡時,為了避免繃帶濕掉,都會先將繃帶摘除。
摘除繃帶的久美子,雙眼的眼皮都因做了手術而縫起來,而旁邊也有些當初被玻璃割傷的部分,因為潰爛也是以手術摘除然後以人工皮填補或是直接縫起。
不自然的臉部,看來十分駭人,這是久美子決定包繃帶的主要原因,否則,可能連滄也都不會來看她,旁人都會將她當成異類吧!
「那就這樣囉,有事情再按呼叫鈴喔。」
「好的,護士小姐晚安。」
洗完澡,久美子便去休息,而護士則是回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