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下課後再回到小惠的家,發現剛才貼的大字已經給撕掉了。

我不知道是給小惠還是其他人撕掉,反正我已經回來,所以都沒所謂了。

還好現在是春末初夏,氣溫不太熱也不太冷,坐在街頭也不算太難受

等著等著,天色漸黑,小惠的家也亮起了燈,我的肚子開始有點餓了。

其實小惠她知道我在等她嗎? 怎麼她還能忍心不出來見我? 算了,不管了,就算她現在不知道,我一直等下去她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就在我猶豫著要不要先去買點吃的,我聽到樂言的聲音。

「喂,知你一定仲等緊,拎咗嘢比你食呀。」他手上提著一個外賣飯盒。

Thank you so much!」我忍不住吻了他的臉頰一下。

他推開了我,拿出紙巾一邊抹臉,一邊駡道﹕「屌!死開啦!我唔係小惠呀!」

我坐在路邊打開飯盒狼吞虎嚥起來,樂言坐在我旁邊問道﹕「喂!你諗住等到幾時呀?



我口中含飯,模糊道﹕「等到佢肯見我為止。」

樂言點點頭,沒有再說甚麼,然後拍一拍我肩膊,道﹕「祝你好運啦。」他站起來,又道﹕「我今晚返屋企呀。星期日晚先返嚟,你小心啲啦。」

我揚手示意沒有問題,他就離去了。

吃飽了飯,又呆等到晚上十一時左右,我正不斷搔著被蚊子叮咬的癢處。

他媽的!早知就先去買蚊怕水或是蚊貼甚麼的,現在這麼晚了超級市場已經打烊了吧。



我一邊搔癢一邊碎碎念,卻感到一滴一滴的水點打在臉上。

我抬頭望天,不禁又駡了一句髒話。

『屌!唔撚係呀? 而家先嚟落雨? 唔通連個天都唔鍾意我?

雨點由毛毛細雨逐漸變得如紅豆般大,我再多站一會的話怕會全身濕透了。

怎麼辦? 要回去嗎? ......不行!不能就這樣放棄的!

我想了想,馬上跑到附近的超級市場,果然給我找到了給丟棄了的紙箱。

我拿了幾個回去,一個蓋著自己,另外的墊坐著,繼續等下去。

又等了一個小時左右,老天爺好像無視我的苦況,雨好像下得比剛才更兇,現在的我跟全身濕透已經沒有多大分別了。



我感到電話在震動,拿出一看,是樂言發來的訊息﹕「喂而家黃雨喎,你仲等緊呀? 你嗰邊無落雨咩?

Fuck!怪不得像是要水浸的樣子,老天你還真會選日子啊!

我簡單的回了樂言﹕「我ok」然後又低下頭默默的等下去。

過了一會,我好像感到雨有點變小了,暗喜的我抬頭看了看,發現一個暗黑的身影正撐著傘替我擋雨。

是小惠嗎? 她終於給我感動了!

我正想開口叫她,「她」卻已經跟我說話﹕「你返去啦,小惠唔會嚟見你㗎。」

? 男人來的?



我藉著昏黃的街燈再看清楚,高挺的身形配著英俊的臉容,卻不是Brian是誰?

我連忙站起來道﹕「我...我一定會等到小惠出嚟㗎!」

Brian搖了搖頭,似是嘲笑我的愚不可及。他將手上的另一把傘給了我,然後就回去了。

...不會放棄的......

我撐起了傘,又重新等著,有了雨傘的幫助,打在我身上的雨是少了很多,但對於已經濕透的我,也沒有甚麼分別。

我就在雨點聲中,挨著牆矇矓的睡去,直至一連串的狗吠聲將我弄醒。






「汪!汪汪!嗚......!」一頭老虎狗對著我呲牙裂齒的吠叫,像是我搶了牠的骨頭似的。

No No!」一個外傭拼命拉著老虎狗不讓牠衝過來,好不容易才拉走了牠。

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骨頭格格作響的,睡在街頭還真不好受。

今天是星期六,我可以等一整天,今天小惠會出來見我吧?

正當我滿懷希望的坐下時,有手拍一拍我。

我回頭一看,卻是兩個軍裝警員。

警員A問我﹕「先生,你喺度做咩呀?

我瞬間語窒﹕「我...我喺度等人......



警員A打量著渾身濕透的我,疑惑道﹕「等人?

我忙不迭的點頭﹕「係呀!」我指了指小惠的家﹕「佢住呢度㗎!」

警員B問﹕「咁佢係你邊個呀?

小惠是我的甚麼人? 這還真不好回答。是老婆? 表妹? 同學? 好像甚麼也不是。

警員B見我答不上來,直接道﹕「先生,身份證呀唔該。」

我唯有將身份證給了他,他就閃到一旁跟對講機通話。

警員A以戒備的眼神盯著我,我只好道﹕「呀sir,我真係等緊人呀!佢...佢係我朋友嚟㗎!我同佢都係浸會大學學生,嗱,呢張係我學生證。」我又將學生證遞給他。

警員A反覆看了幾遍,等到警員B向他搖了搖頭示意,他才將身份證和學生證一起還給我。

警員A道﹕「我哋收到報案話有可疑人物喺度徘徊咗成晚,如果你真係搵人嘅就打比人啦,唔好喺度等喇。」

有人報案? 是小惠嗎? 她可真狠心啊!

我又望了望小惠的家,警員B已經不耐煩﹕「走喇!唔好留喺度喇!再有人報警我哋就要塔你返差館喇。」

無奈的我,只好兩步一回頭的回去宿舍。



回到宿舍洗了個澡,我呆坐在床上。

怎辦好呢? 電話她又不接,在她家門外等她她又報警......

Jodi有找到她嗎? 問問她吧。

Jodi,你有無搵到小惠呀?

「搵就搵到,但係佢唔肯同我出街喎。」

情況跟Roy一樣......

她反問我﹕「咁你呢?

我嘆了一口氣﹕「佢連我電話都唔肯聽,咁我噚日開始咪喺佢屋企外面等佢囉,我淋咗成晚雨佢都無理到我,今朝仲報警等差人趕走我,我想等都等唔到呀......

Jodi大駡﹕「死蠢!無人叫你擺明車馬等佢㗎!你偷偷哋匿埋一二邊等佢出嚟再跟蹤佢得唔得啫!」

Damn!愛情真的會令人變蠢的!這麽簡單的事我怎麼想不到!

「唔該你!我即刻再去!」

「喂喂喂!你等埋我一齊去喇,我費事你個人頭豬腦又搞禍件事。」




就是這樣,半小時後,我們又重新出現在小惠的家附近。

在一個轉角窺看了一會兒,Jodi打了一個呵欠﹕「喂我肚餓呀,我去買啲嘢食,有咩發現打比我啦。」然後她就離開了。

我繼續等著,正當有點納悶Jodi去了這麽久還不回來時,我看到小惠家的鐵閘打開了。

我的心臟怦然跳動了一下,然後身子向牆後一縮,只將窺看用的小鏡子伸出去。

會是小惠嗎? 求求你,一定要是小惠啊!

一塊俏臉從鐵閘旁探頭探腦的伸出來,這張讓我魂牽夢繫的臉龐,正是小惠沒錯!

只見她左望望,右望望,好像在確定我真的不在,才小心奕奕的踏出家門。

要現在跑過去逮住她嗎? 但她轉身就能逃回家中,要再次找到機會可不容易,還是先觀望一下吧。

我馬上致電Jodi召喚她回來,然後又繼續金睛火眼的盯著小惠。

她一直站在鐵閘旁並不離開,又不時看錶的,她到底在幹甚麼? 在等人嗎?

五分鐘之後,我終於知道答案了,一輛的士駛到她面前,然後她就上了車。

仆街鳥!我沒想到她才踏出家門就會乘的士,那我還怎麼跟蹤她? 附近有沒有的士? 的士......

我左顧右盼,這裏連人也不多,何況是的士......

嗚呀!難得等到小惠走出來,卻眼白白看著她乘車離開,我不甘心啊!

「喂!你踎喺度做咩呀? 」嗯? Jodi的聲音?

我抬頭一看,竟發然她坐在一輛的士裏。

正好小惠乘的那輛的士轉彎駛出大路,我連忙跳上車並指著前面吩咐司機﹕「追!追前面架的士!快!」

我向好整以暇的Jodi問道﹕「你又會坐喺架的士上面嘅? 你點知小惠會坐車㗎?

Jodi懶洋洋道﹕「小惠係千金小姐喎,出街點會行路呀? 就算唔坐私家車都會搭的士啦。」

......又是這麼簡單的道理我竟然想不到...............

Jodi安慰我﹕「唔駛咁灰喎,係我特別醒啫,唔關你事。」




的士來到了德福廣場的停車場落客區,我們待小惠下車走了一段路後,才悄悄的離遠尾隨她。

還好假日的德福廣場遊人如鯽,我們根本不怕被她發現。

只見她走進一間咖啡店,跟另外三個少女在聊天。

「咦? 嗰啲係小惠啲朋友呀? 全部都幾靚女喎。」

我看了Jodi一眼,沒想到她跟我有同一個感想。

Jodi視線沒有離開她們,卻道﹕「望咩啫?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我繼續留意小惠和她的朋友們,最初只見小惠說話,除了左手邊的一個女生經常插嘴外,另外兩個都默默的聆聽。不久之後,小惠好像說完了,然後那三個女生則輪著發言,不過說話最多的,還是左邊的女生。

她們在說些甚麼呢? 小惠好像跟她們討甚麼意見似的。

我用手肘碰一碰Jodi﹕「喂,你哋啲女仔平時會傾啲咩㗎?

「唔定㗎,可以係明星,可以係電視劇,我哋連m巾都會講一大餐嘅。不過我睇小惠呢,應該係講緊感情事。」

感情事? 那不正是說我嗎?

當我觀察得眼睛有點亁澀,腰骨有點酸痛時,她們終於結束了對話,小惠正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只見小惠跟她的朋友道別,然後就撇下她的朋友獨自離開了咖啡店。

我馬上想繼續尾隨小惠,但Jodi卻拉住了我。

我急道﹕「喂!做咩拉住我呀? 小惠走咗去喇!」

Jodi懶洋洋道﹕「小惠呢,你幾時都可以再跟蹤佢。你而家繼續跟上去又點先? 過去捉住佢叫佢聽你講嘢? 你知唔知點解佢唔肯見你吖?

我愕然﹕「乜...乜唔係因為我同Fiona拍拖,但係又鍾意佢咩?

「呢個當然係其中一個原因啦,但我直覺覺得唔止咁簡單囉。」

「咁...咁係咩呀?

Jodi白了我一眼﹕「我點知啫!」她續道﹕「你連衰啲咩都唔知你諗住同佢講咩? 大庭廣眾拉拉扯扯,佢可能嗌非禮添呀。」

Jodi好像說得很有道理,但......

我看著逐漸離去的小惠急道﹕「咁...咁我哋而家應該要做啲咩呀?

Jodi得意洋洋的笑道﹕「我哋而家,緊係去搵『幫手』啦。」

「幫手」? 那來的幫手?




Jodi拉著我走進咖啡店,然後向小惠的那三個朋友走過去。

Jodi向她們打招呼﹕「Hi,你哋好呀。」

她們三人同時停止了對話,並疑惑的看著我們。

左手邊那個有著及肩黑髮的女生道﹕「你哋係......?

Jodi道﹕「我叫Jodi,佢係Samuel,我哋係小惠大學嘅朋友。」Jodi已經拉著我在她們對面坐下。

右手邊咖啡色長曲髮的少女問道﹕「你哋搵小惠? 小惠啱啱走咗喎。」

Jodi道﹕「我知呀,我哋啱啱都見到小惠走咗,不過我哋係專登搵你哋嘅。係呢,你哋叫咩名呀?

可能因為Jodi也是漂亮女生的原故,她們也沒有甚麼戒心,左邊的女生道﹕「我叫做Bonny。」

她指了指咖啡色長曲髮少女﹕「佢係呀Wing。」

Wing跟我們打了聲招呼。

然後Bonny又指著中間的黑長髮劉海少女﹕「呢位係晴晴。」

卻說晴晴定睛的看著我,似是沒有留意Bonny正在介紹她。

這個女生幹甚麼? 才第一次見面就老看著別人,令人好不尷尬啊......

Bonny碰一碰晴晴﹕「喂,晴晴,介紹緊你呀。」

晴晴沒有理會Bonny,自言自語道﹕「又會咁似嘅? ......」接著她湊近呀Wing跟她耳語,呀Wing聞言後也是打量著我,好像我是甚麼怪物似的。

Bonny問出了我心中的疑惑﹕「喂,你哋做咩呀?

晴晴也跟Bonny耳語,Bonny聞言後看了我兩眼,然後道﹕「鬼記得咩!幾年前嘅事,佢又唔係特別靚仔!」

? 她們在討論甚麽? 是說我嗎?

我望向Jodi,她也是一臉茫然。

這時候晴晴問呀Wing﹕「你覺得呢?

Wing一邊打量著我,一邊道﹕「係有啲似,不過我唔肯定,晴晴你記唔記得叫咩名呀?

晴晴想了想,搖搖頭道﹕「個名唔記得......不過......」她轉而問我﹕「你中學嗰陣係咪學校嘅足球校隊呀?

我有點愕然﹕「吓? ...係玩過幾年啦......

她又道﹕「你係守龍門嘅!」

? 她怎麼會知道的?

我點點頭。

晴晴的樣子似是解決了甚麼疑難似的,她又問Jodi﹕「你頭先話,你哋係小惠大學嘅朋友?

Jodi點點頭。

晴晴跟呀Wing互望了一眼,彼此均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而我和Jodi則一頭霧水。

晴晴問Bonny﹕「喂,咁你而家知道小惠係講緊邊個啦。」

Bonny鄙夷的瞅了我一眼﹕「唓!原來仲係同一個人,等我以為小惠去過美國啲taste會變好啲添!」

她突然變臉,兇巴巴的恐嚇我﹕「原來就係你令到小惠唔開心!我話比你知呀,我練開泰拳㗎!閒閒哋兩三個男人都唔夠我打呀!」

我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連聲道歉﹕「Sor...sorry......我都唔想㗎......

晴晴抿嘴笑道﹕「Bonny你咪嚇佢啦,睇嚟佢哋係有事先會嚟搵我哋。」然後望向我和Jodi

Jodi點頭道﹕「係呀,我就係為咗小惠同呢條麻煩友先嚟搵你哋㗎。」她指著我。

Wing雙手交疊胸前睥睨著我﹕「你而家真係鍾意小惠?

我點頭如搗蒜。

她又問﹕「咁之前嗰個女仔呢?

她的意思是Fiona? ......Fiona.....要說完全已經不喜歡她,是有點自欺欺人,但...我現在真的很喜歡小惠啊!怎說好呢......

Bonny指著我駡道﹕「啊!你諗!即係對之前嗰個餘情未了啦!」她轉頭對晴晴和呀Wing道﹕「我都同小惠講叫佢放棄啦,佢係都唔聽。呢個男人有乜好喎? 一無是處仲要三心兩意!」

我連忙澄清﹕「我而家係真心鍾意小惠㗎!我...我同之前嗰個女仔已經無哂關係啦.......」說著說著我都覺得有些黯然,大概Fiona這輩子也不會原諒我吧......

Jodi替我說話﹕「其實呢條友呢,應該就係真心嘅。因為佢好狠心咁hurt爆嗰個女仔,先至令到個女仔死心。佢而家已經成為咗校園裏面出哂名嘅賤男。你哋諗吓,佢而家先Year 1但個朵已經臭哂,仲邊會有女仔肯埋身吖。佢咁大犠牲都係為咗小惠咋。」

我驚訝的望著Jodi,她說的話,上半部都是事實,但把我杜撰成出了名的賤男,這未免.......太過份了吧!

Jodi白了我一眼﹕「望咩啫? 反正差唔多成間BU都知啦,多幾個人知有乜所謂喎。」

Bonny幸災樂禍的冷笑﹕「呵~抵死呀!」

晴晴則和呀Wing在耳語,片刻後,晴晴道﹕「雖然我唔明小惠點解鍾意你,但既然佢係因為你先咁唔開心,我諗都只有你先可以幫到小惠。」

Wing馬上補充﹕「我哋唔係幫你呀!我哋只係唔想小惠唔開心咋!」

Bonny道﹕「喂!真係幫呢個賤男呀?

晴晴道﹕「你都唔想小惠繼續係咁㗎?

Bonny默然半响,終於答應﹕「好啦好啦,你哋話點就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