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八回

接着進行第二局「雙重遊戲」。我們二人負責的遊戲不變,同樣是先手,所以在「數八」方面實在不可能有什麼懸念,不再詳述。

經過第一局後,我已肯定我在第一局「豆芽遊戲」開局時,把兩個點連起來是必輸無疑。這是因為我回想起我剛才在第三回合時,其實還有另一個可能的畫法,但即使是那樣做,Dione在下回合仍能畫上決勝負的連接線。



基於這個原因,這回我嘗試了新的開局方法,把其中一個點自我連結起來。







這次圖形看起來有點古怪,我暗喜了半秒,以為有機會打開缺口。可是,Dione竟比上次出手更快,想也不用想就畫上新的連接線及點,還故意把線畫得異常曲折來嘲諷我。



望着這個畫面,我的心頓時沉到谷底,因為遊戲已等同完結了。左邊的圓形雖然有三個點,但外邊的兩個點已連接了三條線不能用,中間的一個又被重重包圍同樣廢掉。換句話說,我就只能利用右邊的點。

然而當我把右邊的點自我連結起來的話,不就會等於重複左邊的情境嗎?Dione只要再一次把兩點在圓內連起,剩餘兩個仍活的點被分別困在兩個圓形之中,無法連結,遊戲也就完了。







敗局已定,我悻悻然地投降。結果第二局遊戲結束得更快、更無懸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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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沒有紙筆在手,難以作精密計算,但經過兩局之後,實驗證明「豆芽遊戲」跟「數八」一樣,都是後手可以隨意控制勝負的遊戲。

以數學方法推理也會得出同一結果:「豆芽遊戲」由兩個點開始,而每個點最多可連接三條線。我把可連接一條線的狀態簡稱為「命」,那就代表在遊戲開始時共有「六條命」。在每回合,玩家新增的一條新線會減去兩條命,而在線上新增的點就會加一命,減二加一,等於負一,這就代表每經過一回合,圖上的豆芽就少了一條命。當遊戲一直進行至剩下「一條命」時,遊戲就必然結束。六減一得五,換句話說,以兩點開始的豆芽遊戲,最多只能畫上五條線,也就是說第五回合是遊戲的必然終點。





不過,後手卻有可能把這個終點提前,只要後手玩家巧妙地令遊戲進行到第四局時,有兩個仍有一命的點被線分隔開即可,就像早前的情況一樣。反之,若後手讓新增的點盡量外露,就有可能玩到第五局。當然,Dione不想讓我們勝出,是絕對不會這樣做。而實際上,即使她不慎出錯,讓我們僥倖贏出豆芽遊戲,我們仍會在「數八」中敗陣,依然無法全破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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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們進行了遊戲的第三及第四局,但根本不值一提,只不過是首兩局的「翻版」,我們繼續慘敗。

高健被迫進行沒有勝算的遊戲,又接連敗退,在第四局完結後怒氣沖沖地要求暫停。我沒有意見,反正我未有頭緒,休息一下也不壞,只是沒料到我們兩邊竟對話起來。

我們二人從台上走下去,才剛回到地面,高健一時氣上心頭,按捺不住,突然轉身對Dione大喝:「夠了!你把我們困起來,逼我們一直重複進行必敗的遊戲,到底有何居心?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Dione明白以高健現在的情緒,遊戲根本玩不下去。她也走到台下,站在我們附近,平靜地解釋:「因為我喜歡當主持。」

高健並沒被她的平靜感染,繼續不滿地發洩:「這與我何干?你喜歡當主持是你的事,不要把我們拖進來!你有想過問題有多大嗎?我們一直無法勝出,你也會被困在這裏無法離開。

「你不用擔心啊!如果你要食物、睡覺或上洗手間,在『遊戲領域』內我可以為你們安排。」Dione右手一揚,場邊立刻昇起了一個在郊外常見的臨時洗手間,然而洗手間的牆壁卻是半透明的……





她繼續遊說我們:「留在這裏,比外面那個混亂的世界更安全呢!」

高健當然不會如此輕易就被說服,他反駁道:「不!外面是真實的世界,這裏卻是虛假的安逸。我們回到現實,自然會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

「解決問題?」或許Dione一直被高健怒斥,早已心有不甘,她這時態度一轉,冷哼一聲,不屑地回應:「你認為人類的問題真的能夠這麼輕易解決嗎?在過去的千百年來,人類都是如此頑劣;隨着科技進步,在工業革命後的惡行更有增無減,早已威脅到大自然及其他物種。你看,即使溫室效應已如此嚴重,各國就二氧化碳排放還是爭議不斷。說穿了,人類都是自私的,只顧享受而不願付出。」

「哦,我明白了!」高健追問:「所以第六國度就想藉着令潛能覺醒計劃走向失控的局面,令既有權力架構土崩瓦解,從而改變腐敗的現狀?」

「你只猜中了一半。把既有權力推翻只是第一步,但我們無意懲罰在位者,因為那些人死不足惜,根本不值得我們浪費時間處理。不過,你沒猜錯,我們其實也是為了人類着想。」

話題在不知不覺間,已由遊戲轉移至第六國度的目的,高健本來稍為平復的情緒,又再一次高漲起來。他不快地喝道:「呸!你們口口聲聲說是為人類着想,但這樣做會死幾多人,你們知道嗎?」

Dione翹起雙手,狀甚高傲地教訓高健說:「歷史上沒有一場變革是不用流血的;要改變,就要付出代價。難道你天真地以為,和平理性地遊行、靜坐、抗議、大合唱,就能改變政權?那些人為了背後龐大的利益,連作奸犯科都不怕,又怎會因為一言半語而輕易動搖?沒有跟他們拚死的決心,是不可能成功的。我們的敵人是全世界的政權及既得利益者,不跟他們玉石俱焚,你教我們怎樣成事?」





「但……」高健聽到一時間為之語塞。

Dione說得興起,繼續追擊:「你們S機關就是太善良,總是想在有秩序下慢慢改變,然而情況已經不容許我們慢慢來。想起來,Cronus大人騎劫你們的計劃真是做得太好了。」

「你們瘋了!總之……總之有人死就是不好!」高健說不過她,只好搬出大道理來辯護。

「對呀!讓全宇宙的生命都獲得幸福才是最好嘛!」Dione亦不甘示弱反駁:「哼!傻瓜!你們現在自身都難保,還在考慮外面的人?」

遊戲一暫停,他們二人就辯論得面紅耳熱,我本來無意介入,然而Dione既然提起第六國度的目的,我覺得這是最適合追問下去的時機。我加入問:「那麼,你真心認同第六國度的做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