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各位親愛的讀者:
在下正籌備寫《搵唔到Exit既23層大廈》既外傳
由於寫作需時,在下希望有若干人數欲觀看先會耗費時間創作
係高登承諾過若果正評達到100將會寫呢個外傳出嚟

但係有鑒於瞭解到紙言讀者未必有高登帳號
所以都想係度承諾,若果係結局篇前,狩獵夢的人Facebook Page達到300Likes,在下都會竭力寫埋個外傳,比結局意外另一個精彩既故事比大家,多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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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話:《阿文篇》
 






      「老婆我翻嚟喇。」

      日常的習慣,便是一入屋便先來個溫暖的擁抱。

      多麼溫馨的一個小家庭。

​      然而,這天阿文的妻子並沒有如常的在沙發彈起,然後擁上前拿著毛巾為汗流浹背的人拭汗,並且嘮嘮叨叨的說上幾句「點解咁遲翻啊?」、「公司係咪好忙啊?」、「點解唔帶遮啊咁未淋濕曬囉!」的話,令人煩厭卻同時又如斯的窩心。

​      阿文把鑰匙擱在硬幣兜子裏,把藍色Converse脫下放回鞋櫃,焦急的走向沙發上躺著的女人。





​      「你宜家覺得點?」

​      妻子並沒有回答,整個身體發燙著,臉容透露著痛苦。
本來,阿文跟妻子約好了一同觀看世界杯決賽,本來兩人才在譚仔三哥線一同食了碗過橋米線三小辣,挽著手回家,接下來妻子身體便開始發冷,阿文二話不說便跑到街上購置幸福傷風素了。

​      想不到回來的時候,才不過十分鐘,妻子的情況已經惡化了許多。

​      阿文把手輕輕按在她的額頭,初步估計應該有39度燒。當務之急好像是冰敷額頭。

​      阿文急急步進廚房裏,從雪櫃最高一格取出了乾冰袋,心裏暗笑妻子之前還竭力阻止自己買這個冰袋,說沒有用。





      待她康復後才加以調侃,阿文笑著,把冰袋用布巾包起,輕輕擱在妻子的額頭。

      阿文此刻凝視著妻子穿著的西班牙足球隊球衣。

      阿文真的很愛她,尤其因為兩人同樣的興趣。

      兩人的相遇,是在龍記茶餐廳,直播2010年世界杯決賽的那一晚。

      凌晨時分,茶餐廳裏卻充斥著粗話以及熱鬧的氣氛。一眾阿叔阿伯以及數個年輕人都聚首一堂,看著那細小的老爺電視屏幕,觀賞西班牙對荷蘭的終極對決。

      老闆娘甚至遞出了酒水,免費提供給老顧客們,甚至一同咒罵起浪費單刀機會的洛賓。

​      旺角的街坊情懷,好像並沒有減退過一樣。





      而且洛賓還是一樣的獨食。

      阿文乾笑著,才發現旁邊的空位忽然坐了一個女孩。

      一個穿著西班牙球衣的麻尾女孩。

      本來阿文忙裏偷閒自個兒溜出家,來到了龍記茶餐廳感受一下氣氛,想不到除了老人家外,還會遇到跟自己年紀相若的少女。

      她的眼神好像頗為呆滯,或許因為不習慣凌晨起床,睡意未退吧?

      看著一個西班牙女球迷觀看足球,而且十數分鐘呆若木雞般,實在令得阿文啼笑皆非。

      她不懂足球吧。

      「洛賓好快入你波架喇。」阿文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故意挑逗女孩。





      「吓?」女孩一臉愕然。

      「你唔係球迷咩?」

      「係啊,但洛賓入波唔好咩?」

      「吓?」阿文失聲笑著,「你唔係西班牙Fans咩?」

      「唔係啊,我捧荷蘭架。」女子嘟著嘴道,樣子甚是有趣。

      「哇你呢D二五仔,捧荷蘭著西班牙球衣……」

      「哇哇唔好屈我,我話曬都支持西班牙,只不過更加鍾意荷蘭姐。」





      「Wow,大愛和平wo小姐。」阿文嘲笑起來。

      「你著Converse唔好買KSwiss啊笨。」

      「……」

      兩人靜默了三秒,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我叫阿文,住係奶路臣街,你呢?」

      「我D fd叫我叻叻。」

      「哈哈,咁你未荷蘭叻?」

      「乜L嚟架?」





      「……咁冇野喇。」

      或許因為茶餐廳裏其他客人都是五十路起跳的中年老年人,兩人就開始談起話來,說個沒停沒了。

      或許有的是緣分,兩人相遇後,出奇地投契,當晚凌晨一直談個沒停,直至兩人在天亮後食了翠華魚柳早餐才各自回家。

      之後的事情,想必不用詳細交代了。

      兩人在三年後成婚,阿文在物流公司工作,不是讀書的材料然而勝在勤奮,中五畢業便到機場打工,加上他本來在旺角奶路臣街有一個單位,他與教鋼琴的叻叻過著不豐盛卻安穩幸福的生活。

      或許唯一而不容輕視的問題,在於阿文妻子的病。

      叻叻自小被趁斷患有懼曠症,患有這個心理病的人會恐懼人山人海的環境,在擠迫的空間會有恐慌症狀。經過多年的經驗以及治療,她已經克服了不少,正常在街上遊走亦不會出現驚恐的問題,然而某些日子旺角街上比較擁擠,她便會失聲大叫,然後手足無措的等待阿文前往幫助,回到家中情況才會徐徐回復正常。

      就有好幾次,阿文妻子在街上病發,其過度敏感的行為對街坊造成了一點點的滋擾,當阿文接走妻子時,街坊均會報以異樣的目光。

      妻子實則上只是在擠迫的時候才會有這個心理障礙,在別人嚴重卻像是神經病一樣。

      不久,阿文就叫妻子盡量留在家中,然而妻子還是無法避免地到琴行工作、吃飯,途中難免經過人多的街頭,問題癥結還是無法解決。

      待為妻子打點了一切,阿文叫妻子回房間休息,她卻不願意,輕輕一笑:「我要睇世界杯決賽。」

      於是兩人就靜默默的坐在柔軟的沙發上,等待著球賽的開始。

      「文,點解出面咁大霧既?」

      「吓?」

      阿文凝望著窗外,的確連對面大廈的燈光也看不到。

      出面,就像是荒山野嶺般,什麼也看不到,在旺角鬧市是不可能出現如此的景象。

      「咳咳……」

      「我攞水比你飲。」

      「文,好彩你係度。」妻子報以一個幸福的輕笑。


      阿文步進廚房,找了個杯子,拿起玻璃水瓶。

      當他準備把清水灌進杯子的時候,一不留神把玻璃水瓶弄倒了。玻璃水瓶跌到桌子上,玻璃碎片四飛,阿文摸著濺血的右手前臂,手上多了好幾條血痕。

      「文!冇事啊嘛?」廚房門外傳來妻子焦急的聲線。

      「冇……」


      阿文連忙走到洗手盤前,開水清洗傷口。幸好傷口不深,只是皮外傷而已,但是從傷處湧出的鮮血倒不少。

      阿文飛快的清洗完畢,還沒有完全止血便開始收拾滿地殘局。

      一塊玻璃也不可以漏在廚房裏,要不然那大頭蝦又會不小心踩傷了,阿文柔柔一笑,把最後一塊玻璃碎放進垃圾袋裏,提著垃圾袋逕自走出家門。

      自己不可以慌亂,因為沒有自己在,誰去照顧發病的妻子呢?

      阿文推開後樓梯的門,準備往該層的垃圾房走去的時候──

      什麼?

      後樓梯怎麼有如此濃烈的煙霧?

      那是白色的霧,並非正常火災引起的,然而那會是什麼呢?

      「我一定要快D翻去睇住老婆……」阿文把垃圾袋馬虎的丟在垃圾房外──那是這裏居民的習慣,然後日間的清潔工便會處理。

      阿文不知怎的生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這些白霧會帶來不幸。

      從妻子的心裡病惡化開始,儘管阿文還是如常生活,潛意識卻提心吊膽,擔心這個憂慮那個,總害怕鄰居會歧視抑或嘲弄自己心愛的人。雖然從來沒有目睹過類似的事情發生,然而阿文經常發夢妻子被一班師奶包圍笑她是「癲婆」,然後妻子心驚膽戰的等待著丈夫的到來。

      儘管阿文盡量抑制這種極端的幻想,現在卻奇怪的再次思考起來。

      阿文推開家門,有強烈的欲望把妻子擁在懷裏,生怕她被別人傷害──

      阿文愕在原地。

      若果地獄是一個無限惡劣的境界,一個人類能夠設想的最令人畏懼的國度,那麼阿文此刻目睹的必定是可以來自地獄的景象。

      第一秒,渾身顫抖的阿文已經淚如雨下。

      他無法接受,旺角會發生如此令人髮指的事情。

      妻子被兩人包圍,那兩個人分別是住在這棟大廈的李嬸以及Jerry,他們三個人目露凶光──根據阿文多年在旺角打滾,那是充滿攻擊性的眼神,是準備或已經對人施以襲擊後才會有的神情。

      他們各自拿著菜刀,刀上都滴著鮮血,剛剛才淌出的血液。

      兩人站立位置的中心點,躺著阿文的妻子。

      她躺在蒼白的地板上,血液淌滿了地上,腹部有數個嚴重的刀傷。

      根據阿文的經驗,她身上任何一刀已經足以致命,何況同時有幾個同等程度的創傷?

      阿文淌著淚,憤恨自己為何沒有好好關門,讓這班禽獸般的鄰居進入單位殺害自己的妻子,同時對眼前的三人建立了無限的仇恨。他拔腿便跑,一腳踢中了李嬸的小腹,她失去平衡倒了在地上。

      身手敏捷的Jerry連忙拖著肥胖的李嬸,衝向單位的門口逃走,阿文怒火中燒,失控地擱起剛才李嬸丟下的菜刀,疾速奔向門外。

      阿文中學參加過短跑比賽,成績亦名列前茅,此時要追到Jerry或許有些許難度,然而一個四十路的阿嬸完全不成問題。

      「點解你地要殺我老婆啊?」阿文失控似的嚎叫。

      他本來還相信街坊不會對自己的至親作出任何滋擾,更何況是襲擊?

      他本來還自我催眠,自己不應該過分的焦慮。

      殘酷的事實擺在模糊的眼前,人不應過分對世界信任,現在連跟自己有深交的Jerry亦背叛了自己。

      太荒謬了,這種事情為何會發生?

      周圍的人一直看不起自己與妻子。

      一早應該想到的……一早應該想到的……

      或許Jerry與李嬸已經一早策劃好的,待有機可乘便殺害叻叻。

      或許他們每晚都待在自己的家門口的隱蔽處,待自己離開單位時便奪門而入傷害叻叻。

      阿文把跑得緩慢的李嬸撲倒在電梯大堂的地上,Jerry跑在前方,已經推開防煙門,往上層的方向逃去了。

      阿文的菜刀一下一下的劈向躺在地板上的李嬸,每一下都令地板及牆壁增添鮮紅的色彩。

      或許,Jerry與李嬸都有著同謀,整棟大廈的人都想將自己與叻叻置於死地。

      或許,全世界都想與他們倆為敵,只是阿文自己過往天真而已。

      阿文的每一刀仿佛用上了畢生的氣力與怒氣,每一刀都想在宣泄著對世界的深仇大恨。

      你們把叻叻殺了。

      你們把叻叻殺了。

      你們把叻叻殺了。

      那我就把你們全殺了。

      阿文確保地板上的軀體連相貌也血肉模糊以後,他站起來,提著沾滿李嬸鮮血的菜刀,推開了連接後樓梯的門口,往Jerry家的方向奔馳。

      那我就把你們全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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