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芳芳的這兩個字,其他的幾個女孩兒,幾乎同時落寞地低下了頭,顯然,曉梅姐真的走了。
  我愣了一下,隨即瘋了一樣地衝進了之前的小屋,門沒有鎖,裡面空無一人,所有的鋪蓋被褥全都消失了。翠綠的棗樹已經沒有了葉子,陽光照射進來,我的身上忽然有些冷。
  我有些不甘心,再度衝向了那個小院裡面,那棵棗樹已經有些頹敗了,地面很是雜亂,而且,我再也看不到那個織著毛衣的身影了。
  那溫暖的陽光,那個迷人的身影,就這樣在我眼前,徹底消失不見。
  我的腦海頓時“轟”的一聲,險些炸裂開來,我不敢相信,那個溫婉的女人,已經離開了這裡。
  回到大廳,我看著芳芳,聲音有些有些不可置信:“她,她走哪了?”
  “誰知道。”
  芳芳的口氣滿是不在乎,不過眼神中很是失落,她忽然抬起頭,看著我說:“曉梅臨走前讓我告訴你,一定要照顧好琳琳,你們的生活費,她會按時打倒你的卡上,不會少一分錢!”
  我皺起了眉頭,沒有理會她這句話,臉色有些陰沉:“她為什麼走?”
  芳芳白了我一眼:“我怎麼知道。”


  芳芳顯然還沉浸在失落之中,對於我的問話壓根就不想搭理。
  我深吸了一口氣,心頭有些發酸,也有著一股濃重的失落,只好看著芳芳,帶著一絲懇求的語氣說:“求求你,告訴我,她到底為什麼走。還有,她去了哪。求求你了,告訴我!”
  芳芳被我嚇了一跳,良久,才淡下了臉色,苦笑了一聲:“她不走的話,難道還和我們一樣,做這種皮肉生意嗎?”
  “你……你能不能說的詳細一點?”

  我有些疑惑,這時候,芳芳卻是苦笑了一聲,神色凄然:“其實,我們這些姐妹裡面,曉梅的經歷,是最慘的。”
  我屏氣凝神,據我觀察,這些女孩兒裡面,芳芳和曉梅姐的關系最好,或許,只有她才知道曉梅姐的全部經歷。
  果然,在芳芳的講述中,我聽到了一個屬於曉梅姐的,無比凄美的故事。
  原來,在曉梅姐的老家,她是一個遠近聞名的高材生。因為教育制度的問題,她的小學只有四年。在十六歲的時候,她就已經參加高考了,而且考上了一個很不錯的大學,那所大學的地點,就在我們市。
  曉梅姐所在的鄉村裡,一旦出現一個大學生,就是全村人的驕傲。曉梅姐家中的情況很拮據,因此為了讓她能夠上大學,全村人集體集資,才算是湊夠了所有的學費。


  來到大學以後,曉梅姐就結識了一個很熱心的師兄。那個師兄談吐風雅,長相帥氣,一來二去,兩個人就墮入了愛河。
  那個師兄到底抱有什麼目的接觸曉梅姐的,現在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在當時,他真的給了曉梅姐很多幫助。
  那位師兄的家裡很有錢,經常會帶著曉梅姐出入各種豪華場所,結識各種社交名媛,但是曉梅姐一直保持本心,從來沒有被那些俗物污染,整個人一心一意地撲在了這個師兄的身上,期待著能和他廝守一生,相伴到老。
  但是,這樣的曉梅姐,明顯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其中一個姓趙的很富有的商人,就看中了曉梅姐的清純。
  他知道很難從這個富二代師兄手中搶女人,於是,再一次聚會的時候,他就施展了一點手段,偷偷地讓這位師兄吃下了一些搖頭丸。
  『毒』品,是一種能讓人發瘋的東西,一旦沾染上了,即使你傾家蕩產,家破人亡,也別想徹底擺脫這個毒癮!
  這位師兄就這樣落入了這個姓趙的商人手中,很快,為了能夠得到更多的『毒』品,這個師兄就出賣了曉梅姐,在一起外出約會的時候,偷偷地迷昏了她。
  因為曉梅姐是一個很保守的女人,所以她的第一次,一直留著,想要在新婚之夜才獻給這位師兄,而那個禽獸不如的師兄,在明知道這一點的情況下,仍然直接將她給了那個姓趙的畜生。
  曉梅姐醒來以後發現了躺在身邊的男人,自然明白了發生的一切,痛不欲生之際,她想到了死。但是這個時候她卻得知了一個消息--師兄因為吸『毒』,進了監獄。
  想把師兄給救出來,需要很多的一筆錢,為此,她在這個趙姓商人的迷惑下,來到了雅美發廊。



  即便如此,曉梅姐依舊沒有失去信心,她期盼著,能夠有一天把師兄給救出來,就算不能廝守終老,只要能夠見上一面,就足夠了。
  隨後的幾年,趙姓商人就開始在我們市裡面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起來,因為一次黑道鬥毆,他瘸了一條腿,所以,人稱瘸子趙。
  瘸子趙本身已經忘掉曉梅姐了,但是前不久,偶然的一次機會,他路過了雅美發廊,發現了曉梅姐,發現了當初的那份青春,隨即,就向她再度伸出了魔爪。
  曉梅姐為了雅美發廊的姐妹,只好再度委身這個畜生,但是這一次,瘸子趙得意忘形之下,居然說出來了幾年前的隱秘。
  我無法想像,當曉梅姐得知這一切的時候,她的心情到底如何,但是我終於明白,那晚的她,為什麼變成了那副樣子。
  一切的努力,一切的期盼,到頭來成了一場騙局,騙局的中心,卻是這樣的一個弱女子。
  我不知道,她這樣一個有著濃厚封建思想的女人,這樣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女人,是如何在這種環境下堅持了六年,或許,每一天她都生不如死吧。
  這時候,芳芳忽然笑了起來,笑容很苦澀:“走的時候,我問曉梅,有沒有想過死,你猜她說什麼?”

  我呆呆地搖了搖頭。
  芳芳忽然嘆了口氣,看向了外面:“她說,等到活夠了以後,她就會走了。”
  我傻愣了一會兒,隨後看向了芳芳:“她,有沒有換手機?”
  芳芳搖了搖頭,我急忙拿起了手機,撥通了曉梅姐的電話。
  響了兩聲,對方就接通了,隨後,一個輕靈的聲音傳了過來,但是有些疲憊:“我就知道,你會給我打電話的。”


  我愣了一下,聲音低沉地說:“曉梅姐,你去哪了?”
  “我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曉梅姐笑了笑,很是淡然:“照顧好琳琳,還有,多關心一下夢潔,她畢竟是你妹妹。”
  我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回應她的話,而是再度開口:“曉梅姐,那個瘸子趙,到底叫什麼名字?”
  電話那頭一片寂靜,發廊裡的女孩兒們也都看向了我,整個世界像是死了一半。
  良久,手機裡才傳來了曉梅姐的聲音:“這件事,你……別管了。”

  我笑了笑,抬起了頭:“曉梅姐,那個瘸子趙,我不會放過他。”
  “你……”
  “曉梅姐,在我眼中,你一直是我最尊敬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