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醞釀著一股壓抑的氣氛,老混蛋的眼圈裡,忽然有些光亮。
  我的心裡很難受,像是憋了一股火,急著發出來。
  “我說,我如果想你了,怎麼辦?”我已經忘掉了身上的傷痛,只是走了過去,看著他的眼睛:“老東西,我要是想你了,我該怎麼辦,你能告訴我嗎?”
  老混蛋手中的煙袋頓了一下,臉色漸漸地平靜了下來,眼神中,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嚴肅:“小磊,你……長大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喉嚨貌似卡著什麼一般,聲音有些發顫。
  我笑了笑:“快十八了,你這不是廢話嗎!”
  老混蛋也笑了起來:“說真的,這次看到你來,其實,老子心裡真的是……真他媽舒坦!”
  他終於肯說出心裡話了,我的心中,也放松了下來。
  老混蛋的神態有些激動,直接放下了煙袋,站了起來,俯視著我:“小磊,說真的,你長高了,也長大了,你的事兒,我都知道。你想老子,說實話,老子他媽的想你們都快想瘋了!你知不知道,老子想你想瘋了!你他媽怎麼才來啊!”


  “你個傻逼!你他媽怎麼才來啊!”

  老混蛋的聲音有些激動,蒼老的身軀散發出一股巨大的能量。我禁不住後退了一步,看到他的眼圈已經變紅了,卻是輕笑了一聲,心中平靜了下來:“一把老骨頭了,還哭起來了,真他媽丟人!”
  “草!”
  老混蛋擦了擦眼圈,卻是笑了起來:“就你小子聰明!說實話,老子真的不想回去了,折騰了一輩子了,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地方清靜清靜,我是,真的不想回去了。”
  他的聲音裡,有著一種飽經滄桑的落寞感。
  我低下了頭,自然知道,老混蛋是不可能跟我回去了。
  這個時候,老混蛋忽然笑了起來:“雲靜。”
  一旁的孫雲靜的眼圈有些發紅,卻是應了一聲:“師傅。”



  老混蛋看著她,面容慈祥:“從小,你就是最懂事的,比這兩個混蛋強多了,但是,師傅得提醒你一點。”
  他的聲音裡,透漏著一股濃濃的落寞,我知道,這種吩咐後事一般的語氣,讓我的心中有些發慌。
  “師傅您說。”孫雲靜的神色很認真。
  “師傅希望,無論你以後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千萬不要忘記一個字--情。”老混蛋的臉色很是嚴肅:“這一點,你們兩個人,不對,是你們三個人,都要和小磊學著點。”

  孫雲靜的身體顫了一下,低下了頭:“我知道了,師傅。”
  “蛋蛋,你也一樣。”老混蛋笑了笑,看向了莫丹:“和雲靜不一樣,你以後,千萬不要忘記一個字--慎。任何事情,都要謹慎一點,這是你和小磊共同的缺點,但是你比他更嚴重。”
  莫丹點了點頭,老臉通紅:“我一定會記下的。”
  老混蛋看了一眼陳冰凝,嘴唇動了動,卻是搖了搖頭:“你們三個回去睡覺吧,我有點事情,要單獨和小磊談一下。”
  陳冰凝看了我一眼,直接帶著孫雲靜和莫丹回到了客廳裡。


  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世界更加安靜了。這個時候,天空中忽然出現了一輪明月,潔白的月光灑落在了院子裡面,經過積雪的反射,到是亮堂了很多。
  我和老混蛋就這樣站在了月光下,兩個人默默地看著不同的方向,誰都沒有出聲。
  這個時候,老混蛋忽然開口:“小磊,我只是想告訴你,回去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記住,千萬不要衝動,明白了嗎?”
  我怔了一下:“回去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嗎?”
  老混蛋神色復雜地看了我一眼,聲音低沉:“一定,一定要照顧好冰凝!”

  當我聽到老混蛋這句話以後,頓時抬起了頭,對上了他那關切的目光。
  這種目光,我是第一次從他的身上看到,顯然,陳冰凝對他來說,很重要。
  想到這一點,我忍不住低下了頭,聲音有些沉悶:“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老混蛋的笑容剛露出來,我就再度開口了,聲音在發顫:“但是,老混蛋,其實啊,我和你一樣,只喜歡過這種平淡的生活,卻總是自己把自己給逼了出去。這種感覺,你能懂嗎?”
  老混蛋的臉色僵了一下,直勾勾地看著我,居然忘記了說話。

  良久,他才像是反應過來一般,忽然笑了起來,笑的很是開心:“小磊,你真的長大了。”
  我的嘴唇發干:“我的年紀很小。”
  老混蛋搖了搖頭:“你真的,長大了!”


  說完這句話,老混蛋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後退了幾步,苦笑著搖了搖頭:“小磊,你的變化已經超過我的想像了,算了,以後,你自己的路,自己走好吧。”
  “還有,這次回去,要是沒什麼事情,就別來煩我了,會耽誤你的時間的。”
  說完這句話,老混蛋就離開了這裡,回到了客廳。
  看著他的背影,我忽然感覺有些瘦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一向無所不能的老混蛋,這個一直厚臉皮的老東西,真的老了啊。
  我的臉色有些發白,心髒猛地顫了一下,抬頭望天,看著那一輪皎潔的月亮,忍不住笑了起來,真的很漂亮啊。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胳膊忽然被拉住了,低頭一看,卻是林夢潔。
  她的眼神有些緊張,小臉凍得通紅,卻是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沒事吧?”

  我看著她那潔白的笑臉,我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忍不住想到了那最初的場景。
  如果我沒有發現那個黃色錄像,如果她沒有給我下安眠藥,如果我沒有跟蹤她……如果那些事情都沒有發生嗎,那麼這些事情還會發生嗎?
  我不再想這些沒用的,只是搖了搖頭,忍不住輕撫了一下她的頭發,看著她那張精致的俏臉,心裡面產生一股驚艷感,輕笑了起來:“夢潔,你真的很漂亮。”
  “你……”林夢潔貌似有些害羞地白了我一眼:“胡說什麼……你……你去死!”
  “我說的是真的,夢潔,除了平胸以外,你真的是一個大美女啊。”由於經歷了很多事情,面對林夢潔,不知不覺中,我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被戳到痛處,林夢潔小臉氣得通紅,惡狠狠地踩了我一腳:“你……你這個變態!”
  我笑了笑,看樣子,經過我的一番勸解,林夢潔的心結已經解開了很多了。



  就在我准備離開睡覺的時候,林夢潔卻一直輕輕地拉著我的胳膊不肯放開:“先別走,你……跟我過來一下。”
  我有些疑惑,卻還是跟著她,來到了二樓。
  走進一間小屋,我卻發現曉梅姐正半躺在床上,手裡拿著一本書。
  這個家伙不是在客廳嗎,什麼時候跑來的?
  看到我以後,她忽然笑了起來:“就知道,夢潔會把你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