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小說由二零一四年四月寫至二零一六年一月才完稿,斷稿之多,多不勝數。著書之久,連小說中蘭桂坊的兩個場景Prive及Coach都待不及本書付梓,均告結業收場;小說的堅尼地城龍華街宿舍亦由Residential College改名為賽馬會第三舍堂村,我所住的Block B則易名為志新書院。

現實中的我亦由港大準畢業生蛻變成中環西裝友,在社會狹縫中求存,有時特地乘地鐵到堅尼地城新興飲茶,尋找靈感續寫這本關於回憶的小說。
每當有人問我,為何你不再寫2414了,我都會確切地回答,我在思考。     

為了超越村上春樹,力臻完美,我幾乎斷絕了外界來往,在網絡世界銷聲匿跡,努力思考人生。才二十七歲就寫近乎自傳式的小說,這一年多來,每日都在構思小說的內容;過度的思考為我帶來莫大的痛苦,無法從抑鬱陰沉的大學生主角中抽離。縱使早已被港大拒於PCLL的門外而提前畢業,五年寒窗,前功盡廢,成了像令狐沖般的華山棄徒,但心態上依然是大學生,日漸成熟的軀殼囚禁著永遠年輕的靈魂。我的腦海終日流連於智華館、圖書館、大學街、文學院、龍華街宿舍、西環、堅尼地城、Flora  Ho、莊月明及太古樓等港大地標,其殘忍堪比「發條橙」的主角被逼日夜觀看暴力色情畫面的特殊療法。
這本小說是向世人證明我是小說家的唯一手段,雖則幾度想過放棄,但最後還是憑著信念寫下去,過著身兼兩職精神分裂的奇怪生活。這本書與前作雖為姊妹作,但本書個人色彩非常濃厚,與前作的奇幻風格相去甚遠,讀者未必接受。是故讚好之數越來越少,最終原來最忠實的讀者就是自己,所以我經常說,寫小說非常孤獨,像只有一個人跑的馬拉松,故此孤癖的Travis喜歡阿竹與佐藤,亦不無原因。

我嘗試透過小說探討青年人的孤獨,以說謊、遺棄、自嫌、誤會等方式議論永恆的文學議題。像七不其中一篇後記所言,大學人來人往,當中必有孤獨患者,寫成一篇像人間失格般的私小說,惟一旦才氣不足,就流於無病呻吟。未能超越村上春樹事小,拆賈子招牌事大。因此,本篇小說比七不更挖空自己,出售大量自己與別人的回憶,比前作更具掙扎;小說結構更見複雜,可堪玩味。或獲青睞,固然可喜;或嗤之以鼻,我亦無能為力。





後記中太多對作品的看法,無疑輕視讀者的智商,幸獲閣下慧眼讀到這裡,我亦無須加以導讀,只好感謝一直支持,使我在的寫作路上不覺孤單,從2414冷冰的房間抽離出去,令我在真正意義的大學畢業,實踐港大校訓明德格物。你們當日在會展排隊找一個素未謀面的男子簽名合照,使我在暫此擱筆時亦不忘思考,時刻提醒自己我是真正的作家,一邊聽Nirvana一邊完成這篇小說。

永遠感謝幾位虛構的朋友,伴我走過畢業後的艱苦歲月。

謹以此書獻給去年辭世的外公,簽名會那天你精神奕奕地說:「你得咗喇」,將如同這本小說,或如宿舍單人房的寂靜無聲,凌駕於我的自身永存下去。

賈子

二零一六年一月二十三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