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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第二天的初賽,我和其他幹事收拾場地後,便通知校工嬸嬸替我們關上禮堂大門。踏入十二月,日照時間開始縮短,雖然我們離開學校時是六時半左右,但天色已經全黑,校方只開啟引領離開學校道路的燈。身處一座接近四十年歷史的建築物,左邊是一幢古色古香,五彩玻璃窗的教堂;右邊則是香港仔華人永遠墓場,這種陰森恐怖的氣氛,確實令我害怕。

「詩詩,我很怕呀。」我摟著她手說。看見教堂的五彩玻璃窗,生怕有吸血殭屍出來襲擊我們。

「你也不是第一次這麼晚離開學校,不用怕喎。」

「是,但每次阿哥也陪住我嘛。」





突然,有人從後鬼祟地撥弄我的頭髮,並壓低嗓子說:「嘉~兒~哈~哈~哈~哈~」我立即驚叫起來,而其他幹事立即回頭取笑我,「傻妹,是我呀,無端端大叫想我們被校監臭罵一頓嗎?」阿業輕輕叩我的頭殼。我們的校監是一位神父,經常在聖堂出現,為信徒主持彌撒。

「阿業,你也知道嘉兒膽小。你還敢戲弄她,小心阿洋殺了你。」阿俊握緊拳頭,語帶威脅說。

「你和阿洋是不是倆兄妹來的,一個凌晨三、四時自己去買宵夜也不怕,一個只是嚇嚇都大叫。」阿業繼續說:「看來你和阿洋真的要驗驗DNA。」

「咩喎,我和阿哥當然是親兄妹呀。」我嘟著嘴說。

「算吧,阿洋和嘉兒根本是兩種性格的人,如果照你分析,嘉兒一定不是阿洋親妹。」阿俊望著詩詩說:「反而詩詩就似阿洋親生妹妹,她倆都是文靜細心,最重要是兩個都不怕單獨逛夜街嘛。」





「你們一齊欺負我,我向阿哥投訴。」

「算吧,他們只是玩玩而已。」詩詩逗我笑說。其實,有時候我也感到詩詩更似哥哥的親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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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我們回來了。」把書包放下後,我和詩詩箭步進入廚房。

「今日你有沒有搗蛋,搞亂了歌唱比賽呀?」媽媽炒著菜,背著我們說。





「沒有呀,不過有人擔心阿哥,跳錯了舞步,又唱錯歌詞囉。」

「結果如何,你們有沒有進入決賽?」聽到詩詩的說話,媽媽立即關掉煮食爐,靜待我們報告結果。

「最後我們也進入決賽,而且得到最高分。」詩詩雙手按著我肩膊說:「幸好阿哥託阿俊說了那番話,否則嘉兒就不能一心一意比賽,不過有人欠阿哥十杯雪榚囉。」

「你真的忘記告訴阿俊嗎?」媽媽問。

「嗯。」我有點內疚地回應。

「嘉兒只不過太擔心阿哥才會忘記。」詩詩替我辯護說:「放心啦,阿俊說阿哥昨晚已經打了電話給肥波,今日秩序大致良好,只是輪到我們比賽時出了小問題。」

「那就好了,如果阿洋一心靠你這隻大頭蝦幫他就糟糕了,你老是忘記的。」媽媽輕責我。

「嘉兒只是一時大意,平時她上課不是這樣的,還會照顧我。」詩詩繼續說:「家姐呢,她還未回來?」





「剛才打電話給她,她正乘車回來。」媽媽看了掛在牆上的時鐘說:「嘉晞也差不多回來,你們快去換衣服,之後幫手開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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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抽屜裡隨便拿了一件圓領汗衫更換,便離開睡房。「為什麼你身穿的汗衫這麼大?是不是穿錯了阿哥的衣服呀?」詩詩拿著一碟菜問。

「這件衫……」印象中,我曾經擁有一件同一款式的衣服,但這件衣服的尺碼確實比較寬闊。

「是阿洋的,之前阿兒和阿洋一人買了一件,但她那件被豉油弄污就報銷了。」姐姐將蒸魚放在桌上說:「她倆兄妹經常調換衣服穿,這個情況也見慣了,但阿兒就較多囉。」

所有飯菜放在桌上,我們便起筷吃飯。「契媽、家姐、嘉兒吃飯。」

「你不用客氣,吃多些,不要像阿兒三姐弟妹那樣骨瘦如柴呀。」





「怎樣吃也不胖不知幾好,家姐呵。」我對姐姐說。

「沒錯,起碼不用花錢去纖體嘛。」

「怎樣吃也不胖,我也想唷,但沒有這個福份呢﹗」詩詩羡慕地說。

「女生始終長些肉比較漂亮,難道好像瘦骨仙就等於漂亮嗎?」媽媽將牛肉分別夾在我和詩詩的碗中,「嘉晞,阿洋怎樣呀?」

「內窺鏡結果已經有了,阿洋胃部發炎得頗嚴重,幸好發現得早。如果發現得遲,醫生說可能會變成胃潰瘍。」

「這麼嚴重?為什麼?」聽到這個結果,我不禁擔心起來。

「聽阿洋說他上星期吃過魚生壽司,可能這樣出事啦。」姐姐繼續說:「就算他出院後,醫生說他要吃一個月藥,期間還不可以吃魚生之類的食物。」

「嘩,要吃整整一個月藥,又要戒口,阿哥很慘唷。」





「沒辦法,阿洋腸胃真的很差。詩詩,你也要小心飲食,否則好像阿洋那樣。」媽媽叮囑詩詩說。

「知道。」

「明天放學後,你就立即去醫院,因為探病時間到六時就完畢,又要乘車,差不多要一小時才到達。」姐姐叮囑我說。

「我還要做歌唱比賽喎,而且Elsa姐要比賽,她說會跟我一齊探阿哥的。」

「我已經跟阿俊商量過,明天由我代你的位置,至於Elsa那邊……」她想了一想說:「看看可不可以改一改流程表啦。」

「Elsa?」媽媽好奇地問:「是不是送獎牌給阿洋那個女生呀?」

「嗯,而且是我們排球隊的隊長。」說罷,我夾了一塊牛肉放進口裡。





「即是上次陪阿洋去醫院那個女生嗎?」媽媽繼續問。

「不是,陪阿哥去醫院的是凱兒姐。」詩詩比我更快回答了。

「想不到我家的傻孩子那麼有女性緣,而且有兩位好女生照顧他,看來我要找個時間邀請她們上來吃頓飯。」媽媽笑了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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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後,我返回睡房,看見詩詩坐在電腦前,專心地看著甚麼。

「這是甚麼味道?」詩詩嗅一嗅問:「你換了沐浴露嗎?」

「之前那支剛巧用完,所以新開了另一支。」我繼續問:「你在看甚麼?好像很專心似的。」

「沒有呀,我只是看看阿哥籌備歌唱比賽的文件,原來製作一首純音樂挺複雜的。」她隨意開啟一個音樂檔案示範一次,我在旁邊看著,但仍然不明白。「嘉兒呀,我想在決賽轉歌,好不好呀?」

「轉歌?大約得一星期時間就決賽,我們能夠趕得及練習嗎?」

「一定足夠的,你先看一看。」她開啟了一個MTV檔案,「這首歌的舞步比《明愛暗戀補習社》易,不過就要考我們其他方面了。」她向我打了一個眼色說,這首歌是Twins的《女人味》。

「咦,你怎會選擇這首歌?」

「最近hit嘛,我覺得挺特別。如果由兩個十五歲的女生唱這首歌,效果一定不錯。」她頓一頓說:「況且,我想改變我們在阿哥心目中的印象。」

「改變印象?」我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曾經說過我們的參賽歌是阿哥建議的,我覺得他建議這首歌給我們,因為我們在他心目中還是小女孩。如果唱《女人味》的話,舞步比較成熟。阿哥見到我們上台表演,一定會另眼相看!」突然,她語氣一轉帶點感觸說:「他這次住醫院,我才發覺他的身體比以前差了很多,比較小五患了大病那年更差。做妹妹的,當然不想阿哥老是擔心我,也希望他生病的時候能夠照顧他。所以,我想轉歌。」

「嗯。」雖然我不能完全理解詩詩的說話,但也認同改變我們在哥哥心目中印象的觀點。現在,應該由我們照顧他了。

「你贊不贊成轉歌呀?」她問。我點了點頭回應。「那就好了,下星期我們要開始排舞。」她吃著繽紛樂,「剛才我打開冰箱,發現有很多朱古力。之後回睡房打開零食盒,發現裝滿零食喎,是你買回來的嗎?」

「是阿哥買的。他怕自己通宵工作沒有零食吃,所以買了很多回來,誰知他沒有吃過就入了醫院。」

「那就奇怪,照理他買給自己的應該是純朱古力和柚子茶,但冰箱裡多數是牛奶朱古力、蘋果綠茶和利賓納仔仔,這些是我們喜歡的零食喎。」

「我沒有留意呀。」

「嘉兒呀,阿哥真的很疼我們,買零食,甚至連住院也擔心我們的安危,叫肥波、榮少他們到四樓巡邏。」她繼續說:「你記不記得我們唸中一那年,阿哥被學校記了一個缺點呀?」

「記得,當時我在學校病倒,你替我上去三樓找阿哥。他來到後跟一個中四的領袖生副隊長打架,所以被記一個缺點。」

「原來你只知道事情的一半。」她呷了口茶說:「當時校方規定其他年級的學生不能進入低座二樓,那天守二樓的副隊長是轉校生,不知道你和阿哥的關係,所以攔住阿哥,阻止他進入課室。阿哥看見你很辛苦,於是一手推開那個領袖生進入課室扶走你。可能他覺得失威,於是跟阿哥打架起來。」

「嗄,為什麼我丁點印象也沒有?」聽到詩詩的憶述,我不能作出反應。我是當事人,竟然連些少印象也沒有。

「你都差不多暈倒,哪會記得呢?」她繼續說:「其他領袖生已經拉住那個副隊長,並且向他解釋你和阿哥的關係,但他仍然死纏著阿哥不放,阻止阿哥帶你離開課室。突然間,阿哥單手掐住他脖子,很惡對他說:『她是我的妹妹,她現在很辛苦,我要帶她去醫療室,你別再阻我﹗我是3D程嘉洋,你要記名的,隨便﹗』說完,阿哥就扶住你離開二樓。」

「原來整件事是這樣的……」三年後,我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說真的,我從未見過阿哥會出手打人,那次不單是領袖生被嚇壞,連我也感到很怕。當時阿哥很惡,跟平時的他完全不同。事後,校方原本要記阿哥小過,但在場的領袖生和學生做證,校方才從輕發落,記缺點和留堂了事。」

「我記得阿哥被記缺點後,媽咪問過他發生什麼事,但他解釋說看那個領袖生不順眼才動手打他。原來……一切都是為了我。」聽了這件事,我不禁內疚起來。

「你不用不開心喎,事情已經過去了。」她頓一頓說:「其實我很羨慕你有親生阿哥和家姐。小時候,除了上學我可以跟同學玩耍外,回家就只得我一個人。每次見到你和阿哥、家姐一齊放學,我也很想跟你們一起回家。」

看到詩詩失落的表情,我只好安慰她說:「也不是,你有我、阿哥和家姐陪你,你不是一個人。」

「我們始終不是一起生活嘛。」她繼續說:「有一個親生家姐,她可以幫我裝扮,平時逛街買衣服也有一個人給意見;有一個親生哥哥,他會保護我,幫我,好像阿哥不惜一切保護你一樣。」突然,詩詩緊緊地摟著我,在我耳邊輕聲說:「如果我們是親生姊妹,那就好了。」突如其來的擁抱,我感到詩詩小時候的孤獨,兩者比較下,我有親生姐姐和哥哥,雖然我們有爭執拗撬的時候,但相比起一個人生活,我已經是幸福多了。

「除了家姐和阿哥外,還有我這個比你遲三日出世的妹妹。」我輕聲地說:「如果我和你是親生姊妹的話,我們就是名副其實的Twins啦。」

「多謝你。」說罷,詩詩放開我說:「那我們的參賽歌曲怎算好?你唱阿Sa那部份還是唱阿嬌那部份?」

「我當然選擇唱阿Sa那部份啦,我柔軟度比你差,踢不了腿。」

「好了,就這樣決定﹗」說畢,她轉移話題問我:「你覺得Elsa姐跟阿哥合襯些,還是凱兒姐呀?」

「我覺得Elsa姐和阿哥比較合襯,他們一動一靜,可以互補不足嘛。如果Elsa姐真的做了阿哥女朋友,可以叫他做多些運動,身體也會比以前健康。」

「我不認為這樣。」她持著相反意見說:「如果做女朋友的話,我覺得凱兒姐比較適合阿哥。你知道阿哥對其他人細心,但對自己丁點也不細心,不然他就不用住院啦。這方面,凱兒姐比Elsa姐細心很多,她可以照顧阿哥,令他不易生病。雖然凱兒姐是文靜的女生,但我覺得兩個性格差不多的人一起,爭執會比較少。」

「是這樣嗎?我跟阿哥的性格也不同,但相處非常融洽喎。」我皺了皺眉頭說。

「你們和他們怎可以相題並論呢?你是阿哥的妹妹,跟男女朋友始終不同。情侶不是從小一起生活,所以不知道對方的生活習慣和優點缺點。如果兩個人性格太大分別,除非他們可以互相遷就,否則最後只會分手收場。

「為什麼你這樣清楚的?」

「我拍拖次數多嘛。」詩詩眨了眼說:「不過我們怎樣想也沒用,因為決定權在阿哥手中。」

「你也知道……」我吞吐說。

「我知,阿哥仍然記掛他的前度女朋友嘛。」她嘆了一口氣說:「唯有等他盡快放下那段感情啦。」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