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吟遊詩人遠去的背影,謝浩庭愣了一下,隨後才驚覺附近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和兩隻孽靈的屍體躺在地上,在這漆黑的環境下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怪物。他抖了一下身子,趕快往回走。

回到公路時,那兩個旁觀的壯漢看見他立刻迎上前,驚恐的表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欣喜的笑容。「小子,你沒事吧?」其中一人禮貌性地問道。

謝浩庭搖搖頭。

「嗯,幹得好啊,小子。我們都沒你這麼勇敢呢!真是後生可畏啊。」那個男人又說道,眼中露出讚嘆的目光。

謝浩庭尷尬的笑笑,沒有說話,快步朝路店裏走。一方面是不習慣被人稱讚,另一方面是他想快點去治療那兩個被孽靈所傷的人。





「咦,小朋友,吟遊詩人呢?」另外一個男人疑惑地問。

「他走了。」謝浩庭簡短答道。

「死了?」兩個男人驚訝道,他跟孽靈同歸於盡了?真是男子漢大丈夫啊!

「不,他沒死,只是離開這裏而已。」說著,他已經進到路店裏。

路店的大廳裏,所有人都散坐在四周,好像在等待甚麼,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擔憂、恐懼之色,手裏握著不同的武器。一見到有人進來,他們立刻抬頭看去,見到兩個壯漢毫髮無傷地回來,不禁升起一股希望。他們已經自動勿略了謝浩庭,一個少年有甚麼好關注的?





「殺死孽靈了?」一個農夫打扮的老年人期待地問。其他人也緊盯著他們,想聽他們親口確認。

「是的,孽靈死了,我們安全了!」其中一個壯漢激動地說道。

場面靜了一陣子,突然爆出一陣歡呼聲。

「噢耶!不用死了!」

「該死的孽靈,破壞了老子今晚的興致。」





「對對對,我還沒喝夠酒呢!」

突然,有一個人感到不對勁,問道,「其他人呢?剛才出去的吟遊詩人和另一個男人呢?」

聞言,眾人這才發現不見了這兩個人,心中不由浮出一個念頭。死了?

剛才說話的壯漢立刻解釋道,「吟遊詩人離開這裏了,另一個跟我們出去的人去了附近的哨站叫救兵。」

「哦……」眾人恍然。

「好了好了。」路店老闆拍拍胖胖的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為了答謝你們兩位英雄斬殺了禍害人間的畜生,你們今晚在這裏的消費全部免費!大家都盡興吧,一起慶祝兩位英雄凱旋歸來!」老闆不知道這兩個壯漢根本沒幫忙,自動認為是他們斬殺孽靈的。如果不是他們,難道是旁邊這個個子又小又纖瘦的少年嗎?

「好!」所有人都高興地拍手叫好,紛紛要了一杯酒圍著兩個壯漢歡呼。

「這……」感受著大家的敬佩目光,兩個壯漢尷尬不已,不禁望向謝浩庭。走上前線的人可是他耶,我們連靠前都不敢!雖然不知道這個少年有沒有幫忙斬殺孽靈就是了。





謝浩庭沒理會他們,他殺孽靈可不是為了他們的讚賞,而是救人。他目光掃過大廳,但沒找到張行衛和那兩個逃跑的年輕人。剛才他看見那對男女時就叫張行衛扶他們回來,現在卻見不到人影。想了想,覺得應該送進房了吧。「請問,剛才被救進來的兩個年輕人在哪間房?」他走向老闆身旁問道。

胖子老闆斟著酒,頭也不抬的說,「喔,那兩個啊,他們在二零七號房。」

「謝謝。」他禮貌地道謝後走上一旁的樓梯。

「二零六……二零七,是這裏了。」他敲了敲門,待裏面的人批准後才推門而入。

房間內點亮了油燈,柔和的光暈把房裏的事物照得一清二楚。房間內只有一張雙人床,就見一個帥氣的栗色髮少年坐在床邊,他那微微蒼白的臉頰顯示出他還驚魂未定,嘴唇微抿,湛藍色的眼眸透出擔憂的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的少女。少女也十分美麗,栗色的頭髮長及腰,柳眉輕皺,顯示她現在感到不適,但她卻露出溫柔的笑容看向少年要他安心。謝浩庭感到兩人都散發出一種既高貴又帶有點落魄的矛盾氣質。

一個婦女在照料著少女,她拿起一條亞麻布,輕輕地刷拭少女的右小腿。謝浩庭走上前仔細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少女的右小腿上有一排深深的咬痕!他不由得想起那隻名位陰齒怪的孽靈,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些傷痕應該就是牠咬出來的。

張行衛從一旁的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謝浩庭身邊,輕聲嘆道,「很可怕的傷口吧?老闆娘說過這會留下疤痕呢。唉,真可憐。」





留下疤痕?這可不是好事!謝浩庭搖搖頭,俯身仔細看著那傷口,腦中快速思索著用哪種藥比較有效。

「喂,臭小子,你在看甚麼?」突然,照料著少女的老闆娘憤怒地瞪著謝浩庭。「你這臭小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老娘面前幹這種下流之事?找死是不是?」

嗯?!

謝浩庭不解地抬頭迎望她。我在研究傷口啊,那裏下流了?

突然,背後一片陰寒,嚇得謝浩庭連忙回頭,只見一個拳頭塞滿了視野。下一刻,謝浩庭慘叫一聲被一拳打趴到地上,差點被打昏。

嗚嗚,好暈。爺爺我被欺負了……謝浩庭痛苦的在心裏叫喊。

「你這卑賤之人,竟然敢騷擾我妹妹?」少年陰沉著臉,冷聲喝道。

「幹嘛動手打人?」張行衛伸手扶起謝浩庭,氣呼呼的質問。





謝浩庭委屈的眼眶都紅了。「我只是看看她的傷口而已啊!」他努力為自己辯解著。

少年沒理會他的辯解,充滿殺意的目光狠狠瞪著他。「給我滾!如果你這個垃圾再騷擾我妹妹,我就殺了你!」

「哥哥……」少女無奈地喚道。

少年握著妹妹的手安慰道,「沒事的,小霞,哥哥不會讓人欺負你的。老闆娘,麻煩你繼續吧。」

「哦哦。」老闆娘還在驚訝少年怎麼說打就打,一點都不留手。不過,她倒沒感到反感,這種卑鄙無恥下流賤格的人打了也就打了。

「浩庭,先走吧。」張行衛拍拍謝浩庭的肩膀,帶著他走出房外。

「我這還是第一次這樣無緣無故被人打,又打不過他。」出了房間,謝浩庭撫摸著疼痛的臉頰,抱怨道。他透過那一拳就感受到他們之間的差距,明白自己不是少年的對手。





如果我有實力就可以打回去了!要他為自己的言論負責!謝浩庭恨恨想著。

張行衛聳聳肩,覺得少年的激動也在情理之中。「唉,如果你妹妹被人吃豆腐,你不會打那個人啊?」

「可我沒有!」謝浩庭氣呼呼地反駁。嗚嗚,我的清白……

「我知道。」張行衛嘟嚷道。

「算了,別吵我。你幫我拿一碗暖水吧。」謝浩庭鬱悶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坐到書桌旁,但突然想起吟遊詩人說過的話,如果被陌生人發現他擁有藥球這種貴重物品就死定了,所以立刻起身把門閂上。

他坐回桌旁後,掏出幾個治療用的藍色藥球放到桌上。「她的傷口沒異味和腐爛,顏色也沒異常,也就是沒有中毒。嗯,用普通創傷藥就行了。」他把藥球逐一打開,靠氣味判斷出哪個是創傷藥,然後把其餘的藥球收起來。

唉,我人真好,被他打了還要治理他的妹妹。

想是這麼想,但良心告訴他有能力就要幫人。當然他不是要當聖人,不可能免費替她治理,還是要收治療費的。

不一會兒,一陣敲門聲響起,他連忙把藥球收入懷裏,然後小心翼翼打開門。看見只有張行衛一人才讓他進來。

「幹嘛這麼神神秘秘?」張行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拿了一碗水進來,照他的指示放到書桌上。

關好房門,謝浩庭走回桌邊。「因為我怕被人看見這個。」說著,他拿出剛收起的創傷藥球。

「藥球怎麼了?」張行衛不解地問。他打從跟謝浩庭是朋友以來就沒少看過藥球,他受傷時,謝海華也會用藥球治理他。所以他和謝浩庭一樣根本不知道藥球的價值,以為跟普通藥物一樣廉價。如果有其他人知道他們曾經拿藥球來扔小鳥,不知他們會不會活活氣死!

不過謝浩庭扔藥球的精準度是在那時候練回來的就是了。

「吟遊詩人告訴我,這些藥球的品質很高,其他人看到就會生出掠奪之心,想來這應該是很昂貴的吧。」謝浩庭不太確定的道。

很昂貴吧?

是珍稀!珍稀好不好?不是用金錢可以衡量的!

「是嗎?」張行衛突然雙目放光,語氣變得激動,「那我們把你那袋藥球賣了,不就解決錢的問題了?」

「不行!誰知道甚麼時候會有用呢?受傷生病怎麼辦?」謝浩庭沒有絲毫猶豫的拒絕了。

把碗裏多餘的水喝掉後,他打開藥球的栓塞,把裏面的藥粉一股腦全都倒進碗裏,再用手指拌均,漸漸變成藥泥。

「你在幹嘛?」

「給那女孩療傷用的。」他檢查了一下藥泥的濕度,見適當後就把碗子遞給高大男孩。「我就不去了,你把藥泥交給那暴力男,就說這藥可以修復他妹妹的傷口,並且不會留下疤痕,只要敷在傷口上就可以了。」頓了一下,他又道,「你記得幫我收費,就要他們付五個銀幣吧。」

聽到價錢,張行衛不禁咋舌。「很貴啊!」

謝浩庭氣哼哼地說,「哼哼,如果他們沒錢就不要給他們,讓她以後留下傷疤吧!」

聞言,張行衛不禁好笑地搖搖頭,但也不好多說甚麼。在他離開前,謝浩庭想到了甚麼又叫住了他。「你跟那個暴力男說清楚,我沒有吃他妹妺的豆腐!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好吧。」說完,張行衛迅速的離開了,生怕謝浩庭又有甚麼吃力不討好的事要他做。

謝浩庭躺回床上,他在回想今天發生的事。

孽靈!原來是這麼可怕!別看他好像輕而易舉就殺了一隻,那是因為他有藥球,如果藥球用光或忘記帶在身上,那他就完蛋了。

一切都是自身的實力來得實際!

這句話是他爺爺叫他銘記於心的,他以前聽不懂,但經過今晚的事他明白了。

不論是被人冤枉侮辱或對上孽靈,只要你有實力就不用怕!如果你有實力,別人就會尊重你,有誤會也會給你解釋的機會;如果你有實力,看見孽靈就可以衝上前大殺三方,不用躲在人身後。

他明白這道理後就更加迫切想上武院學習,只有這樣,人生才算真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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