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接升降機的殺戮: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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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雞蟲看著小殺不省人事的樣子,他就確信小殺已經是快要到口的肥肉,正在等著他大快朵頤。興奮的雞蟲急不及待地蹲在小殺身前,準備對她施暴。
這個時候,師奶亦已上膛完畢。師奶瞪著背向自己的雞蟲,視線帶著殺意。
作為一個女性,她絕不容許雞蟲這樣做。
從一開始,師奶就沒有想過要遵守和雞蟲的約定,那個謊言,只是為了讓雞蟲能夠配合律師的計劃而已。
現在,雞蟲已經沒有利用價值。所以,他可以去死了。
師奶的槍口鎖定了雞蟲的背脊,食指亦準備扣下板機。
但是,她卻沒法這樣做。
因為她晚了一步。
她的腹部被雞蟲以刀切開,血和內臟不住從傷口溢出,傷口之深,就算是腦袋不甚靈光的師奶,也知道自己已經藥石無靈。
原來,雞蟲並不是因為著急侵犯小殺而搶在面前,他背對師奶的真正目的,是為了掩飾自己悄然取走武士刀的動靜。
師奶,低估了雞蟲的實力。
畢竟雞蟲曾經多次在生死邊緣徘徊,他的直覺變得異常敏銳,甚至早就看穿了師奶過河拆橋的意圖;更重要的是,雞蟲對師奶一直懷恨在心,他早就想殺掉這個礙眼的女人了。
看著師奶被攔腰而斬,雞蟲感到極為痛快。
「哈哈。死八婆,我忍左妳好耐啦。抵撚死呀。」雞蟲輕蔑地說。
倒在地上的師奶,奄奄一息。在彌留之間,師奶回憶起她和家人共處的往昔。
她和丈夫、女兒一起住在XX花園某一單位之中,生活雖然說不上無風無浪,但事實上也頗為美滿。然而,最近有一件事頗為憂心,那就是她的女兒剛剛踏進青春期,所以變得有點反叛,經常夜歸。
她很擔心。所以每當入夜,她都會緊緊盯著閉路電視,希望能看到女兒歸家的身影。
因為對女兒的關心,她被莫名捲入殺人遊戲;因為思念心切,她迫如無奈殺人。師奶成就母愛而走上這一條路,為什麼卻落得如斯下場?這是她和雞蟲合力夾攻小殺的報應嗎?
師奶看了一眼昏厥的少女,心中滿是愧疚。她知道在她死去之後,小殺便會受到雞蟲的蹂躪。
「對唔住呀……我害左妳。」
她好想回家。好想再見一次她的女兒。
師奶視線漸漸模糊,接著能看到的只有永遠的黑暗。
雞蟲對師奶有著極深的恨意,所以就算師奶已經氣絕,雞蟲也不打算讓她得到安寧。他以日本刀對師奶鞭屍,以發洩他一直以來的怨氣。
「仆街!鎖左我成兩日咁耐?去死啦!」
「死八婆,整死我個MIKI BB!我都未玩夠!」
「妳以為渣住支槍就可以威脅我?收皮啦!最後咪又係死係我手上?」
雞蟲不斷揮動刀鋒,直至筋疲力竭。
「哈哈……爽呀。」
雞蟲把日本刀插在師奶的屍首上,並奪走其散彈槍。解決師奶後,他色迷迷地瞪住昏睡中的小殺,心想現在該是上演重頭戲的時候了。
「(消音)BB。依家阻頭阻勢既人已經唔係度,妳……很想要吧?哈哈哈哈……」
能夠享用小殺這種既強悍又帶有姿色的女孩,對雞蟲來說可一不可再。為了留下最美好的回憶,他已經早有準備。
「嘻嘻嘻嘻。」雞蟲不懷好意地笑了。
不久之後,小殺悠悠醒轉。她馬上回想起在失去意識前曾被雞蟲偷襲,於是趕緊站起逃跑,然而右腳的劇痛,讓她再次跌倒。
「呀!」小殺慘叫。
她連撐起自己也做不到,因為雙手被麻繩所綑綁。小殺好不容易才站了起來,為了保持站姿,她只能挨在牆邊,對著站在一邊笑嘻嘻的雞蟲怒目相向。
「起身啦?(消音)BB!」
小殺沒有回應。她在掃視四周時發現了插著刀的師奶,就大約明白到剛才所發生的事。她又看一下自己的衣衫,發現自己似乎沒有被侵犯的跡象,暗暗鬆了一口氣。
儘管,她知道不久之後,她所擔憂的將會成真。
雞蟲突然開口說:「老老實實,本來我可以趁妳暈左果陣迷姦妳,但係我冇咁做。知唔知點解呀。」
小殺依舊不發一言。得不到預期的回應,雞蟲繼續自說自話:「因為我最憎屌死魚架啦,一D FEEL都冇。所以我要等妳起身,再慢慢玩呀。」
小殺的雙手被綁在後,右腳帶傷,無從逃走,無從反抗。所以,雞蟲才毫不忌諱地迫近,然後伸手抓住小殺的胸部。
忽然被胸襲,就算是強悍的少女也大驚失色。
「哇,依家D後生女食咩大架,咁大個波既。」雞蟲一邊說著,一邊揉著她的胸部。「只要妳好好配合,我保證妳之後一定會好爽……信我啦。」
「吐。」
雞蟲骨子裡是一個虐待狂,從OL的慘狀便可見一斑。被口水吐個正著,雞蟲決定不再仁慈,接下來,他只會對小殺的身體造成最大程度的創傷。
他一拳打進小殺的肚子,讓小殺痛得彎下腰來。
「咳……咳!」
「仆街。女人真係賤格。我明明想妳好好享受,但係妳點解唔領情?」
他把小殺推在牆邊一直拳打腳踢。雞蟲所攻擊的位置遠離面門,因為,如果打傷她的臉就變得不漂亮,而這將會大大減低他接下來的興致。然而不管如何攻擊,小殺依然不帶一絲畏懼,嘴裡也不哼一聲。她眼神所放射的恨意,就算是佔盡上風的雞蟲,也不由得心中一凜。
「睥乜撚野?睥乜撚野?」
失了方寸的他不斷掌摑小殺,直至氣力不繼。小殺看準了時機,作出了最後的反撲--她用力一蹬,額頭撞向雞蟲的臉。
「嗚呀!」
被撞傷的雞蟲如滾地葫蘆在地上亂爬,小殺乘著這個時機低聲說了兩個字:「……三號。」
小殺深知自己到了極限,剛才的兩個字是對何夕琛所發出的最後呼救。他一定會聽到的。他一定會來救我的。小殺確信。
那兩個字傳遞到何夕琛的耳中,但是他有沒有付諸行動,卻是一回事。
剛才跟小殺短暫失去聯絡時,心急如焚的何夕琛不知如何是好,後來,他隱約聽到了槍聲和師奶的慘叫而感到迷茫,再之後,他聽到了雞蟲和小殺的對話,得知小殺安然無恙而高興,但當他聽到雞蟲侵犯小殺時,一陣怒意油然而生。
最後,他聽到了小殺最後的句語--三號。這兩個字所指的,應該就是最接近她所在的升降機吧。
她向自己求救了。
之前的激戰,小殺就算如何危險也不願意波及何夕琛,但如今小殺卻希望得到自己的救援,想必一定經過一番掙扎,同時意味她已經窮途末路。
何夕琛知道小殺危在旦夕,但是他卻猶豫了,全身正在發著抖。
連小殺也弄成這樣,像他這樣的廢物能起什麼作用?他現在踏足K樓,不就等同送死嗎?而且剛才的槍聲,證明了雞蟲拿著槍呀。
是的,根本毫無勝算。
小殺之前的呼救言猶在耳,但是何夕琛卻無能為力,懼怕把他完全吞噬,雙腳瞬間失去氣力而跪倒。
明明之前曾經下過決心要保護小殺的,但是那番決心無法戰勝恐懼,他只能聽著小殺被侵犯、被強暴、被虐殺。
他的軟弱再一次捨棄了少女。
他終究只是一個廢物而已。
「屌!我依家好撚嬲呀!撞鳩我?我依家就將妳就地正法呀!」升降機傳來了雞蟲的怒吼。
傳來了裂帛的刺耳聲響。雞蟲應該正在撕破小殺的裙子吧。
傳來了低沉的碰撞聲響。雞蟲應該正在虐打小殺吧。
傳來了雞蟲的興奮狂呼。雞蟲應該正在樂在其中吧。
「嗚嗚……嗚呀……對唔住呀。小殺。」何夕琛抱頭痛哭,低聲說。
升降機傳來的一切都在折磨著何夕琛,他痛恨自己的無能,絕望感使他舉步維艱。
再這樣下去,小殺就會被雞蟲沾污。這樣真的好嗎?
就在這個時候,記憶的碎片開始於其腦海重組,漸漸組成一段奇怪映像。在印象中,他好像沒有經歷過那件事,然而感覺無比清晰--
* * *
現場是XX花園樓下的小公園,從現場一片囂鬧,有很多小孩在嬉戲玩樂這點,大概可以推斷時段是在下午三到四時之間。
鏡頭對著的是一隻在高舉的手。那隻高舉的手,拿著一個紫白相間的圓形玩偶,而它看來就像當初公佈殺人遊戲規則的紫色西瓜波。
然後,畫面慢慢拉遠,高舉的手之下有一雙白晢的小手,小手的主人不斷躍動,然而卻因為身高問題,怎樣也無法觸碰玩偶。
小手的主人是一個束著馬尾的小女孩,而拿著西瓜波的是一個看來像小惡霸的男孩。小女孩看來非常焦急,似乎很想得到紫色西瓜波,但是小惡霸的手卻不斷往上伸展,讓小女孩無從入手。
小女孩不由得急得哭了,與沾沾自喜的小惡霸形成了強大對比。
「嗚哇……點解要搶我個紫色西瓜波公仔呀……」小女孩抽泣道。
「我個妹鐘意呀,所以呢個已經係佢架啦。」比小女孩高一個頭的小惡霸說。
「搞錯呀……個紫色西瓜波明明係我架嘛?點解要咁……嗚……」
「要怪就怪妳攞住個咁得意既公仔落黎公園玩啦。哈哈哈。」
「嗚……求下你,畀返個紫色西瓜波我呀……」
「妳係唔係傻左呀?同我攞野?知唔知我係邊個呀?」
不管小女孩如何哀求,小惡霸依然不為所動,然後,他得意洋洋地把西瓜波帶走。
欺凌弱小對小惡霸來說家常便飯,加上當時又沒有大人在場,所以他才可以肆無忌憚地搶走別人的玩具--事實上,他已經是積犯了。在場有不少小孩曾經是受害者,他們默不作聲,生怕自己會成為下一個被欺負的目標。
小女孩對在場其他孩童投下求救的目光,可是,沒有人阻止他。
紫色西瓜波玩偶對小女孩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是她最珍而重之的寶物,可是弱小的她,只能眼巴巴看著它被人帶走。
正當她萬念俱灰的時候,有人突然站了出來大聲喝止小惡霸的惡行。小惡霸止住腳步,回頭一看,發現大喊的人,是比他矮上一個頭,身型小上兩圈的孱弱小男孩。
他不禁啞然失笑。
「快D畀返個公仔佢!」小男孩說。
「冇得傾呀!想做架兩呀?」小惡霸說。
孩童的對話毫不拐彎抹角。既然雙方毫不打算讓步,武力就順理成章成為解決問題的方法。
小男孩的拳頭比小惡霸的小,反應也沒有小惡霸敏捷,所以他很快就被扳倒了。縱然如此,每當跌倒小男孩總會馬上爬起來,不管膝蓋擦破,還是臉上被劃上抓痕,他還是沒有放棄。
被小男孩堅定的眼神注視,就算是身經百戰的小惡霸也動搖。他想:明明以往只要略為強硬,被欺凌的人便會馬上求饒,但是為什麼這次會不一樣呢。
小男孩的窮追猛打令小惡霸失去戰意,最後,小惡霸把西瓜波留下後便哭著跑回家了。
渾身傷痕的小男孩把玩偶撿起,再交給了小女孩。小女孩接過西瓜波,怔怔地看著他。
小男孩說:「做咩呀。」
「多謝你幫我搶返個紫色西瓜波呀!」小女孩破涕為笑。
「客咩氣呀。妳之前咁樣望住我,想唔幫妳都唔得啦。」
小男孩說的都是實話。他根本沒有想過後果,也沒有擔心過自己會弄得傷痕累累。他只是看到小女孩的無助表情,才會作出這樣的舉動而已。
男生總愛在女性面前耍帥,小男孩也不例外。那個時候,他說:「見到人有困難就應該幫!我可能係不自量力,但係最起碼我企出黎先對得住自己!」
小女孩噗哧一笑。
小男孩有點生氣,呶嘴說:「笑咩喎,明明幫左妳,妳仲笑人……」
「唔係……唔係咁既意思呀!我只係覺得……你份人真係好好!我好多謝你呀!係啦,你叫做咩名呀?」
「全名何夕琛,叫我阿琛得啦!妳呢?」
小女孩緊抱著玩偶,甜絲絲地說:「我叫(消音)呀!我隻手抱住既,係紫色西瓜波!」
* * *
何夕琛對剛才的回憶毫無印象,但卻沒有半點違和。那件事是否曾經發生過?剛才的一幕,是否他和小殺最初邂逅的場面?
記憶的錯亂令他心中湧現出無數問號,對於以上的問題的答案,他不知道。他也不想去細想。
因為,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一想起小殺的無助表情,他就恨自己恨得要死。為什麼要到這個時候才想通呢。那個時候的自己可以毫不猶豫地行動,但如今的他卻會如此窩囊?是因為人的勇氣會隨著年歲增長而散渙?還是人愈大就愈想明哲保身?
他不由得感到感慨,因為童年的自己,似乎比如今的他強大得多。
「我可能係不自量力,但係最起碼我企出黎先對得住自己!」那是童年的自己所說的話。
不錯。就算失敗而死,也總比帶著內疚苟且偷生來得好吧。
何夕琛不再迷惘。
雖然何夕琛想要拯救小殺的心無比強烈,但是他知道手無寸鐵的自己對上荷槍實彈的雞蟲,根本毫無勝算。
所以在下樓之前,他必須武裝自己一番。
何夕琛快步走進小殺的家內,希望找到可以派上用場的東西。除了一開始交給自己的手槍外,他記得小殺已經把所有在遊戲取得的武器帶備在身,所以何夕琛能拿的只有一般家庭必備的物資。
何夕琛率先想到的是菜刀,畢竟在一般人的認知中,它是一般家庭中最具殺傷力的東西吧。他徑自跑進廚房搜尋,但是,他並沒有發現任何烹調用的器具,不要說刀,就算是鍋子也沒有。
看樣子,小殺的家平日應該不會做菜。
他有點沮喪地走出廚房,在客廳之內也看不到什麼適用的武器。就在這個時候, 他忽然想起小殺之前迎擊眼罩女時使用的彈彈波。就算沒有可用的武器,那最起碼也應該準備可以干擾對方的東西吧。
他打開收藏玩具的抽屜。裡面放滿了大富翁、象棋等的桌上遊戲,但是何夕琛卻沒有找到彈彈波--也許小殺在上次的對決,把所有的彈彈波全數用光。
怎麼辦。已經沒有時間了。何夕琛取出了小殺給予的手槍,慘然一笑。
這把手槍跟廢鐵無異,因為彈匣是空的。
「可惡!」他用力拍打自己的後腦杓,不斷責怪自己:為什麼當時會這樣愚蠢,把珍貴的彈藥全部浪費呢。
在無可奈何之下,何夕琛決定硬著頭皮上陣。就在他步出門口時,眼角瞄到了那個東西,一個念頭瞬間湧現。
要救小殺的話,它也許能派上用場吧。他不由分說便把那個東西帶走,然後走進三號升降機之中,在把自己的卡片插進卡槽後,何夕琛用力吸了一口氣,為營救小殺做好心理準備。
「等我呀,小殺。」何夕琛低聲喃道。
升降機的升降速度開始放緩,接著「叮」的一聲,示意K樓快將到達。何夕琛與雞蟲的最後攤牌將要展開。
被雞蟲虐打一陣子後,虛脫的小殺已經失去反抗的能力,只能任人魚肉。在雞蟲眼中,小殺就像一個包裝得異常精美的禮物盒,正在等待自己拆開。
他是人生的贏家。他終於得償所願。能夠在人生劃上句點前跟小殺這樣的美人交歡,他已經沒有遺憾。再者,躺在眼前的少女儘管有著美麗的外殼,但內在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雞蟲能夠征服這樣的強者,自然更有快感。
在觸摸少女的肌膚和敏感部位時,他的喉頭發出了亢奮的喜悅。
「屌你正呀喂……上大陸要食呢個級數既女冇成皮都走唔甩……仲要係處添!我滾咁耐都未試過沉船,但今次可能老貓燒鬚啦。哈哈。」
作為人人忌諱的殺人狂,小殺就算面臨被強暴的命運也不哼一聲,只是死盯著雞蟲。
就算真的要被雞蟲所污辱,她也不能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如果表露出痛苦的表情,那就正中他的下懷了。
這是小殺能作的最後反抗,而她的倔強,令雞蟲有點不快。
那樣的話,就要做進一步的行動了。
「(消音)BB,不如我地直接埋牙啦?我對我既功夫好有自信嫁,妳試左我條野之後,包妳欲先欲死呀。」
雞蟲突然脫下褲子,自信滿滿地裸露自己的性器官。雞蟲坦蕩蕩的行徑,讓小殺有所動搖,身體不由自主地發著抖。
「點呀,我條小鋼炮係唔係好大條呢。好啦,依家到妳啦。」
雞蟲笑嘻嘻地把手探進小殺的裙內,打算把她的內褲脫下。小殺用僅存的氣力夾緊雙腿,但是她再怎樣抵抗,力氣也比不上霸王硬上弓的雞蟲。
小殺知道自己完了。
「阿琛……」她忍住滿眶淚水,心裡對何夕琛帶著歉疚。「對唔住。我已經……唔可以再幫你啦。」
「停手!」
就在雞蟲拉下內褲前的一瞬,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巨喝。如雷貫耳的聲線,令雞蟲大吃一驚,他猛地回頭,就看到不遠處筆直地站著的何夕琛。
像何夕琛這樣的廢物居然能如此有氣勢地吼叫,實在大出雞蟲意料之外,但是,當他看到了何夕琛滿臉的淚痕與其手上的東西,畏懼之心馬上一掃而空。
何夕琛,抱住了小殺平日睡覺必備的抱枕--玉桂狗娃娃。
因為時間緊迫,他隨手拿了這樣的東西作為他反擊的籌碼。
何夕琛堅定的臉上沒有半點迷惘,他,重覆著如此的句語:「放左佢……放左佢呀!」
這是他所踏出的第一步。就算被嘲笑也沒所謂。他深信,這個小殺的護身符,一定可以解救小殺的。
看到了這樣的何夕琛,雞蟲先是一怔,接著轟然大笑。
「哈哈哈!戇鳩仔,你做乜撚野?」
雞蟲的嘲笑是意料之中。何夕琛毫不動搖,抱玉桂狗娃娃的手抱得更緊,因為,這是生死賭博的致勝關鍵。
何夕琛已經有了解救小殺的全盤計劃,而計劃的成與敗將會在瞬間決定。
接下來的,就是把方法實行。
何夕琛深深吸一口氣後,蹬腿衝向雞蟲。他在奔跑時吶喊助威,希望能增添自己的勇氣。
一定要拯救小殺。
這是他賭上所有的正面突破。
雞蟲沒有鬆懈,因為他知道何夕琛一定有備而來。他連褲子也來不及穿回,馬上拿起腰間的散彈槍,槍口指住看來無比愚蠢的少年,食指亦做好扣動板機的準備。
「仆街仔,知唔知阻住人扑野會畀人燒春袋架?」
雞蟲儘管知道何夕琛留有後著,但他相信自己仍佔有絕對優勢。畢竟,何夕琛跟自己所在還有一段距離,而從他衝刺的行為判斷,他應該沒有遠距離的兵器。
這樣的話,他在趕來之前就會被自己射殺。
對。只要在他發動後著前殺死他,不就好了嗎。
在興頭之上被干擾的雞蟲對何夕琛恨之入骨,只有把何夕琛殺死,他才可以跟小殺一起進入人生最後的高潮。
於是,他作出了攻擊回應。
「砰--咔嚓。」
槍聲剛落,一物應聲而破,棉花碎屑散遍空間。被擊中的,是何夕琛所丟出的玉桂狗娃娃。雞蟲輕輕「嘖」的一聲,似乎早就知道這發子彈白費了,都是因為何夕琛冷不防投擲了奇怪的東西,才會讓他條件反射地瞄準了那個飛來的物件。
雞蟲大概也明白對手的意圖:何夕琛,只是想用玉桂狗分散注意,為他爭取攻擊的機會而已。
勇氣可嘉。不過這也到此為止了。何夕琛還跟自己有一段距離,在他趕至前,下一槍必定可以把他殺死。
失去玉桂狗的何夕琛,應該再耍不出任何花樣。
「去死啦!何夕琛!」
陷入瘋狂的雞蟲雙眼佈滿血絲,準備擊殺手無寸鐵,為了解救所愛的人而掙扎著的少年。
然而,何夕琛的眼神依然堅定,因為他掌心保留著真正的最後殺著。何夕琛又一次作出拉弓的動作,用盡全身的力氣把手中之物丟出。
這是小殺最後的彈彈波。
時間,回溯到何夕琛進入小殺家中找尋武器的那一刻。那個時候,何夕琛因為找不到武器而焦躁不安,可是,他馬上便振作起來,因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放棄了的話,小殺就必死無疑。
武器不是重點吧?只要能出奇制勝,怎麼樣也沒所謂吧?
想啊。快想啊。
「如果我係小殺,我會點樣做?」
在屢次的危機中,小殺往往能用出奇不意的方法化險為夷。何夕琛一直把少女的守護視作理所當然,甚至經常對她冷言相向,但在他內心深處,其實非常憧憬少女的強大。
他必須代入少女的強大,來解決這次的危機。
在絕境之下,他的頭腦變得前所未有地冷靜。
第一步要做的是整理對局勢的認知:小殺失去戰鬥能力,雞蟲正在放肆地侵犯小殺,地點,是K樓中非常接近三號升降機的位置,師奶在內訌中死亡。雞蟲身上持有熱兵器。何夕琛記得升降機傳來的槍聲,是「砰--咔嚓」,能發出這樣的聲音,大概是散彈槍吧。
綜合以上幾點得出以下結論:要營救小殺,就必須乘搭三號升降機到達現場,以單對單的方式擊敗手持散彈槍的雞蟲。
了解到狀況,要怎樣做?
他又掏出手槍再三檢查彈匣,但這也無法改變這是一把空槍的事實。它能派上用場嗎?能否用這把空槍威嚇雞蟲,讓他放走小殺呢?
不可能。對方手持著的是威力更大散彈槍,對手絕對不會被嚇倒。
他咬一咬牙,把手槍丟在沙發之上。
怎麼辦?真的要硬著頭皮赤手空拳出戰嗎?他下意識地手伸進口袋之中,赫然發現口袋並非空無一物--裡面有一個彈彈波。
為什麼會有彈彈波?他馬上回想起來了。
早在數天之前,當小殺專心觀察雞蟲和眼罩女的動向時,何夕琛只是心不在焉地把玩著小殺的彈彈波,在玩完後便把它收進口袋之中,後來甚至完全忘記這一回事。
何夕琛靈光一閃,開始有了眉目。
「彈彈波……如果用佢黎攻擊雞蟲既弱點,可能得!」
可是,單憑彈彈波應該未必成事。他需要一個機會。就在惘然之際,巨大的玉桂狗娃娃進入了他的眼簾。
是了。是玉桂狗的話,絕對可以製造出那個突破口的!他的計劃,一定可以實行!
有了這樣的想法後,他的右手收起最後的彈彈波,另一隻手則緊緊抱著玉桂狗,然後乘搭三號升降機往雞蟲的所在地進發,準備阻止雞蟲的惡行。二人對峙,何夕琛為了佔有先機而率先衝向雞蟲,並把玉桂狗扔出。
玉桂狗的作用,分別有二:第一,就是讓雞蟲放下戒心;第二,就是為了分散雞蟲的注意力,讓他迴避第一波的攻擊--只要能接近一點,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何夕琛就能用彈彈波瞄準對手的要害,然後乘機奪取對方的武器!
雞蟲的要害,自然就是其裸露的下體。為了實踐這個計劃,何夕琛故意等到雞蟲施暴前一刻才跳出制止,他確信被打亂陣腳的雞蟲,是不可能再次穿回褲子的。因為雞蟲所持的武器是散彈槍,要雙手持槍的他,根本沒有穿回褲子的餘裕!
何夕琛盡了他最大的努力,經過多重計算,爭取了這個唯一和最後的機會。但是,要是彈彈波沒有命中,等待他的只有被射殺的下場。
這個彈彈波,賭上了何夕琛的一切。
「啵嚶。」
彈彈波撞到地板,接著高速向雞蟲的跨下激射,如奇蹟般命中了細小的目標。
「啊!好撚痛呀!」
男人的下體非常脆弱,就算是彈彈波也足以令雞蟲受創。雞蟲痛得用手掩著下體,無法持槍的雞蟲,如何夕琛預想般進入了硬直狀態,中門大開。
接下來只要把他打暈,小殺便安全了。何夕琛緊握拳頭,準備全力往雞蟲的腦袋轟去。
一切都依照著何夕琛所編寫的劇本所走,但是,似乎進行得太過順利。
始終,彈彈波的威力是有限的,對於雞蟲來說,彈彈波所帶來的衝擊是驚愕多於痛楚。雞蟲趕緊咬緊牙關,雙手再次抓緊槍身,如此怒吼:「仆街!搞我細佬!?你一定要死呀!」
何夕琛暗叫不妙。雞蟲的復原速度比他想像中快,在擊中雞蟲之前,他肯定會先一步扣下板機。
扣下板機,就意味著自己的死亡。
雞蟲跟自己的距離是那麼的近在咫尺,但又是那麼遙遠。
就差那麼一步,就可以拯救小殺了。
何夕琛需要另一個奇蹟。
「我仲要同小殺贖罪!我仲要小殺得到幸福!我唔可以咁就死呀!」何夕琛發出自心底的吶喊。
他全心全意的許願看來得到了回應。他突然看到了師奶的屍首插著一把日本刀,而日本刀,就在他伸手可及的位置。他趕緊把它拔出,然後全力往雞蟲揮去。
在生死一線間,對時間流動的感覺往往變得遲緩。何夕琛看著雞蟲好像慢動作般托起槍管,自己雙腳奔走的速度亦變得如靜止般緩慢。
何夕琛的刀已經揮下,和雞蟲的身體擦身而過。
「嘩啦嘩啦……」
傳入耳中的,並非駭人槍聲,而是液體不住流瀉的的聲音。何夕琛馬上回頭,發現雞蟲的右手手腕跟身體完全割離。
「啊……啊……哇呀呀呀呀呀呀!!!」雞蟲剩下的手按住了傷口,發了狂般嘶叫著。
雞蟲終究慢了一步。被斬斷右手的雞蟲,已經沒有爭鬥下去的本錢。
何夕琛賭上一切的計算,賭上一切的行動,賭上一切的決意,造就了這次對決的徹底翻盤。
為了以防萬一,何夕琛把雞蟲的散彈槍收起,然後用日本刀切斷了綁著小殺的麻繩。目無表情的小殺不發一語,只是默默接過日本刀,徑自往雞蟲的方向走去。
雞蟲抬頭,看到小殺像厲鬼般的臉,確信他的末日已然到來。
「啊……唔好呀……唔好呀!」
他不斷後退,但是,後面沒有任何退路。
「放過我啦……我知錯啦!我唔想死呀!」
雞蟲雖然早就預料到自己不能活到最後,但是當死亡真正來臨的時候,他還是感到恐慌。
一道刀光所至,雞蟲最重視的器官被小殺斬斷了,血液不斷飛濺。
「哇呀!呀呀呀呀呀!」
小殺又再揮刀,不過所傷之處都避免傷及要害。慍怒的小殺,正在對雞蟲施以絕望的凌遲酷刑,直到他斷氣為止。待小殺冷靜下來時,眼前的雞蟲,已經變成了一團肉泥。
「嗄……嗄……」小殺喘著氣,臉無血色。
虐殺雞蟲後,少女沒有半分釋懷,也沒有半點高興。她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過去了,但是她沒有離去的意圖。
「走啦……小殺。」
何夕琛搭著小殺的肩膀,才發現她細小的身軀原來在顫抖著。
「啊。」小殺如觸電般驚叫,捲縮自己的身體。
看著失神的小殺,何夕琛心如刀割。就算雞蟲強暴不遂,毫無疑問的,他的所作所為對小殺的心靈造成了很大的創傷。
如果他早點到K樓,如果他能快點醒覺,小殺應該不會弄成這個樣子吧。
「小殺……小殺……」
何夕琛語帶嗚咽,不斷呼喊著小殺的名字。
哭泣是會感染的。看到了淚流滿面的何夕琛,小殺的淚腺也在頃刻間崩潰。小殺不想屈服於雞蟲而一直忍耐,但是在何夕琛面前,她終於可以把面具脫落。
她真的很害怕。
「嗚嗚……嗚哇……」
小殺把頭埋在何夕琛的胸襟裡,放聲痛哭。
「對唔住呀。如果我可以堅強D,妳就唔會搞成咁。」
小殺一直哭泣,直至沒有氣力再哭下去。她抬起頭跟何夕琛四目相投,如斯楚楚可憐的小殺,讓何夕琛砰然心動。
不論如何,他也要守護這個人。
「小殺……依家輪到我保護妳啦。我一定唔會再畀妳受到傷害!」
這是他發自內心的決意。
小殺噗哧一笑,然後有點甜絲絲地說:「……哼。明明不過係阿琛之嘛,講咩野話會保護我呀?我唔信呀。」
哭過之後的小殺,心情好像平復不少,竟然撤嬌起來了。
「咩呀……頭先都係全靠我救妳咋!明明頭先仲喊到成個豬頭咁。」何夕琛回嘴。
「哼!我喊,係因為……因為你整爛左我個玉桂狗公仔之嘛!」
「對唔住囉。」
這是二人的相處方式。何夕琛就是喜歡欺負這樣的可愛女孩。溫馨的氣氛洋溢著,儘管二人的身旁躺著兩具屍體。
小殺用力搥打何夕琛的胸口,佯裝生氣道:「我唔理呀!你要賠返畀我呀……仲要賠返個紫色西瓜波公仔畀我!你之前應承過我架!要同我訂個紫色西瓜波公仔呀!」
「得啦。如果出到去既話,妳想要幾多個紫色西瓜波,我都會送!」
是的。如果能出去的話。
說出這句話後,何夕琛不禁擔心起來。小殺是否真的有方法讓二人活著回去現實?她到現在還沒有透露過逃生的事啊。若果小殺所說的只是謊言,那就意味著在遊戲的最後,他和小殺之間,必須有一個死去--
就算擁抱著小殺,何夕琛,還沒有忘記遊戲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