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琛的腦袋只是迴響著三個字:痴撚線。

 

接二連三的衝擊,令何夕琛站不住腳,一個踉蹌倒在地上。

 

看到何夕琛的失態,跟在背後的阿源馬上把他扶起,問:「冇事呀嘛?」





 

「……殺……殺人犯……」何夕琛結巴地說。

 

原來,除了上次映像的殺人外,連陳伯也是她下的毒手嗎。只要是她,絕不奇怪。她是殺了人之後,還可以展露笑顏的人啊。

 





阿源先是一愕,然後馬上為少女辯解:「唔係呀,你誤會啦。如我之前所說,陳伯其實一早死左,我地發現佢果時,佢已經搞成咁喇。」

 

何夕琛,卻突然變得歇斯底里,喊道:「咩話?我唔信……一定係佢殺架!一定係咁架!」

 

對。一定是她殺的。





 

如果她是一般人的話,怎麼會願意待在死狀可怖的屍體旁呢。

 

如果她是一般人的話,為什麼會說出那句意味不明的話語呢。

 

如果她是一般人的話,為什麼在看到她殺人的一幕後,世界便完全改變呢。

 

在一連串的衝擊下,他的精神瞬間崩潰。





 

為了不被她殺死,所以,他要先發制人。正待何夕琛發難之時,阿源和另一名男士當機立斷鎖住何夕琛的雙臂。

 

「冷靜呀!真係唔係佢!佢同我地一樣係被害者,呢樣我可以保證!我係最早落黎果個,佢係第二個……而陳伯條屍係我發現既,所以,根本冇機會落手!」阿源叫道。

 

「嗚呀呀---」孱弱的何夕琛如何掙扎,也不可能擺脫兩名成年人的雙手。最後,他累了,也不再作無謂的反抗。確認他不再失控的二人,緩緩把手鬆開。

 





「我頭先所講既係千真萬確,佢真係唔係兇手。希望你可以信我。」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只好先相信著吧。可是,他這番話又隱含著另一個意思,一念及此,他便對阿源投以狐疑的目光。

 

阿源看穿了其想法,心裡暗忖何夕琛似乎是一個多疑的人。於是,他清了清喉嚨,盡可能以平淡的語氣道:「我的確係第一個見到條屍既人,所以死無對證。不過,我同佢無冤無仇,我點都唔會想佢死。」

 

費了一番唇舌後,何夕琛才不再對陳伯的死因尋根究低。畢竟,現在當務之急是如何在這座大廈中逃脫。

 





然而,少女的存在,實在令他如坐針氈。

 

「咁點解佢會係管理處入面?既然有人死左,正常人都應該有D避忌掛。」何夕琛結巴地道,因為害怕,最後幾個字走音了。

 

「我知……其實,佢都係迫於無奈先決定咁做。」

 

「吓?你係度UP乜野呀……」





 

「我地依家咁既處境,任何情報都可以係我地逃出既關鍵,所以,我地一定要有一個人打醒精神睇住部閉路電視,避免錯失任何訊息。佢自告奮勇擔此重任,我覺得佢已經好大犧牲。」

 

「但係,佢個樣明明一D都唔驚……你唔覺得奇架咩?明明有人死係隔離,係正常人都嚇到賴屎啦。」

 

雞蟲似乎有點看不過眼,突然插嘴道:「屌……你理得人地驚唔驚丫。你唔比人地因為坐得耐而麻木左?」

 

身為女性公敵的雞蟲說得不無道理,何夕琛不免感到理屈。

 

她,是一個殺人魔。

 

有這樣的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傢伙混在他們之中,他們的處境,可謂極為兇險。他真的想不通,為什麼,其他人可以容忍她的存在?

 

「……就算陳伯唔係佢殺,佢之前都有殺過人喎!」

 

「吓?點會呀。你係唔係驚嚇過度,痴左線呀……」剛才幫忙制服何夕琛的男人說。

 

「冇理由架!你地之前睇唔到咩?係強光一閃之前,佢明明響架lift都殺左人架!我好肯定!果個死者個樣同我好似,都係一樣著住件『初音』TEE……」

 

此刻,所有人都是一臉茫然。

 

「吓……冇喎。你地有冇人見到?」阿源跟在場其他人問。

 

「真係冇喎。」「都唔知佢UP乜。」「咁正既姐姐仔,點會殺人呀?」「如果佢係架lift入面,咁佢冇理由會睇到閃光,同我地一齊困係呢度。」

 

所有人的答案,都是清一色否定。

 

現在看來,就像何夕琛的堅持,是精神錯亂的反常。

 

「冷靜D先啦,阿琛。其實,會唔會係閃光所帶黎既副作用?可能……呢個只係一個假象呢。橫掂我地依家身邊既事都係咁匪夷所思,多一件怪事都唔出奇丫。」阿源說。

 

「冇可能架……佢殺人,係閃光之前既事!我記得好清楚!如果我講大話,我不得好死呀!」

 

那一幕歷歷在目,絕不可能從他的記憶中磨滅。

 

對於何夕琛的歇斯底里,所有人一片靜默,心中的陰霾不斷擴散。就算他們沒有親眼看到那個殺人畫面,他們同樣也不認為何夕琛會開惡劣的玩笑。

 

何夕琛對著少女怒目而視,而少女仍是一臉平淡。何夕琛顫抖著的手指著少女,怒不可遏地說:「係啦……一切既唔正常,都係由你殺左人之後開始!殺人犯!」

 

因為過於激動,何夕琛臉紅耳赤,呼吸,也變得異常急促。

 

「喂……夠啦。你咁樣對佢太過份喇。」阿源比之前更用力抓著他的肩膀,何夕琛吃痛叫了起來。「可能你真係見到D奇怪既畫面,但我地真係冇人可以證實到你講既野。始終佢同我地一樣,都係被迫困住係呢個地方既受害者,而且人地話哂都係女仔黎,你咁樣開口埋口叫人殺人犯,好hurt人架嘛。」

 

所有人點頭稱是。始終,在偏激的何夕琛與一臉無辜的少女之間,任何人也會傾向相信少女。

 

少女,對於何夕琛的指控不為所動,冰冷的目光看穿了何夕琛的恐懼。

 

何夕琛轉過頭,看了一眼阿源,發現他正對著少女點頭微笑。

 

始終,少女是一個樣貌出眾的女性,何夕琛心想,阿源這樣維護少女,是為了搏取她的好感吧。

 

好討厭。

 

「你地唔對佢加以提防,一定會後悔。」何夕琛以只有自己能聽見的音量說。

 

阿源以溫柔的語氣跟少女說:「我諗佢都係受到太大打擊先會咁,希望妳唔好介意。今晚真係辛苦哂妳啦,---」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尖銳的聲音傳進了何夕琛的耳朵,接踵而來的,是腦袋傳來一陣劇痛。

 

毫無警兆的痛楚,使何夕琛跪下抱頭大叫。

 

「呀!!!」

 

眾人看到他的不妥,不安的情緒再次彌漫如這個空間。

 

他們內心不約而同地有一個疑惑,就是為何何夕琛下來後,就引發起這麼多的事態。於是,他們交頭接耳,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恐懼。

 

「死啦……佢會唔會好似陳伯咁爆頭架……」「唔係再搵D咁既野黎搞呀化……」

 

阿源也不知所措起來,似乎猶豫著要不要觸碰何夕琛。他問:「喂……你冇事丫嘛?」

 

何夕琛沒有回應,只是抱著頭。大約過了數秒後,何夕琛的頭痛症狀開始減輕,對於自己沒有因此而死於非命,他感到十分慶幸。

 

可是,為什麼其他人安好無事,只有他一個人頭痛欲裂呢。

 

回想起頭痛前的那一刻,阿源,正在道出少女的名字。因為突然的耳鳴和頭痛,他根本沒法聽清楚。

 

何夕琛,戰戰兢兢地步向少女的面前。

 

「妳叫咩野名?」

 

少女的雙唇,微微抖動。何夕琛非常確定少女正在說出自己的名字,可是,他卻無法接收少女的訊息。

 

「---」

 

只有嗡嗡聲的耳鳴感覺和天旋地轉的世界。

 

剛才的劇痛感再次襲擊何夕琛,令其不勝負荷,再次抱頭大叫。在痛苦中掙扎時,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少女。

 

她仍是平淡地笑著,是喜是怒,無論如何他也看不透。

 

他再嘗試:「妳係邊個……呀……」

 

「---」

 

刺耳的音波,再次傳入耳中。

 

所有人對何夕琛的奇怪行徑感到一頭霧水,他們都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那麼執著問著相同的問題呢。阿源試著問:「點呀,阿琛,你做咩呀……」

 

「我聽唔到佢個名!佢係邊個?點解會咁架……」

 

一開始的怪異視像到如今的相遇 ,已經令他對少女帶著幾分忌諱,如今,再加上無法得知其名字的謎團,令他陷入了更大的混亂。

 

對於何夕琛來說,她是令世界崩壞的始作俑者。明明和她素不相識,對他來說,少女最多也只是J過一次的性幻想對象,正如看AV的人來說,就算那段片的演出有多精彩,令他J得再爽,J完之後,他就會回到日常的步伐,AV女優的記憶亦會完全消去。

 

也因為這樣,他不認為自己會和少女在這輩子會有什麼交集。然而,現在的狀況是,少女不但和他捲入這個無人之境,而且她的存在似乎跟其他受害者是不一樣的。

 

只有他才看到她做愛和殺人,只有他才聽不見少女的名字。

 

她到底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