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人Genosse【長篇】: 【WAMF編】第一章——襲擊（4）
「當哉……當哉……」艾美的哭聲在當哉耳邊環繞，而且一聲比一聲響亮，彷彿距離一點點地縮短，真叫人苦笑起來，原來鬼魂真的能聽到生者的聲音……接下來迎接自己的是天使，還是惡魔？可以的話真想去天堂呢。
當哉呆了呆，眼前又冒出剛才的黑煙了，而且今回是更濃密，更黑暗的，其實這些黑煙是什麼？據艾美說要是她使用魔力，就可以弄出這些黑煙來，但是她現在沒有使用，亦不在自己的身邊，那麼這些黑煙又是從哪裏來的？
當哉想着想着，也找不到半點頭緒，而當他專注於黑煙的時候，白色居然在不知不覺間散去，四周的景色回來了！
「當哉！」艾美的聲音已經來到當哉的耳邊，她的體溫從身體各處滲透過來，背後亦有着柔軟的觸感，以及輕微的重量。當哉回頭望去，眼前便是掛滿淚珠的臉頰，以及緊緊抱着自己，不斷叫着自己的艾美︰「太好了……你活着實在太好了……」
「我還活着？」
「才說完不會丟下我就跑掉了，還以為你欺騙我，一去不回啊！」艾美一邊說，就一邊顫抖着身體，當哉也萬萬沒想到艾美能為只認識一天的人哭成這樣子，但他亦沒有任何辯解的意思，他原本就認為這是單程票，根本沒想過能夠生還，所以自己依舊是欺騙了她，可是有一件事情是能夠肯定地告訴她的︰「現在已經沒事了。」
「為什麼……少年，為什麼你還活着！」
當哉一眼望去，大樹就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這也能理解，一般人被炸彈直擊後有可能站着嗎？不可能！連自己都無法相信，更何況他？
「真的不會丟下我？」艾美抽蓄了兩聲，又祈求似地再度問了一次︰「真的不會丟下我？」
「當然。」當哉也很清楚，這終究是不負責任的安慰而已，先不說未來，連現在能否逃脫都是未知數，誰知道能否兌現承諾？當哉輕輕鬆開艾美的手臂，低頭便檢查一下自己的身體，看看剛才與光球相撞時有否受傷，結果意外地沒有增加半點傷痕，卻發現了別的，更令人吃驚的事情——左肘至指尖都變得全黑，而且源源不絕地冒出黑煙來，當哉看着就毛骨悚然了︰「這應該是我的手吧……為什麼……冒出來的黑煙究竟是……」
「是魔力喔。」艾美看了看，毫不猶豫就回答當哉，而當哉盯着自己的左臂就呆住了。那個人說黑色的魔力是魔人的象徵，但自己應該是人類才對……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你一直保護着那位魔人……」
當哉看一看大樹，他就恍然大悟似地盯着自己的左手，當哉也大致明白他的想法了。但那絕對是誤會！當哉向前踏出一步，拍打自己的胸膛大喊︰「我是人類！」
「你會認為有『老二』的人是女生嗎？」
「絕對不會！」當哉用力搖一搖頭，大樹就指着他的左手道︰「那麼你讓我看到那隻漆黑的手，還想說自己是人類？」
當哉面對大樹的問題，卻找不到任何辯解的字詞，既然黑色魔力是魔人的象徵，擁有着它的自己想必就是魔人了。
「魔人的演技真不錯，直至看到那隻手為止，我都真的以為你是人類呢。」大樹說着說着，十多個籃球般大的小型光球已經不規則地排列在上空，整裝待發：「這樣一來我就不用再顧慮任何事情，能盡情地幹了。」
「我們什麼都沒有做！」
「囉唆！」
「囉唆什麼啊！我們可是性命攸關的！」
大樹無視當哉的話，把手伸出光球就同時射過來，配置到二人的四面八方，形成大形的包圍網，不留他們任何退路︰「雖然不知道你剛才怎樣擋下，但這樣就逃不掉了吧！」
「似乎是這回事了。」當哉苦笑了一下，腦海就冒出「窮途末路」一詞，那指的就是現在的處景吧！既沒有武器，也無法理解光球的構造，更別提自己對武術一竅不通，除非奇蹟出現，否則都要死在這裏了。當哉看一看艾美，她就剛好看着自己，面面相覷了幾秒，二人之間便冒出了黑煙——黑色的魔力，這樣不是有武器了嗎？而且是與對方一樣的武器！當哉急忙把雙手拍在艾美的肩膀上問：「艾美！魔力是怎樣用的？」
「我自然就能用，所以不太清楚。像用自己的手腳一樣？」
「自己的手腳……」當哉盯着左臂上的黑色魔力看，「它就是唯一的生機了。」當哉告訴完自己便握緊拳頭，崩緊神經，把所有的集中力都放到魔力上。
「怎會讓你得逞？」大樹一握緊伸出的手，四周的光球就瞬即襲來，艾美往四周一看，四周的光球已經貼在眼前了。她害怕地閉上眼睛，往後一縮，當哉就對自己的無力而憤怒，發出了一聲響
徹雲霄的怒吼︰「可惡！」
「結果我都是無法保護任何人嗎？」當哉咬牙切齒，用力地閉上眼睛，正想着要被光球擊中的時候，身體卻沒有感到半點痛楚，而是聽見來自四方八面的「嗞嗞」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當哉慢慢地睜開眼，眼前就是一面半透明的黑色牆壁而光球全都被擋在牆壁的外面，擦出幾秒的火花後便消失了。當哉看看艾美，她便一臉驚喜地握着自己的手，興高采烈地讚嘆起來「真厲害！我就完全不懂這種用法了！」
艾美這樣即是說那不是她弄出來的？「成功了？」當哉呆呆地看着艾美，她的眼神就已經說出答案了︰那是自己弄出來的，在最後的瞬間成功了！「可是……」當哉又把視線投回大樹身上︰「現在還是別高興得太早。即使得到了力量，也不代表我們已經安全。」
「原來如此，障壁嗎。既然是黑色，就先叫作闇障壁吧。相信你剛才就是靠這個障壁活下來的吧。」
「我也不太清楚，也許是吧。」
「不過這樣一來你們也不會再逃，願意與我一戰了吧。」大樹對二人張開手，掌心就出現了一個光球，而且越來越大，馬上就有一個人般大了，真是令人氣憤，當哉咬一咬牙，張口便大喊︰「你就是這麼喜歡互相殘殺嗎？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以溝通解決嗎？」
「不能！」
「真不明事理！」
接下來大樹已經沒有再給予任何回應，相信他覺得對話沒有意義吧。當哉輕按艾美的肩膀，向前踏出一步︰「艾美，妳先留在這裏。」
「當哉，難道你要去戰鬥？」
「不用擔心，我去去就回了。」當哉點一點頭，馬上就穿過障壁，走到外面來，一臉嚴肅地瞪着大樹看。雖然他好像有着什麼正當理由而來，但他做着的事情就只是殺人魔，所以這只是正當防衛而已。當哉握緊拳頭，盡可能回想起使用魔力的感覺，以魔力裹住左拳，作出劍拔弩張之勢。
「來吧！少年！我馬上就把你化為灰燼！」大樹一說完，他剛製造好的數個特大光球就連成一線，一觸即發。
以當哉的腳步聲作為開戰的號角，大樹迅速地作一個手勢，光球大炮就直射過來，當哉使勁地握緊拳頭，毫不猶豫就奔了過去︰「假如與想像一樣的話……」
這是一場賭博，成則活下去，敗則到那世界去……當哉馬上作出一個箭步，把全身的力量貫注到左拳上，大喝一聲便筆直地擊向光球的中心，光球就重重地壓在拳頭上，但並非重得打不動！當哉把拳頭直推出去，他的賭博也得到答案——成功了！光球不但沒有爆炸，更逆向飛去，與後方的光球相撞，產生刺眼的光芒，當哉向前大踏一步，第三個光球就緊接而來，但這招式已被破解了！只要利用魔力使拳頭不與它直接相碰，它就不會在零距離爆炸，能夠把它擊回！
當哉一而再，再而三地擊回光球後，他又奇怪起來了。一般的拳頭應該無法這麼輕鬆地擊退它才對，現在的力氣彷彿是平常的數倍，相信這也是魔力的力量吧。當哉又擊回一個光球，而當他再衝過眼前的閃光時，大樹終於在他的面前出現了。
「這就是最後了！」當哉再作一個箭步，馬上就要給他一記上勾拳，然而，他的那個表情是怎麼一回事？他竟然笑着！當哉急忙停下手臂，環視四周，大樹笑的原因也立時變得明確——自己落入陷阱了。在自己一拳一拳地擊回光球的時候，他已經用小光球包圍住終點，只要自己一衝出來就會成為光球的飼料，現在一切就如他預想的一樣！
當哉盡可能迅速地展開障壁，但一切都為時已晚，臉頗、右臂、雙腿、腰，在障壁生成前身體的各部位都已經被割傷，即使勉強躲過了要害，來自全身的傷口也奪走了他的行動力，在障壁完成的同時，他終於承受不住痛楚，身體就不由自主地歪下來了。
「這樣一來你就只是一個靶子了。」大樹立刻向當哉揮一個重拳，然後他的拳頭又在障壁上停了下來︰「這個障壁……連物理攻擊都能擋住嗎？」
他正在吃驚？不過正好，他的破綻這麼大，儘管身體緩慢了也能擊中他！當哉奮力撐起身來，加強拳上魔力的濃度，馬上就往他的腹部直揮過去。不過這個感覺是……當哉瞪大眼睛看清楚，拳擊碎的竟然是白色障壁！即使現在擊中了他，拳頭的威力也不復存在了。
「這麼簡單，我也懂得用！」大樹一手抓住當哉的手臂，當哉的身體就忽然沉了下去，動彈不得，彷彿身體重了數倍，他抬頭一看，大樹的另一隻手就不斷製造出光球，一個接一個地往自己的身後飛去，而在自己身後的不正是艾美嗎？當哉頭也不回就大喊︰「你的對手是我！」
「那麼我就聽你的話，先把你消滅吧。」大樹動一動手指，當哉身後的障壁就發出嗞嗞聲的噪音，連綿不斷，當哉聽着聽着，儘管他沒有回過頭去，他也明白發生着什麼事情了。大樹的光球正在撞向自己，他打算鑽破障壁！當哉越是聽着身後的嗞嗞聲就越是心驚膽戰，不知道光球何時貫穿自己，到底要怎樣才能逃脫？
艾美看着看着，當哉的心臟就被光球從背後貫穿，張着嘴巴直倒地上，一動不動的，「當哉被殺死了？」她眨眨眼睛，再看一次，當哉依然跪在大樹的前方，他的心臟未被貫穿，光球也未鑽破障壁，一切都只是錯覺而已。但心裏這郁悶又是怎麼一回事？艾美按着自己的胸口，不祥的預感就湧上心頭，要是再這樣下去，當哉就會變成剛才看到的樣子了！
「不要……我不要這樣！」艾美連忙直奔出去，額頭馬上就撞上了什麼，回過神來就跌坐在地上了，難道……她站起來再走幾步，馬上就又撞上了，這該不是……她輕觸一下額前的東西，她的猜測就得到證實——這是當哉的障壁！是當哉把自己困在障壁內！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做？艾美高高舉起雙手，握起拳頭便「咚咚」聲地槌打起來︰「當哉！放我出去！當哉！放我出去！」
那是艾美的聲音？當哉使盡全力，一點一點地把脖子轉過去，斜着眼睛便勉強能看到艾美的樣子，她好像喊着什麼，但聲音來到耳邊時已經分散得所剩無幾，完全不知道她正在喊什麼了。看她一直槌打着障壁內部，她該不會是想過來吧！她會被殺死的！雖說兩腭都異常地沉重，但現在不是叫苦的時候，當哉急忙扯開咬得發痛的牙齒，打開嘴巴大喊︰「別過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艾美喊着喊着，一顆顆的淚珠就從眼角流下，聲音亦變得抽抽搭搭的，雙手更開始發痛了，但當哉的回答卻依然不變，艾美的兩臂也開始感到乏力，快疲累得無法繼續槌打下去了︰「當哉……為什麼你就是不放我出去？這樣下去的話……」
「任何人都好……誰來……誰來救救當哉……」艾美
試着舉起兩臂，但已經使不上勁來了，這份意念始終都無法傳達到過去，到底該怎麼辦……怎麼辦才能救得到他？艾美臉上兩行的淚水一滴一滴地直流下來，落在地上，而在淚珠爆散的瞬間，她的視界就忽然變得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她把手一伸，卻什麼也摸不到，這裏到底是哪裏？
「我要盡快去救當哉才行，快放我出去！」艾美大喊一聲，黑暗馬上就消退了，她再眨一眨眼睛，眼前的景色亦變得光亮了……光亮了？艾美又伸出手來，額前果然什麼都沒有了，成功離開障壁了！接下來就是找當哉……艾美一看到當哉，她就頭也不回，二話不說就撲了過去，伏在他的障壁上︰「不要殺當哉！」
「妳為什麼過來了？」
「我不會讓任何人殺死當哉的！」
「妳來得正好，省去消滅妳的時間。」
當哉瞪大眼睛一看，大樹果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的光球仍舊無情地鑽過來，若按照現在的形勢，光球在鑽破障壁前就要先貫穿艾美了！當哉還未來得及眨眼，光球就往艾美的背後直飛過來，根本沒有吸氣的閒暇，當哉急忙讓艾美穿透進來，躲過光球的下一波攻擊。可是現在的障壁本來就為方便行動而弄得很細小，加上艾美後更是擠上加擠，沒有任何剩餘的活動空間，她柔軟的胸脯更是緊緊地貼在背上！不過比起這些事情，更重要的是障壁現在的狀態，經過那這光球接二連三的攻擊，障壁已經損耗得接近極限了，只要再接受攻擊，相信自己和艾美都得當場死亡。
…………
咦？第二波攻擊呢？身體的也好像變回本來的重量了。當哉轉過頭去一望，他就被眼前的景物嚇得怔住了。光球呢？障壁呢？為什麼全都不見了？眼前就只剩下漆黑的煙霧而已，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哉看看背上的艾美，他就再一次呆住了。她身上竟然不斷冒出那些漆黑的煙霧！那些黑霧到底是什麼？它把這一帶都籠罩住了。才想問艾美那是什麼，她卻是一臉茫然的，這樣就只好自行猜測了。當哉靜下來，仔細想想，無論是光球、障壁，還是那來歷不明的重量都應該是用魔力弄出來的，而這一切都是於黑霧出現後消失的，即是說這黑霧擁有化魔力為無的力量？
當哉再看看大樹從容的樣子，他顯然仍陶醉於剛才的優勢，完全沒有察覺到現在發生着的事情，簡直是千載難逢的反擊機會。當哉瞥一眼自己的左臂，要是現在鬆脫他的話，恐怕他想不察覺都難，那麼……當哉試着把魔力轉移到右手，但魔力卻完全沒有反應，即使換到腳上結果都一樣，即是說只能在左手使用？他又試着把魔力集中到左拳上，可是魔力馬上就消散於空氣之中，無法集中起來。既然使用不到魔力，就只需還原到基本的打架，而當中對男性最具威力，最陰毒的無疑是那招——膝撞「雙蛋」。
當哉一撞上去，大樹就立刻發出一聲慘烈的呻吟，急忙放開當哉並掩着胯間，痛不欲生地後跌了幾步，下盤就變得搖搖欲墜，腰也快摺起來了︰「你……你……為什麼……是什麼時候……」
「艾美，可以下來了。」當哉拍一拍艾美，她便抽抽噎噎的，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真沒她的辦法︰「艾美，已經不用害怕了，我不會死的。」
「我真的害怕極了！我就只有當哉你而已，要是連你都死掉的話……」
當哉一聽到艾美這樣說，他就大致明白到她的心情了，她現在的心情就如五年前的自己一樣……不，她應該比當時的自己更痛苦。當年的自己雖然失去了家人，但仍然有未央這個青梅竹馬，有人可以支持自己，可以給自己一個依靠，但艾美卻什麼也沒有……沒有昔日的回憶，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半點依靠，只是孤獨一人……當哉撫摸一下艾美的頭道︰「對不起。讓妳如此受驚……可是在一切結束前請再忍耐一下。」
「……明白了……」艾美從當哉背上走下來，當哉便把精神集中到大樹身上，他便滿臉錯愕地看着自己的掌心，似乎他也終於察覺了︰「放棄吧，你已經用不到魔力，放不出光球了。」
「沒有魔力又怎樣，彼此都一樣吧！」
「這種戰鬥一點意義都沒有，不就此結束吧！」
「我寧死也不與魔人談和！」大樹馬上就擺出格鬥的架勢，但看他的大腳一直往內側顫抖着，當哉就知道剛才的一擊仍殘留着痛楚，為什麼他就是不明白，就是要這樣固執？當哉把艾美留在身後，往前踏出一步全身的傷口便傳來撕裂般的痛楚，恐怕自己也無法支撐多久了。
「當哉，絕對不要胡來……」
「嗯。」當哉才回應過艾美，大樹的拳頭就迎臉直飛過來，他急忙側身閃躲，順勢給大樹一記重拳，使他後跌了一步，然而他馬上就恢復了架勢，往腰間的傷痕狠狠地踢過來，當哉一個不留神傷口就冒出血來，傳來一陣劇痛了。
二人拳腳交加，艾美看着看着，當哉就又被擊中了，當哉應該不要緊吧……當哉應該不會死吧……「當哉……請你一定要活着回來……」艾美在心裏碎碎地念着，大樹就忽然站立不穩，搖搖晃晃地後退了，難道當哉成功了？艾美再看一看當哉，他就提起了手臂，作出揮拳的架勢，但他亦突然停下了動作，像石像般站在大樹跟前，而大樹亦跌坐在地上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糟糕……」當哉繼續握着拳頭，手臂就顫抖得停不下來，身體各處亦隨着發出悲鳴了，都快結束了，該不是這時候才說到了極限吧！當哉咬緊牙關，瞪着傷痕累累大樹看，眼前的景物就漸漸清晰起來，黑霧開始散去了！竟然在這該死的時候！當哉連忙瞥一眼大樹的手，他的掌心便冒出了一顆極微小的光球，而且一點一點地增大着，簡直是最糟糕的狀況！
「我的身體……給我支持住啊……」當哉馬上把魔力集中到左拳，再緊緊盯着大樹，距離大約為兩步……看起來卻像兩公里啊……當哉拼死地，費盡全身的力量拖起腳來，大踏一步，大樹的光球便剛好完成，慢慢地飄起來了。
「要被貫穿了……」當哉正這樣想着的時候，大樹的手卻抖個不停，光球亦遲遲未射過來，難道說他的身體也到了極限，瞄準不到自己？當哉再踏出一步，前腳就痛得像要斷一樣，不過這就是最後的機會了，當哉的左臂往後一拉，把勝負全賭在這一擊上，在拳頭擊出的瞬間，大樹的光球亦直飛過來了。
「要死了。」當哉的心裏馬上冒出了這三個字，左肩就忽然傳來一陣灼熱，回過神來大樹已經昏倒在地上，為什麼自己卻站着？當哉看看自己的胸口，該處依然是自己的身體，沒有被貫穿，反而肩膀就完全染紅，看來最後的光球結果都是射偏了，自己仍能活下去呢。得告訴艾美一切已經完結才行……當哉轉過身去，身體各處就傳來了一陣劇痛，身體也重得很，只是提起腳步就已經費盡全力了……當哉微微張開嘴巴，拼命地發出幾個音，艾美就立刻眉開眼笑，往這邊走過來了了。這樣一來……自己也終於能……休息……
「當哉？」艾美看着當哉就呆住了，今次也是錯覺嗎？他為什麼忽然倒下來了？艾美眨眨眼睛，他依然躺在該處，一動不動的，即是說這是真的？騙人的吧……當哉他……當哉他……艾美回過神來自己的雙腳就己經直奔而去，跌坐到他的旁邊了。艾美輕輕地把手放到當哉背上，他果然沒有半點動靜……不要……不要這樣！「當哉！不要死啊！不要丟下我一人啊！」艾美急忙使勁搖晃起當哉的身體，喊着喊着便抽抽搭搭地哭起來︰「誰來……誰來救救當哉……當哉要死了！」
「艾……艾美……我還未死……」
「當哉？」艾美停下手上的動作，靜靜地看着當哉，剛才他好像發出了聲音？艾美再看一會兒，他的手指頭就忽然動起來了，他仍活着！艾美一想到這點就有股暖意湧上心頭，破涕為笑了。
「我只是太累而已，沒這麼容易死。」當哉試着撐起身體，但來自全身的劇痛又把他擊回地上，他再撐一次，結果亦毫無改變，似乎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己經無法獨力站起來了︰「艾美，可以幫忙扶起我嗎？身體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
「嗯。」艾美再抽噎了一下，拭去臉上的眼淚便彎下身子，把當哉扶起來，接下來就是如何處置大樹了。當哉盯着大樹看，雖說是自衛攻擊，也無法想象是自己打昏他，但事實上的確是自己動手的，責任上總不能讓他躺在這裏自生自滅吧，自己可沒有殺他的意思呢。當哉雖然想問艾美懂不懂召救護車，但一看到她的樣子就馬上打消這個念頭了，不必問都知道答案，還是自己召吧。
二人不等待救護車到來，互相依靠着便慢慢地走回公寓。不知道是否因大樹說的「術室」在他昏倒的時候解除了，剛才戰鬥時被破壞的街道都已經回復原狀，回家的學生亦開始出現，本應聽到的鳥鳴聲也回來了，窗戶都亮起燈來了，而自己的左手亦已經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一切都一如既往，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然而當哉身上的每一道傷痕都無比真實，同時告訴着當哉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絕非虛假。
※※※※
「當哉是不是忘記了約定？電話也不接……」未央站在公園門前，看看手機上的時間，現在都已經七時了，當哉卻遲遲不現身，又聯絡不到，一直以來他都不會這般沒有交代，該不是遇到意外吧……未央想着想着就焦急起來，總之先到他的家確認一下，說不定他只是午睡了呢？
「叮噹——叮噹——」
…………
都好一會兒了，為什麼依然不來開門？難道他不在家中？那麼他會在哪裏……「醫院」。若他真的遇上了意外，就必然是在醫院了。未央急忙轉過身去，北川家的大門就忽然被打開並傳出一把女生的聲音來了。
「妳是當哉的朋友？」
未央慢慢地回過頭來，眼前的女生就使她呆住了。絕不可能認錯那頭粉紅色的頭髮，她就是早上闖進學校，找當哉找得引起大騷動的女生！「為……為……為什麼妳會在當哉的家？」
「因為我從今日起都會與當哉一起住。說起來我們在哪裏見過面嗎？」
她的話真是令人啞口無言，她竟然說從今日起都會與當哉同居？自己與當哉認識了這多年，卻連一次留宿都沒有試過啊！不……今天可不是為這種事而來的，未央深呼吸一下，走進玄關便問︰「當哉在哪裏？」
「當哉的話仍躺在床上喔。」
床上！她說出「床上」了！他們不但同居，還進展到那個地步了？不，當哉也說過他們不是那種關係，說不定是自己想太多呢？未央放下鞋子，頭也不回便筆直走進當哉的房間，記得那個女生說當哉正躺在床上，可是……當哉的床上就只有一個「人型繃帶團」而已……︰「這木乃伊該不是當哉吧……」
「他就是當哉了。」
「究竟要怎樣紥才能紥成這個樣子！」未央二話不說就把當哉的繃帶一層層地解開，先是頭部，其後是手腳，眨眼間就連身上的繃帶也解開了。這……這身的傷痕……太過分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不小心滾下樓梯了。」
「傷痕不對，這不可能是一個不小心就弄出來的。」未央一追問下去，當哉就立刻移開視線，沒有半點回答的意思，每當他作出這個反應就必然不是小事了。想必他是不想任何人擔心吧，這樣子無論如何問都是白費心思了。不過……未央又把視線投向艾美，冷冷地問︰「妳應該知道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對不起，當哉吩咐我誰也不能說的。」
「當哉，為什麼要隱瞞我啊……」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