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當哉一打開家門,艾美便回了一聲「歡迎回家」,可是眼前一個人都沒有……她該不是又隱身了吧。總之先脫下鞋子……當哉一低下頭就發出了「呃」的一聲,原來她躺在這裏啊。艾美在地板上翻過身,笨笨拙拙地站起來︰「要先洗澡?先吃飯?還是……」

這……這不是傳說中的……現在可不是心動的時候!當哉急忙給艾美一個停止的手勢道︰「妳知道自已正在說什麼嗎?」

「迎接當哉的話。」

艾美竟然理直氣壯地回答了!雖然很容易聯想到她從哪裏學習這句話,但她用錯地方了!「這是新婚妻子迎接丈夫的台詞!不是迎接我的!」

「不是嗎?」





「不是!」

咦?當哉身後好像有女生的笑聲?艾美靜下來聽一聽,果然聽到一點笑聲,究竟是誰?她一探頭望去,情緒就高漲起來了︰「原來是妳!」

「你好。」未央從當哉身後走出來,點點頭,當哉看看二人便道︰「妳們明明相處了幾天,卻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吧。所以今天就把她帶了過來,正式地介紹一次。她叫作一宮未央,是我的青梅竹馬。」

「請多多指教。」

「原來妳叫未央啊,我叫作艾美,名字是由當哉為我取的。」





「當哉為妳取的?」未央的反應就如預想的一樣呢。當哉轉過身來,站到艾美的旁邊,拍拍她的肩膀道︰「其實她失去了記憶,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所以我給她改了這個暫定的名字。她留宿在這裏也是這個原因。」

「她失憶了?」未央再看一看艾美,馬上就呆住了。失憶就是電視劇裏常常演的那個失憶吧,實際見到有人失憶倒是第一次呢︰「真的什麼也想不起來嗎?」

「嗯。」艾美點點頭,回以未央一個微笑,當哉和未央看着她,臉色便跟着痛苦起來。二人一看就知道,她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可是正因如此,她的笑容才叫人痛苦,為什麼失去了記憶也能毫不在乎?未央凝視了艾美一會兒,忽然又問起當哉道︰「記得之前聽你說暫時未能介紹,我還以為有什麼複雜的原因,這樣的一個失憶女孩有什麼難介紹呢?」

「那是因為當時才認識了她不足半天,連自己都不太熟悉她。」

「說是這樣說,你們當時卻顯得非——常親密呢。實在不像剛認識……」未央說着說着,耳邊忽然就傳來艾美的聲音,把她的話打斷了︰「比起那種事情,有沒有地方可以去?一直在家裏很無聊啊。」





「能一起去的地方?」未央低頭想一想,忽然說要找地方去倒有點難度呢。既然剛剛相識,可以的話最好選個能加深感情的地方……那麼不是有個好地方嗎?「去不去唱卡拉OK?本來上星期五也想去的,怎料他……」

「對不起,我無意失約的。」

「真是的,電話又不接,害得我很擔心你啊。」未央說着說着,艾美又問出出乎意料的問題了︰「卡拉OK是什麼?」

簡單而言就是跟着畫面唱歌吧。未央正想回答的時候,當哉已經十分完整地為她解答了,彷彿早已猜到她會問,所以早已整理好答案一樣。未央再看看艾美的樣子,似乎也不必多問她的意向,她的回應已經寫在臉上了。


※※※※



遠離民居的一間大型和式住宅——風見家的走廊裏,兩名青年拿起拖把,優哉悠哉地清潔着地板,他們聊着聊着,其中一人便嘆起氣來了︰「唉,為什麼總是放不出魔力?聽聞支部長大人幼稚園的時候已經能放出魔力,我還以為不會太難……」





「師父不是說了麼?支部長大人是使用魔力的天才,一般而言都要好幾年才能放出魔力,她卻僅用一個月就成功了,根本不能比較啊。」

「『使用魔力比起後天的努力,更依賴先天的資質』嗎……沒有資質的人可能一輩子都放不出魔力,真是不公平啊。」

「我也想像支部長大人一樣,到前線帥氣地消滅魔獸呢。初次見到她的時候真是吃了一驚啊。」

「對對,當時真想不到那個年紀比我們還小的女生,竟然是這裏的支部長大人……」不知不覺間,二人已經從走廊清潔到玄關了,接下來就是另一邊的走廊……這住宅也大得太驚人了吧。要不是有分成數組人一起打掃,恐怕就要清潔一整日了。其中一人停下來,拭去額上的汗水,眼前的趟門就剛好被拉開,家裏的主人回來了。

「我回來了。」

「歡迎回家,支部長大人。」

舞脫去鞋子,看看兩人的樣子,記得他們是魔力學徒,既然拿着掃把,那麼他們應該下課了,正在打掃玄關吧︰「辛苦你們了。時常要麻煩你們,真抱歉。」

「不,這點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支部長大人才是,不但要上學,還要處理內部事務,以至到前線守護市民,真是辛苦了。」





「我之所以能夠安心做這些事情也多得你們的功勞,正因為背後有你們的支持,我們才能專注於前線。我馬上就會到支部去,這裏就拜託了。」

「了解。」

舞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放下書包身上就閃過一陣白光,貶眼間便換上了一套輕便的白色制服,其後她又筆直地伸出手,掌心接觸到的空氣隨即出現了數圈波紋,波紋立即擴散至一對門的大小,它的中心立時變得一片漆黑,如此,「門」就完成了。舞垂下手來,一步踏進去,它便馬上縮成一點,消失於房間之中。

在「門」的另一方正正就是WAMF曉都支部,它並非一座建築,而是由魔力製造的異空間。內裏有無數獨立的平台,不同平台又有不同的功用,如偵察區、住宿區、醫療區、休息區……以及獨自一個平台,位於最高處的司令室。雖然平台與平台之間沒有聯繫,但每個人都能在這個空間裏自由飛翔,往來於各個區域,不會受重力限制。但進入支部的時候倒有一個固定的入口平台,即舞現時的所在。

「支部長大人,秋澤大樹就拜託妳了。」

「放心,我會想辦法把他拖出來的。」舞應過附近的隊員,輕輕一躍便往住宿區飛去,來到大樹的房間前,為了他本人,為了找出魔人也得讓他出來才行。雖然強硬地把他拉出來很容易,但那樣做可是毫無意義呢。她想了想,整理好思緒,敲敲房門便道︰「秋澤,你在嗎?」

「……」





如隊員所說,他真的不會回應呢。舞頓了頓又道︰「如果你在的話請聽一聽我的話,我們很需要你。」

「滾!沒有人會需要一隻敗犬!」

「果然在裏面嘛。戰敗了,下次再努力就可以。我是不會因一次的戰敗就拋棄你的。」

「妳知道我的感受嗎?那兩個魔人……我有着決一死戰的準備與他們戰鬥,然而……然而他們只把我打昏,卻沒有殺我?別開玩笑了!我就連下手的價值也沒有嗎?」

即使看不見他現在的表情,舞也能想像到他的神情,他現在一定很憤怒吧,而且自尊心受到傷害應該相當痛苦,按他的性格更可能想哭出來吧。可是他的價值觀卻無法令人認同!自尊比生命更重要?別開玩笑了!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馬上怒哮起來︰「活着回來就別說什麼被他們殺掉較好!生命才不是那麼便宜的東西!生命只有一次而已,是無法重來的!你也是我珍貴的部下,別簡單地捨棄生命!」

「我可是為了殲滅魔人,向他們復仇才拼命地學習運用魔力,並走到這裏,這段日子可不是為了被魔人憐憫而走的!」

「『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只要一息尚存,復仇的機會就多不勝數,你要在此止步嗎?還是變強後再與魔人戰鬥?選擇權永遠在你手,可是你一直這樣閉在房間裏,就一輩子都別想復仇!」舞呼了一口氣,房間裏就忽然傳出踏地的聲響,房間的門也馬上被粗暴地打開了︰「被妳這個貧乳的丫頭說教也非常傷我自尊啊!」

「我姑且是你的上司呢。」舞笑了笑,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大樹瞥一瞥她的胸部,又投來不屑的目光︰「果然是洗衣板呢。」





「我挺在意它的!」舞急忙以雙手擋着胸部,臉紅耳赤起來,真有趣。但對說教的報復就到此為止,該時候說正經的話題了。大樹輕輕力關上房門便問︰「剛才說需要我的事是什麼?」

「你也知道我們只能靠魔力辨識出魔人吧,可是他把魔力使用得十分慬慎,使偵察部隊也難以找出他的位置。所以剩下來的方法就只有一個……」

「明白了,我馬上畫肖像畫給妳,我即使化了灰都不會忘記他們的樣子!」

「等……」舞才想叫停大樹,大樹就已經衝進房間,閉門開始畫了,為什麼他就是不能把話聽到最後呢?也罷了,只要他能畫出魔人的樣子就沒多大差別。然而他十分鐘後交出的「肖像」倒是令人立時皺起眉來,速度快是一件好事,但這到底是什麼?他的樣子太怪異了!「秋澤,魔人的樣貌應該是人類才對……」

「他們的樣子確是人類,而且看上去年齡跟妳相約的。」

舞再用心看一次,只見到兩隻幾乎所有肢體都是圓形的奇怪生物,其中一隻更有着黑色的左手,而且他的手會冒出不明物體……根本沒有一個地方像人類!但大樹說了是魔人,那就一定是魔人,問題只是畫技的問題而已:「雖然有點對不起你,可以直接看你的腦袋嗎?」

「妳指是偵察部隊的那個新術?」

「對。單憑這張畫的話,恐怕……」

「有那麼難看嗎?」

「是。」舞毫不猶豫便回答了。硬要說的話,他的畫技就只有小學生程度,根本認不出臉孔,有時候讓人認清現實也是一種溫柔吧︰「說回正題,畢竟那是新術,始終會有一點風險,你願意成為首個使用對象嗎?」

「只要能為打倒魔人出一分力,要我做什麼都願意。」

「謝謝你,可以的話我也不想讓隊員當白老鼠呢。」

「妳才是別當白老鼠,要是出了什麼差錯,我們不就群龍無首了?就由我來當吧。」大樹一搥打在自己的胸膛,看起來就是一個值得依靠的男人,就多相信他,以及那個術的使用者吧。舞應他一聲,轉過身便往偵察區飛去。

與此同時,在偵察區裏也開始交替隊伍,偵察部隊第一隊的隊員一離開崗位,第二隊的隊員就立刻坐下,在偵察用水晶球前就位,立即開始偵察的工作。 在第一隊的隊員都出發到休息區待機的時候,他們的隊長——鈴木透便停在他們的背後了︰「我還有些事情要做,大家先去休息吧。」

「隊長今天也要去研究那個術嗎?」

「對。說不定能改良,然後進一步發揮它的功用呢。」透說着說着,他的視線已經投至遙遠的彼方,隊員們都沒他的辦法,還是不打擾他好了。隊員與他分開後,他便往偵察區旁的研究室——他的小天地走去,只要在研究室裏,透就會感到無比舒適。然而,他的前路卻被擋住了。

「鈴木,我們剛好想找你。」

她竟然會來找自己,真罕見,明明這個時間她通常都在處理政務的,今天又什麼特別事嗎?透停下腳步,回應她道︰「支部長大人,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聽聞那個新術已經能投入實際使用,所以想拜託你把秋澤記憶中的兩位魔人投影出來。」

「明白了。我馬上就去準備,請稍等一下。」透微微鞠躬,轉身往研究室旁的小房間飛去,舞和大樹站在原地,等待一會兒後他便帶着一張椅子和一個大水晶球回來,放到二人面前了︰「久等了。那麼,我們開始吧。」

透見舞點了點頭,隨即請大樹坐到椅子上,叫他盡可能清晰地回想兩位魔人的樣貌,接着透又把兩手分別放到大樹的腦袋和水晶球上,同時對兩者施放魔力,兩位魔人的樣貌便慢慢地浮現在水晶球上,隨着大樹的精神越來越集中,最初模糊似霧的影像亦變得清晰起來……

可是這兩副臉孔……舞一看到二人的樣子就愣住了,他們就是打敗秋澤的魔人?他們不就是北川同學和上週五在學校引起騷動的女生嗎?自己明明從高中入學起就與北川同學同班,卻完全沒有發現班上有魔人,忽然說他是魔人也難以置信了︰「真的這兩個人?」

「對!就是他們……就是這兩個混蛋!」

舞一眼望去,大樹的雙手就握緊了拳頭,甚至冒出了青筋,既然他的怒火如此旺盛,那麼就必定是這兩個人,不會有錯。舞再次望向水晶球,透便問道︰「支部長大人,妳問『真的是這兩個人?』,難道妳認識他們?」

「對。」舞點點頭,把認識二人的原因,以及認識的程度給透和大樹講解一遍,然後他們都得出了相同的答案︰北川當哉偽裝得非常謹慎。

「想必那家伙也是打算把人心玩弄透了,再進行一場血祭吧!魔人只會當我們是玩具而已!」大樹說着說着,十年前的遇到的魔人又浮現在眼前,對,那些混蛋就只會當人類是玩具而已!那個叫作北川當哉的小子還說要談和,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待他們下手就太遲了,我們必須先發制人!」

「正有此意。秋澤,與他戰鬥過的人就只有你而已。據你所知,他有什麼招式和要注意的地方?」

待大樹冷靜下來,水晶球上的影像就變成了一些戰鬥時的畫面,他一邊說明當哉的招式,畫面就一邊改變,而在說明過所有當哉的招式後,頓了頓又道:「還有一個不知道是誰的招式——魔力消除,其中一人會放出大量黑霧,在範圍內任何人都無法放出魔力,即使是魔人也一樣。」

「支部長大人,無論如何都要必須小心那些霧才行。」

「嗯。」舞點點頭又問:「鈴木,你能夠找出他們的所在嗎?」

「要是使用地毯式搜索就能找到,但曉都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太小,光以待機中的隊員搜索恐怕需要花上大量時間。不知道有沒有一些他較常去的地方?」

「抱歉,明明兩年都是同班同學,我卻不熟悉他,不知道他常去什麼地方。」

「不要緊,我高中時代也沒有熟悉全班的同學,所以不必跟所有人要好的。那麼我現在就去召集所有隊員,馬上開始搜索。」


※※※※



明明打開大門做生意,卻連風都不進來,似乎今個月也要面臨危機了。卡拉OK店——「歌最高」的老闆坐在接待處裏,又深沉地嘆了一口氣,什麼時候才有客人來呢?

老闆呆呆地坐着,大門的方向就忽然傳來幾聲腳步聲和令人懷念的聲音,真的……太令人懷念了,已經多少年沒有有聽過他們的聲音?一年?兩年?這種事情已經不重要了,老闆急忙往大門方向望去,熟悉的臉孔就在眼前,即使長大了不少也不可能認錯,感覺就像自己的孩子留學歸來一樣︰「很久沒見!當哉!小未央!」

「很久沒見!老闆!」

「我還以為你們以後都不來了。」

「怎麼可能呢?」

「今天也是兩個人嗎?」老闆說着視線就忽然下移,又一臉高興的樣子,他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嗎?未央和當哉沿着他的視線望去,老闆就笑容滿面地說︰「看來兩位終於結婚了呢。祝你們婚姻快樂,白頭偕老。」

「我就猜到了,今天都解釋多少次了?」未央看一看當哉,答案為「不下十次了」,雖然麻煩,但都沒有辦法吧。當哉指指戒指,又把事情的原因解釋一遍︰「其實明明只有我有戴戒指,為什麼大家都覺得對象是未央?」

「看到你們的關係就總會這樣想呢。」

不知為何,老闆看未央的神情忽然增添了幾分憐憫,未央察覺後亦臉紅着把臉轉向另一邊,究竟剛才有誰說過奇怪的話嗎?當哉左想想,右想想,總是抓不着頭腦。說起來,老闆剛才好像問過今天是否兩人呢︰「對了,今天不是兩人,是三人。」

「三人?我只看到你們二人而已。」

「應該有三人……」當哉一望向後方,就明白老闆只看到兩個人的原因了:「艾美又不見了!我出去找她回來!」

真是的,都走散多少次了?當哉慌忙衝出店了,環視四周,艾美究竟到哪裏去了?要是今次真的被襲擊了怎麼辦?正在此時,旁邊忽然傳來了很舒服似的貓聲,他急忙望向聲音的源頭,馬上就見艾美蹲在店子的旁邊,撫弄着一隻黑貓的肚子,看來又是無謂的擔心了。

「當哉,這生物真可愛。」

「這生物叫『貓』。」

「原來牠叫『貓』啊——」

「貓也有各種各樣的品種,可惜我沒有特別地研究,無法連品種也告訴妳。」當哉也蹲到她的旁邊:「妳常常不見了,我們會很擔心的。」

「那個噴水池真的很神奇嘛。」

「但遇到狗的時候就太害怕,貶眼間就跑到老遠呢。」

「那隻狗的樣子真的很可怕啊!牠的樣子這麼兇狠啊!」艾美試着裝出她印象中那隻狗的樣子,不過無論怎樣裝,她始終都兇惡不起來,在任何人眼中的只是可愛的女孩而已。當哉給她一個微笑,身後就傳來未央的聲音了︰「當哉!找到了沒有?」

「艾美正在跟貓玩耍。」當哉向她招招手,指指旁邊的艾美,未央便靜靜地走過來,看看艾美的樣子,似乎玩得很開心呢,而且「走散」的位置也比想像中近太多了︰「見你遲遲也未回來,還以為這回她去了多遠呢。」

「我也沒想到她竟然就在門前。」

「原來如此,正在和我家的貓玩呢。」

緊接着未央,現在連老闆都走出來了……咦?老闆?剛剛說話的是老闆?那麼……當哉和未央看看黑貓,又看看老闆,馬上就驚訝得叫出來了︰「這這這……這隻貓是你養的?」

「牠叫諾維雅,是我上週四拾回來的新家人。可是牠好像不是這麼黏人的……」

「我也聽聞貓普遍不黏人的……」當哉再看一看諾維雅,牠就一直與艾美痴纏在一起,完全沒有離去的意思,看來真的不可輕信傳聞呢。

「對了,當哉、艾美,剛剛已經取得了房間,可以上去了。」

當哉點點頭,又望向艾美,她依然未有離開的跡象,倒不如說她壓根沒聽到未央的話,真沒她的辦法︰「艾美,我們要進店了,得放下諾維雅才行。不如現在先跟牠說再見,過一會兒再找牠玩吧。」

艾美呆呆地望着當哉,又看看諾維雅,的確此行的目的並不是和諾維雅玩,而是試試卡拉OK,況且想與諾維雅玩的話,什麼時候都可以來找牠呢︰「諾維雅,我過一會兒再找你玩。」

艾美輕撫一下諾維雅的腦袋,把牠安放到地上,站起來便跟隨未央進店,然而當哉想要走進店子時,老闆卻忽然擋在他面前,把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自顧自地興奮起來︰「頗能幹吧!當哉,我對你另眼相看啊!」

「老闆你間中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呢。」

「還在裝傻嗎?」

「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指你左擁右抱啊!」

左擁右抱?未央和艾美?老闆怎麼這麼喜歡誤會人呢?當哉一把甩開老闆的手臂,回應他道︰「她們都只是朋友啦。」

「那麼,誰是本命?果然是相識已久的小未央……」老闆話都未完,他的後腦就被重重地搥了一拳,整個人都向前傾,緊接而來便是一句罵聲︰「你都在對客人說什麼啊!」

即使閉上眼睛,光是聽聲音當哉也認出她來,這又是一把令人懷念的聲音呢︰「老闆娘!很久沒見。」

「對不起,這傢伙又在問些奇怪的事情。」

「其實不要緊的,比起這件事……」當哉緊緊地盯着同一位置,實在難以移開視線,老闆娘的手與其爽朗的聲音相反,狠狠地抓着老闆的腦袋,而且……該不會是自己看錯吧……得馬上告訴老闆娘才行︰「老闆娘,老闆都雙眼翻白了!」

「什麼?」老闆娘慌忙放手,把老闆的身體轉過來,馬上就見到他翻白眼的臉了,問他一聲「不要緊」,見他沒有反應又使勁搖他的肩膀,可是他依然沒有醒來,當哉回過神來就被她以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向自己尋求協助了。真是的,把老闆弄成這樣的不正是她本人嗎?當哉快步上前,扶起老闆道:「這店子也是兩位的家吧。先搬他到床上,再看看他的狀況。」

「明……明白了。」

花了一點時間,總算把老闆安置到床上了,可是接下來該怎麼辦?並沒有學過急救啊……當哉站在床邊看看老闆,再看看不知所措老闆娘,馬上又奇怪起來了。憑老闆娘的力氣,光是用手抓能使人翻白眼嗎?總覺得老闆有可疑呢。安全起見,先作個慣例動作吧。當哉把手放到老闆鼻前,確認過老闆的呼吸便告知老闆娘。

接下來就是讓老闆恢復意識了。當哉盯着老闆想,老闆的手指就忽然動了動,似乎他開始恢復知覺了,不過老闆娘好像沒有看到呢。趁現在再向老闆確認一次意識清與否吧。當哉蹲下來,對着老闆的耳邊問︰「醒過來了?」

「當哉,幫我向老婆傳達……」老闆用極小的聲音說了幾句話,當哉便憤然站起來了。竟然能說起那種話,他果然是裝出來的,真不該擔心他︰「他已經沒事,留他在這裏就可以了!」

「真的嗎?親愛的真的沒事嗎?」

「真的。」當哉氣衝衝地走出房間,回到接待處前,一想起老闆說的話就生氣了,那傢伙也太色了吧!

「當哉!原來你還在這裏啊!這麼久都未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嗎?」

當哉一望向樓梯,未央就帶着着急速的腳步走下來,其實也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情呢。二人一邊走回房間,當哉一邊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未央也不時附和幾句︰「他們以前也是這樣子呢。」

「但每次也使人生氣!老闆竟然叫我向老闆娘轉達『跟他做一次就會醒來』,那種事情就該挑好時間才做啊!」

「但不是頗可愛嗎?」

二人走着走着,當他們打開房門時,艾美已經唱得忘我,完全愛上卡拉OK了。似乎沒有帶錯她來「歌最高」呢。


※※※※



時間回溯到十五分鐘前的住宅區……

「既然那個魔人不在這裏,不是外出了,便是住在其他地方。若支部長大人的推論和秋澤的記憶無誤的話,他應該身受重傷的,必須他回復過來前找出他來。」透帶同隊員找遍住宅區後便移動到下一個地區。「有沒有更快捷的方法找到他?」透反覆地追問自己,要是對方在自己離開後再返回住宅區,恐怕就永遠都無法找到他,要是隊員再多一些的話……︰「多一些人?增加了眼睛也算是多了一些人吧。」

「記得支部長大人說過他在校內有着人際網絡,那麼校外有人際網絡也不足為奇……」透停下腳步,把隊員分散到附近不同的地區,與其找出當哉本人,透過問人搜集有關當哉行蹤的情報應該更高效率。結果就如透所料,不久就得知當哉身上已經沒有傷痕,而且與他的朋友——未央和一個粉髮的女孩外出了,而根據商店街的人所言,三人的目的地就在商店街旁的街道,只要埋伏過去,他們就很可能會出現,得馬上告知支部長大人才行。


※※※※



「啊——真暢快!」當哉精疲力盡地坐到一旁,張開兩臂,把雙臂掛在沙發背上,好讓身體歇歇。艾美真厲害呢,唱到現在都依然這麼精神,分數更越來越高,就像……

「艾美就像小孩一樣呢,精力無窮似的。」未央坐到當哉的臂彎裏,喝一口橙汁便問︰「快到時間了,要再續一小時嗎?」

「明天又要上學,早點回家休息較好。」

「你也不像能繼續下去呢。」未央咕嚕咕嚕的喝完橙汁,待艾美唱完一曲便告訴她時間已到,艾美卻一臉愕然地回過頭來,相信是玩太開心,所以沒留意到時間吧︰「艾美,下次再來吧。」

「約定了哦。」

「嗯。」當哉收起雙臂,收拾好東西便打開房門,走下樓梯,而剛下班的客人則一個接一個地在旁走過,似乎接下來就是大人的時間了。當三人回到接待處時,客人已經被安排到各個房間,老闆也疲累地到椅背了。

「老闆,久違地盡興一番了。」當哉伸一伸懶腰,老闆就忽然坐直身來,兇神惡煞地指着自己,破口便罵︰「你有兩個可愛的女生跟着也不盡興才遭天譴啊!」

「可愛的女生就太過獎了。」

待老闆冷靜下來,他又把視投向艾美,儘管他只是眼看手不動,其色迷迷的目光都依然沒有改變。當哉盯着他一會兒,他突然又問︰「她叫什麼名字?」

「艾美。」

「小艾美嗎……她的身體凹凸有致,長相又可愛,配上你實在有點浪費呢。」

「小心我們告你性騷擾啊。」

「說起來老闆,你今天又想騙老闆娘給你做些色色的事情吧。」

老闆一聽到未央的話就打了個顫,剛……剛剛她說什麼?為什麼她會知道的?他看看未央,再看看當哉,所有事情都連繫上了,原來如此,這就是原因嗎?不可原諒!「當哉!你不但壞了我好事,還告訴小未央?」

「未央未央,色色的事情是什麼?有趣嗎?」艾美扯扯未央的衣角,未央一望過去她便是一臉的好奇,這個年紀都能保持純潔可是難能可貴呢︰「妳還是不知道較好。」

「還有老闆,做得出就該預料到被別人知道。對吧?當哉。」

「你都不是第一次了,未央每次都知道的。」當哉說完便牽起艾美的手,老闆看一眼就呆住了,他們是這樣的關係嗎?可是再看幾眼,感覺卻像當哉帶孩子,沒有丁點戀人的氛圍。

「回家吧。」當哉輕聲對艾美說一句,二人便離開了店子,艾美一走出店門,諾維雅就站在自己面前,與自己四目交接,牠獨自留在店外,沒有可以玩的東西,也沒有聊天的對象,想必一定很無聊、很苦悶吧。就像自己一個留在家裏,等待當哉下課的時候一樣……艾美慢慢地鬆開當哉的手,把牠抱在懷裏,像母親一樣溫柔地愛撫諾維雅︰「諾維雅,一個人想必很寂寞吧……」

看着她們現在的樣子,要強硬地分開她們也太殘酷了,先給她們玩一會兒吧。當哉轉過身去,未央也跟着走出來了。她看看諾維雅和艾美,馬上就得出與當哉一樣的想法︰「她們的感情真的很要好呢。」

「也請妳跟她……」當哉話都未說完,他的聲音就消失了,未央貶貶眼睛,就連他們的身影也找不到,他們消失了?不,一定是自己累了,人類怎麼可能突然消失呢?未央揉揉眼睛,再看一次,眼前依然不見二人,對了,他們一定是貪玩,躲起來了︰「當哉、艾美,這年紀還玩躲貓貓?」

一句回應都沒有。未央再看看四周,街上的人都三五成群地進店,一些進居酒屋。一些進遊戲機中心,不一會兒街上的人又不見了。要找二人的話,現在應該是最好的時機,未央連忙環視四周,又窺視小巷,可是始終都不見他們的身影,她又試着呼叫他們的名字,結果也沒有半點改變……

「求求你,不要玩躲貓貓,回來好嗎?要不回應一聲也好,求求你……」

「小未央,怎麼了?當哉和小艾美呢?」老闆聽到未央柔弱的聲音,急忙趕過來看個究竟,真的看不到當哉和艾美,未央慢慢地轉過身來,伴隨着一點點的啜泣聲,她水汪汪的眼睛也跟着映入眼中,雖然她努力強忍着淚水,淚珠還是一顆一顆地流下來,該不是當哉對她做了什麼過份的事吧!

「當哉和艾美……當哉和艾美突然消失了,在我眼前消失了!」

「消……消失了?不是躲起來了?」

「我也不想相信啊!可是……可是……」

「我馬上就去找他們回來,小未央先回店裏等等。」

「我也要去!」

「女孩就別在夜裏亂跑了,稍微依賴一下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