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一和奈奈把報告詳細寫好,連同進入別人體內的方式一同交給前支部長,翌日他便下達了一個最危險研究目標——把靈魂核心傳移到死物的容器裏。

「要是實驗失敗可是會弄出人命的!」儘管信一這樣反駁,前支部長的指示都是一樣,要是能這般傳移靈魂,其意義是莫大的。如果移動的目的地是機械人或人偶,很可能就能夠延續生命,繼續活動,如此人們就能逃過老死了。前支部長說話的語氣與當初認識他的時候有點不同,彷彿誓必要達到那個目的……

「那可是生命啊……」信一和已經成為妻子的奈奈回到研究室,看看奈奈的小腹,裏面已經住着一個七週的小生命,心情上盡可能都不想做這種實驗,但它的意義又確實重大……

「我們先用白老鼠來測試吧。成功之後才使用人類的靈魂。」

「始終都無法避免人體實驗呢……」





「如果覺得辛苦的話不如由我負責最後的部份?」

「不要緊,我親自做吧。安胎要緊。」信一從奈奈手上接過紙筆,寫好購入白老鼠和老鼠塑膠玩具的申請,交給上層後翌日就有物資到來,行動真迅速。

信一把白老鼠關進籠子,放在玩具老鼠旁邊,奈奈用釘子把玩具老鼠固定在針板上,信一則為白老鼠打上麻醉藥,待麻醉效力出現,實驗立即開始。

移動靈魂的理論其實早於以前的研究已經成形,獨力把自己的靈魂抽出是幾乎不可能的,無論怎樣延伸、拉扯,能放出體外的靈魂能量都只是增輻出來的部分,如要移動靈魂,就必須靠外力,即是由第三者走進體內,找到核心再把靈魂在短時間內抽出,放進新的容器。

至於能否把靈魂放進死物,也曾經試過把靈魂能量放進物件,確實是不會消散的。單純按照理論的話,把靈魂放進死物是可行的。





信一把進入身體用的器材——特製雙頭針筒分別插進自己和白老鼠身上,馬上從管道走進白老鼠體內,不一會兒移動就完成了。

「奈奈,記錄就麻煩了。」

「錄影機、紙筆都已經準備好。」奈奈坐在塑膠玩具旁邊,看着計時器上的時間,首三分鐘都沒有活動的跡象,然而到了近四分鐘的時候,白色魔力便開始冒出來,牠的頭部開始活動了。雖然四肢被釘在針板上,但牠也臉無苦色,嘗試活動大腿的位置,僅為無法步行而感到震驚,相信是因為玩具的身體並沒有神經線,無法感覺到痛楚吧。

儘管玩具的身體沒有腦袋發指令,只要懂得運用魔力,依然都能推動身體。另一方面,牠竟然僅僅三分鐘就能靠魔力進行活動,這就是動物想要活動的強烈意志嗎?可是不必再想辦法麻醉,兩分鐘後魔力就回到玩具體內,回到沉默的狀態。對初學者而言,持續兩分鐘算是不過不失吧。

「記錄已經做好,可以把牠的靈魂放回身體了。」





既然白老鼠的實驗順利完成,接下來的就是人體……由於需要一個人作記錄,一個人移動靈魂,得再找一個人協助呢……信一收拾好東西,安置好白老鼠,奈奈也已經寫好借用人手的申請書,待信一簽署好,呈交給前支部長,安排好之前就能留在家裏休息。

考慮到奈奈和胎兒,現在的休假可說是幫大忙了。而且儘管要進行研究,都不需要奈奈放出靈魂能量,她只要幫忙記錄就足夠。信一把晚飯的碗碟清洗,奈奈便坐在沙發旁邊的椅子,據說坐沙發時身體下,起來時會較為不便。

「胎兒的感覺如何?會不會踢妳?」

「七週寶寶的腳都未長好吧!不要心急,不要心急。」奈奈簡單撫摸一下腹部,笑一笑,只要看到她的笑容,幸福的感覺就蓋過了亂說話的羞意。

「對了,聽聞懷孕吃點脫脂乳酪較好,可以幫我買點回來嗎?附近的便利店應該就有了。」

「我馬上就去買,有沒有其他東西想要?」

「暫時沒有。」

信一拿着錢包,走出公寓,不足十分鐘就到達便利店。看看店裏旁邊的冰箱,上面就陳列着三個牌子,又不知道哪個牌子,一於每個買兩杯。要是奈奈嘗了第一杯不好吃,第二杯由自己吃掉就可以了。





咦?站在外面的是支部長?信一隔着玻璃看出去,前支部長就站在不遠處,正在與一個看似二十多歲的男人聊天,他們是朋友嗎?看起來有說有笑的。不過他人的私事還是不要太多管閒事較好。

然而當信一付過錢,帶着膠袋走出便利店,眼前卻出現令人在意的事情了。為甚麼支部長和他的朋友放出的靈魂能量是黑色的?而且支部長說的話也很奇怪︰「沒想到前段日子竟然遇到這個世界的自己,而且他是護衛們的首領,他的下屬更研究着……」

聽着他說的話,信一不由自主便打了個寒顫。即使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也知道他說的肯定不是好事情!

趁着未被他見到,要若無其事地離開才行。絕對不能對上眼睛……信一轉過身,走過馬路,背後就傳來了前支部長的叫聲,他正在叫自己的名字!被他察覺到自己竊聽了嗎?

信一回過頭去,前支部長和他的朋友已經走過了馬路,來到自己旁邊,而且兩人都掛着假惺惺的笑容!

先鎮定一點,慌張就會使他起疑心,要裝作沒有留意到他……︰「真巧合呢。」

「北川先生也是來當跑腿嗎?」





「我來幫妻子買東西的。你們呢?」

「我剛好路過便利店,想買些飲料,碰巧就見到朋友,所以在旁邊聊了一會兒。」前支部長往旁邊讓開一步,隨即介紹了他的朋友,名叫大衛,聽起來就像個偽名,最少當時實在無法認為那是真名。他一直問些鎖碎的事情,「來買些甚麼」、「有沒有嘗過某種飲料」、「有沒有見到剛才路過醉鬼」。彷彿他們都正在想辦法拭去嫌疑,但前支部長其實很少談這些話題,他多數時候都只會談及研究而已。

根據竊聽到的話也好,之後短暫的聊天也好,眼前的支部長恐怕並非自己認識的人,大概是像雙胞兄弟一樣的人物,但又好像有點錯誤。

「我回來了。」信一檢查過門前兩邊的走廊,不見人影,小心地關上大門才脫去鞋子。

「歡迎回家。為甚麼動作偷偷摸摸的?有跟蹤狂嗎?」

「奈奈,我好像看了些不應看的東西……」

「難道你見到幽靈了?」奈奈看着信一把乳酪一一放進冰箱,信一忽然就停下動作,表情又沉了下來,卻一言不發……︰「你剛才見到甚麼?」

「說不定只是錯覺而已。」





「你不說我會擔心的。先說出來看看。」

信一把冰箱的門關上,來到奈奈旁邊,稍為冷靜一下,便把看到的一切說出來,直至說完的瞬間,身體就被奈奈緊緊摟住了。

「太好了……你能夠活着回來實在太好了……」

信一讓奈奈再緊抱一會兒,奈奈才拭去眼角的淚珠,靠回椅背上,此時奈奈的表情可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妳有甚麼頭緒嗎?」

「大約一半。我會把一切告訴給你聽的,可以拿紙筆過來嗎?那樣比較容易解釋。」

奈奈接過紙筆,叫信一坐到旁邊,隨即再三提醒信一,接下來說的事情一定要了聽得明明白白,一清二楚,既然魔人已經進入WAMF內部,事情便是刻不容緩。

「魔獸、魔人、魔力……」信一邊聽,邊整理自己的思緒,雖然作為研究員會比較有興趣知道為甚麼會有黑色的靈魂存在,以及魔人的來歷,但按照奈奈所說,現在危急的情況應該都沒有空閒作這些研究了。





「我不知道為甚麼會有樣貌與支部長相同的魔人,但必須想辦法除掉他……」

「一定與他要戰個你死我活嗎?」

「一定要!要是WAMF內部被魔人侵略,人類就要完結了!」奈奈看着自己剛剛畫的組織架構簡圖,現有的對應方法就只有靠支部戰鬥員,但若對手是能把支部長擊殺的級數,儘管十個一般水平的戰鬥員圍攻都未必能戰勝他……︰「唯有聯絡總部求助。」

「要馬上回去通知大家嗎?」

「我們的工作時間是朝八晚六,現在回去可能會使他起疑,就待明天一早,六時左右提早上班,再分頭行事吧。他應該不會在今晚就大開殺戒的。」

由於奈奈較熟悉內部人員,她便負責聯絡人數較多的戰鬥員,而自己則負責找聯絡員,向總部求助。計劃未必是最完美,但只要不把消息洩露前支部長,基本上都是穩妥的。

「麻煩聯絡總部……」

信一才剛開始行動,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聯絡員說完「知道」之後竟然木無表情地走向司令室!他究竟有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信一抓住聯絡員的肩膀,把他拉回來,重新說一次請求,他再回答一次「知道」就再次往司令室走去,動作更生硬得像人偶!這是新品種的病嗎?信一把聯絡員拖回研究室,給他打一支麻醉針並用麻繩索緊手腳,隨即找名單上另一個聯絡員,結果都是一樣,甚至第三、第四個也一樣!這是怎麼回事?

另一方面,奈奈則順利把戰鬥員都集合起來了。人數為十三個,其中三個為較資深的,有着像副將一樣的實力,這樣的話應該有多一點勝算︰「要大家為我這個最下級的研究員集合過來,真是不好意思。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大家,希望大家相信我……」

有這樣的戰力,應該能戰勝魔人吧……奈奈見戰鬥員開始討論對策,待天黑就開始作戰,接下來就沒有自己的事情了。按照總部平日的辦事效率,今天晚上之前應該能派來幾個精銳的。

奈奈看看四周,知道事情的就只要小部份人員,這樣洩漏消息的機會相信也少一點。奈奈筆直走回研究室,信一果然已經回來,即是他負責的部份應該也……奈奈再踏前幾步卻馬上就呆住了,眼前這是甚麼情況?「信一,為甚麼聯絡員全都躺在地上?」

「大家都很奇怪……一跟他們說要聯絡總部,他們就筆直走向司令室了。」

「怎麼可能,你的英文發音很標準,他們一定聽得懂。」

「可是他們就是要走向司令室。」

「該不會是被操縱了吧……」

「但要操縱人體,不是要有靈魂核心才行嗎?」

奈奈看看躺在地上,排成一列的聯絡員,中國支部裏就只有他們和支部長有辦法聯絡總部及其他支部,現今竟然全部都被操縱……按照信一說的話,他們應該只遵循着簡單的指令,就先從力所能及的範圍開始吧︰「我想進入他們的身體,直接問靈魂聯絡總部的方法。」

「妳有孕在身,不知道可不可以動用靈魂,我來吧。」信一找找平日使用的雙頭釘筒,蹲到一名男聯絡員旁邊,把雙頭針筒插好,閉上眼睛便到達聯絡員體內。

根據以往實驗,靈魂核心的位置應該在不遠處……信一走出幾步,靈魂核心就在眼前,但也馬上知道事情有多糟糕了。支部長真的是這樣控制別人的,靈魂核心被黑色的能量團團包住,連隙縫都沒有。

「喂!裏面的人聽得到嗎?」信一對着靈魂核心大喊幾次,始終沒有回應,這樣恐怕懂得心靈感應也沒有用……

「失敗了。」信一回到自己的身體,嘆一口氣,隨即把情況告訴奈奈,如此真的是孤立無援了。

「先不要放棄,再問問其他人吧。像我一樣的低級隊員也許不知道其他支部和總部的地址,但較高級的人應該會知道,我記得有些精英都是從其他國家派遣過來的。」奈奈拍拍信一的肩膀,一起走出研究室,逐一訪問來自其他支部的精英研究員,不提任何原因,只說想了解多一點,他們就全都以生硬的口吻回答「不知道」,實在叫人難以置信。僅僅一晚,魔人就能做到這個地步?又或者已經不止一晚……

「奈奈,剩下來是不是只有戰鬥員?」

「對。按照剛才與他們交談,他們應該沒有被控制的。」奈奈走在信一的前方,看看時鐘,距離開始作戰還有一點時間,大家應該都在訓練場的。奈奈把信一帶到訓練場前,裏面神奇地沒有半點聲音,是大家已經想好了作戰計劃,正在靜心準備嗎?

奈奈到大門旁邊按下開門的按鈕,在看到裏面的景象之前,血的氣味就已經撲鼻而來,再看看裏面的大家,大家都依然精神地站着,可是身上都有一片血跡,而站在正中間的,正正就是擁有支部長樣貌的魔人。他一手摟住資深戰鬥員的腰部,一手把匕首刺進資深戰鬥員的肩膀……

這究竟是怎樣的情況?大家都精神地站着,但全都望着這邊,他們不是正在與那個魔人戰鬥嗎?

再過數秒,剛剛被刺的資深戰鬥員也跟着望了過來,手臂也像沒有被剌過一樣如常活動着……

「北川信一、小泉奈奈,似乎只要不走出空氣,即使是傷口都能讓魔力走進去。多謝你們的研究,我也成功把大家變成聽命的人偶了。」

眼前究竟發生着甚麼事,儘管自己的知識有所欠缺都十分清楚。

「奈奈!」

聲音彷彿不是自己喊出的,只是拼命地拉住奈奈的手,回過神來已經衝出支部,站在清華大學的門口了。信一回頭一看,剛才的奔跑對奈奈而言似乎已經有點吃力,要按着腹部,但走路根本就來不及逃跑……

「信一……」

「對大家可能有點殘忍,但不得不逃了。」

「不對。我的意思是我可能會變成絆腳石……」

「不用擔心,別忘記我也略懂魔力的。」信一放出小許魔力,雙手抱起奈奈,馬上就開始步行。步速要快,腳步要穩,最緊要沒有大震盪!

「家裏應該不安全了,我又不能乘飛機,應該逃到哪裏才好?」

「香港吧。距離較遠,而且坐高鐵就能到達了。」信一把奈奈送到最近的地鐵站,把她輕輕放下,幸好金錢和身份證都有跟身,但護照……︰「奈奈,妳的護照也在家裏嗎?」

「對……」

「妳先乘車到高鐵站等我,我回家取護照,很快就回趕到。」

「那麼你不就成了誘餌……」

「我不要緊。只要看準位置用魔力作誘餌,應該不會太快被抓到的。」信一握住奈奈的雙手,奈奈水汪汪的眼睛始終都無法平復下來,好想讓她安心一下……信一放空了腦袋,在空白一片的時候,不知不覺間嘴唇就吻在奈奈的額頭上︰「我一定會回來的。」

究竟為甚麼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實在沒有半點頭緒。最初只是遇見同好,開始了共同研究,後來遇上了奈奈,研究變得越來越順利,卻在不知何時起支部長暗中被取代,災難就開始,研究的一切成果都被利用了。當初為了學術、興趣、生命的研究,現在卻成了災難的源頭……

信一放出一身的魔力,在錯誤的方向亂走一圈,隨即直奔回家,一取過護照,馬上就前往高鐵車站。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辦法。使用魔力的能力很弱,儘管懂得進出他人身體,也不懂得戰鬥,甚至連偵查魔力反應的能力都沒有。想呼叫援軍,也沒有聯絡的方法,亦不知道他們的所在。僅僅兩名研究員的力量,又能做得到甚麼?

到達香港後再匿藏一個多月,奈奈的胎兒也開始穩定,能夠乘坐飛機,假如從此遠離一切有關魔力的事情,說不定就能有個安穩的下半生。只要不使用魔力,估計他們都無法大海撈針。

然而在乘坐飛機離開前數小時,卻被信一和奈奈看到WAMF的隊員了。他們身穿WAMF的制服,長着熟眼的臉孔,配帶着鑲有寶石的項鍊,使用着漆黑的魔力。

在自己和奈奈逃亡的這段期間,自己移動靈魂至其他容器的研究結果已經開始實際使用,但使用方式卻不是拯救生命,而是讓魔人有辦法完全佔有人類的身體。

當然,自己和奈奈根本就沒有上前抗戰的能力。

再過數個月,在曉都已經有了居所,當哉順利出生,那魔人也沒有再追擊,日子過得尚算安穩,相信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帶來威脅吧。只要安份地生活,就不會再被魔人盯上。

妻子一直在自己身邊,當哉也健康成長,亦沒有經濟困難,是算得上幸福的家庭。唯一痛苦的,便是晚上頻發的惡夢——魔人把人類的身體奪走,滿街都是血的氣味,甚至連奈奈和當哉的身體都被奪走,這一切的源頭,都歸咎於自己的研究。

為免奈奈擔心,便不時以公幹的名義出國,調查與WAMF中國支部有關的商戶。初時能調查到的東西十分有限,盡其量都只能知道出口商品有沒有裝有靈魂,而且能拜訪的店也不是很多,大約一星期便要回去曉都。

如是者持續數年,總算查出了一點規律,也知道甚麼時候會出口,只要想辦法阻止,多少就能消滅一點火種。然而與此同時,奈奈也察覺到自己的行動了。

「信一,你又要出去嗎?」

「工作關係,不得不去。」

「工作是偷換飛機的貨物嗎?我打掃時看到你的筆記了。」

信一看着奈奈,腦袋馬上就變得一片空白。

奈奈的眼神並沒有半點責備,而是溫柔的。明明她可以發怒的,她有責備自己的理由。「你再繼續下去會被盯上的!」、「要是發生了甚麼事,當哉怎麼辦?」、「單憑你可以做到甚麼?」……她要責備的話,自己根本就沒有反駁的理據……

「儘管生命得到了保障,要是心裏得不到平靜,相信都稱不上安穩吧。」奈奈靜靜地看着信一,頓了頓,閉上眼睛,馬上就是當日的畫面,揮之不去︰「像你時常發惡夢一樣,我也是一樣的。不知道他們何時追過來,不知道市面上的珠寶有沒有魔人的靈魂,更不知道身邊的朋友會否變成魔人……」

「奈奈……」

「我實在沒有勇氣回去中國……但我們應該也負有一定的責任吧。不能讓我們的研究傷害到下一代的。」

「不阻止我嗎?」

「只要你能活着回來。相信總有一天總部會察覺的,就努力到那個時候吧。」

到了六年前,自己就完全被他們盯上,不能再回家。然而他們為了引出自己,奈奈就成為犧牲了。他們可能覺得自己會出席喪禮,或回家照顧當哉吧。

「換言之,我就是為了做些無謂的掙扎,賠上了妻子性命卻只懂得四處逃竄的男人,還要是災難的源頭呢。中國變成魔人的無法地帶已經不是近年的事情,我真的想了結這件事,為妻子報仇……」

「你的掙扎不是無謂的,現在我們不是來到了嗎?要是沒有你,在我們有辦法應對之前世界就已經遍地魔人了。」舞看看當哉,他的心情似乎也相當複雜……母親是被他害死的相信是不爭的事實,可是如果他們的身份互換,恐怕也做了相同的事情……

「我想再確認一件事。」當哉盯着信一,稍為靜了幾秒,待信一正視過來,猶豫了一下,隨即說出了他的問題︰「媽媽到最後為止都是支持的嗎?」

「是。」

當哉一手按着膝蓋,慢慢地站起來,深呼吸一下,留下「讓我靜一靜……」一句,隨即轉身走到貨櫃的另一方,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應該是「那個」吧。未央輕輕按住艾美,看着當哉抬頭離去的背影,現在還是讓他一個人較好︰「希望這是他最後一次。」

舞的眼睛悄悄地跟在當哉後方,待當哉走到貨櫃背後,他便像筋疲力盡一樣靠在貨櫃上,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他眼淚就默默地流下來。如果媽媽是反對的話,自己還可以打他一拳,但既然這也是媽媽的意思,自己不是連怨恨他都沒有辦法嗎?

再過一會兒,當哉就向着天空,像要把一切痛楚吐出一樣,吶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