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人Genosse【長篇】: 【靈魂飾物編】第十四章——悲痛（2）
「會合地點應該就是這附近……」未央看看地圖，帶着艾美、春佳、諾維雅走出地鐵站，轉右一直走，跨過兩條馬路，天橋對面就是約定的噴水池，該處應該就是會合地點了。
按照上次的人數，應該今次也是在術室裏會面，那麼迎接的應該是佐千、班尼或奈良老師……未央拖着行李箱走到噴水池前，果然不出所料，奈良老師就坐在噴水池旁邊而已。
「奈良老師，我們到達了。」未央放下行李箱，和奈良老師一起看看背後，大家都沒有跟丟。
「那麼我們出發吧。」奈良老師招一招手，隨即走向馬路……馬路？未央歪一歪頭，那不就是自己來的方向？「我們不是進術室嗎？」
「我們先去酒樓喝個早茶，今天的行程比較鬆動，不用趕。難得妳們來到香港旅行，像香港人般過一個早上也不錯吧。」
「的確……」
「未央和艾美都不要這麼劍拔弩張，這裏很安全的。」
「不好意思，昨天聽到中國到處都是敵人，不自覺就……」未央苦笑一下，再看一次這繁忙而擁擠的街道和滿街的連鎖店舖，雖然略感冰冷，卻感覺不到危險，反而是秩序井然，感覺立即輕鬆了不少。即使無法回到旅行的心態，最少都能放鬆繃緊的神經。
可是艾美也劍拔弩張？未央回望一眼身後的艾美，的而且確她現在就是這種感覺，彷彿要上戰場一樣。
「艾美，我們只是去吃早餐而已，不必那麼緊張。」
「明……明白！」艾美用力地點點頭，瞥一瞥諾維雅和未央，可能自己拿出太多勇氣，太緊張了……艾美緊隨着未央和奈良老師後方，再看看一直興奮見到父親的春佳，彷彿自己的決心都要被玩樂蓋過……得振作一點才行。
跟着奈良老師一直走，轉過兩個街口，馬上就到達酒樓，由於在北京時已經拜訪過一家，今次已經沒有多少驚喜的感覺，如此一看始終都是同一個國家的城市。
奈良老師站前一點，眺望一眼裏面的桌椅，信一、佐千、班尼就坐在最盡頭的位置，預留了五個坐位，剛好就是這邊的人數。
「我要坐父親旁邊！」
「沒有人會搶妳的特等席。」未央把行李箱推到一旁，坐到春佳旁邊，奈良老師也輪着坐到旁邊︰「麗華呢？她不一起吃早餐嗎？」
「她的心理陰影比較重，暫時都未能與大家吃飯。」佐千苦笑一下，把視線投向諾維雅，諾維雅也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那是我的錯喵？當哉好像也有下手喵。」
「無論是物理和精神，麗華從以前起就比較弱一點，我之後再安慰一下她吧。」
「對，不是我的錯喵。」諾維雅走到班尼旁邊，拉開椅子，艾美就急忙坐了下去，這情況實在是……與昨天躲在當哉身後完全相反呢。未央看看諾維雅，儘管艾美是她的主人，她今次也不禁呆住了……
「諾維雅，妳就坐在奈良老師旁邊吧。」
「喵……」諾維雅低吟一聲，跟班尼打過眼色，她多少有點不願意，還是乖乖地坐了下來。想及昨天主人問自己的問題，自己其實明白主人這行為的意思，她現在的位置是最方便她的，可是主人，妳坐在這個位置，自己不是無法保護妳嗎？
「碗筷洗好了，幫忙傳過去。」未央把碗筷遞給奈良老師，奈良老師拿一份後傳過去，碗筷仍未傳到諾維雅手中，奈良老師已經被艾美的話驚呆了。
「大家，我似乎就是另一個世界的公主。」
「艾美妳找回記憶了？」
「我問諾維雅的。」艾美對諾維雅笑一笑，大家也信服這個理由，「我覺得既然已經知道了，就該告訴大家，尤其是班尼。」艾美轉過身去，正視班尼，他聽到自己承認是公主，表情就變回昨天見到自己時的樣子——高興得說不出話來。
「昨天我甚麼都不知道，見到你的樣子時感到莫名其妙，害怕得躲了起來，真不好意思。」
「不……不要緊。那麼這個作戰完結後可以跟我回去嗎？」
未央放下碗筷，呆呆地看着艾美和諾維雅，比起昨天聽着諾維雅和班尼的對話已經隱約知道的「艾美是公主」，今次大件事多了！「我不知道艾美以前是公主還是甚麼，她現在是我們的朋友，你別一走出來就帶她走！」
「未央小姐，妳又知不知道我們現在有多大危機，我不得不帶公主回去……」
「我不會回去的。」
「公主，妳說甚麼？」
「我不打算回去。」艾美對未央微笑一下，再望向班尼，他似乎無法理解自己的話，完全是一臉愕然，那麼得補充一下才行︰「我已經聽諾維雅說過原來的世界變成了怎麼樣子，可是儘管帶我回去，我也幫不到任何忙。現在的我一點力量都沒有，只能受大家保護而已，更別提領導大家。」
「公主又怎會沒有力量？據我所知公主可是文武雙全的……」
「最少現在是沒有力量。既不懂得戰術，也不懂得戰鬥。」艾美如實告訴班尼，閉上眼睛，回想一下昨晚見到的畫面，再描述一次給大家聽，從大部份人聽來都只是日本較鄉村的地方，但班尼聽完的表情卻有幾分懷念，那麼自己的猜測應該沒有錯了︰「我昨晚見到的畫面就是原來的世界嗎？」
「對！公主已經回想起來了嗎？」
「不，完全回憶不起來。只是我的直覺比較敏銳，覺得未來自己會到這樣子的地方而已。」
那不就是指要回去嗎？艾美的直覺是準確度百分之一百的預知能力吧！未央聽着艾美的話，深呼吸一下，一手從呆住的信一手中把點心紙，埋頭就寫了幾個。
冷靜一點……冷靜一點……艾美也沒有說過馬上就要回去，而且她也說過不打算回去，只要沒有一個很大的契機，她都應該不會回去的……說不定只是到鄉村地方旅行而已？
「為了有朝一日我也能幫上忙，有一個小小的請求……」艾美接下來的話，未央聽着聽着腦袋就亂成一片，艾美竟然要佐千、班尼、諾維雅一起教她戰鬥，想明天就能上戰場，而且眼神完全沒有輕視戰鬥的意思！她不是自信心過剩，就是她是風見同學以上的天才！一天內由零開始到能參與明天的大戰是不可能的！
「艾美，我不知道妳的自信哪裏來，但明天就想追上佐千和班尼實在……」
「我能夠的！我昨晚也在船頭拼命練習過！」艾美反駁過奈良老師，隨即把視線投向佐千和班尼，佐千也不禁聳了聳肩。班尼卻馬上點頭答應了，說不能拒絕公主的請求，反而諾維雅則有所保留……
「主人，我昨天也說過任何人教妳都可能害了妳喵。」
「可是實戰經驗依然是很重要的。」
「真沒辦法喵，我也陪妳。」
諾維雅始終都答應了……這是艾美自己的決定，自己也無法指手畫腳，可是她這樣顯然是為回去原來的世界作準備吧……
※※※※
「艾美竟然……」舞坐在高鐵車廂內靠窗的位置，滑滑手機的訊息，見大家順利會合，艾美卻做出這種舉動……
「艾美做甚麼？」
「艾美說想學習戰鬥。」
「艾美想戰鬥？明明那麼怕痛怕辛苦，動作也笨拙？」
「原來你如此不看好她？」舞不看當哉一眼，又輸入了幾行字作回覆，告訴未央當哉的想法與她一樣，至於自己……舞沒有輸入自己的想法就送出。再頓一頓，想一想，隨即送出三個字來——「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完全看不透。
艾美好歹是個魔人，體能該不會比一般人差，但一直以來的觀察卻只見得她行動笨拙，體能欠佳，完全如當哉所說，艾美上戰場簡直開玩笑。
然而見她笨拙的時候，她又有試過走路摔倒嗎？
作為一個體能差的人，她卻能一邊維持隱形一邊到處跑數小時，不少人早就暈倒了。再說艾美潛水時的肺活量，那可不是常人的水平，很可能比自己還要高。
艾美確實怕痛怕辛苦，平日很快就想休息，說到會痛甚至會大喊「不要」，然而無論是最初監視她的時候被魔獸襲擊，被爺爺拷問，以至後來為救當哉而要斬手，她都沒有任何要逃的意思，甚至一下子就答應了。
艾美在下定決心或當哉有危險時往往都會有超越平常的發揮，要是她能一直維持那個狀態，配合她操作魔力的知識，實在不敢亂作評論……
對於艾美能否成為戰力，始終都是未知數，不到最後都不敢一口咬定，更令人在意其實是未央說的另一件事才對。舞收起手機，看看旁邊的當哉，要是艾美回去自己的世界，你會怎麼辦？她一旦回到原來的世界，可不一定能夠再來到你的身邊啊……
這件事就先如未央訊息裏所說，暫時先隱瞞當哉一段時間吧。
※※※※
「反應太慢喵！」
「明白！」艾美連忙轉身踏步，手臂一擺，馬上就撥出一大片黑色魔力，擋在諾維雅的利爪之前，使諾維雅急着把利爪收起來。艾美的魔力與當哉的障壁不同，艾美的魔力不會把攻擊彈開，諾維雅的利爪只要收慢半秒，一個不小心就會被魔力緊緊夾住，動彈不能。
其實艾美比想像中強得多？未央抱腳離遠坐在維多利亞公園草地的一旁，看着艾美和諾維雅的實戰練習，儘管艾美的動作依然笨拙，卻穩穩妥妥地抵抗着。要是艾美的反應快一點，她馬上就能擊敗魔獸了……
要是奈良老師在的話也許能察覺到原因，可是其他人現在又到了別的地方聚會、休息，伯父和春佳又去了二人世界，自己也想休息一下……
「主人，妳的魔力又把自己的視線擋住喵！」諾維雅連打幾拳艾美的正面，立即閃到艾美旁邊，艾美來不及反應，一下子就被諾維雅踢得雙腳離地，手臂亦出現瘀青，要不是諾維雅沒有使用魔力，艾美的手臂早已截斷。
「主人先去治療，之後再繼續喵。」
「我能繼續的！」
「想盡快上戰場就別撒嬌喵！要是妳今日都過不到合格線，我可不會讓主人上戰場的喵！」
諾維雅很兇！艾美立即緊閉嘴巴，使勁點頭，收回魔力便抱着手臂跑向未央，諾維雅可是第一次罵自己的！嘴巴都忍不住偷笑了！
「諾維雅還真寵妳呢。當哉可是斷手斷腳才能回來的。」
「以前聽當哉說過。」艾美對未央笑一笑，不足半分鐘就完全治癒，回過頭去就再次開始練習，今次諾維雅要求艾美縮小防護時魔力的大小，剛好包住諾維雅漸漸加快的拳頭。待艾美成功一次，之後就是訓練用較多的魔力接住班尼的，最後則是混合，訓練艾美的反應和讓她習慣進行切換。
「主人的攻擊大致上都沒有問題，只要用妳龐大的魔力橫掃敵人就行喵。問題是防護，主人的反應速度較慢，得再下一點苦工喵。」
「明白！」艾美一方面放出大量魔力，接住班尼巨劍的一揮，把巨劍的力氣卸去；另一方面連續放出一小圈的魔力，接住諾維雅暴風雨般的拳擊。直至中午，她總算能維持一分鐘而沒有失誤，也可以說她在中午的時候已經做得到，這可不是一時三刻可以練成的！艾美是天才嗎？未央對着草地中央的三人目瞪口呆，直至好一會兒後奈良老師和佐千回來探望，未央才終於回過神來。
「未央，他們已經維持那樣子多久？」
「二十分鐘？」未央沒有抬起頭，繼續盯着草地中央的三人，不知不覺間他們的站位已經不同了。未央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楚，諾維雅和班尼現在站的位置竟然是對角！動作也變得多樣了！
「這樣子似乎沒有相當的速度都攻不破了。」
「那位公主？她的防守範圍恐怕有二百七十度，要不是反應較慢便無敵了。」
「這麼厲害？」
「她操作魔力的技術應該稱得上頂尖吧！可是反應慢始終都是致命傷。」佐千放下一袋午餐燒味飯盒，掏出一個硬幣，看準艾美的位置，隨即大喊了一聲「公主」。艾美連忙接下諾維雅和班尼的攻擊，傳過身來，佐千的即時投出的硬幣便正中艾美的小腹︰「這硬幣應該只有BB彈的威力，可是實戰的話就死了。」
「看來我還差得遠呢……」艾美低頭嘆一下氣，佐千便重新拾起飯盒，分配一盒給未央，待艾美走回來，便再掏一盒給她︰「妳的戰鬥風格是站樁戰？」
「只是我動作比較笨拙，無法像大家一樣靈活地戰鬥而已。」艾美苦笑一下，坐到未央旁邊，佐千再把飯盒分發給諾維雅和班尼，觀察一下有小許失落的艾美，如果要使她明天能參戰，諾維雅和班尼的方針是對的。身體的靈活性不容易訓練，那麼最好的方法就是發揮她擅長使用魔力的長處︰「諾維雅，妳主人失憶前的戰鬥方式是怎樣的？我也看看能否幫忙。」
「其實我所知道的也只有憤怒時的主人喵。」諾維雅與佐千坐在一起，不理儀態地把飯扒進嘴裏，見到艾美細嚼慢咽的樣子才頓了頓，改為慢慢地進食，並把艾美以前的戰鬥方式告訴佐千。儘管諾維雅說得再眉飛色舞，對沒有見過實情的佐千而言，那就是毫無技巧可言地揮舞大量魔力，要是她放出的魔力少一點，無法攻破敵方所有防護，很快對手就會找到對策……︰「據聞妳主人很擅長細微地操作魔力？」
「喵。」
明明擅長精準，戰鬥方式卻很隨便？佐千看着艾美吃飯的樣子，實在想不透她。剛才見她練習，她的動作顯然是單調的，如果她以前的動作也是如此，根本不可能如諾維雅形容的一樣，數十秒就足夠消滅敵人。不過諾維雅知道的，好像只是憤怒時公主的戰鬥方式？
「諾維雅，妳有告訴過妳主人『她以前的戰鬥方式』嗎？」
「之前她問過，所以說了喵。」
原來如此。就覺得奇怪，一個細膩的人又怎麼可能用那種單調的攻擊方式。佐千無言地站起，走到艾美身旁，再蹲下來︰「公主，關於妳以前的攻擊方式，諾維雅說記錯了一點，應該是以變化多端的魔力進行攻擊才對。我來幫幫她轉告給妳的。」
「變化多端的魔力？」
「即是除了浪形，還有穿刺、束縛之類的，甚至防守用的魔力也可以用作攻擊。自由多變才是妳主要的戰鬥方式。」
「好像明白了一點……」
「還有一點很重要的，就是幾乎不讓對手接近自己，防護只是最後手段而已。」
艾美再吃一口飯，閉上嘴巴想一想，回過神來嘴巴就停止了咀嚼，眼睛似是張開，卻彷彿沒有看到任何東西，如果沒有猜錯，她應該是進行着腦內模擬！她實在叫人吃驚！剛才的全都只是自己的憑空猜測，甚至只是捏造的戰鬥方式，沒有訓練過應該無法輕易做到，除非她真的是操作魔力的天才……
「這樣好像真的很有效！佐千！謝謝妳！」
腦內模擬已經完結了？才十秒而已？佐千目不轉睛地看着艾美，她迅速地送飯進嘴巴，把吃完的空飯盒放進膠袋，回顧四周，諾維雅和班尼都正在吃午飯，那麼︰「佐千，可以陪我作一次實戰練習嗎？」
「妳剛吃完飯吧！我可不懂得手下留情，會全部吐出來的。」
「明天的敵人也不懂得手下留情吧。」艾美站起身，苦笑一下，佐千也無法反駁，她的話完全是正論，明天的敵人不會理會你狀態是否良好。既然她不害怕也不找籍口，就陪她練一練，看看她是否真的是天才︰「跟我出來。」
未央低頭看看艾美放下的飯盒，她的午餐還剩下了大半！「艾美，妳不吃了嗎？」未央遞出艾美吃剩的飯盒，她回過頭來，看看她的飯盒，吞一口口水，竟然立即使勁搖頭了︰「吃得飽會想午睡的，吃一點點就夠了。」
她剛才顯然是想吃得快流口水！她卻忍住了！忍住肚餓、忍住她害怕的痛楚，只為一個目標！
艾美和佐千走出草地中央，保持十五米距離，對佐千而言儘管不使用魔力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諾維雅放下飯盒，豎起雙眼，全神貫注在二人身上，不知道主人有沒有測試過，她以前的最遠射程是二十米，對付佐千的拳頭應該綽綽有餘。
「防護是最後手段……防護是最後手段……」艾美碎碎念至草地中央，隨即閉上嘴巴，佐千亦戴上慣用的露指手套，漸漸進入狀態，被白色魔力包裹住的手套也燒得赤紅。她應該用魔力保護了雙手，但自己被輕輕一碰恐怕也糟糕，真的不能有一次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