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晚上九時,舞剛剛入睡的時候,曉都支部簡直忙得不可開交。

透待舞掛上電話,立即把舞的委託整齊抄寫在三份文件上,託下屬把文件複印及派發。

真是的,一個晚上就要送三人到中國,支部長大人是否知道私人飛機的手續?據了解最少都要三天時間申請!急忙想辦法乘坐航班也有難度!剛剛查過看深夜航班,已經全都爆滿了!透瞪大眼睛,翻閱舞寄來的電郵,她剛才說過電郵裏會有詳細指示,可以跟着做,可是關於移動手段的部份卻異常簡略!

透看畢舞的電郵,又倒抽了一口氣。果然今次也是靠與WAMF有關聯的航空公司通融一下,讓出三個坐位或一切運送方法,他們的聯絡方法已經寫在電郵底部,亦備注着舞的告誡,「可以的話請不要把賄賂當作優先考慮手段,我們不是那種組織」。

與其一直想,倒不如先動手辦事。透立即召大樹和摩根兄妹二十分鐘後到偵察區,並列印出電郵底部的附錄文件,隨即託部下轉交給三人,開始聯絡航空公司。據電郵所寫,那電話號碼是直線電話,辦起事來應該方便一點。






※※※※


「中國支部長遇害……」大樹在自己房間把文件閱讀到一半,差一點就把紙張揉成一團。丫頭現在究竟是怎麼樣子?現任中國支部長即是前支部長、她的父親吧!之前只是他有嫌疑就已經那麼神不守舍,今次實在難以想像!

前支部長本身也不是弱者,為甚麼今次會這麼大意!

繼續看下去,中國支部這不是全滅了嗎?而且是十多年前?真虧那班混蛋魔人能裝這邊久。可能是魔人大多沒有興趣找WAMF麻煩,總長也甚少進行內部巡查,這麼確實難以察覺。





然後剛才收到的召集,大概就明白丫頭想做些甚麼。大樹讀完文件,放在桌上,差不多就是召集的時間。

走到偵察區,來到透的旁邊,摩根兄妹已經早一步到達,透的第一句話亦與大樹想像中一樣︰「剛剛支部長大人提出了援軍請求,指名要你們三人前往。」

「萬歲!果然又有大作戰!」雷諾和蕾娜馬上就是一個擊掌。透沒有理會他們,又繼續講解舞的請求︰「你們應該已經讀過支部長大人的文件,今次的目標是奪回中國支部,將會有別的組織一同參與作戰,作戰時間為明天下午。敵人恐怕全都是魔人,而同伴之中也有着魔人,這個作戰的援軍非你們莫屬。」

非常意外地,聽到作戰內容,內心都依然平靜。大樹看着旁邊情緒高漲的兩名「小朋友」,以往的自己一定會像他們般興奮。敵人是魔人,自己的仇敵,這不是大量擊殺他們的好機會嗎?「一個都不剩地把他們殺光!」如果是昔日的自己,一定會這樣吶喊。

可是,現在根本不是那個時候。





「中國支部全滅」,「前支部長遇害」,還怎麼可能會興奮。大樹靜靜地握起拳頭,直至青筋暴起。

如果以安全起見,這一戰應該向總部請求援軍,不過到達時間可能最快都要明晚或後天,不太可能明早就到達,再者他們也不一定能與Genosse合作,只是磨合也要花上大半天。丫頭之所以選自己和摩根兄妹,最大的考慮因素無疑是「時間」。光是從她的選人,都知道她的焦急,她已經刻不容緩……

「你們今天盡早休息,我們會準備好移動手段,天亮之前出發。」

「由我說也許有點奇怪,我們前往中國後,曉都就沒有能抵擋魔人的人物,丫頭有沒有甚麼準備?」

「支部長大人說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就唯有減少大家的休息時間,以人手堅持一天。」

「即是作戰必須短期內完結,大家會支持不住的。」

「而且支部長大人的假期也一樣要完結了。」

「其實丫頭儘管不上課也不會考不好試吧!」大樹嘆一口氣,雷諾和蕾娜就說要去訓練場熱身一下,看看只與魔獸戰鬥有否使身體有沒有變得遲鈍,小孩的精力真夠旺盛,自己就真的要休息一下,最盡都只是精神練習,否則明天就使不出力氣來了。





透看着三人離開,再整理一下文件,稍等一會兒,航空公司的電話就回來了。剛才問過他們航班的問題,看看有沒有辦法提供私人飛機航線,據說是不可能,只能看看有沒有辦法通融三個客位,或混進職員裏,但航空公司的答覆卻是「對不起」。非政府組織在這些時候就是麻煩一些,但在大家都看不到魔獸的情況下,其實就只是非法武裝組織。當然,沒有人會找到證據。

「雖然無法讓大家乘坐,但不介意委屈的話,還是有辦法送大家到北京的……」

透聽着航空公司的提議,那的而且確是一個解決方法……一般人也許會有些小風險,但對WAMF的戰鬥員而言卻沒有大問題,即使會浪費一點力氣,也比無法前往支援要好︰「如果沒有其他辦法,就這樣決定吧。」

「那麼我們過一會兒就傳真通行證給大家,以作辦認身份。」

「麻煩了。」

至於給三人的解釋……相信他們都會明白的。

然後在深夜四時,三人帶着通行證到達機場,收到消息的時候,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大喊了︰「真的假的?」





三人跟着領路的職員來到一架客機前,客機不算大,更不算豪華,與平日在WAMF受慣的厚待無法比疑,但事態緊急,儘管雷諾和蕾娜略有不滿,都勉強能接受,自己也未被寵壞至此。可是……

職員指的不是客機的頭等、商務、經濟艙,而是下方的行李艙!

「據說貨艙連椅子也沒有?」

「不好意思,因為事情十分緊急,只能安排到這個位置而已。」

他默認了……大樹大嘆一口氣,那麼最少都要再確認一件事︰「起飛加速的時候有安全措施嗎?」

「由於行李艙平日只用作運送貨物……」

「即是沒有?」

「如有需要,我們可以提供索帶的。」





「把我們綁在牆上嗎?四小時的航程都原地不動?」雷諾交叉起雙手,側一側頭,馬上就給臉色職員看,職員都嚇得不知所措了。眼前的職員相信只是對事情略知一二,並跟從上頭指示辦而已。

「雷諾,他都已經快失禁了,放過他吧。」

「蕾娜,怎能夠如此縱容他?」

「應該是上頭安排不到,他只是負責背黑鍋的,怪責他也沒有意義!」蕾娜連忙給該職員作一個手勢,叫他趕緊離開。雖然明白雷諾的心情,但遷怒於他就只會使事情變得更麻煩!

「你已經完成職務,這方面我們再想辦法。」大樹再給職員打個眼色,職員作一個鞠躬,轉過身就逃跑似地走了。

可是竟然是行李艙……起飛加速的應該都會有震動,綁得不穩的行李箱更可能會撞過來,又不是未見過被撞得凹陷的例子。要是模仿Genosse,展開一個劣質的障壁,說不定也能保護自己,可是也要站穩腳步呢……那確實有點難度。

「蕾娜!妳不知道航行時行李有機會飛過來嗎?太小看它可是會撞壞腦的!」





「到時候用重力陣就行……對了,會浪費體力……」

「對吧!然後到達不久就要上場,沒有時間回復!」

雷諾說的話簡直正中要點——體力,難得晚上保存了起來,一下子就要用光了!雖說丫頭的老師也在目的地,但要她一一治療則變成虛耗她的體力……

「蕾娜,妳使用重力陣反彈會很費神嗎?」

「如果只是保護自己的話不會。」蕾娜有點反應不過來,大樹忽然就陷入沉思,自己說了很奇怪的事情嗎?蕾娜呆了呆,大樹就又拋出了一個問題︰「一個面積大但單一方向的重力陣會比較輕鬆嗎?」

「那當然是沒有難度,你又打着甚麼算盤?」

「如果我負責擋住撞過來的行李箱,妳把我們吸在地面,會否省去不少力氣?」

「為甚麼我們要跟你合作……」

「雷諾你先聽聽別人的說話!」蕾娜把一臉不屑的雷諾拉開,踏前一步,馬上就使雷諾閉上嘴巴︰「秋澤,按照你的方案,我的確不用花很多精力,應該是可行的。」

「就這樣辦。」大樹聽着機場的廣播,此航班的乘客已經進行着登機手續,應該過一小時就會送行李過來,自己上機的時間大概是行李上機之後,客人上機之前,總不能讓乘客見到有人躲在行李艙。

反正有時間,就先看看待一會兒乘坐的「客艙」的樣子好了。

大樹穿過術室,躍進艙裏,一下子就呆住了。自己眼花了嗎?為甚麼那傢伙會在行李艙!「你來這裏幹甚麼!」

「怎麼了?」

「別忽然大喊好嗎?」雷諾和蕾娜緊隨在後,來到行李艙,看到眼前靠牆而坐的人物,只是呆了一呆,面面相覤︰「好像在哪裏見過他?」

「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還是你們的上司有給你們看過我的照片?」他站起身來,一手插在褲袋裏,另一手則帶着手套,記得他其中一隻手已經被消滅,那應該就是插在褲袋的手。如丫頭說的一樣,他果然沒有得到治療。這樣的話也許這裏的戰力也有一點可能……大樹小心地把自己的手隱藏到身後,瞥一眼旁邊的兩個小鬼,為甚麼他們依然未回想起來!

「看來旁邊的兩位並不認識我,就讓我自我介紹一下吧。」他立正,把右手放在胸前,馬上就是一個英式鞠躬禮,魔力直捲過來︰「我叫希爾.貝克,你們應該聽過一次這個名字的。」

「希爾.貝克!」雷諾和蕾娜聽到這個名字,立即瞪大了眼睛,雷諾一瞬間就取出了雙槍,蕾娜也變出最輕便的散彈槍,直指希爾,嚴陣以待,他可是連那個支部長都感到棘手的魔人!

「三位稍安毋躁,我今次來不是為了戰鬥。」

「剛剛才放出了那麼強烈的魔力和殺氣,還好意思說!」雷諾和蕾娜悄悄地移動,只是看着希爾的眼神,就知道目的已經被識破,這一點點的走位對他而言根本毫無作用……

「真不好意思,最近一見到你們,精神就會莫名浮動起來,不太受控。」希爾用眼角追捕着雷諾和蕾娜,另一人的手顯然在身後製造着東西,明明現在並不打算開戰……要是這裏破壞,自己也無法乘順風機。

希爾調整一下心情,聽到雷諾和蕾娜扣下板機的聲音,不動一根手指便把他們的子彈全部傳送到別的空間,大樹身後的兩個魔力球也被傳送走了︰「你們在這裏攻擊我,要是飛機被破壞怎麼辦?到時候大家都不能去中國了。」

「總比讓你礙事要好!」

「真見外,我今次可是來當援軍的。」希爾一說完,雷諾和蕾娜的槍都已經指向地面,明明自己沒有鬆懈過!二人與希爾一對上眼睛,希爾就作了一個微笑,槍口肯定是被他按下去的!這傢伙真的很強!

「聽聞你們要去對付製造飾物的傢伙?我也看不慣他們,簡直侮辱生命!」希爾一手握拳,拳頭就冒出濃厚的漆黑魔力,魔力形狀也較為繚亂,形如他的怒火!

三人咬緊牙關,希爾又把魔力收了回去,而且好像費了不少力氣,似乎他說精神浮動也是真的,而且是對着WAMF隊員的時候……大樹再想一想,額上隨即流下了幾滴冷汗,背後的原因恐怕就只有那個而已!

「我都說了不會殺你們,別那麼害怕。」希爾忽然閃到大樹的身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樹差一點來不及把希爾甩開,他的話彷彿有言外之音!

「你們也太害怕我了吧。不過這樣並沒有錯,是弱者遇見強者時理所當然的反應。正因為大家都害怕『死』,才會反抗、逃亡。」希爾慢慢地垂下手,看看三人,他們果然不會放下警戒,畢竟只有這個方法,才能避免被不安侵襲︰「行李箱沒有這麼快到,不如就談談別的事情,加深一點信賴。」

「我們可沒有興趣與你親暱!」

「別這樣說,『敵人的敵人就是同伴』,最少今次作戰裏我們應該好好相處。」

「我覺得你應該先說說情報來源?」大樹緊盯着希爾,他立時閉上了嘴巴,要是連這點都不能說,就別提甚麼狗屁信賴!

「其實不是很複雜,只是監聽了電話內容,其他世界裏有數之不盡的技術,是你們無法察覺的。」

「其他世界的技術?」

「你們不知道嗎?世界是有無限個的,有世界像這裏般多人懂得魔力,也有世界科技發展較好。我只是從中學會了一點簡單技術而已。」希爾作一點肢體語言,嘗試解釋,三人卻全都聽得一頭冒水,對他們而言這些話太複雜了嗎?「也許你們能問問你們的粉髮公主,她應該很清楚的。」

「那個Genosse?」雷諾看看蕾娜,她也馬上搖頭,再把目光拋向大樹,他也是同樣的反應,這裏沒有熟悉艾美的人。

「我也有一個問題,你們應該能夠解答的。」希爾瞄一眼雷諾和蕾娜,他們的槍口又指着自己了,但他們的眼睛對上自己時,似乎又略把槍口下移了一點,這樣根本無法談話︰「如果把槍口指過來你們會安心一點,就指着我吧。」

「那麼就如你所願。」雷諾與蕾娜互相點頭,二人就再次抬起了槍口,他依然是不慌不忙的,那傢伙從容得不放自己在眼內!可惡!

「那麼我問了。殺死路德的人是誰?」希爾說着又放出了大量魔力,連機身都為之一震,大樹聽到希爾的問題,身體一下子就僵了。

「不好意思,又控制不好魔力了。」

這才是理所當然的!大樹看着希爾,他的感受自己最清楚,就如自己遇見魔人時,魔力自然就會湧上心頭一樣,只不他是強烈得溢出來而已!看他的樣子十分平靜,卻是悄悄地憎恨着!如果魔人的魔力不是特別容易放出,恐怕他的憎恨比自己對魔人的仇恨還要強烈!

「我覺得你們會知道的。大家是人類中的精英吧,當時你們的領袖也抽不到身,那『容器』也一樣,估計都不會是那隻貓,那麼兇手應該在你們之中才對。」希爾看看雷諾和蕾娜,想一想,當時他們在校舍外,不可能是他們。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可能……希爾轉過身來,上下打量大樹一番,他是三人之中最緊張的,冷汗冒個不停︰「是你嗎?殺死路德的人。」

大樹一根指頭都動不到,身體完全僵硬了,在感覺到希爾的殺氣時,唯獨恐懼佔據了一身。那個丫頭究竟是怎樣跟他戰個數十分鐘的?要是與他一戰,自己連一分鐘都沒有信心堅持得到!

「不好意思,精神好像又有一點失控了。」

大樹聽到希爾的話,一下子回過神來,但腦袋卻馬上變回一片空白,毫無反抗之力,連雷諾和蕾娜都僵住了……

「剛才我只是想做個測試而已。果然一但接近路德的死,我就會變得奇怪。究竟這時而失控的感情是甚麼?」

他究竟說着些甚麼?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嗎?

「路德血緣上是我的弟弟,除此以外甚麼都不是。可是為甚麼我知道是你殺死他時,心裏又會像火燒一樣?」

所以他正在說甚麼?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親弟弟被殺,那麼憎恨兇手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昨天我走到鏡子前,看看路德的死,我的臉就扭曲了。我殺人的時候,他們的親戚朋友也是那個樣子,儘管感到絕望也嘗試插我一刀,沒有武器也要用無力的拳頭打我。我一直都不知道原因,只是覺得人類的這個反應很有趣,他們不是見到勝算,亦不會因怕死而走。你們的這個反應與我失控的感情有關嗎?」希爾直盯着大樹,大樹彷彿想說甚麼,卻遲遲發不出聲音來。之前的女人頗為強幹,但她的部下卻不太如是,殺得到路德似乎只是僥倖而已︰「我說過今次我是跟你們合作的,不用怕說錯了話會被殺,那樣對我也沒有好處。我真的只是想知道這感情的來歷,現在彷彿缺少了些東西。」

大樹再頓了頓,希爾也沒有任何動作,最少他毫無殺意。一直覺得魔人都冷血無情,但想不到他的「無情」是這樣子︰「希爾.貝克,你從來沒有憎恨過人嗎?」

「憎恨……我知道這個詞,但不清楚它的意思。憎恨與看不慣有甚麼分別?」

「我怎麼可能知道?我們自小就懂!」

「這也對,我也教不到別人如何放出魔力。」希爾一手托着下巴,竟一臉認真地陷入沉思!魔人是這樣子的嗎?大樹呆呆地看着希爾,他實在奇怪!自己剛才的語氣絕對不算友好,他卻非常冷靜,專注於研究自己的感覺!

還有一件事奇怪,他不是不在乎弟弟的嗎?為甚麼會為不在乎的人產生仇恨?疑點就在這裏……

可是……既然這個魔人連自己的感情也不了解,該不是不知道自己緊張路德吧……

「路德是你的甚麼?」

「僅有血緣關係的弟弟,我的僕人。」

「對你而言,他只是僕人?」大樹慢慢地直起身來,調整好呼吸,得保持平常心,最少在此刻,在現在談論的內容裏,自己應該是在他之上︰「路德當時可是相當怕你失望,怕你傷心,為你一喜一憂的。」

「他為我一喜一憂?我只是一直命令他幫我辦事而已,別亂作故事。」

「這是真的。要是一直被大哥委託,不也證明他能幹嗎?最少不是廢物。」

「那跟屁蟲……」

「你說的話與表情對不上,也許你需要一面鏡子。」大樹掏出他的手機,打開相機的自拍鏡頭,一手拋給希爾,叫他先以這個代替鏡子,他就說不出話來了。

真是的,完全是超出想像的情況,他這不是還有些人性嗎?好一個魔人,一聽到弟弟多珍惜他,一下子就忍不住流淚。

「要是你喜歡弟弟,早就該跟他說了。」

「這……是我?」希爾看着手機屏幕,看着自己的臉,微微張開口,又合上。這無疑是自己的樣子,實在醜陋得很……同時又常常出現在人類的臉上。在死者家屬和朋友身上,多半都能見到這張臉,心裏彷彿在沸騰,卻沒有想殺人的感覺……

「這叫作『悲傷』,你連這個也不知道?」

「小時候好像感覺過一次……但原因已經不太記得。」

「事到如今,我也坦白說,我一直以為魔人都是冷血無情。我的家人被魔人殺光了,對你們恨之入骨,WAMF以往的方針也是逢遇必殺,可是最近卻出現了些奇怪的傢伙——Genosse和你。」大樹攤開手,接過希爾拋回來的手機,見希爾沒有反應,便把話繼續︰「那粉髮的Genosse,她明顯是魔人,卻善良得很,甚至不懂得戰鬥,是個有趣的丫頭。你,我一直以為你與以前遇見過的一樣,只當我們是玩具,是個冷血無情的傢伙,但現在如此一談,你卻是有血有肉的。」

「其實你說得沒有錯,我的確是以狩獵為樂。」

「但不是無情,只是不認識感情而已。」大樹一手指向希爾,希爾沒有任何反應,蕾娜和雷諾卻呆住了,這又有甚麼意義?拜託他們也差不多時候回復過來!大樹暗嘆一口氣,又繼續︰「當你說路德與你只有血緣關係時,我也感到奇怪,所以問了你一些問題,其實你也珍重他的,只是你沒有察覺,否則你對我的仇恨就說不通。但既然你也會有這些感情,就證明你也多少留有一點人性。」

「人性?」

「對,你比我想像中更像人類。」大樹一說完,蕾娜就急腳來到他的腳邊,拉他一下,要大樹蹲下來,還以為她想做甚麼,她卻在耳邊對自己忠告了︰「秋澤!不要再說下去!魔人向來看不起人類,你這樣說他,不就是侮辱他!」

「妳看清楚,他像生氣嗎?」

蕾娜微微後退半步,看看希爾的樣子,那的確不像生氣……那是沉思?還有喃喃自語……

看着Genosse和他,心中魔人和人類的分界就越來越模糊,自己恨的是玩弄人心,視人類為玩具,侮辱人類的傢伙,但他卻沒有侮辱人類的意思。他只是覺得人類的反應新奇,心態與人類到動物園或研究動物差不多,自己又怎樣恨一個沒有惡意的人?

「希爾.貝克,魔人究竟是甚麼?」

「由人類進化而成的生物?最少我聽說是這樣。」希爾拭去眼角的淚水,仰天呼一口氣,看來他終於平靜下來。不知不覺間,對他的恐懼也消失了。只要他不把槍頭指過來,與人類真的沒有分別。

「各位乘客請注意,前往北京的航班……」

雷諾和蕾娜望向機外,廣播的聲音穿過行李艙的牆壁,傳入機艙,外面更傳來運輸車的聲音,應該是行李送到了︰「我們先離開一下,之後再繼續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