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吳林紫娣的天台
 
回到石梨的家,我脫去了全身衣物,拿去清洗,由於剛才襲擊拳佬時,他正在小便,我身上不多不少亦沾上了他的尿液。
 
這夜,顧晉榮也來了我石梨的家,我們到了公園去,顧晉榮一臉興奮道:「志哥,頭先布甸姐同我講依排唔好四圍去,話依排石梨石蔭都好危險。」
 
阿興亦同樣興奮道:「係啊!阿哥,我頭先搭車返嚟嘅時候,經過8座,見到泊咗幾架警車喺到,聽人講話頭先有兩班人喺度打交,係咪你嘅計劃已經成功咗?」
 
我並不如他們那樣振奮,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道:「嗯,頭先伏擊拳佬嘅計劃成功咗,聽你頭先咁講,我相信牙佬佢地應該以為打傷拳佬嘅係8座嘅數字幫。」
 




顧晉榮奇道:「志哥,睇嚟計劃好成功喔!但係點解你好似唔係咁開心咁嘅?」
 
我沒有回應顧晉榮的提問,反問道:「係呢!晉榮,你布甸姐有無係你面前提起我或者問你有關我嘅野啊?」
 
顧晉榮點頭道:「有啊!佢頭先問我知唔知你有咩唔妥?但係我咩都無講過架!」
 
我臉色微微一變,看來布正麗已經把我認出來了。
 
阿興問道:「哥,點解你面青青咁嘅?你唔舒服啊?」
 




我搖了搖頭,向他們再三叮囑:「總之,無論邊個問起,依件事都唔可以講,知唔知啊?」
 
他們聞言均點頭答應。
 
這天晚上,我做了個惡夢,拳佬傷重死亡,布正麗向警方舉報我,加上警方從木棍與麻包袋上找到了我的指紋,人證物證俱在的情況下,陪審團一致裁定我謀殺罪名成立,法官依例判處我終身監禁,在庭上聽審的阿婆聞判一病不起,我在監獄天天受到真技安的監犯毒打。某天,我還從電視上得知牙佬為了向我報復,一把火燒了我石梨的家,阿興與阿爸活活被燒死。
 
我從惡夢中驚醒過來,全身的衣物亦被冒出的冷汗弄濕。
 
我坐在床上急喘著氣,自我安慰道:「無事嘅!成皇志,拳佬牛高馬大,食我嗰幾棍最多咪瞓幾日醫院,而且支木棍同麻包袋表面咁粗糙點套取到指紋,唔好自己嚇自己先得架。」
 




我思索一番後,自覺我這種推想合情合理,情緒亦漸漸平復下來。
 
翌日,回到學校,住在石梨石蔭的同學話題亦離不開昨晚發生的8座數字幫與真技安的連番火拼。
 
消息一向靈通、加上住在8座附近的霍去登向我們轉述他打聽的消息:「你地應該都知道尋晚真技安同8座數字幫開片嘅消息,但係你地知唔知咩事令佢地攪一場大龍鳳出嚟喔?原來係因為牛辸明打傷咗拳佬啊!」
 
姚智風訝道:「吓!阿登,你有無收錯風啊?隔離班嗰個蛇仔明傻仔嚟嗰喎?淨係識恰靚仔,邊會咁夠薑打人啊?」
 
在旁的郭左杰亦附和道:「係啊!嗰個拳佬大大隻隻,蛇仔明點夠佢打啊?」
 
霍去登道:「我收到風,之前蛇仔明帶人去球場同拳佬嘈,最後畀人撚狗咁撚。同埋喺拳佬受傷嘅現場搵到牛辸明本學生手冊,有晒動機同證據。」
 
黎早強笑道:「又會咁戇鳩留低本手冊喺現場嘅?」
 
霍去登道:「條友傻架嘛,可能要型呢?傷人再留低證據等人知道佢做嘅。」




 
陳依官道:「話時話,頭先經過C班真係好似唔見牛辸明,唔知佢點呢?」
 
我問道:「阿登,你知唔知拳佬傷成點?佢有無生命危險啊?」
 
霍去登奇道:「咦!你咁關心拳佬,你同佢好熟架?」
 
我乾笑一聲,道:「唔好玩啦!我點會同依啲人熟喔,只係八掛下嘖!」
 
霍去登道:「你真係問得好笑,我又唔係醫生點知啊?」
 
此時,陸泳祥拍了拍林海原的肩膀,指向門口道:「阿原,你睇下邊個嚟咗?」
 
我們循陸泳祥所指的方向望去,發現布正麗站在4D班門口,宋蓮上前問道:「布甸,妳嚟搵人啊?」
 




布正麗拍了額頭一下,道:「死喇!我想搵嗰個成咩呢?一時間記唔起佢個名添!」
 
宋蓮道:「成敏研?」
 
布正麗把頭探進班房,指著我道:「光頭仔,係你喇!你同我出嚟!」
 
全班同學的視線聚焦在我身上,他們的眼神流露出疑惑、驚訝、好奇。
 
我訝道:「吓!妳搵我咩事啊?」
 
布正麗瞟了膘在場的4D班同學一眼,道:「若果你覺得依度方便嘅話?我唔介意喺度講。」
 
布正麗的話強烈暗示了她要問我的話是不宜讓其他人知道的,很明顯她要說的就是關於昨天真技安與8座數字幫火拚的事,霍去登曾告訴我她有朋友是8座數字幫的成員,難道她是來向我問罪?
 
她親自來找我,我看是迴避不了,只好硬著頭皮跟著她走。




 
我跟著她向天台走去,心想她會不會把我引到天台,然後找一班人伏擊我?
 
我不禁問道:「有啲咩野要去到天台講?」
 
她別過頭,道:「咩啊?驚我搵人打你啊?」
 
被她說中了心事,我不禁有點靦腆,道:「我雖然同妳有啲誤會,但妳未至於要咁樣做?」
 
她冷笑了一聲,道:「你又知?」
 
聞言我不禁卻步,她瞥了我一眼,道:「做咩啊?你唔似咁細膽喎?」
 
「我唔知道妳講咩?」
 




她笑咪咪道:「我無講咩?你唔駛咁大反應喎?唔通你心虛?」
 
我辯道:「吓!我好大反應咩?識我嘅人,不嬲知我講野係咁架啦!」
 
她展現了一個莫測高深笑靨。
 
到了天台,我細細地打量了四周一眼,確定沒有人潛藏在隱蔽處,才問道:「妳嚟搵我有咩事?」
 
「尋日襲擊拳佬嗰個人就係你?」
 
她的眼睛一眨亦沒有眨地瞪著我,再加上她單刀直入的問題,就算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亦不禁心虛,我迴避她的眼神,笑道:「哈哈,我自問都算係個ok幽默既人,但係妳嘅幽默感比我真係高十幾二十倍,牛辸明本手冊喺現場,已經證明咗襲擊拳佬嘅人係佢啦!」
 
「我尋日見住你喺條巷仔走出嚟。」
 
我聞言感到詫異,明明我是帶著口罩的,為何她會把我認出?
 
她立時回應了我心中所想:「雖然你帶住口罩,但係我認得出你個髮型。」
 
糟!事前我為了方便把鴨舌帽脫下,沒有想到居然就是這個破綻給她把我認出來。
 
「妳都識講嗰個人帶口罩,妳點認出嗰個係我嚟?我嘅髮型好普遍,如果妳單憑一個髮型,就話襲擊拳佬嗰個人係我,咁對我好唔公平?」
 
「證據唔需要我搵,只要依個消息畀人知道,自然有人會去搵。」
 
我聞言如墜冰窖,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她笑道:「你面色仲咩咁難睇啊?你放心喎!如果我要告發你,就唔會私底下嚟搵你啦!係咪?」
 
這時,昨晚的噩夢在我腦海中浮現,讓我的思緒有些紊亂。
 
我瞧著她,昨天只有她瞧見我從小巷走出來,如果把她…
 
「你做咩將個拳頭握得咁緊啊?你唔係諗住對我不利啊?成班4D班嘅同學睇住你同我上咗嚟,我有咩冬瓜豆腐?你實要上身架!」
 
的確我曾有一刻生起了對她不利的念頭,讓她一語道破,我有一種窘迫的感覺。
這個布正麗,我還以為她只是一個徒具美麗外殼的MK妹,怎料是一個心細如塵,異常難纏的小妖精,看來我一直低估了她。
 
「妳究竟想點?」
 
我說出這句話已經是明顯地向她示弱。
 
「其實你唔需要擔心,我真係無惡意嘅,拳佬牙佬咁樣打榮仔,我都想幫榮仔報仇架,不過我啲朋友都唔敢惹拳佬,我又無晒辦法,但係估唔到你個光頭仔,平時戇戇居居,竟然咁大膽,伏擊拳佬,仲要搵牛辸明做替死鬼。」
 
倏地,我想到了布正麗的目的,我估計她是先向我示好,然後讓我相信她,再向她原原本本道出了整個事情的真相,那時,她才對付我或以此要脅我,即是說她並未百分百肯定襲擊拳佬的人就是我,那麼無論她怎樣說,我均來個死不承認。
 
 
她續道:「我早排見你同牛辸明行得好埋,你應該嗰陣就已經打算利用佢,你知道牛辸明同拳佬唔妥,你就諗住利用佢做你替死鬼,牛辸明修電腦、你就修旅遊與旅遊業,你可以喺去4C班上堂嘅時候偷佢本手冊,打完拳佬,將佢本手冊放喺現場,等拳佬以為打佢嘅係牛辸明,咁牙佬就會以為係8座數字幫要攪佢地幾兄弟,佢地兩班人就打起上嚟,睇嚟你依啲讀得書嘅,諗啲整人嘅鬼計得幾鬼狼死下喎!」
 
基本上讓布正麗猜對了八九成,我感到我額上滿是冷汗,我強笑道:「嘩!金田一咩?妳作個咁嘅故事嚟屈鬼我,我依啲怕事淆底無鬼用嘅學生,邊有膽撩啲黑社會喔?多謝妳咁睇得起我囉,但係伏擊拳佬嗰個真係唔係我囉!明明上次妳都見到妳嗰個陳志安撩我隻揪,我都淆晒底,如果唔係妳出手,我死咗啦!」
 
「我知道有啲人有正義感,但係為人低調,做咗好事係唔會爭住去認嘅,今次我對你改觀喇!估唔到平時有啲人成日吹噓到自己點威點勁,但到咗需要佢出手嘅時候總係諸多推搪;反而有啲人,平時粒聲唔出,到咗需要有人伸張正義嘅時候,佢反而會低調去出手,總之今次就多謝你幫咗榮仔報仇啦,你放心,依件事我係唔會向任何人提起。」
 
她說這番話態度真誠不像作假,眼神還流露出欣賞的神色,瞧見她對我難得的寬容,我不禁一呆;但旋即我便暗叫一聲好險,這小妖精真會做戲,為了讓我承認是襲擊拳佬的真兇,無所不用其極,我差點兒便著了她的道兒。
 
「唔好意思,我真係唔知妳講咩?不如妳放過我啦!我依啲KIND子邊夠膽打人喔!上次偷偷係男厠講句粗口,成個人震咗成日,差啲要入ICU添!」話畢我便轉身離去。
 
「喂!等陣啊!乜你唔想知道關於多啲尋晚嘅野咩?」
 
布正麗的話惹得我心癢難耐,除了因為我想印證一下,自己一手包辦籌劃執行的計劃,最後做成了什麼效果外,我還真的很想知道拳佬的實際狀況,這個布正麗真的很懂得掌握我心理。
 
我止步,別過頭來,道:「我依啲八公,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妳想講我咪即管聽下囉。」
 
布正麗笑了笑,道:「尋日拳佬畀你…唔係,係畀唔知邊個伏擊後,牙佬就班齊馬去8座問朱斌仔要人,對家踩上門要人,身為大佬,如果真係應承,咁朱斌仔以後唔駛出嚟行啦!牙佬見親生大佬畀人打到入廠,佢條氣已經唔順,上門又攞唔到人,兩班人就大打出手,8座話晒係數字幫地頭,數字幫人夠多,打贏咗,牙佬條氣更加唔順,佢覆桌,專揀啲得小貓兩三隻嘅數字幫嘅人嚟打,兩班人,成晚打嚟打去,最後有幾十人畀差佬拉咗去梨木樹差館度。」
 
我問道:「咁拳佬傷成點啊?」
 
「我聽人講佢畀人打到豬頭咁,應該都要瞓幾日醫院。咩啊?見佢傷咁輕唔滿意啊?」
 
聞得拳佬傷勢並不嚴重,他應該死不了,心結解開,我心情亦不禁好轉,言不由衷道:「痴線,我依啲大愛左膠,不嬲主張和平理性非暴力,就算係黑社會都唔應該畀人打。」
 
布正麗笑咪咪道:「係咩?」
 
瞧見她展現出迷人的笑靨,我不禁怦然心動,這小妖精真的迷死人不賠命。
 
大自然有一個定律——就是色彩越斑斕絢麗的生物,便越是危險。這個道理同樣可以應用在布正麗的身上,她的背景,已經足以讓我敬而遠之了。
 
我問道:「係呢!妳唔係有朋友係8座數字幫咩?妳好似一啲都唔擔心咁?」
 
「8座數字幫嘅話事人係孖腸,孖腸對落除咗朱斌仔之外,仲有其他人,今次牙佬同朱斌仔火拚,影響唔到我啲朋友,而且…今次件事畀我知道有啲人,當你有事要搵佢,佢係信唔過嘅。」
 
我記得湯仲謀與朱斌仔同期加入8座數字幫,而盛傳湯仲謀與布正麗有過一段情,不知布正麗所指的朋友是不是湯仲謀?
 
但那是人家的事,與我無關,我還是收斂一下好奇心為妙,免得好奇心害死貓。
 
離去前,我雙手合什,千叮萬囑道:「布正麗同學,希望妳唔好周圍亂咁講野,妳講咩伏擊、偷襲嫁禍,真係一啲都唔關我事,我只係想低調讀書,唔想出咩風頭!拜託拜託,畀條路細佬行。」
 
布正麗嗔道:「得喇!成個叔父咁!咁長氣,我『正』麗唔會咁衰女,走去篤灰嘅!」
 
「係啊!我依啲叔父,只係想食番啲安樂茶飯,啲要威要型要上位留番畀啲後生啦!」
 
回到班房,坐在我前方的成敏研問道:「小志,頭先布甸搵你做咩啊?」
 
我留意到坐在我隔鄰的宛琳珊裝作複習課本,但實則豎起耳朵在偷聽。
 
女生天性就是要爭妍鬥麗,猶其是美女,像宛琳珊這種高質素的美女,居然被人擠出了榜首,相信她打從心底不服,並視布正麗為假想敵,當聽到布正麗的消息,自然要打醒十二分精神。
 
我胡扯道:「無,咪講番陳志安單野囉!無咩特別。」
 
成敏研笑道:「講起陳志安,佢依家成為咗4E班嘅笑柄。」
 
想起了他與宋蓮攬炒在一起的滑稽情形,我不禁嘴角上揚。
 
拳佬被襲而引發的石梨兩大勢力互相攻伐,最後需要由拳佬的大哥秦代哥及朱斌仔的大哥孖腸哥出來交涉,雙方口頭承諾,不再互相攻擊,和諧共處。
 
牙佬和朱斌仔等人,亦在這次風暴中弄得焦頭爛額,雙方人馬有的進了醫院、有的進了警署。
 
拳佬在明愛醫院留醫了一個星期才可以出院,他出院後,與牙佬等人收斂了很多。
 
而被視為引發這次風暴的牛辸明,有傳牙佬等人曾到他的家裡搗亂,最後他不單轉校,而且還搬了家。至於他在吳林紫娣裡的女友及兩名跟班,亦悉數被他的同門兄弟接收了。
 
這場風暴終於告一段落,而我亦完成了對阿興的承諾,為他報了仇,實在可喜可賀,應該要學CCTVB那樣,齊齊去BBQ慶祝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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