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失業
 
別過布正麗後,我致電給阿興,要他拿校服和手機充電器給我。
 
見面時,阿興問道:「哥,尋晚你去咗邊啊?媽咪打咗幾次電話畀你啊!」
 
「係咩?我電話較咗震機,擺咗落書包無為意添!晏啲打番畀佢,我尋晚去咗…朋友屋企,不過嚟緊都係要去媽咪度住番一排,都差唔多有車喇!你返學先,我有咩野要係石梨貝攞返,就靠你喇!」
 
與阿興分別後,我在七仔買了旅行裝的牙膏、牙刷,再到了安蔭商場的厠所草草盥洗一番,換上了校服,便去上學。
 




這兩個多月來,習慣了早起床去跑步,看來這個良好習慣將要中止。
 
想到我這兩個多月以來的堅持訓練,在昨晚,終於有用武之地,兩三下便把南乳這臭飛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扒在地上呻吟,不禁有點沾沾自喜。
 
我又想到南乳這些街童臭飛應該睚眥必報,我壞了他的好事,讓他大大地丟了這個臉,他應該不會就此了事,我還是要多加提防。
 
我拍了自己的頭殼一下,自責道:「成皇志啊!成皇志,明明你就睇過三五成群,知道班臭飛童黨幾咁得人驚,一個南乳你唔驚,但係如果係四五個南乳,你點頂啊?」
 
為了布正麗而淌了這渾水,值得嗎?
 




不,我不是為了她,就算換了是另一個女生,極有正義感的我,見到如此情形,亦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此時,剛才她那讓人神為之奪的春光乍洩畫面,在我腦海中徐徐浮現。
 
我奮力搖了搖頭,自我說服道:「我當係還債,佢之前無踢爆襲擊拳佬嘅人係我,今次我當還返畀佢,我番返嚟係要改變返自己嘅命運,我要追嘅係管佳莉。」
 
由於昨晚幾乎未曾睡覺,在第一堂的時候,我已經昏昏欲睡,強撐到第二堂生物課,我終於伏在桌上倦極而眠。
 
未幾,我便被老馮喚醒,他要我整堂生物課也要站著來聽課,坐在我隔離的宛琳珊幸災樂禍地笑了笑:「抵死。」
 




我頹然地搖了搖頭。
 
下課後,老馮拉了我出班房訓話,道:「成皇志,你最近發生咩事?我發覺你好懶散,之前你應承我會畀心機讀書,畀你可以報考多幾科,原來都係得三分鐘熱度?」
 
我知道和老馮抗辯只會有害無益,立時唯唯諾諾地道:「對唔住,馮老師,我最近係懶散咗,我知錯,我會反省。」
 
老馮語重心長和我說了一番大道理,最後還道:「一月嘅中期試,如果你嘅成績唔達標,你唔單止無得drop phy,我仲未必畀你報考多幾科。」
 
「係,我明白。」
 
我好不容易捱過了生物堂,下一堂是物理堂,接著就是小息,終於讓我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中午的時候,我謝絕了與黎早強等人去吃午飯的邀請,在小食部買了件蛋治,打算吃完便找周公。
 
此時碰見了楊鳳瑤、柳豔和呂靜宜,楊鳳瑤道:「餵,得你一個嘅,你唔係同郭左傑佢地食飯咩?你同佢地反咗面啊?」




 
「唔一齊食飯,唔代表反面嘅。」
 
柳豔道:「成皇志,你不如同我地一齊食喔?」
 
「嚇!我買咗三文治,下次先。」
 
楊鳳瑤道:「學姐,我頭先見佢畀老馮捉咗出去走廊訓話,佢都係無咩心情食飯喇!」
 
柳豔訝異道:「嚇!發生啲咩事啊?」
 
我應道:「學姐,小菜一碟,無相干。」
 
此時,楊鳳瑤指著遠處笑道:「靜宜,你個初戀情人大雄喺嗰邊啊!」
 




呂靜宜羞紅著臉道:「咩我個大雄嘖?嗰陣大家都唔係認真嘅!早知唔同妳講啦!妳攞出嚟笑人。」
 
我循楊鳳瑤所指的方向瞧去,原來楊鳳瑤所說的大雄就是4F班的戴建雄,這個戴建雄在中一至中三的時候,年年也是全級第一名,他成績雖好,但外形並不討好,架著眼鏡、一頭亂髮、手無搏雞之力的打壞書生造型,風力稍為強一點,便可以把他捲走,真的讓我難以想像呂靜宜此等知性美女的初戀情人就是他。
 
柳豔道:「鳳瑤,唔好再整蠱靜宜喇!」
 
楊鳳瑤吐了吐舌頭,道:「咁去食飯啦!我好肚餓啊!」
 
我吃完了那件蛋治,正想補眠之際,收到了媽媽的來電,我找了處隱蔽的地方,才按下了通話掣,彼端傳來了媽媽的聲音:「阿志,你仲咩成晚唔返屋企啊?」
 
「媽,我以後都唔會返去架喇!我搬嚟妳度同妳住,我唔想再同佢住啊!」
 
媽媽訝異問道:「嚇!發生咗啲咩事啊?」
 
於是我把所有事情和盤托出,道:「佢成世人都係咁,淨係識將自己嘅問題變咗做人地嘅問題。」




 
「我打畀佢問下了解下先,或者佢有苦衷呢?」
 
「就算有咩苦衷咁做都係唔啱,不問自取,是為賊也,依啲小學生都知啦!」
 
媽媽安撫道:「得,我實會同佢講,你唔鍾意返去,就嚟我度住幾日先。」
 
「嗯!咁今晚我收工打畀妳啦!」
 
正所謂福無重至,禍不單行。
 
人的一生總是這樣的,當你以為是低潮的時候,原來低處還未算低。
 
這晚我如常去上班,這星期輪到了BEN、米仔、RAY上夜班,米仔如常增加我的工作量,如果是往日的話,我可能會忍氣吞聲;但恰巧我今天的心情實在糟透了,而且當一個人長期受到同一個人的欺凌,日積月累的不滿,終歸有一天會爆發,而這一刻,我對米仔的不滿已經超出了臨界點,我把他放在我桌上的文件扔回給他,道:「阿BEN,已經分配曬工作,依啲係你嘅,麻煩你拎番佢。」
 




米仔愕然半晌,破口大罵道:「你當自己邊個啊?我嚟依間公司早過你幾年架,我畀野你做,畀個機會你學野咋!」
 
「你同我都係同一個POST,大家咁高咁大,你唔好以為我叫你一聲阿哥,你真係以為自己係大佬先得架!分配工作,你夠料咩?」
 
米仔怒道:「你好撚巴閉咩?你係依行做咗好多年咩?畀多少少野你做就投訴。」
 
「無你咁巴閉,做咁多年都成日犯啲低級錯誤,寫還單信畀返行家,連個客都畀人撬埋,最威係你啦!」
 
米仔大怒道:「你講乜撚野啊?」
 
此時,阿BEN連忙充當和事佬,勸道:「大家都係同事,唔好為啲小事嘈啦!一人少句啦!」
 
阿BEN分開了我和米仔,便拉了我出公司門口聊天,道:「victor,平時你都唔係咁架?今日咩事啊?」
 
我忿忿不平道:「BEN哥,佢食我一兩次都話喔!次次拍親佢都畀佢食,人嘅容忍係有限度嘅!我今日先嚟爆,我都覺得自己好脾氣喇!」
 
阿BEN道:「佢係咁架,victor,你咪再忍下佢囉! 」
 
我聞言怒火再生,沉聲道:「BEN哥,你想我再點忍佢呢?」
 
阿BEN道:「victor,你當畀面我,返去同米仔講聲對唔住,無謂令我難做喔!」
 
我怒極反笑:「嘿嘿,BEN哥,你無野啊!依家我畀人食,我仲要同佢道歉,你係咪調轉嚟講啊?」
 
對於我這種態度,阿BEN明顯有點不高興,道:「victor,大SIR叫得我睇夜間,就我話事,大家同一team,唔應該只係諗自己嘅。」
 
阿BEN這種所謂「老好人」,其實與今天的左膠並無兩樣,柿子挑軟捏,他覺得米仔比我硬,認為我年紀輕,容易妥協讓步,所以要找人去吃啞巴虧,當然是找我。
 
可是,我再也沒有這耐性去與他磨蹭,我道:「BEN哥,我唔係想令你難做,喺聰哥嗰一更係好和諧,你講嘅teamwork,唔係搵一個人去受曬、忍曬,而係每一個人共同承擔。」
 
阿BEN怒道:「咁你即係話我處事比唔上聰哥啦?」
 
這一刻我已經豁出去了,開誠佈公道:「BEN哥,雖然說話係難聽,但你真係及唔上聰哥,聰哥一定唔會畀依啲事發生,我唔想再同你有咩衝突,我走先,聽日返嚟,我會搵周小姐,係咁。」
 
離開了公司,我致電給媽媽,道:「媽,我收工喇!依家去搭地鐵。」
 
「嗯,咁你去到油麻地地鐵站打畀我,我落去接你。」
 
「媽,唔駛啦!我去到妳樓下,妳開門畀我喔!」
 
「嚇!你識嚟咩?」
 
糟!其實回到1998後,我並未去過媽媽在油麻地的家,我只是憑藉2016年的記憶,知道她在油麻地的住址。
 
我胡謅道:「阿婆之前同我講咗,新填地街明新大廈隔離喔嘛!我識嚟架!」
 
三十五分鐘後,我已和媽媽會合,媽媽居住的地方是有三十多年歷史的唐樓,這座唐樓連天台有八層,媽媽住在天台的鐵皮屋,這很明顯是僭建的建築物,但這個問題在當時並沒有人去理會,與這個問題相比,我更為介懷這大廈並沒有升降機,要徒步行走八層樓梯。
 
到達天台時,我們已經氣喘吁籲,媽媽道:「聽日你要早起身,沖完涼好瞓啦!」
 
洗澡後,我躺在沙發上,儘管昨晚我一夜未睡,但此刻我還是輾轉難眠。
 
媽媽道:「生保床瞓唔著?」
 
「都唔係,多野煩嘖!」
 
「阿志,聽你講,你畀佢攞咗二萬幾蚊喎?你點解有咁多錢啊?啲錢點得返嚟架?」
 
我瞧見媽媽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連忙解釋道:「媽,我唔係佢,啲錢全部都係合法途徑搵番嚟架!我仲帶挈埋五舅父添! 」
 
「嚇!有啲咁嘅事?」
 
於是我把介紹菲傭使用吾萬達物流有限公司的托運服務,從中賺取差價的事告訴給媽媽聽。
 
媽媽聞言,有點激動道:「嚇!咁快就賺到兩萬幾,阿志,點解你唔繼續做啊?」
 
「媽,依啲係咁啱得咁橋咋,搵一筆就搵唔到第二筆架喇!不過我仲有其他更加好嘅搵錢方法,媽,妳知唔知邊度有外圍波買啊?」
 
媽媽詫異道:「嚇!你個衰仔,你有更好嘅搵錢辦法就係去賭錢?」
 
「媽,贏硬架,曼聯今年係三冠王,長追曼聯就贏硬。」
 
「你啲料係邊度收番嚟?賭錢有贏硬?你贏咗一百,就想贏二百,只會越賭越大,依方面你真係似足你老豆。」
 
來自2016年的我,實在難以向媽媽解釋為何我一定會賭贏,而在這問題上亦難以讓她認同我,所以我還是乾脆住口不談。
 
媽媽道:「我同你老豆傾過電話,佢同我講攞你個二萬幾蚊係幫嗰個叫肥佬陞嘅人,話佢…因為一啲野得罪咗佢老細,如果無五萬蚊做補償,就打斷佢隻腳。」
 
「唓!都唔知係咪吹…」正當我質疑爸爸的說話之際,我腦海倏地浮現出一件陳年往事。
 
在我中四那年,我記得肥佬陞有兩個星期沒有回來,然後回來的那天,他是一拐一拐的,之後我無意中偷聽到他和爸爸的說話,在色情架步當馬伕的他,因為可憐一個被誘騙來港賣淫的北姑,放了她走,被其他人發現,便被毒打一頓,後來不知爸爸怎樣去擺平這件事,最後肥佬陞還與這名北姑在一起。
 
難道就是因為這件事,爸爸才拿了我放在床下底的二萬多元去救肥佬陞?
 
媽媽續道:「阿志,嗰個再唔啱都係你老豆,而且我聽佢講你打佢喎?」
 
「唓!佢夠打我咯!」
 
「佢以前打開拳,如果佢真係打你,你入咗醫院啦!」
 
「唔係佢唔想打,而係佢回曬塘。媽,究竟妳企喺邊個度架?點解我覺得妳幫住佢嘅?」
 
「阿志,咁你諗住點喔?你諗住嬲佢成世?成世唔同佢聯絡咩?依家佢喺度你有機會對佢好,遲啲佢唔喺度,你想對佢好都唔得啊!」
 
我聞言有點不滿,道:「媽,咁妳想我點?佢攞咗我啲錢,唔通仲要我低聲下氣同佢道歉咩?」
 
媽媽嘆了口氣,道:「阿志,兩仔爺邊個唔啱,邊個唔著都好啦!有時啲野邊計得咁多喔!你淨係記住佢嘅唔好,佢對你好嘅,你又記唔記得喔! 」
 
我開始感到和媽媽難以溝通,便道:「媽,我攰喇!要瞓啊!早抖。」
 
媽媽那句「遲啲佢唔喺度,你想對佢好都唔得啊!」,在我耳邊中繫繞。
 
其實那兩萬多元,我也不是賺不回來,但整件事是他有錯在先,至少他要向我道歉,不過要他認錯,這可是千難萬難。
 
翌日,我六點鐘便起床,揉搓著惺忪睡眼去梳洗,乘搭地鐵由油麻地去葵芳,再轉235M九巴到石蔭,路程遙遠又麻煩。
 
上英文堂時,我視線雖然瞧著黑板前的MISS LO,但我的心神不知飄到那裡去。
 
坐在我隔離的呂靜宜,輕聲道:「成皇志,你近排有好多野煩咩?」
 
我瞥了她一眼,微微頷首。
 
「感情事?煩緊你同管佳莉嘅野?」
 
我訝異道:「嚇!我同管佳莉嘅野,妳都知。」
 
「陳慧瓊成日周圍同人講。」
 
我臉色一沉道:「我相信出自佢把口,都唔慌係好野,佢一定講到我好不堪。」
 
呂靜宜點頭笑了笑,道:「我初時都有啲信,但識你耐咗,就唔覺得你係佢口中講到咁差。」
 
「多謝妳嘅信任,係呢!喺你眼中我係點架?比起妳嘅大雄。」
 
呂靜宜聞言有點害羞,但很快便像個沒事人一樣,她道:「之前歌唱老師講過話要談過戀愛,知道箇中滋味,唱出嚟嘅歌先有感情,嗰陣細過,戴建雄又追我,所以我地就拍拖。」
 
呂靜宜的大方坦白讓我有點訝異,通常這個年齡的女生,你問她們感情事,她們均會鬧彆扭;而呂靜宜的答案更讓我吃驚,她談戀愛的原因,是為了對音樂造詣更上一層樓的追求,為了這個目的,她並不介意誰是她的戀愛對象。
 
我問道:「咁依段感情,對妳音樂上有無幫助?」
 
呂靜宜詫異道:「其他朋友聽到我咁講,只會話我係怪人,佢地唔會好似你咁樣問我。我同戴建雄拍拖,我都係唔覺對我音樂上有咩幫助。」
 
「咁可能因為妳對佢真係無咩感覺,佢去追求妳,同埋同妳拍拖期間,點都或多或少有啲感覺啩?」
 
「佢無對做過啲咩野追我,佢問我可唔可以做佢女朋友,我考慮咗一陣,話我平時有好多課外活動,唔可以成日有時間拍拖,如果佢唔介意,我就應承。」
 
我聞言有點想吐血的感覺,她續道:「之後我地有時傾下電話,去下圖書館,但係都係傾下功課咁。」
 
我問道: 「咁妳地有無嘴過?」
 
呂靜宜搖頭。
 
我問道:「咁攬呢?」
 
呂靜宜搖頭。
 
我問道:「咁最少有拖過手啩?」
 
呂靜宜想了想,道:「嗯!有一次,我同佢行行下街,我想拖佢,拖咗陣,佢就鬆開咗手,話驚畀同學同老師見到。」
 
儘管現在已經踏入了冬天,但還是有一顆汗珠從我的額角滑落到下頜。
 
「嚇!咁樣算叫拍拖咩?」
 
「咁你同管佳莉拍拖係點架?」
 
呂靜宜這問題讓我有點難以啟齒,首先以現在的時空來說,是四個月前的事情,但實際的時間,已經是十八年前的事。其次,我記憶所及,我和管佳莉一起的日子,有很多時候,曾倩萍、宋蓮、陳慧瓊亦會和我們在一起,老實說,實際的情況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
 
「嗰陣我追佢,我地成日傾電話。」
 
呂靜宜頷首。
 
「拍拖嗰陣,我地都有…拖手,都…好似…攬過下。」
 
呂靜宜點頭。
 
「唉!算啦!妳要搵戀愛嘅經驗,我都係幫妳唔到架!」
 
呂靜宜問道:「咁你同佢分手有咩感覺?」
 
呂靜宜的問題,讓我勾起了那天的痛苦回憶,儘管已經過去了十多年,但那天的事情來到今天,依然歷久彌新,我不自覺道:「嗰陣佢提出同我分手,我嘅感覺好似成個世界都崩坍緊,我變成一個失去靈魂嘅行屍走肉…幾年後喺馬會撞返,我見返佢,以為我地可以重頭開始,但係十年後再見返佢,佢…已經結咗婚,仲生埋女添…」
 
呂靜宜詫異道:「嚇!咩十年後?結咗婚?仲生埋女啊?成皇志,你講咩啊?」
 
呂靜宜的話把我從沉痛的緬懷帶回現實,我驚覺自己失言。幸好這時響起了下課的鈴聲,為了迴避呂靜宜的提問,當MISS LO宣告下課時,我是第一個離開課室的。
 
唉!我又在無意之間向其他人說了些奇怪的話。
 
放學後,我如常回到了公司,但今天公司內的氣氛並不尋常,原本下午六時才回來的米仔與BEN居然比我更早回來。
 
昨天我和這兩人發生了衝突,他們今天突然這麼早便回來,應該有事將會發生。
 
果然我的推測並沒有錯,五分鐘後,周小姐走過來,道:「victor,老細有事搵你。」
 
我瞧見周小姐現出難得一見的嚴肅陰沉神色,心想吾萬達找我應該不會是讚賞我。
 
周小姐與我一同走進了吾萬達的辦公室裡,正在看文件的吾萬達抬頭瞥了我一眼,道:「victor,坐喔!」
 
我坐了下來,吾萬達問道:「victor,你都喺依間公司做咗差唔多兩個月喇!」
 
「哦!都咁上下。」
 
「本身呢!我地請你返嚟,就希望你可以喺旺季幫手,減輕其他同事嘅工作量,阿聰都有喺我面前讚過你,話你幫到手,我本人都覺得你係OK嘅;之但係你有睇報紙,都知道金融風暴成個外圍經濟都差,外國訂單少咗,啲廠就少咗搵我地走貨,以依家嘅人手,我地可以頂得住,所以無辦法喇!victor,我地現階段用唔到你喇!不過我地唔排除日後需要增加人手嘅時候,可能要victor你返嚟幫手,依家你跟Venus出去,出埋啲糧,可以走喇!」
 
我聞言又驚又怒,道:「吾先生,其實係咪因為尋晚,我同阿BEN米仔發生衝突,所以你炒我,事實上係因為米仔佢成日食我在先,咁我先反抗,你唔信可以問聰哥…」
 
吾萬達斷言道:「victor,我作為依間公司嘅老細,只係希望同事間可以和睦相處,我以前都經歷過你依家嘅階段,做過『靚仔』,都畀人食過,中國人有句說話吃虧是福,出嚟做野唔係樣樣計住曬,後生仔千祈唔好怕蝕底,學到野係自己嘅。」
 
吾萬達的話讓我感到憤怒,他並不知道實際的情況,我要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給他。
 
正當我要作出抗辯時,周小時搭著我的肩膀,道:「victor,跟我出嚟喔!」
 
我跟隨著周小姐,她居然把我帶出公司門口。
 
周小姐瞧著一臉問號的我,道:「victor,我知道你好嬲,覺得好唔抵,你好想將你嘅委屈同老細講,但係其實成件事老細係知道架! 」
 
我詫異道:「既然佢知道成件事嘅真相,點解畀人炒嘅係我?唔係米仔啊?之前佢爆咗單大鑊野,我有份幫佢補鑊架!」
 
「無錯,講工作能力佢係唔及你。」
 
我不忿道:「咁點解畀人炒嗰個係我,而唔係佢喔?唔通佢同老細係親戚?」
 
周小姐搖頭一笑道:「件事唔係你咁諗,米仔同老細無任何親戚關係,米仔父母亦都唔識老細。」
 
「咁點解佢成日做錯野,得罪人無畀人炒,反而畀人炒嘅係我。」
 
周小姐道:「你想明白,就要企喺佢嘅立場去諗,米仔學歷低、年紀畀你大,佢跳槽唔做嘅機會好細,老細唔介意用咁嘅人工,請一個人做啲基層嘅野;而你年紀輕,能力係畀米仔強,你仲讀緊書,你會長時間喺依到返工咩?老闆要留你,就要升職加人工,咁其他有更多年資嘅同事會唔服,而且老細放權畀你,畀你接觸公司嘅機密野,佢又會擔心你撬走啲客去跳槽,係佢嘅角度與其係留個叻到佢未必駕馭唔到嘅,不如留個蠢蠢地又唔會反佢嘅,咁咪仲好。」
 
我聞言愣了半晌,然後懷疑周小姐說這番話是否哄我,但旋即我又否定這想法,如果她這番話被吾萬達知道,只會有害無益。
 
周小姐見我沒有反應,再道:「依個係我估佢咁諗嘖!不過我同佢共事咗十年,都知道佢嘅脾性,而且佢仲同我講過,覺得你個人好有野心。」
 
我啞然失笑,道:「嚇!我嚟打份兼職點會有野心啊?」
 
周小姐笑了笑,看了看手錶道:「嘩!都差唔多六點喇!victor,返入去出埋啲糧,早啲返屋企食飯啦!」
 
我跟隨周小姐回去公司,她讓我核對清楚上班的日子和時間,證實無誤,便要我簽名作實,我接過了支票,她偷偷對我說:「如果我有其他工,就打電話畀你啦!」
 
我離開公司時,沒有同事與我說再見,連聰哥亦對我視而不見。
 
這時,我不期然想到了一句話:人在人情在。
 
我粹合著不忿與屈辱的心情離開這間公司,同時我在心中吶喊:「我失業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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