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還手,更沒有還口。

      待非理性的情緒溜走,必然頓覺剛才態度的確很不負責任,更何況對方是自己聲稱最著緊的芊琴……

      真諷刺。

      「說話係收唔翻架,如果有咩三長兩短,你後悔都冇用啊!」小穎戳了我最後一下,轉身頭也不回,「白痴!」

      接著是半分鐘的寂然。





      「對唔住。」我低聲的道,轉瞬卻嘲笑著自己。這句話,怎麼不敢在當事人面前說,要躲到女廁裏才敢說出?還顧著什麼面子?

      所謂的面子,到底造成了多少無法挽回的遺憾?

      關天翔,你這個垃圾,活該你被家人師長瞧不起,永遠只是地底泥──

      「啪!」背後傳來了廁格門猛力關上的聲響,原來小穎已經走進了其中一格,更隔著門嚷道:「唔準偷望啊,衰人!」

      雖然小穎突然轉變的態度是我意料之外,然而若非她果斷的牽我離開洗衣房,情況只會更加惡劣。事實上,小穎還是為了我著想的。





      我扶著蒼白的牆壁,終究冷靜了下來。到底……剛才怎麼會如此衝動無禮……即使我承認自己為人衝動,經常口出狂言,卻不可能對脆弱的芊琴粗暴至此啊!

      感覺,剛才那個「我」根本不是自己似的……就像靈魂被誰操控似的……

      靈魂。操控。

      「你地一定要儘快走……如果唔係……你地靈魂會被侵蝕……」芊琴在電話裏的一句話驀然浮現,使我渾身寒毛卓豎。

      我低頭俯視著骯髒染血的雙手,冰冷的感覺有點不真實。





      我是否……正在被侵蝕?是否,正在步著那些瘋子的後塵?

      不要……不要……

      我步伐不穩的撲向洗手盆,下意識的扭動著水喉開關──當然沒有反應。洗手盆面沾了些許血液,而我卻早看慣了,沒有什麼特別。

      我抬頭注視著污跡斑斑的玻璃鏡,骯髒的臉容滿佈污垢和血漬,臉色難看極了。

      我驚愕的注視著鏡子裏的男孩,疑惑著這是不是自己。因為在那蒼白的肌膚、空洞無神的眼眸裏,根本覓不到活人的氣息。

      我甚至懷疑,自己是否早已死掉了。

      我到底,是誰?

      下一秒,玻璃鏡映照的景象出現了變化,突如其來的驚悚畫面讓我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