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某日的雨後黃昏。

      「小心!」

      男孩將女孩從電車軌拉後,一輛電車隨即駛過,鬱悶的水滴濺滿女孩小腿。

      「你……冇事啊嘛?」

      女孩輕拉毛帽子,戴著口罩,凝視著路軌上的東西。她剛才不慎弄跌了它,正想去撿拾時,卻不知一輛電車正醒來。





      可若非男孩及時阻止,她已經被電車撞倒了。

      「係你既?」

      「嗯……

      「你啊,萬字夾咋嘛……唔洗搵命博喎。」男孩將路軌上的萬字夾逐一撿起,塞進女孩手裏。

      「你做咩……」女孩惴惴不安,在她世界裏,任何人都想盡辦法傷害她。





      「下次小心D啊,慢慢走,勿亂跑,馬路如虎口啊。」

      突然,兩人身後傳來一把女聲。

      「天翔……做咩事?」一名短髮女孩走近男孩。

      「小琴,你去買糯米雞先,我等陣黎搵你。」

      短髮女孩離開後,男孩瞧著陌生少女,莞爾一笑:「妹妹,其實你係咪唔舒服?需唔需要幫手?」





      「唔……唔洗……

      「嗯,咁你小心D啦。」

      男孩臨走前,還將一包紙巾塞進女孩手裏,好讓她抹去沾濕的小腿,還有滿是淚的臉頰。

      男孩不知道,那些萬字夾被輾過前,曾是一條完整的鍊子。

      男孩不知道,眼前戴帽戴口罩的女孩,是患有白化症,畏懼陌生人的可憐女孩。

      男孩更加不知道,這種平凡的噓寒問暖,催下了女孩的眼淚。

      他不是歷盡悲涼的閻茹霜,所以不可能明白。

      就像被世界遺棄,於雨中淚崩之際,突然被誰拭乾了絕望。





      「咁微不足道既事……唔好再提喇。」茹霜咬著下唇,別過臉。

      對天翔而言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微不足道得他忘掉了。

      但對茹霜來說,天翔是她人生之中,唯一將萬字夾鍊遞過給她的人。

      唯一一個,真摯送予溫暖的人,儘管是那般短暫,儘管是那般卑微。

      關天翔,是唯一真摯關心過茹霜的人,是茹霜第三位想祝福的人。

      隧道內的兩人陷入沉默,因為情況再沒任何轉機。天翔已經記起了真相,即使回到夢中,亦會意識到那是幻想。

      已經無法「回去」了。





      更何況,天翔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一切只能以絕望落幕。

      「既然……你已經知道呢度係現實,知道曬真相……咁小霜既一切努力,都已經作廢喇。」茹霜打破沉默,聲線更加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