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話:《起立,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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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是傾盆的雨聲,是朦朧的溫柔。
 
      看似平平無奇的西行線電車,竟連接著如此荒謬的空間,儘管現實豈不是同等荒謬──僅是有包裝與否的差別。





      我一臉詫異的凝視講台,一整排以繩圈懸掛的屍體是駭人的血色夢魘。橫梁懸吊著約八至九具微微擺動的死屍,略看之下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下垂的僵硬四肢隨風輕擺。

      這副地獄畫面,簡直像中式廚房玻璃裏,懸吊著的各式燒味……多麼噁心的比喻。

      這排懸吊屍體的最左側,還有一個空置的繩圈,似乎正孤獨等待著自己的主人……這班死者根本不像自殺,更像是某人將受害者逐個套上繩圈……但是,為何要殺他們?數十張座椅上的屍體又為何坐得這樣整齊……

      整個景象,儼如一群彬彬有禮的觀眾安待座位,欣賞著無辜的小眾被執行死刑。

      彷如我們和諧安定的森林。欺壓時時刻刻的上映著,台下的大眾不拍手助興已是莫大德行。





      「個斧頭男……用繩圈吊死D人?」芊琴戰戰兢兢的在背後道,她的推測的確合理不過。

      這詭異的場景,絕對是如斧頭男般喪失理智的變態精心佈下的,就像準備進行什麼邪教儀式般……而我和夥伴根本不知,這瘋子什麼時候會回到這裏……

      「嗚嗚……」那疑似小穎的聲線,讓我的情緒再次繃緊。

      「小穎!小穎!」我冒著最大的風險高聲喊道,並握緊電筒往前走著。由於回音不斷,我難以判斷哭聲來源,唯一肯定的是哭聲從前方傳來,或許是前排的椅子。

      內心不斷祈求,那是小穎的哭聲……雖然那聲線透露著痛苦,可至少代表她仍然生還── 





      我的腳步猶疑起來,只因目睹貼著右側牆壁的一排鐵櫃子。我用電筒照射著,那些2米高的鐵櫃外形就像中央圖書館裏的書櫃,放著的卻非書籍而是各式各樣的雜物……玩具……派對用品……醫療盒……

      我愕然的注視鐵櫃其中一格的紙皮箱,那箱子裏裝滿各種款式、顏色的京劇面譜──跟斧頭男戴上的白色面具似乎屬於同一系列……

      夜闌人靜之時,京劇臉譜絕對是萬般驚嚇,看上去就像一班偷窺著你的詭笑小丑般。

      難道,斧頭男就是在這裏取走了面譜並戴上?但是,戴上面譜的意義又何在?

      「鐵櫃裏面有兩部電鋸……」芊琴手指最底的一格,我俯身一看,鐵櫃裏果然還有著各式各樣的維修器材、刀具……

      我不禁寒心,因為我看到了兩部跟茹霜手上的那部同款的電鋸。

      「原來茹霜係呢度搵到電鋸既,幾識玩吖。」咸爺微笑著,低頭察看右手的血淋淋──

      這些都不重要,先不要管!





      「小穎!小穎!」我不顧身後的夥伴,苦忍左腳撕裂的痛往前方繼續搜索。

      「嗚嗚……」我相信那就是小穎的聲音,但為何我不斷呼號,她亦毫無反應,像察覺不到我似的?

      不要跟我說,我倆處於不同的平行維度裏……

      「呼哧……小穎……呼哧……」我的左腿痛得痲痹,甚至有種隨時骨裂的感覺……我跪倒地上,竟然走不動了……

      哥哥,有機會的話……可以牽你的手嗎?

      我愣住,閱覽著腦海的文字。

      若哥哥害羞的話,即使是二秒也可以喔……





      伴隨鋒利記憶而來的,是一陣莫名的鼻酸。

      我想,只需兩秒也足夠感受哥哥的溫暖了。

      不要緊吧,妳想的話,什麼時候都可以牽。

      我苦苦撐起身子,勉強的拐步前進。聲音在約十米的前方,那表示小穎可能身處第一行的位置……

      連她也守護不了,還憑什麼自稱兄長?

      「呼哧……呼哧……」我真怕下一秒會不支倒下,再無法醒來。

      別停下,還要拯救她,補償那虧欠過的一切……

      我在面朝講台的第一排椅子旁,恍然停下,眼角瞬間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