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走喔,我要剪曬你地條脷……Bravo……Bravo……Bravo!」咸爺放懷嘻笑,儼如一切在他指掌似的,散發著著撒旦的狂傲。

      「呼哧……呼哧……」我托著小穎的身軀,氣急敗壞地往路軌方向疾奔。小穎握緊電筒照亮前方,照不亮緊纏不休的夢魘。

      根據模糊印象,現處位置與路軌尚有至少2分鐘步行距離。

      咸爺雖胸口受創,右眼盲掉,體格質素卻屬上乘,而且他正處亢奮狀態,奔走速度比我疾快……

      「呼哧……呼哧……」我在霧海包圍的狹道裏搜索出口,思緒抗衡著不適感……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後方迴盪著電鋸的嘶叫,空氣瀰漫的是嗜血欲望。

      腦海僅剩混亂一片,眼球如生瘤般劇痛,雙腿近乎要撕裂似的,每踏一步都是煎熬……

      要堅持……把小穎及芊琴帶回現實世界……哪管多麼艱鉅。

      我咬緊牙關,強忍痛楚狂奔,前路卻彷似無窮無盡──

      靜了,周遭再次靜了。





      上一霎的可怖猶如幻覺,雨水將樹林繪成一片遼洋,承載名為「詭異」的污液。

      「佢……唔係後面……」小穎回眸驚道,「我地係咪……擺脫咗咸爺哥哥喇……」

      別叫他「哥哥」,他是一頭嗜血惡魔。

      我放緩腳步,回眸細看被霧圍困的小道──咸爺果真銷聲匿跡,耳際只有雨嚎及蟲鳴。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咸爺為何沒追上來了……





      「咁……我地點……」小穎聲音顫抖,十成是被嚇壞了。我盯著模糊前路,密密麻麻的喬木儼如Slenderman的場景,窒息感傾盆而下。

      我提心吊膽的盯著手錶,只有13分鐘而已,再不加快腳步──

      鬆懈之時,往往是嗜血盛宴的開端。

      「嗯!」我迅速撲倒水泥路上,同時捉緊小穎的手,慎防她撞地受傷。

      「嘭……嘭嘭……嘭嘭嘭嘭……」

      我回眸察看墜落地上的打火槍,它上秒才從前方打橫飛來,若非我反應夠快避開,頭部已被戳開一個血洞……

      身體沾滿雨水,思緒沾滿恐懼。





      終究明瞭了,原來咸爺假裝消失,然後悄然拐彎到前方,施以致命的偷襲──

      「將你地鋸成十份,兩個人即係二十份!Bravo!」

      捧著電鋸的身影從迷霧出現,並急速靠近我倆,詭祕的笑聲充斥著整個樹林。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命運,不許我選擇逃避。

      倘若要逃離安和地獄,拯救兩名女孩的命運,我和咸爺終須一戰──即使他曾是捨生取義的同伴。

      殘酷現實,從沒迫使你面對,只要你甘願失去。

      不甘願。





      我擋在小穎前方,拾起先前撿來的大刀,大步奔向咸爺!

      「鋸開十份……鋸開十份……Bravo Bravo Bravo!」咸爺高舉電鋸,我一邊加快步伐,一邊觀察咸爺的步法,尋找著破綻──彷如學界羽毛球精英賽時那般。

      咸爺手持重型電鋸,敏捷度勢必大打折扣,倘若我抓準時機突襲,取巧戰勝的機會絕非零──

      是機會!

      我看破咸爺的漏洞,一個側身將刀鋒戳向他的小腹──

      什麼?

      「哈哈!」咸爺將電鋸猛地砸向我,嚇得我連忙蹲下閃避。電鋸越過我,丟落遙遠的水泥地上,是連番的巨響。





      迅雷不及掩耳間,咸爺從口袋拔出一個灰色物事──醫療用的鐵鉗子,向我猛然揮來!

      我驚魂未定,連番舉刀阻擋,可咸爺不斷以鉗子刺擊,來勢無法預料,我亦只能勉強招架……

      「哥哥小心啊!」身後數米傳來小穎的驚叫。

      「嗯?咁不如就切開妹妹先?」咸爺突然露出微笑,作勢將鉗子砸向臥倒的小穎!



      「嗚嗚!」小穎聽罷盡是驚惶,膝蓋移位的右腿卻窒礙行動……

      不要不要不要,這種力度必然造成重創……

      「嘭!」





      「哥哥!」背後的女孩哭泣著。

      「呀……咿呀……」我癱倒地上,伴隨著一灘血水,以及墜落遠處的菜刀。

      上一霎因飛身擋在小穎前,被鉗子砸中左眼……血水從眼角飆出,是入心入肺的痛……咸爺力氣實在驚人……

      「小妹妹叫『哥哥』?唔洗急,哥哥黎喇!」咸爺露出浮誇的笑臉,撿起鐵鉗步向小穎,彷如滿懷殺意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