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總是進行得不太順利,阿強的朋友大部分都是那些見錢開眼,見利忘義的傢伙---包括我---但是這次要幫忙的,很不幸包括少部分那些。

把各種人馬調動好後,已經是星期五,今天晚上七時半東西張望在播畢第一節後,將會播出「城市收風」的環節,相信會引起廣泛的討論和批評。

在播出後,12點前,我們顧用的職業黑客們會大舉攻擊景如人生指導中心的網頁和以早就暗中騎劫的FB和IG帳號胡亂發佈色情內容,當然署名會是「一群見義勇為的連登仔」。

如是者,景如人生指導中心將會陷入困境,袁偉業和景恩晴的情侶關係中,「責任」和「利益」將會灰飛煙滅。

那段關係中沒有了這兩個元素,剩下的,又有幾多「愛情」的成分?





即使有,也能輕易瓦解掉。

雖然為了完成任務進行這種業餘式商戰不是第一次,但對比起心戰,商戰始終不是我們的強項。不過看在這次回報豐厚,還是準備完成。

本來在星期四晚,那個令人為之癲狂的試堂大會將再次舉行,為上一次的延續,但是袁偉業和景恩情突然把試堂移至星期五。

這就是為甚麼天寒地凍,我,歡哥,阿輝三個大男人卻企在後巷的原因。

「阿輝...你唔凍既咩...」





「唔凍啊,做開運動驚咩凍。」他就是那種這天氣還穿短袖的熱血青年,說話的時候還不忘抖動胸肌。

「痴線佬...」

「哈哈哈!叫我發熱線佬啦!」

「唔好笑...」

我們的任務是潛入試堂會場,目標一是偷拍片段,為網上的言論和證語做證據,這是我和阿輝的目標;目標二是放置偷聽器,評估分手的可能性,這當然是歡哥的任務。





「偷拍眼鏡,高清攝錄,電池夠拍大約3小時。」

歡哥給我們二人兩副平光眼鏡,我們馬上帶上。

「萬能匙,可以打開六成既門鎖,用法係...」

「等陣先,我地唔可能依加學得識下嘩。」

「我知,我用既,介紹下啫。」說罷歡哥把萬能匙放到自己口袋中,又取出三對細小的"藍芽耳機",「隱形對講機,輕巧設計,肉色表面,黑影中用就難以被察覺,內置電池收發,可以獨立使用。喂喂喂聽唔聽到。」

「聽到。」

「聽到聽到。」

「你地真係唔使我幫你地兩個偷通行證?」





「唔使,阿輝話有方法。記得,唔好信佢地講既野,唔好做佢地叫既野,佢地講咩做咩都係帶有惡意,OK?」

「好,等陣見,記得熄電話。」

我取出手機,打開WHATSAPP向漢娜傳訊。

"漢娜,對唔住,情況有變,我趕唔切,搞掂我再搵你,如果你未訓"

訊息發出後,我便把手機關上。

阿輝向我點點頭,我們便走出橫巷,步向酒店的入口,看看這筋肉男有甚麼妙計使我們能混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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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暗角跳出,把手上已經被浸透了剛剛從雜物房偷來的哥羅芳的麻包袋向面前的西裝友從頭罩下去!他馬上極力掙扎,還高聲呼救,好在這麻包袋是用作裝酒店污穢床單,又厚又硬,呼救沒甚麼用。

「屌你,哥羅芳唔係話要幾分鐘先有效架咩!」我現在才想起來!

「係呀!所以你咪同我罩住佢幾分鐘囉!」

突然我覺得自己的智商水平被這筋肉男拉低掉。

袋內肉塊死命在翻動,我平來就是瘦弱那種,整個人要抱住麻包袋才能壓住他,還好他的反抗愈來愈弱,最後靜止不動。

「屌,唔係死左下嘩!」我連忙脫掉麻包袋探他呼吸,還好只是昏過去。

「好,再黎一個。」阿輝興致勃勃地舉起麻包袋藏回暗角。

「你收皮,唔準再黎!你呢D係咩撚野方法黎呀!」





「大佬我覺得幾好WOR...」

「你都痴線,同我除佢衫,搜佢身,縛住佢,扔入廁所!」

「然後沖水?」

「唔係呀!」當初我到底為何會收他到人力資源顧問公司中....

阿輝極速用我換出來的衣服作布條綁住那人,這時我才發現他是保安。總算運氣不錯。

把保安五花大綁扔到廁所內後,我關上門再掛上「維修中」的牌子,到甚麼時候才被救就看他造化了。

憑著保安的證件和我偷來的衣服,我和阿輝一直都暢通無阻,直入到會場舞台旁邊。





「搞掂。」對講機傳來歡哥的聲音。

「好。」有時單獨行動果然比結伴快..

我和阿輝把偷拍眼鏡開啟,眼鏡框傳來微微的一下震動表示開始錄影。

「大家歡迎返黎!!一齊叫下先!!」

「景如!!景如!!」

「我地要咩!!」

「幸福!幸福!!」

和上次的情況已經完全不同,所有人都好像中了邪一樣。

時間是7時38分,第二次的瘋狂,即將開始。

「人生而就係唔平等!總係會有上等人,同埋下等人!各位,你地已經踏上左救贖昇華之旅既第一步,但係...但係你身邊既情侶們呢?


「佢地就好似脫左水既海星咁,D浪沖呀....沖呀....一直都掂唔到水,佢地既愛情無一個昇華既機會,所以,我地有責任,各位親愛既朋友....」

背景開始響起低沉的海浪聲,陣陣海水的咸味不可思議地在會場內掛起。

一派胡言。

袁偉業又開始他的演講,我決定這次要完全無視他的說話,開始發空自己。避免再次經歷上次的慘痛回憶,我把耳機塞到另一邊耳中,反正歡哥的耳機也不是常常在用。

舒伯特的鱒魚五重奏在我左耳響起,我調整雙眼的焦距使眼前景像變成一片模糊,這樣我的右耳可以隱約聽到袁偉業和景恩晴的鳩嗡。

今晚的主題似乎是在催眠台下的「信眾」們付錢參加,不止付錢,還要求他們推薦身邊的情侶來參加從而獲得「救贖」。

「近日,有好多人係網上,甚至電視台,對我地大肆批評。」

咦?

我把注意力轉投台上。

「....甚至,話我地係邪教,借你地去儉財...各位,各位..我同恩如,真係好心痛!」

有點不對勁。

「我同恩晴一齊左咁多年,想同大家分享我地既理想同令戀愛昇華既知慧,但係..世人!世人總係愚昧。我地既知慧,就好似陽光空氣一樣,為你地既戀愛帶來營養,為你地既戀愛帶來養份。長期欠缺,突然遇上,就如久旱逢甘露!」

我心中沉,事情不妙。

可是更不妙的在後頭。

「.....如果遇上左之後,又再次失去,會點呀?會點呀咁多位朋友!就等恩晴黎同大家分享幾個故事。」

景恩晴走到講台,袁偉業故作傷感走到台下。

「各位!親愛既朋友!佢地都係我地曾經既學員,佢地都曾經踏上昇華既起點,參加左試堂之後黎到我地之間一陣子。但係佢地信心唔夠堅定,記唔記得我同你地講過關係信心既力量,佢地既信心唔夠,內心太過失敗!佢地同佢地既伴侶,都迎來絕望同無可避免既分手!」

景恩晴左手一揮,巨大屏幕上馬上映出幾個人和袁景二人的合照。

何直仁

呂泳蘭

車紫婉

華仲德

我只希望是自己記錯,直到我看到第三對情侶的名字----

---張子康,楊慧霖。

我的樣子大概很可怕吧。


還好附近的人都在興高彩烈地叫囂,吼叫,甚至對屏幕上的照片揮動怒罵,整個會場又再陷入極度情緒化之中,根本沒人在乎我這「保安」露出想吃人一樣的表情。

「大.....大佬...?」阿輝注意到我的表情知道我心情壞到極點,也小心翼翼地問我。

我張開在抖動著握拳握得把指界插入掌心的手,強行控制力度令自己冷靜下來,輕拍阿輝的膊頭:「你留係度繼續影。」

「...哦..哦。」

我向對講機的另一邊說:「歡哥?」

「啊,睇到,我地一直都俾人利用緊。我已經處理好個保安,你過黎執埋手尾我地就走得。」

「手尾?」

「我已經將一罐啤酒淋左落佢身,個罐塞左入佢掌心,你黎換返衫就得,冇人會信佢講既野。呢招你教架嘛。」

「Good。十分鐘後酒店門口等。」


把手尾處理好後,我和歡哥走出酒店。冷風從街道灌到我的肺中,但是都不及我心中的寒意--一直以來,我們都被景如人生指導中心當作武器,解決一段又一段「離教者」的戀情,給他們當作宣傳用。

一但離教,馬上分手--外人不知道這是因為我們的暗中操縱人心而成,當成了失去袁偉業和景恩晴的人生指導而成的結局。

結果二人成為了最堅不可摧的星級情侶,我親手創造了自己最難對付的敵人。

大腦一片混亂。

被利用,不是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景如人生指導中心付錢狩獵那些情侶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正如那些經理人公司要求我們拆散那些藝人歌手的戀情一樣。付得起錢,我們就出售分手,不問道德,不問理由。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們之中有內鬼。

今天晚上7時半的東西張望,第二節的「城市收風」環節會講述景如人生指導中心。

第二節,即是7時45以後。

剛剛的試堂大會,是在7時38分正式開始,二人上台的時候,電視台還沒播出相關片段,即使播出了,他們在台上也沒有收看的機會。

今天的試堂大會本來是在昨天,但是突然被推遲到今天星期五,現在回想,可以解釋是袁景二人故意令來出席,剛剛入教已經被初步洗腦的「信徒」避開電視的內容。

而因為製作過程略急,電視台根本沒有在預告片中加入相關內容。

簡單來說,我們有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