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雲覆雨的過後,是周末的早晨。我平日一向早醒,撐開眼皮,穿回衣服後,周圍才開始熱鬧起來。我不想弄醒漢娜,於是把窗簾關起,把上環的晨光拒於布幕之外。

我很少抽煙,一是傷身,二是昂貴,也常常勸人遠離尼古丁。但是每次遇上難題,我也忍不住抽上一根。

煙霧由露台升起,透過鼻中冒出的氣息,問題再次降臨。

當然,漢娜的忠誠,已經沒有任何的疑問。一個女生已把第一次也交了給我,要是我再懷疑她對我的心意,我也沒法面對自己那已所剩無幾的良心。真正的問題,在於袁景二人身上。

二人是我們的客戶,也知道我們的手法,即是說一般的拆散方式沒效。再說她們能找上我,也表示二人已經進入了Deepworld,一般的方法包括借來Deepworld中其他能人異士的力量,也可能沒用。





那還有甚麼辦法呢。

拍拍褲袋,我又摸出了那幾張相片,相中的漢娜不但不堪,而且表情難過哀傷…..我不喜歡。

再深呼吸一下。

我以左手拿著她的相片,右手掏出火機,姆指一彈,一點火光在我掌中升起。我把照片向火舌裡吻,烈焰馬上好像幾小時前的我一樣把相中人給抱緊,撫摸,包裹,再向其灌入熱力和熱能。

不消幾秒,照片化成飛灰,我把餘燼扔到地上,直至相紙徹底焚盡,我再補上兩腳使其歸於微塵之間。





她知道我很難相信人,要說服我相信她,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於是她直接獻身,還給我自己的醜照,親手把自己的把柄塞到我掌裡。在別人眼中,這可能是意義不明,甚至唐突,但是這是展示忠誠的最有說服力的方法---不過我不會說這是最聰明的方法。

傻女孩。

要是我的心腸是完全冷血無情,那她的處境可就糟了。

很多人以為我是那種無情無義,鐵石心腸的人,這很難怪:畢竟我的工作就是破壞愛情。我不否認自己不相信愛情,也不否認自己很陰質,你說我是卑鄙,我也同意。但不好意思,我也是人,擁有七情六欲—特別是「欲」那方面。再說我這工作,就是要了解愛情,加以破壞,完全無情的人能做我這工作嗎?

我對漢娜是有好感,但是我會和她拍拖嗎?兩個從事瓦解戀愛的人墜入愛河,不但諷刺,而且我對自己也沒甚麼信心。





哈哈。

屋內傳來聲音,我把煙頭壓熄回到室內。

「一健..早晨。」她看著我竟然害羞起來,還用被子蓋著自己的胴體,可是她誘人的曲線已在被子的邊緣表露無遺。

「漢娜..」我坐到床上,她靠到我胸膛上,頭髮散發的香氣再次鑽到我鼻腔中。我也忍不住輕撫她的髮絲。

一片寂靜,我們都在盡情享受對方的體溫和溫柔。

「其實,我…我係唔會同你拍拖。」突然我也語塞起來,「我…我對自己冇信心。」

「我知道。」她卻這樣回應,但指頭卻一直在奶頭打圈。

「下?你..」





她打斷我道:「你唔相信愛情,又點會同我拍拖?啪我你就會..!」她輕輕拍打我的胸口。

我失笑道:「你郁手先好唔好。但係,你明知我唔會同你..」

「係,我知,你唔會同我拍拖,但係唔代表我唔可以鐘意你,係咪?」

「一係咁,我搞掂埋呢單野,就洗手唔撈,正式退休,咁好唔好?」

「你...唔係三十頭咋咩?」

我輕拍她的額頭:「喂睇小阿叔我呀靚妹?我一單JOB賺幾多呀,夠退休有凸啦!」

「嘩,巧威威呀!」





對著她我也是無語了。

她把頭扭動一下使自己更舒服,然後說:「咁我係你既人,你退唔退休就你自己到時先算啦,依加做左正經野先?」

「正經野?」我一手往她胸前罩下去。

她輕輕一拍把我格開:「景如人生指導中心呀!」

那當然。

我滑動手機,調動人馬,這一次,我要把你們擊潰!

組織第二波攻勢前,有點事情是要處理的。我已經疲倦了在謎團的重重濃霧中繞圈,先是未知的委託人,然後是內鬼,再來又是新的未知委託人—我倒是很有興趣知道是甚麼人要扮演正義朋友對付袁景二人。


知道的人,只有阿強一個。





「喂阿強?」我把電話調成擴音模式,「出黎傾兩句。」

「下,我岩岩先係公司出黎咋,尋晚做通頂,條友係我度足足坐左幾世先肯講做咩,我……」

「急事。」

「嗚啊…..好啦咁,有冇興趣食個早餐?我請。」

「咁客氣呀,恭敬不同從命啦。」

「你叫我先架WOR….」

和阿強相約了在廟街一間茶記見面,當然這是陷阱的第一步。電話掛線後,被阿婷接來的小巴小斯馬上靠過來磨蹭,我一邊摸牠們的毛,一邊看著在場的眾人道:「第二步開始。」





「大佬你要既野。」歡哥把一包東西扔給我。

「THANK.」我接過放進口袋中。

「阿強既個人資料被人故意抹去過,網上乜都搵唔到,不論正常互聯網定係Deepweb.」肥祖聲線帶失望,始終近幾日他的長處都處處受阻。

「唔緊要,冇消息都係一種消息。」

阿輝把印著骷髏頭的口罩和風褸帶上,完成我所要求的所謂「低調」打扮。

似乎我們對低調的定義存在很大分歧。

阿婷馬上領阿輝去換衣服,至於漢娜----

「你留係呢度,教我點同阿強講野。」我交出一隻耳機。

「下?點解要我留係度….」

「阿強條友戒心同我一樣係好高,佢淨係我同一個熟,冇辦法。再講,小巴小斯都好嗲你呀!」不知是不是這一貓一狗於漢娜身上嗅到我的味道,牠們都比之前親漢娜,連小斯這目中無人的喵星人也自動跳到她膝上睡覺。

「好啦咁…」眼鏡下的雙瞳流露出失望。

我負責接近阿強,阿輝和歡哥在附近候命,漢娜借我的口施展冷讀術,阿婷準備車子,肥祖繼續操作他的輿論網絡。

這行動,風險一點也不少,成功機會也不高,但卻是必需。

轉眼間我已到達了廟街,街上人流不多,幾個醉漢在路邊倒著昏睡著,天后廟前的晨運人群已經開始向外散去,一個適合逼供的時間。

「喂!阿強!」我揮揮手,向已經坐著卻閉目養神的他走去。

「早晨…」

心戰,正式開始。

阿強似乎沒甚麼精神,是對我有利的條件,可是我自知他守密之嚴,情況是否樂觀?我不敢下定論。


我只點了一杯咖啡。

「你唔叫野食?」

「等埋你啦嘛,我要早餐B,熱奶茶。」

伙計一轉身,阿強就開口問道:「請問,有咩事我幫下你?我等陣仲約左人⋯⋯」

漢娜可以透過耳機聽到我們的說話,我說的一字一句,都是在根據她的指引而說。

阿強的保密是難以攻破的,所以我的目標也作出調整:只要套出委託人的一點蜘絲馬跡已經足夠,肥祖能透過這些資訊在網絡上刮出他的身份。

在阿強後方的歡哥靜靜地起身,由中間的座位換到卡位,途中不小心輕輕碰到正在上飲品的伙計。

「唔好意思⋯⋯」他揮揮手,便坐回卡位中。

「熱奶茶。」伙計走到我們這兒。

「佢。」我指指阿強。

伙計把剩下的咖啡推到我面前。

等他走遠了後,我壓低聲線道:「我地份job做到一半,有D麻煩。」

「麻煩?」

「個委託人同目標係識架嘛,我地滲入佢地既社交圈之中既時候,發現目標似乎發現左有人想分開佢地兩個。」我取出手機,播出一段錄音。

「⋯⋯⋯⋯佢地已經做緊野。」男聲說。

「哼⋯⋯不自量力,我同你係點都唔會分開。」說話的是女聲,但是語氣卻不是發表愛情宣言,更像是自己的野心受挑戰而說出的強硬措辭。

「咁點?」

「做佢地囉。」

我按下暫停掣。

這些對白可是貨真價實出自袁景二人之口,是那日星期五偷錄而得,只是這兒的所謂「佢地」是指我們這群人,而不是委託人,只是我在斷章取義加以誤導,目標令阿強認為委託人有危險。

我繼續按漢娜的套路說道:「如果俾人知幫襯你會有危險,你生意點都會有影響。」

明顯阿強已經上當,神色變得凝重,一邊喝著奶茶一邊喃喃細語:「的確,的確⋯⋯」

他沒有否認,表情也沒有異樣,可以先暫定「委託人和目標是相識」這點為真。

「唔好意思執執野。」正當他在沉思時,歡哥探手到椅下拾起一包紙巾,抹抹嘴巴離座結帳。

「咁點算,使唔使我地先郁,我地可以好快暗中保護委託人。」

「唔好啦,如果你地同時知道目標同委託人身份,情報分隔就冇意思。太危險⋯⋯太危險⋯⋯」

「咁你自己拆掂佢啦。」我裝成一臉不在乎的樣子,但卻是漢娜指導下的以退為進。


阿強取出手機按動:「咦?冇信號既?」

我放開口袋中由歡哥交給我的信號干擾器再掏出自己的手機:「我都收唔到。」

「奇怪….」阿強取出兩部後備手機查看,當然全部沒信號,以我為圓心的十米內不會有人收到電話訊號。

「我地講緊野呢一刻,你個金漆招牌分分鐘就已經冇左嚕!」

「……林一健,你有D奇怪。」

「我有咩奇怪,好心提下你啫,唔好唔記得你委託人出事我係完全冇責任。他開始起疑,先別心急。

「嘿!你冇責任就得,我會負責!」阿強突然變得淡定起來,坐好又喝一口奶茶。

耳機中的漢娜馬上說道:「佢想知你唔係另有目的,一健你要保持自在淡定,要佢先沉唔住氣!」

「你OK就我OK啦~」

我馬上開始演戲,輕描淡寫地說一句後就搭起二郎腿喝起咖啡。阿強裝作不在乎,但是看得到他眨眼次數加密,沒有手機把玩分散注意力的他情況可以說是急轉直下,過了五分鐘已經在抖腳,然後手指不自覺的拍打枱角。

「正!咖啡味夠濃!」我不忘贈興。這傢伙只擅長建立關係,在擅長操縱關係的漢娜和擅長瓦解關係的我面前如孩童一樣。

漢娜,擅長操縱關係嗎….

突然我撫心自問,我為甚麼要漢娜留在公司?

我真的完全相信她?

那為何我還是條件反射地對她採取這種安排?

想到這我搖搖頭,我一定要相信她,她連最珍貴的東西都交付了給我,我沒有理由去懷疑她。

如果我要瓦解自己和她的關係,我會如何下手?我和她的關係弱點在那?

突然我發現自己思緒失控,馬上把精神從無盡的幻想中拉回現實,阿強已經滿頭大汗,全身在微微震抖。對視信任,人情為寶物的他,光是著急有可能做到這樣,但是我知道他的壓力不只這些。

「個肚好痛?」

「你..你又知?」

我奸笑一下。

「林一健,你條仆街……」

剛剛歡哥和伙計輕碰那一瞬間,他如鬼魅一樣的手法已經把強力瀉藥落到阿強的飲品中,再用漢娜的花語巧語要他作繭自縛,令瀉藥有時間生效,再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

「唔好郁呀,頭先你唔係自己話唔在乎既咩,堅持D~~!」我呷一口咖啡,透過杯緣看著他的樣子。

「哎呀..好痛呀..」他抱住肚子,可是才一起身---

「砰!」他的鞋帶被剛剛裝成拾東西的歡哥綁在一起,才一起步他就把自己跘倒,狠狠摔在地上。

「晨早流流就飲到貓左咁樣好咩!」我大聲向四周叫喊道,過去裝作扶他,同時把袖中藏好的白蘭地噴到阿強頭髮上,馬上他全身都散出陣陣酒氣,好像在剛剛一瞬間就醉掉似的。

「我黎幫你我黎幫你!」阿輝看準時間搶出,和我一起扶著阿強。

「唔該晒呀老友!老世枱面有一千蚊,唔使找!」

收銀處的老頭連忙看看枱面玻璃,果然有一張千元大鈔夾著,他也馬上打破自己「不收一千蚊大紙和一二毫」的原則,點頭哈腰地送我們出去。

「林一健…你…你想點…你要挑戰成個Deepworld係咪…我大把人照住…」

「睇下佢地俾唔俾到個廁所你?」

要怪就怪自己多疑,就是你的多疑使你自己踏進陷阱和我在茶記內浪費時間,使瀉藥有時間生效。

阿婷準備好的一間貨VAN準時停在對面街,我和阿輝一把將他推入貨斗內開車。負責駕車的阿婷和歡哥已經在等著阿強的來臨。

「點呀佢?」

「瀉藥有效,冷讀有效,佢尋晚唔夠訓,依加精神疲勞應該到左極點。」

阿輝幸災樂禍:「哈哈!慘囉!上次我考試肚痛,痛到差D想死呀!」

沒錯,肚內的暴風雨比世界上任何的風暴更為慘烈,精神和肉體都會陷入折磨,直至到達解脫之地。

可是這車不會駛向那處。

我把一張相片放到阿強面前:「五分鐘內,我地就會去到佐敦一間車房,一入左去落閘之後,另一架同款同色同車牌既客VAN就會駕出,到時所有搵你既人短時間內都只會追架假既,你有排挨!」

「我….我屌你…老母…」

歡哥近距離看看他:「差唔多,吐真藥已經生效。」


剛剛阿強的奶茶中,除了瀉藥外還有吐真藥--硫噴妥鈉,這是一種麻醉藥,令大腦皮質變得不活躍,食用後會出現好像吸毒後的出神狀態,但又不至於失去意識,這時他們會發現「說謊」比想像中更麻煩,而說實話—我們的殺手鐧。

「你叫咩名。」

「阿..阿強。」

「條友真係姓阿,名強?」

「我點知啫!」

「阿強你依加想點?」

「痾屎…嘻嘻..」

完了,他不會變成白痴吧。

「FACEBOOK密碼?」

「P@s5W0rD%」

我用他的指紋解鎖手機,登出他的FB再試,密碼正確無誤。

「你識唔識袁偉業,景恩晴呢兩個人。」

「識…佢地係拆散目標…」

「邊個俾錢你拆散佢地?」

「佢地之前已經退左學既學員,好多人一齊有份集資…」

「錢夠咩?」我很奇怪,通常這樣要靠集資的情況根本不會夠錢請我們出手。

「唔夠….我都有份出…」

「點解?」

「睇佢地既行為唔過眼…」

謎團解開。

原來我們把自己的半個委託人整得差點壞掉精神崩潰。

等阿強解決所有污穢事情後,已經足足過了一個多小時。還好時間是早晨,阿強也沒有宵夜的習慣,肚瀉的效果也不算強烈。吐真藥的藥效來得快去得也快,他迅速重新組織意志力,我們再沒法掘出半個字。


「嗄….嗄…..」阿強累得伏在地上,屁股朝天,地點是在佐敦一間叫「醉獅閣」會所中,這會所所提供的服務基本上和Deepworld中人一樣,付得起錢,店家就能為你提供一切,上至軍火,下至文具,當然也是需要門路才能進入。醉獅閣的故事有機會再說,今天我只點了一張吹氣床墊,一條毛巾,和一杯利賓納。

醉獅閣也有一條規則:中立。任何人在這搞事,後果自負。

阿強的安心和信心,也來源自這規則。

「仆街…痾撚死我…林一健你個二五仔,枉我仲咁信你,出去我地隻抽…」阿強成功達成30分鐘內沒有上廁所的成就,相信瀉藥效果已經完全消散。

「情況特殊先要出此下策,Sor9ry囉。」

「唔使講野,冇FD做,我屌你老母....我唔搵人滅你地口已經係睇在我地識左咁耐份上,以後唔使指意我俾生意你做.......」

「唔緊要呀,我都諗住退休。」

「喂唔撚係下,我講下咋,得你地會去拆散情侶咁陰質冇左你以後D客要人點算..」

我笑笑道:「我唔做總有人做既,幫人離婚個幾條友都做到啦。」

「佢地得撚,下下搞到大大獲要我執手尾!冇啦啦退咩休啫!我唔會嬲你..嬲你太耐架WOR!」

我心中清楚,這傢伙只因分手的銷量高,食水深,利潤大才這樣挽留我,要是其他人這樣對他,他相識的那些「朋友」馬上就會把我消滅得不留一點痕跡。

「唔啦,搵夠。」

他靜默了片刻:「你鐘意左人?」

我大力咳嗽一下:「由你問我,搞到成件事好GAY...」

「我問你呀!即係係啦!屌又係咁,次次做生意做得幾順利,D人都係要結婚呀生仔呀移民呀咁,我睇黎都要識返D和尚道士之類既防身...」

我搖搖頭:「香港唔係咁環境,Deepworld會有咁多人?咁多人會賺呢D污糟錢?就咁打工邊個夠膽結婚生仔呀。不過,我對佢有好感啫,退左休我先會同佢正式係一齊。」

只要我不再做這生意,漢娜的信任問題就可以永久,真正的解決,她再沒潛伏在我身邊或等機會對我不利的理由。

「呵呵,你呢種人同人相愛,真係笑撚死朕....」

「食屎啦你!」

「好啦我黎同你交換下情報好唔好?反正你都係委託人之一,咁你就冇咁蝕底啦。」

「情報?」這是金錢和人脈以外,第三吸引阿強的東西,看他揚起的眉毛就知道他興趣很大。

「你都講左委託人身份我知,冇理由我咩都唔同你講既。」

背後的邏輯就是「反正都破戒了就再爽一下」,如果是一般有原則的人一定會拒絕,但這是阿強,唯利是圖的傢伙。

「好,快D講我知。」

袁景二人相識很久,這是我所發現的第一個弱點。相識愈久,自然積聚愈多矛盾和不滿,你以為相識得愈久感情愈穩固?憑我的經驗拍拖日子愈久的情侶愈易拆散。


二人有委託過我們去拆散他們的「離教者」情侶,也知道我們大概的套路,但是那些情侶大多的「年資」都不夠兩年, 說到對付老情人的招數二人還沒領教過,效果還是有。

「咁請問要點做呢?」

我說:「依加咪講..」

新的情侶 ,像剛剛黏合的膠貼,只看到對方的好處,大波長腿,高大靚仔....要拆散就要把對方致命的缺點暴露出來:暴力傾向,做雞,港女,無錢之類。再強調一下現實:你和她在一起這些缺點你全要接受!正所謂「因了解而分開」,令這過程提前來到, 很多情侶走到這已經沒法走下去,立馬分手。如膠貼的黏度減弱,反而背後出現拉力,自然分開。

相反,年資夠的情侶像是滑了牙的螺絲,在一起的原因只是沒有離開的理由。他們大多已經見識過對方的壞處,也原諒了,接受了,所以才繼續在一起。這時暴露缺點也沒甚麼用,因為要不被接受,要不被視而不見--離開的理由被磨平,即所謂滑牙。

我會做的,是去抹殺他們在一起的原因:用群眾壓力去中和「責任」,以更好的選項或笠高帽去解除「習慣性」,用心中的芥蒂去抵消每天的「習以為常」。當螺絲上的扭紋被重新鑄成,離開的道路便鋪好,只要給予一點點的巧勁作為最後一根稻草二人便會-----

「二十字內同我講完佢。」阿強聽得快要睡著。

「掘佢瘡疤,翻佢舊帳,滅佢生意,點燃引線,搞掂。」

當然這只是大概的方法,每一段關係都有自己獨特的弱點,以袁景二人為例旗下的巨大生意就是他們第二個弱點。

金錢常引來仇恨,仇恨就是分手的靈丹妙藥。

「咁依加搞成點?」

「按規則我唔應該俾你知....」

「玩野呀阿叔?」

「係..係..」我笑道,「透過過去日子我地同事們既監聽,追蹤,」即歡哥阿婷阿輝三人幾乎所有的「辦公時間」。

「地之間既關係,原來已經好差,男既就用假名上網食女,可能對住個大嬸太耐,女既就日夜睇住盤生意,對電腦多過對男朋友,而佢地係互相知道,只因錢而繼續接受。而且我地一路離間,佢地既關係,態度,都明顯愈黎愈差。」

阿強拍一拍手:「咁得啦,幾時收工?」

「好快,佢地防守得最嚴密既就係盤生意,只要將佢地既公司毀滅.....」

「關係冇晒意義,馬上分手。」他也明白了我們的方法。

我補充道:「冇錢,為左最理想效果,將佢地既三尺冰封露出既工作已經完成。」

我把很多漢娜和我說的機密都放上網「外流」,但是卻以他們二人各自的電郵注冊帳號,令二人以為是對方犯錯。

除此之外,我定下了要令景恩晴作主動甩掉袁偉業的計畫。因為她手下有一間人生指導中心較好攻擊。

那日第二次試堂的錄音都被肥祖剪輯完成,變成了只有景恩晴聲音的版本,再裝成「不知道二人同住」的樣子由速遞員送上門。指定收件人是袁偉業,包上還寫著「只限收件人打開」,寄件人更是虛構的「超記偵探社」,但那速遞員卻同意給景恩晴簽收,為甚麼?

因為那是我啊。

「你知唔知短短幾日內做晒呢堆野我有幾咁忙,仲要準備你既瀉藥呀吐真藥呀個D。」

阿強舉起中指:「辛苦晒囉咁!」

「總括而言,佢地既關係己經支離破碎,只要生意一爆煲,分手就無可避免。」

他眉毛一揚:「GOOD,我識得一D朋友,係商戰既專家,只要佢地做野.....」

「唔使,我已經做緊野,再講,我同佢地都D私人恩怨要解決。」我磨拳擦掌道。

利用我們來拆散情侶騙錢,派出漢娜一直在引導我選中他們的目標,在背景調查時做手腳.....這些仇不報才怪。再說如果拆散行動帶有政治或商業目的,是要額外收費的,那可是貨真價實的金錢損失。

「搞掂」

「搞掂

歡哥和肥祖不約而同地傳來這二字,代表我們的行動已經準備就緒。我的終極反擊,即將展開。

自食其果--我即將為他們獻上的華麗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