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別城位於魔界極東之地,長久以來都是用作流放罪犯。不過總有些多事之徒如蘇梓我這樣主動前往,他回到魔海近郊後,便要穿越西訂谷方能抵達巴別城。

西訂谷是聖經內四王五王之戰的古戰場,在魔界則是一個極其險峻的遼闊峽谷。由於西訂谷的空氣異常沉重,於谷上飛行只會使人疲倦;同時谷地縱橫交錯,又多瘴氣,容易讓人墮於五里霧中,活生生餓死在西訂谷內的惡魔不計其數。

如此特別的天然屏障,正好被亞巴頓用來隔絕罪犯,把罪犯流放到西訂谷外並使役他們建築巴別塔。

「可惡……果然被思思騙了吧,還以為巴別城距離很近,殊不知用走的話至少要走大半天!」

現在蘇梓我真的十分需要一隻騎寵,因為他走到西訂谷的谷口已經感到非常厭煩了。



「站著!」

就在谷口的分歧路上,左右路口分別有紅、藍皮膚的兩頭惡魔正在駐守。其中藍皮膚惡魔對蘇梓我喝道:

「前方是流放罪犯之地,你穿越西訂谷是有何企圖?」

「我要去巴別城。」蘇梓我也懶得隱瞞了,事實上他真的越想越生氣,為什麼只有自己一個人上路冒險。

此時紅皮膚惡魔回答:「我們的職責是阻止罪犯從西訂谷逃脫,但進谷的話我們可以網開一面放行,前提是你能夠答對我們出的謎題。」



聽說古埃及有隻喜歡出謎語攔下路人的怪物,想不到在魔界也有這種好事之徒,讓蘇梓我想直接無視二人。

「慢著,」藍惡魔搶著說:「此處谷口有兩條路,一條是通往死亡迷宮的,另一條是前往巴別城的。貿然前行你知道哪一條才是正確通往巴別城的峽道嗎?」

紅惡魔補充道:「不知道也不要緊,你可以問我們一條問題喔。我們當中有一個誠實者,一個說謊者,雖然我不會告訴你誰人說謊就是。」

藍惡魔續道:「謎題是,究竟你如何用一條問題質問我們,從而得知哪一條才是正確的路?」

蘇梓我好不耐煩聽完之後,喃喃道:「只能問一條問題嗎?」



接著他怒氣沖沖步向兩頭惡魔,左右開弓,一下子便掐住二人脖子問道:「前往巴別城的路是哪一條,不告訴我我就殺死你們!」

「「左、左邊!」」惡魔小兵不約而同指向左邊小路。

「謝謝囉。」蘇梓我大步就跟隨惡魔指示,從左手的峽道進谷。

因為,假如他們一個說實話,一個說謊話,那二人的答案肯定就不會像現在那樣相同。

「好可怕耶……剛才那個人類真的是人類嗎?」紅惡魔摸著自己被掐得紅腫的脖子,然後藍惡魔亦附和說:

「對呢……他的殺氣比起任何罪犯甚至惡魔都來得恐怖……」

「但這樣他去到巴別城肯定必死無疑吧。巴別城的城主同時作為惡魔監獄的獄長,生平最仇恨擁有強大魔力的罪犯。為了防止罪犯叛亂,力量越強大的就越受到虐待,最近一位受害者就是巴巴斯呢。」

「對啊,巴巴斯本來是個爵位惡魔,但獄長大人害怕他會煽動罪犯,於是在巴巴斯的背上釘下十二顆銀釘……聽起來已經痛死了。」



男皮膚士兵搖頭說:「假如剛才那男人走進巴別城被獄長逮捕,以他的魔力至少要被釘二十四顆銀釘監獄長才會安心吧。」
「算吧……我們還是別多管閒事。」

巴別城城主的惡名昭彰,令人聞風喪膽,二人談論一會也不敢再繼續了。


然而兩頭惡魔的警告無法傳到蘇梓我耳中。此刻蘇梓我在高峭的岩壁之間加速前進,但走了半個小時盡是黃沙景色,走著走著他又開始在抱怨了。畢竟他沒有到過巴別城,想用轉移魔法也沒有辦法。

「咦?」

蘇梓我留意到地上有車輪痕跡,還有人在附近生火休息,柴枝還是暖的。於是他拼了最後的希望,沿著車軌終於在前方找到一架正在運送囚犯的人馬篷車。

蘇梓我不禁偷笑,二話不說就偷偷的爬上了篷車後座,嚇得車廂內的罪犯都不知所措。



「殊!別驚動到拉車的。」蘇梓我壓低聲線說:「這架篷車是去巴別城的吧?你們就當作沒有見到我,讓我乘便車前往巴別城嘛。」

語畢,蘇梓我便躺到車廂中間的木板,閉上眼又命令說:「到目的地時再叫醒我。」然後大模斯樣的扯鼻鼾睡覺。

或者這個月的「體力勞動」真的太辛苦了,加上這趟旅程沒有僕人陪伴自己,不消幾秒鐘蘇梓我就在人馬篷車上呼呼大睡。


巴別,既是巴別塔,也是巴別城,兩者不可分離。它的佔地非常廣闊,皆因巴別塔並非如想像般一柱擎天,它反而更像金字塔那樣,只不過換成圓錐形狀。

巴別塔最底部的圓形基座是生活城區,亦即是巴別城;至於城上修築的圓錐金字塔就是巴別塔了。

圓錐金字塔的設計,無疑令到巴別塔更加穩固,但缺點也是顯而易見──完成了的金字塔若然再加增高度,就必備從最底層的城區開始擴建,逐級而上,非常費時。

但由於沒有任何人知道魔界的天空有多高,所以負責建造巴別塔的監獄長根本不可能事先設計基層城區的闊度。



最初巴別城區直徑為十公里,高度也是十公里,比起人間最高峰的聖母峰還要高出一點點,卻完全碰不到魔界的天空。

結果幾千年以來,經歷了數十次的增築,現時巴別城直徑已經超過五十公里,高度也是五十公里;城區比起香港的陸地面積還要大,高度換算人類世界的話更是剛好穿越了臭氧層。

然而,巴別塔依舊沒有碰到天空,巴別城的城主只好繼續徵召罪犯擴建巴別塔。畢竟巴別塔的建造目的除了是懲罰罪犯,更大原因是如聖經所說要通往天上。

在人間建造通天塔能夠抵達天神的住處,在魔界建造通天塔則能夠運送士兵前往人間;歷代的亞巴頓公爵也是如此相信,並寄望巴別塔能夠成為惡魔族反攻現世的橋樑。始終低級惡魔不能隨心所欲穿越人間。

對了,其實魔界的巴別塔跟聖經的巴別塔還有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巴別塔原本就是對抗天神的象徵,後來巴別塔被聖主摧毀了,該地於是孕育出一個非常仇恨聖主的民族。那個民族後來在巴別塔的遺址建立了新巴比倫王國,並出兵入侵所羅門王死後分裂出來的猶大王國,佔領耶路撒冷,破壞第一聖殿,以報仇聖主摧毀巴別塔的仇。

不但如此,新巴比倫王國更將數以萬計的猶大人擄往巴比倫,並囚禁於巴比倫城;好比現在魔界的巴別城一樣,此地無時無刻都是失去自由以及充滿仇恨的地方。

「城主大人,等會又有新的囚犯被送往前來。據報囚犯當中還有一位魔力異常巨大的。」



一隻四足七頭十角的凶猛巨獸坐在殿上向巴別城的城主匯報:「我想城主大人也很清楚巴別塔的做法,請以監獄長的身分下令對那個魔力異常的囚犯施以至少三十顆『釘刑』,以抑制那人體內的魔力。」

那頭怪物沒有等待城主的回應又繼續說:「還有據聞巴巴斯恃著個人魅力,開始在塔內成群結黨。請城主防患於未然,下令處死巴巴斯身邊的家屬朋友以策安全。」

「……嗯……嗯。一切就照緋獸你的意思去辦呢……」

一位戴眼鏡的文學少女戰戰兢兢的,只是埋頭閱讀小說,不敢對緋獸正視──即使少女是繼承「大巴比倫」的妖精,眼前的七頭十角緋獸名義上也是她的坐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