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教主伸手脫下『明鏡』,露出本來面目後,廳中本來緊繃的氣氛霎時間冷了下來。
 
眾人停下手上動作,把目光都放在那副跟我一模一樣的臉孔上。
 
大廳之中,只剩下電腦散熱器的霍霍轉動聲。
 
 
 
 
 




一直跟我作對,想將我置諸死地的人,竟長得跟我一模一樣。
 
我感到匪夷所思,同時間卻又不知怎的覺得萬分合理。
 
那種怪異感覺,矛盾之極。
 
 
 
 
 




「兩名撒旦轉世,難不成是對雙生兒?」我這念頭剛起,隨即便知不對。
 
眼前之人外表雖然跟我一模一樣,但眉宇間多了一份成熟,年紀看起來比我稍長,約莫二十七八歲。
 
但無論如何,此人跟我定必有非比尋常的關係。
 
 
 
 
「你究竟是誰?為甚麼會跟小諾那般……那般相似?」拉哈伯沉重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語氣中微帶詫異。




 
他和塞伯拉斯早已停手,想來薩麥爾自重身份,也不乘虛而入,一起袖手罷鬥。
 
我和撒旦教主的真正身份一直成疑,連拉哈伯也不知道我倆誰才是真正的撒旦轉世。
 
現在他出現在我們面前,卻擁有和我極度相像的面貌,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因此拉哈伯也忍不住出言詢問。
 
只見撒旦教主食指輕搖,語帶不屑的道:「嘖嘖!拉哈伯啊,我想你有一點弄錯了,是這廢物的樣子像我,而不是我像他。」
 
「你這話是甚麼意思?」我眉頭一蹙。
 
撒旦教主冷笑一聲,不答反問道:「嘿,廢物,還記得佛羅倫斯那份報告嗎?」
 
「甚麼報告?」我此話一出,便即醒悟:「啊,關於我母親身世的報告!」
 




「嘿,你的腦袋總算未壞透。」撒旦教主冷冷的道:「你應該知道,一直以來照顧你的那兩個人,不是你這廢物真正的父母吧?」
 
撒旦教主神色狡猾,如此問我,顯然知道我身世之秘。
 
我想了一會,便瞪著神情輕挑的撒旦教主,沉聲問道:「你知道我父母是誰?」
 
「我不知誰是你的父親母親。不過,」撒旦教主看著我冷笑道:「你這廢物如何產生嘛,我倒知道!」
 
 
 
 
 
 
撒旦教主樣子跟我一模一樣,就只年長數載,我曾想過他會不會是我的親生父親,但從年紀看來卻又太過年輕,倒像我的哥哥。
 




在佛羅倫斯時,我從撒旦教對我媽媽的調查報告中,得知媽媽和爸爸不是我的親生父母;後來遇上孔明,他雖然提示我世上還有另一名撒旦轉世,卻沒有對我的身世多說甚麼;直至追蹤到我被領養的孤兒院中,我才得知自己嬰兒時被一神秘人託付給院長照顧,可是那人是誰,院長全不知情,我們也毫無頭緒。
 
現在撒旦教主似乎知悉我身世內情,我聽到也不禁怦然心動。
 
 
 
 
 
我稍微平定心情,問道:「你怎麼會知道?你究竟跟我有甚麼關係?」
 
「住嘴!」撒旦教主忽爾臉一變,對我大聲怒喝:「你這廢物,廢物,廢物,廢物!我跟你這廢物有甚麼關係?甚麼關係也沒有!」
 
我見他突然發怒,不禁一呆,眾人不明就裡,也都沒有作聲。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在我背後響起:「別鬧了,你就清清楚楚跟這群人說明,你和畢永諾的關係吧!」




 
聲音冷冰冰的,聽起來毫無情感,我回頭一看,說話者正是七君之首,薩麥爾。
 
只見薩麥爾神色倨傲,雙手背負而立,一身雪白長袍一塵不染,看來剛才的戰鬥雖酣,他卻絲毫無損。
 
薩麥爾左有拉哈伯,右有塞伯拉斯,前方又有武藏和楊戩,可是他眼光只朝我看來,渾沒理會侍候在旁的強敵,似乎他們根本就不存在,顯得有恃無恐。
 
撒旦教主聽罷,忽然低下頭來,雙拳緊握,微微顫抖,默言不語。
 
我站在近處,察覺到他在極力忍耐,可是淡淡的怒氣依舊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快說!」薩麥爾冷冷的道,語氣有點不耐煩。
 
撒旦教主這才抬首,眼神怨憤的瞪著我,咬牙切齒的道:「好!」說罷拍拍手。
 




薩麥爾是撒旦教創辦人,現任撒旦教主之位又是他傳下的,雖說在教中地位崇高,但現任教主好歹也是撒旦轉世,薩麥爾對他沒有敬畏之意,也該有些微顧忌。
 
可是我聽得薩麥爾剛才說話的口吻,沒半點敬意,倒似向撒旦教主下命令,不禁微感訝異。
 
「小子留心,此人似乎受制於薩麥爾。」拉哈伯的聲音忽然鑽進我的耳中,「他們關係裡的裂痕,說不定能讓你有機可乘,成為真正的撒旦轉世。」
 
其實我早就留上了神,聽得拉哈伯雖然說得冷漠,但如此提點總是對我關心,而且從他語氣看來,似乎對我成為真正撒旦一事並未完全放棄,使我心頭感到一陣暖意。
 
 
 
 
 
 
我臉上不動聲色,只用食指擦了擦鼻,回應他的「傳音入密」。
 
可是當我有此動作時,我留意到撒旦教主的目光閃過一絲異樣。
 
「難道他知道我和拉哈伯在交流?但這不可能!」我心中正在思疑之間,地面忽然劇烈震動起來,接著四周的電腦同時間拔地而起!
 
我稍一凝神再看,這才發現不是電腦向上升,而是我們所站的地面向下緩緩降下。
 
「大哥哥!」煙兒把頭探出鋼牆裂縫,看到我們越降越低,不禁大聲驚呼。
 
「別亂走,照顧你媽!」我抬頭喝道,一語方休,只見我們原本所在的位置牆角左右,忽然迅速地伸展一層新的地板,不消一會,兩塊地板便已合攏得絲絲入扣,把我們上方完全封住。
 
樓上光源被隔,四下驀地漆黑一片。
 
就在此時,黑暗中突然閃爍十二點詭異紅光,卻是眾人在四周變黑的剎那間,一致地喚醒魔瞳。
 
十二顆魔瞳左顧右盼,各人站在原地,嚴陣以待,沒一人胡亂輕舉妄動。
 
 
 
 
 
 
「你在故弄甚麼玄虛?」我大聲喝問,同時暗自戒備,以防撒旦教主或薩麥爾乘黑偷襲。
 
「嘿,廢物,是你自己要求要知道自己的身世,我現在不就讓你看看自己出生的地方嗎?」眼前魔瞳的主人冷笑,正是撒旦教主。
 
我驚訝萬分的道:「甚麼?這地方是……」我還未說畢,撒旦教主便打了一個響指。
 
這時,室中慢慢泛起一道柔和的藍光,讓我們能看清楚周圍環境。
 
只見我們身處的圓形升降地板外,是一層又一層,充滿藍色液體的柱狀容器。
 
這些柱狀容器整齊有序地排列成圓,雖然跟之前密室中的容器外型相同,可是這些器皿盛載的不是魔鬼,而是一些不明生物的屍體。
 
這些死去的生物,有的周身長滿右手,有的只有左半身體,有的是臉龐空白一遍,五官卻長在腹部上;或是胚胎,或是幼童,形態各式各類,千奇百怪。
 
藍水把天花上的燈光折射,照在各人疑惑詫異的臉上,氣氛怪異。
 
「這些,是甚麼東西?」我喃喃自語,緩步走到最近的一具容器面前。
 
只見清晰透光的藍水中,浮沉著一具皮膚灰白,渾身長滿眼睛的嬰兒屍體。
 
這嬰兒只有巴掌來大,周身上下都是指頭般大小的眼睛。
 
從屍體體積看來,嬰兒死時應該還在母親肚內,可是這它身上的眼睛,不知怎地全都睜得老大。
 
雖然了無生氣,但我卻感覺得到眼睛當中的絕望與痛苦。
 
看著看著,我竟覺得這些眼神十分眼熟。
 
 
 
我頭抬一看,但見容器頂端的金屬部分,刻有一組羅馬數目字。
 
 
 
五百二十八。
 
 
 
突然間,我腦海中似乎抓住甚麼,隱隱約約,猜到撒旦教主口中所說的關係。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我心底深處透發出來。
 
 
 
 
「嘿嘿,終於發現到了?」撒旦教主在我背後,不懷好意的笑道:「來,廢物,跟你的哥哥們打招呼吧!」
 
「你在胡說甚麼?」我回頭瞪著他,冷冷的道,心中的寒意卻越來越盛。
 
「我胡說?嘿,是廢物你自己不想接受事實而已。」撒旦教冷笑一下,手指著遠處兩座容器。
 
我循住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發覺兩座容器中雖然一樣盛滿藍水,不過當中卻空無一物。
 
「這是甚麼意思?」我皺眉問道,藉著微弱的藍光看看容器上的數字,刻的是「六百六十五」及「六百六十六」。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嚴格來說,我跟你這廢物還算得上是兩兄弟。」撒旦教主語帶厭惡的道:「這兩座玻璃管,是我跟你出生時所居住的地方。」
 
「我跟你是兄弟?我們的父母呢?」我回頭看著他問道,可是心裡卻早已雪亮。
 
「嘖嘖,還未想到嗎?廢物始終都是廢物。」撒旦教主的眉頭蹙得更緊,冷冷的道:「嘿,我們無父無母,因為我們都是以撒旦之血製造出來的複製人啊!」
 
 
 
 
複製人?
 
 
 
 
「我,竟是一個複製人?」
 
我雙眼瞪得老大,口中喃喃,不能置信。
 
忽然從敵人口中聽到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霎時間,我只感到一陣窒息,眼前天旋地轉。
 
本以為我一直成謎的身世會隱藏甚麼驚人秘密,可原來我的出身,一點也不複雜。
 
眼花繚亂間,我看到,另一個『我』臉上滿是得意恥笑的神色。
 
 
「很意想不到吧?滿以為自己堂堂撒旦,身份尊貴無比,其實也不過是從試管中培植出來的東西。」撒旦教主看著呆若木雞的我,嘲笑道:「靈魂轉世之說,虛無飄渺,我和你雖為二人,但嚴格來說,我們根本就是撒旦本身,也不是甚麼靈魂一分為二。」
 
「可是,正因為我們是兩個人,所以一直以來,你才會這般著意要把我除掉,」我稍微平伏混亂的心神,瞪著和我擁有同一副臉孔的他,沉聲問道:「因為『地獄之皇』,這世界只能存在一個。」
 
「不錯。」撒旦教主忽然開懷大笑道:「可是觀察了一段時間,我發覺你這廢物實在太過窩囊了,所以我也不急於把你殺死。」
 
「嘿,那可真是感激不盡。」我哼了一聲,瞪著他冷冷的道:「但今天你手下留情,將來必會後悔!」
 
撒旦教主對我的挑釁,沒有回應,只微笑不語。
 
 
 
 
本來我對撒旦教主的敵意甚濃,但不知為何,現在得知他和我同是撒旦的複製人,更擁有和我差不多的樣貌,不但仇恨稍減,而內心深處,竟隱隱約約,產生一種親切感。
 
我知道這會讓我陷入致命的危險,所以念頭甫一浮現,便竭力壓下不去想。
 
正當我感到思緒紛亂時,拉哈伯的聲音,忽然在廳室響起:「複製撒旦,這是誰的主意?」
 
 
 
 
 
「是我。」
 
回答的人,是薩麥爾。
 
 
 
 
拉哈伯轉過身子,滿臉疑惑的看著薩麥爾,道:「為甚麼你要這樣做?這對你有甚麼好處?」
 
薩麥爾只輕輕的哼了一聲,抑首看天,連正眼也沒有看著拉哈伯。
 
撒旦是薩麥爾所殺死的,現在他卻把撒旦複製了。
 
雖然我沒有遺留撒旦生前的記憶,但薩麥爾在製造這些複製人時,難保不會把撒旦對他的恨意也一併遺傳下去。
 
薩麥爾此舉雖然說得上是養虎為患,可是他卻好像有恃無恐的,而撒旦教主也對他服從得很。
 
這一來我不得不加倍留意,因為薩麥爾說不定藏有甚麼手段,能控制撒旦教主,那麼同為撒旦複製人的我,便很有可能也受制於他。
 
 
 
 
拉哈伯看見薩麥爾久未回答,便冷冷的笑問:「不願回答?」
 
「拉哈伯啊,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薩麥爾澄藍的雙眼睥睨著拉哈伯,眼神冰冷如劍,「只有比我強的人問我,我才會回答,其他人的問題嘛,就要看看我心情了。」
 
「不,這次不一樣!」
 
 
拉哈伯還未回應,塞伯拉斯已然行動,大手一揮,八十一節鞭繞了一圈,縮合成棍,鞭頭對準薩麥爾的太陽穴不動。
 
「你一定要回答這問題。說,你為甚麼要複製撒旦?」塞伯拉斯一雙虎目瞪著薩麥爾,怒火似欲從中噴射出來。
 
「塞伯拉斯啊,你不過是撒旦腳邊的一條看門狗。」薩麥爾對鞭棍視而不見,眼睛依舊看著前方,「別要化成人形後,就忘了你本來的面目只是一頭畜牲啊!」
 
薩麥爾辱言一出,塞伯拉斯的黑色僧袍忽然鼓脹不已,卻是殺氣從體內翻騰出來,盈滿衣間。
 
但是薩麥爾也不讓塞伯拉斯分毫,塞伯拉斯殺氣甫現的剎那間,薩麥爾周身立時充滿騰騰殺氣,朝塞伯拉斯將湧過去。
 
霎時間,室中的空氣彷彿被抽掉許多,教人感到有點兒呼吸困難。
 
 
 
 
 
殺氣雖然無形,可是僧服長袍,一黑一白皆無風亂動不已,足見二人戰況激烈非常。
 
兩人把殺氣慢慢增強加劇,合起來的澎湃氣勢,讓眾人感到身上好像負背了無數重物,舉步為艱。
 
再鬥一會,蘊釀在他倆附近的殺氣越來越重,較接近他們的玻璃管子已開始出現龜裂。
 
藍水自裂縫中流射出來,可是當水柱快要濺射到他們身上時,便會立時被殺氣催散成無數水珠。
 
我注意到,一直站在他們身旁的拉哈伯神色如常,碧油油的貓眼由始終都瞪著薩麥爾不放,彷彿這股滔天殺氣直接穿透他的身體而過,並沒有添加他絲毫壓力。
 
站在較遠處的宮本武藏早已閉上了眼,濃眉緊皺,一臉聚精會神的樣子,雖看來正在運功抵抗殺氣,但身子也是紋風不動;反是他旁邊的二郎神楊戩,大汗淋漓,而且還一步一步的向後退,顯然抵受不住塞伯拉斯和薩麥爾散發出來的壓迫力。
 
三人功力,高下立見。
 
 
 
 
 
正當我在思疑怎打破這壓迫十足的氣氛時,忽然聽薩麥爾重重的哼了一下,然後他身上的殺氣徒然像洪水般朝四周暴發,不單把眾人逼退數步,還把數支玻璃管子震斷。
 
藍水一下子湧到地上,當中還帶著數具手腳或缺或多的嬰兒和胚胎。
 
就在藍水快要涉到薩麥爾的袍子時,薩麥爾的影子忽地模糊,然後就消失在原地。
 
 
 
 
 
「哼!好不要臉!」下一剎那,他的聲音在我背後出現。
 
 
 
 
我急忙轉身,只見薩麥爾已然站在撒旦教主身旁,一張俊秀臉孔微含慍色,直瞪著宮本武藏不放。
 
我留意到,薩麥爾的白袍手袖不知怎地被削掉了一角。
 
雖只是小小的一角。
 
薩麥爾眼神閃過一絲殺氣,隨即回復冰冷,對武藏冷冷的道:「瞧你的身手,絕非等閒無名之輩,怎麼竟趁我不備,忽施偷襲?」
 
「在下跟你同是魔鬼,出手也不必談甚麼光明正大。」只聽得背後宮本武藏的聲音低沉,卻隱隱存有恨意,「更何況在下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當年你既辣手無情,那麼在下無論利用甚麼卑鄙手段對付你,也沒甚麼不妥!」
 
「我跟你有甚麼深仇大恨?」薩麥爾秀眉一楊。
 
宮本武藏忽爾沉默下來,我卻聽得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片刻,只聽他沉重的問道:「薩麥爾,你還記得四百年前美作國裡的宮本村嗎?」
 
「宮本村?」薩麥爾微一吟沉,隨即醒悟道:「你是宮本武藏?」
 
宮本武藏哼了一聲,道:「不錯,你記得在下,那麼還記得宮本村上下,男女老少一共一百三十二條人命嗎?」
 
雖然我看不到宮本武藏現在的樣子,但我聽得出,他話中憤怒的背後,是更多悲傷淒涼。
 
 
 
 
 
「嘿!第一,因為你手持長短武士刀,而且又提及到宮本村,所以我才會推測你是宮本武藏。」薩麥爾冷冷的道:「第二,我雙手所取的性命比我自己的歲數還要多,別說百來條賤命,再多的數目,我薩麥爾也從不會放在心上。」
 
「這般說來,你是忘記了當年血洗宮本村的事?」宮本武藏顯然氣到極點,語氣冰冷如霜。
 
「血洗宮本村嘛?好像有,又好像沒有。」薩麥爾冷笑道:「不過無論如何,你也算在我的頭上吧,分正我不介意順手除掉你這件垃圾,讓你下地獄和它們早日團聚。」
 
「既然如此,」宮本武藏的聲音回復一貫冷靜,可話中又殺氣騰騰,「這一百三十二刀,在下會一刀一刀的,讓你親身領受才死!」
 
說罷,我的背心一涼,身後突然邪氣滔天,卻是從未在我們面前使用魔瞳的宮本武藏,把體內累積的魔氣導發出來!
 
 
 
 
宮本武藏這股魔氣精純之極,比我自身的更為厲害。
 
雖然我不知道他跟薩麥爾背後的仇怨,但聽他們剛才的對話,似乎今天才是頭一趟見面,宮本武藏一直不運用魔瞳,想來就是待到這關鍵時刻,才把魔氣發揮出來。
 
宮本武藏單憑自身力量,已能跟我匹敵,現在加上魔瞳之助,其實力定必不弱於塞伯拉斯,可是如果只獨自一人,他跟薩麥爾交手的話也不能佔任何優勢。
 
 
 
 
 
 
突然,一下清脆的金屬摩擦聲迴盪大廳。
 
宮本武藏,似乎已拔出了武士刀!
 
 
 
 
 
「宮本武藏,雖然你身上散發的魔氣確是令人刮目相看,但別怪我不提醒你,」薩麥爾背負雙手,瞪著宮本武藏冷笑道:「就算你跟三頭犬一起上,也不會比牠跟拉哈伯雙君聯手厲害。」
 
宮本武藏在我背後嘿嘿冷笑道:「薩麥爾,不用義父出手,只在下一個就足夠收拾你了!」
 
「好大口氣!只一個人就能對付我薩麥爾?」聽到宮本武藏的挑釁,薩麥爾蒼白的臉上忽現殺意,怒氣沖沖的道:「來,把你的長刀也拔出來吧!」
 
宮本這句話本來只是普通的挑釁說話,換了是任何稍有歷練之人也不會為此上心,但薩麥爾聽在耳中,竟出乎意料的火光。
 
我想這是因為薩麥爾本性高傲,不喜別人說比他厲害這些逞強話。
 
 
 
 
 
宮本武藏似乎也發現這一點,只聽得他故作輕挑的笑道:「用不著雙刀齊出,只一把小太刀,在下就能把你殺倒在地!」
 
「宮本武藏,你太放肆了!」薩麥爾白袍忽然一揚,蒼臉青筋暴現,「普天之下,只有死了二千年的撒旦能跟我,跟我魔界七君之首,薩麥爾相提並論!拉哈伯不能,三頭犬不能,任何人也不能!」
 
「嘿,在下並沒有想過跟你相題並論,」宮本武藏不願氣勢被壓,恨意也是一脹,「因為在下想的,是如何把你殺死!」
 
 
 
「哼,很好!我知道你是故意氣我,讓我怒火中燒,好使待會交手時暴露出缺點,不過你似乎忘了一點,」薩麥爾似乎沒有冷靜下來的意思,一雙透徹如水的藍眼睛倏地變得鮮紅勝血,怒道:「我乃『十二羽翼天使』薩麥爾!就算我顯露出千百個破綻,憑你那點速度,也不可能刺中一個!」
 
說罷,薩麥爾忽然朝我俯衝!
 
薩麥爾速度迅絕,衝擊力自是非同小可,如果我給他這迅雷般的速度碰撞到,所受的傷絕對不輕。
 
我的腦海雖然閃過躲避的念頭,可是我剛知悉自己身世之謎,心神未免有點恍惚,而且薩麥爾奔馳的速度也實在太快,我剛想反應,他那張蒼白俊臉已然晃到我眼前!
 
 
 
 
 
 
「糟糕!」
 
我心中焦急萬分,可是就要被薩麥爾撞上時,我的喉頭忽然一緊,接著眼前一花,身子被一道巨力向後急拉,千鈞一髮之際,恰恰躲過薩麥爾的撞擊。
 
我甫站定身子,便即伸手往頸項摸去,只覺頸上有點毛茸茸的東西,低頭一看,是一條黑亮幼長的貓尾。


「小子,快點回過神來!在這要緊關頭,你可不能就這麼把命送掉。」一道聲音在我肩膀傳來。
 
聲音雖然聽起來冰冷冷,毫無感情的,但卻使我心底生有一絲暖意。
 
我嘴角不禁微微勾起,笑道:「放心吧,我還要把天上那位拉倒,絕對不會比你早死的,臭貓。」
 
拉哈伯只哼了一聲,便專心觀察武藏與薩麥爾的交手。
 
我站定後,也暫時收攝心神,轉過頭來觀戰。
 
 
 
 
 
但見薩麥爾一直繞著宮本武藏急奔,形成一道白色的圓,卻始終沒有出手。
 
宮本武藏自知身手不及薩麥爾快速,貿然進攻,只會露出破綻讓他乘虛而入,於是便只取守勢,一把小太刀舞得滴水不入。
 
「嘿,先前聽你說得厲害,還以為有甚麼驚人殺著,結果還不是要當縮頭烏龜!」薩麥爾邊跑邊嘲笑道,腳下沒有緩下來,反越走越快,「單憑這麼的一點道行,你連我的衣角也不會沾到!」
 
「薩麥爾,話先別說得太早,」宮本武藏冷冷笑道:「好戲在後……哼!」
 
一語未休,薩麥爾便乘宮本武藏說話時,動作稍稍緩下的剎那間,素手如毒蛇吐信,一下子越過重重刀光,挖走他右臂上的一大片肉!
 
宮本武藏雖受了傷,卻不願喊痛,只悶悶的哼了聲。
 
「嘿嘿,被我取走了一片肉不開心嗎?還你!」薩麥爾嘲笑道,忽然伸手一擲,把那片肉扔向宮本武藏。
 
肉團一沾上宮本武藏的刀花,便迅即被切割成碎。
 
 
 
 
 
「適才你的口氣可大啊,怎麼現在連話也不敢說了?」薩麥爾繼續冷嘲熱諷。
 
宮本武藏受了教訓,沒有應話,只凝神屏息,繼續舞動小太刀。
 
「你剛才說只用一柄短刀便能對付我吧?那麼你那閒置的左手豈不是如同垃圾般毫無用處?」薩麥爾魔氣一振,臉上殺意充盈的冷笑道:「嘿,不如讓我的『縛靈之瞳』,把它永遠廢掉吧!」
 
 
 
 
 
說罷,薩麥爾忽然加速,宮本武藏周遭開始出現大量他的殘影,再過片刻,這些殘像又慢慢合成僅四個身影。
 
薩麥爾這四個身影看起來不但移動緩慢,而且步伐向前,身子反向後倒退,這卻是他疾馳到極致速度的表現!
 
突然間,他的四個身影朝宮本武藏慢慢伸出手來,可是每個身影的出手角度,竟出奇地各有不同!
 
 
 
 
 
「這怎麼可能?四個分身明明不過是他奔跑到極速所留下的殘影,照理來說,動作該是一致無異,但現在竟同時出現四種手法?」我詫異的道,一時間想不透箇中玄機。
 
「他是每走一段時間,就轉換一次手法,」拉哈伯在我肩上解釋道:「由於他的身法速度實在快得匪夷所思,所以造成一種錯覺,令我們覺得四個分身是各有主見,各自攻擊,其實說穿了也不過是同一人在不斷重複變換手法。」
 
我想了想,即明其理,道:「既是如此,那麼宮本武藏也不用害怕了,這花招也不過是掩眼法。」
 
「嘿,所謂花招,花巧了到盡頭,也是極厲害的殺著。」拉哈伯冷笑道:「雖然薩麥爾不能同一時間使出四種殺手,但因為他的速度已慢慢昇華到極致,所以即使他先後有序的連使四招,其他人因為肉眼跟不上,看起來彷彿像同一時間有四個薩麥爾向他下手。也因為速度太快,即便是撒旦,也不可能完全擋下四招。」
 
「原來他圍住宮本武藏不斷奔馳,是要把速度逐步加快。」我驚訝的看著拉哈伯,道:「那這一招豈不是極其厲害?」
 
「不錯,他可是七君之首,每一下殺手皆是狠辣無比。單是一擊,便足以致命,更何況是四招齊下。」說完此話後,拉哈伯忽然利用傳音入密跟我說:「不過,看來宮本武藏真的藏有甚麼厲害招數,你看小塞他們。」
 
我依言轉頭看去,只見一直站在他倆旁邊的塞伯拉斯和楊戩,雖緊握兵刃,但都只神色泰然的站在原地,始終沒有出手的意思。
 
我看在眼裡,心下暗自覺得奇怪。
 
「難不成宮本武藏的魔瞳有甚麼特異之處,能克制薩爾麥?」正當我心裡猜想時,撒旦教主忽在我背後作聲,道:「嘿,你們怎麼忘了我?」
 
我連忙轉過身子,但見撒旦教主正把玩著『靈蕭』,一臉好整以暇的樣子。
 
 
 
 
 
我還待要說話,拉哈伯已搶在前頭,道:「來得正好,我有很多問題要問你。」
 
「啊?先說來聽聽,我跟薩麥爾的脾性差不多啊,看看我有沒有興趣回答?」撒旦教主態度玩味十足,看著我倆笑道。
 
拉哈伯沒有理會撒旦教主言語中的不善,只瞪著他,正容問道:「為甚麼要複製撒旦?」
 
「多用你那細小的腦袋吧,我只是被複製出來的人,你問我幹麼?」撒旦教主看住拉哈伯,語氣帶點嘲諷的笑道。
 
拉哈伯冷笑一下,想了想,再問道:「那為甚麼除了你跟小諾,其他撒旦複製也是怪模怪樣?」
 
 
 
 
「因為那些都是失敗品。」撒旦教主把『靈蕭』在指間轉了一圈,笑道。
 
「失敗品?」 拉哈伯皺起眉頭。
 
 
 
 
「對,你跟隨撒旦的時日不淺,應該知道代表他的數字,是『六六六』吧?」
 
「『獸』的數字?那又如何?這不過是因為刻在撒旦胸前的血圖騰,跟古希伯來字的六六六剛巧差不多模樣,所以才會產生這種傳說。」拉哈伯疑惑的道。
「不,這不是單純的恰巧,而是早已注定的事情。」撒旦教主收起笑臉,正容說道。
 
拉哈伯不解的問道:「甚麼注定的事情?你這是甚麼意思?」
 
「我指的是,只有『六六六』這數字,才能讓撒旦重生。」撒旦教主看著我們,語氣詭異的說道:「因為,這是上帝在創世時所制定的羈絆。」
 
我和拉哈伯面面相覷,一時間皆想不透撒旦教主話中的意思。
 
「你們看看,這些玻璃管中盛載的都是些半人半鬼的怪物。」撒旦教主指住周圍的管子,藍光把他的樣子映照得有點陰森,「但我和你這廢物,偏偏成長得完好無缺,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嗎?」
 
「不知道。」我說,拉哈伯也搖了搖頭。
 
「關鍵,在於『六六六』這數字。」撒旦教主若有深意的看著我們。
 
「撒旦教研究複製技術已有悠久歷史,隨著科技進步,他們漸漸已能複製任何動物,並把成功率控制在八成以上。撒旦教有如此成熟的複製科技,可是利用撒旦之血培植出來的複製人,卻全都是缺了四肢或多長出甚麼的怪胎。」
 
「你說這些有的沒的,究竟想表達甚麼?」拉哈伯不耐煩的問道。
 
撒旦教主瞪了拉哈伯一眼,續道:「撒旦教的科學人員一直找不到複製失敗的原因。不過,當他們用相同的技術去培養第六百六十五個複製品時,這複製撒旦竟出奇地順利生長成人。」
 
我看著他問道:「這第六百六十五個複製撒旦,就是你,對嗎?」
 
 
方才他曾指住「六六五」和「六六六」兩具玻璃管,說是我和他出生的地方,看樣子他比我年紀稍長,所以應該比我早出世。
 
「不錯。我就是編號『六六五』的複製撒旦。」撒旦教主笑道,我卻留意到他的眼神有點奇怪。
 
「既然有了你這成功品,為甚麼還要把我製造出來?」我不解的問道。
 
「嘿,這是人類數字上的迷思,因為還差了一個,才是真正『獸』的數字。」撒旦教主冷笑道:「那些科研人員只把我當作一個接近完成品,為了達到傳說中的數字,所以就把你也製造出來。」
 
「但你剛才說甚麼,『六六六』的羈絆?」拉哈伯一臉疑問的看著他,問道。
 
 
 
 
 
「對,我的意思是,一直以來的複製品全都失敗,是因為上天早注定,只有符合『六六六』這關鍵數字,複製才會成功,才會是真正的撒旦。」撒旦教主正容說道:「而我,就是這真命天子!」
 
撒旦教主此話一出,不禁讓我和拉哈伯為之動容。
 
「我不明白,你剛才不是說你是『六六五』號複製人嗎?」我疑惑的問道。
 
「對,我是第六百六十五個複製撒旦,不過,」撒旦教主看著我,冷笑道:「我並不是第六百六十五個撒旦。」
 
「不是第六百六十五個……啊!」我想了片刻,隨即醒悟。
 
撒旦教主雖是第六百六十五個複製撒旦,但如果把原本那個撒旦.路斯化也算進去的話,撒旦教主他,就是第六百六十六個撒旦!
 
 
 
 
 
雖然我心中已猜到這關鍵,可是突然間,我卻不願出口點破。
 
因為我不知道,拉哈伯聽到後,會有甚麼反應。
 
可是拉哈伯畢竟比我閱歷更多,如此易明的事,他怎會想不到。
 
「依你所言,你豈不是,真正的撒旦轉世?」拉哈伯眼神複雜的看了看我,又看著撒旦教主。
 
我聽得他語氣有點沉重,心不禁怦然亂跳。
 
「不錯,我就是預言中,那個重生的『獸』!」撒旦教主看著我,冷冷的笑道:「而你,不過是一個巧合成功的複製品!」
 
 
 
 
第六百六十六個撒旦,才是真正的地獄之皇。
 
如果事實真是如此,那麼我,又算甚麼?
 
真正的撒旦轉世,難道打從複製撒旦研究的開始就決定了?
 
 
 
 
 
 
「慢著!」我眼神凌厲的看著撒旦教主,沉聲說道:「既然你說只有『六六六』,第六百六十六個撒旦才能生存下去,那為甚麼,我仍然能成功長大成人?」
 
「這很簡單,因為你不是從原本那個撒旦的血液中培養出來的,而是從我的血液中抽取細胞來複製。」撒旦教主冷笑一聲,道:「關係這般轉了一轉,羈絆也就消失不見了。」
 
「但你剛剛不是說過,我和你也是從『撒旦之血』中培植出來的嗎?」我滿是懷疑的看著他。
 
「嘿,我是撒旦,撒旦是我。」撒旦教主卑鄙的看著我冷笑道:「果然是廢物,這樣簡單的事情都不懂。」
 
「不,你在說謊。你有甚麼東西正在隱藏?」雖然撒旦教主說這些話時,心跳沒有一絲變動,但不知怎地,我總覺得他的說話不盡不失。
 
撒旦教主看著我微微冷笑,一時間卻沒有說話。
 
 
 
 
 
「夠了!」
 
拉哈伯突然大聲喝道:「甚麼『六六五』、『六六六』實在太煩人了!既然撒旦只能有一個,你們兩個現在就給我來一場生死鬥,誰活下來,誰就是撒旦!」
 
說罷,拉哈伯從我的肩膀上,向後翻騰下地,當他落下到我腰間之際,忽然貓尾一抽,用力的把我向前推。
 
這時,拉哈伯的聲音忽然鑽進我的腦袋中:「放心,我會協助你的。」
 
由於拉哈伯這記出其不意,力道又不少,我立時腳步踉蹌的向前走了幾步。
 
這時,我和撒旦教主,只有數步之遙。
 
他臉上那惹人討厭的得意表情,我瞧得一清二楚。
 
 
 
 
 
「拉哈伯,這方法實在有點兒戲。」撒旦教主咧嘴笑道:「不過,我喜歡。」
 
「別這麼大口氣,我好歹,也是其中一個撒旦!」我瞪著他說道,擦了擦鼻,算是回應了拉哈伯。
 
「嘿,畢永諾,你當魔鬼才多少年?我要殺你,實在易如……」說到這兒,撒旦教主忽然住口,一臉驚詫地瞪看著我的後面。
 
 
 
 
雖然從他詫異的眼神看起來,我背後似乎出了甚麼狀況,可是我卻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誘敵之計,所以也不回頭。
 
正當我想開口說話時,我嗅到有一股血腥味從背後傳來,接著,撒旦教主忽然向我急奔!
                                              
 
 
 
 
「滾開!」撒旦教主一臉焦急,伸手想要把我推往一旁。
 
我不知他會否乘機下手,不待他的手碰到我,已然側身閃躲,讓他走過。
 
這時,我才看見撒旦教主方才驚訝的原因。
 
 
 
 
只見站在遠方的宮本武藏和薩麥爾,不知甚麼時候都停下了手。
 
兩人召出了魔瞳,面對面的站在原地,四目互相乾瞪,身體紋風不動,彷彿被點了穴道。
 
我留意到他們腳底下有灘血水,一隻斷手泡在其中,我稍微向上瞧,才發現斷手的人,竟是薩麥爾!
 
薩麥爾雖然表面看來無恙,但他全身一動也不動的,情況也實在奇怪,而且三頭犬跟楊戩在旁虎視眈眈,難怪撒旦教主會如斯焦急。
 
可是,撒旦教主才剛越過我,便有一團小黑影如鬼魅般晃到他背後,正是拉哈伯。
 
 
 
 
 
拉哈伯長尾如電,一下子繞過撒旦教主的脖子,想要套住他。
 
撒旦教主反應甚快,當拉哈伯的尾巴快要縮緊,他立時舉掌直豎,阻止尾巴勒住自己的脖頸。
 
「回去!」拉哈伯旋身擺尾,力道之強,把撒旦教主直摔回剛才站立的地方。
 
撒旦教主身在半空,頭下腳上,腦袋快要碰到地面時,伸手朝地一撐,翻騰一下,便即牢牢站穩。
 
 
 
 
「為甚麼要阻止我?」撒旦教主怒氣沖沖的喝問。
 
「別把我的話當作耳邊風。」拉哈伯貓影一閃,突然出現在我和撒旦教主之間,對著他冷冷的道:「殺了畢永諾,我就奉你為主,從今以後聽命於你,不然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撒旦教主像聽到甚麼笑話一般,大笑一下,然後惡狠狠的道:「不客氣?憑你能有甚麼作為?」
 
拉哈伯冷笑一聲,道:「嘿,現在薩麥爾受制於宮本武藏,動彈不得,只有你一人,我想沒有作為的是你啊!」
 
「嘿嘿,拉哈伯啊,對付你,我自己一個已綽綽有餘!何況你身在之處,是撒旦教的基地,只要我一聲呼喚,就是上千部下!」撒旦教主頓了頓,看一眼頭頂的天花板,才續道:「不過,為表尊重,我只會讓你一名老朋友來幫手。」
 
「老朋友?是誰?」拉哈伯皺眉問道。
 
 
 
 
撒旦教主沒有答話,只冷笑一下,然後撮唇作哨。
 
突然,一線強光投在地,接著急速擴張,我抬頭一看,是天花板正在打開。
 
當天花板擴開不久,一人忽地從上層掉下來。
 
那人如羽毛般輕輕飄下,儀態萬千的落到撒旦教主背後,竟是妲己!
 
這時妲己不但已穿回衣服,方才的疲態也一掃而去,而且更令人驚訝的是,她手上竟抓住煙兒!
 
煙兒雖然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之極,可是聽得她呼吸順暢,似無大礙。
 
 
 
 
「九尾狐?」拉哈伯訝異的道。
 
「很驚訝吧?拉哈伯。」妲己一手擒住煙兒,另一手抿嘴淺笑,笑聲清脆,使聽者舒服之極。
 
拉哈伯還待要說話,上層突然又有一團黑物跳下來,我定眼一看,卻是嘯天犬!
 
 
 
 
嘯天犬來勢洶洶,直撲向妲己處。
 
妲己見狀,氣若柔絲的嬌嗔道:「別來!」空出來的一隻如玉素手,輕飄飄的往牠拍去。
 
妲己這一下看起來軟弱無力,毫無章法,其實當中所蘊含的陰狠之勁深厚非常。
 
這道陰勁若有若無,受者抵擋的力道稍有偏差,便會讓她的勁力乘虛而入,擊得粉身碎骨。
 
嘯天犬自知不是敵手,不待妲己的手抓到,已在半途翻滾到旁。
 
可是妲己乘勝追擊,素手突然加快,直往嘯天犬的頭腦攻去。
 
 
 
 
 
 
眼看她的手掌快要拍到時,突然銀光一閃,卻是有一把兵器想要把妲己這掌接去!
 
妲己攻得快,退得更快,只見她倏地收掌回袍,免了斷掌之苦。
 
只見一人站在妲己面前,臉如玉冠,額上長眼,手持三尖兩刃刀,乃是二郎神楊戩。
 
楊戩三隻眼睛一致的瞪著妲己大喝:「孫悟空,別裝神弄鬼了!快快變回原形!」
 
妲己聽得楊戩喝罵,忽然春風得意的嬌笑道:「二郎神真愛說笑,賤妾雖面容醜陋,但怎看也不像猴子吧?二郎神真會損人!」
 
楊戩冷笑道:「老孫,我跟你相識數千年,大戰無數,你的把戲又怎能逃過我的『千里之瞳』!」
 
 
 
 
 
「哈哈哈,好一個二郎神!這些年來,你的功力似乎也進步不少!」妲己忽然粗獷地大笑起來,接著手往臉頰一抓,忽地變成一長髮及地,上身赤裸的男子,「來來來!跟我大戰三百會合!」說罷,將煙兒往後一擲。
 
孫悟空這一擲,力道恰如其分,讓煙兒剛好坐倒地上,我看她的位置甚遠,一時間搶救不便,暫不理會。
 
撒旦教主把手中『靈蕭』擲向孫悟空,道:「你的如意棒!把這兩人收拾掉吧!」
 
已變身的孫悟空一手接過『靈蕭』,然後恭敬的跟撒旦教主道:「是!」
 
「嘿,參孫嗎?好!看看你這頭臭猴子這數百年中,有沒有懶惰下來!」楊戩抑天一笑,手執三尖兩刃刀,便往孫悟空躍去。
 
站在一旁的嘯天犬似有心靈感應,在楊戩動手的瞬間,也朝孫悟空奔跑過去。
 
「來得好!」孫悟空大喝一聲,魔氣湧現,手中『靈蕭』伸長成棍,把一人一犬的狠招都接過去。
 
二人拳來刀去,加上靈動十足的嘯天犬不斷穿梭其中,雙方霎時間實在鬥得難分難解。
 
 
 
 
 
「嘿,原來是老孫。他現在被楊戩和嘯天犬弄得手忙腳亂了,對付不了我。」拉哈伯看著撒旦教主,冷冷的笑道:「還有沒有幫手,讓他們一次過出來吧!」
 
「拉哈伯,我剛才說過,只收拾你一個,單憑我一個是綽綽有餘,孫悟空只是替我把閒人攔住。」撒旦教主一邊冷笑,一邊道從懷中掏出一件事物。
 
我凝神一看,只見撒旦教主手指上,沾有一滴彷若水銀的金屬液體。
 
撒旦教主把金屬液體貼在鼻尖上,卻見那銀液甫接觸到撒旦教主的鼻尖,便即「溶化」,粗糙地貼伏在撒旦教主的臉上,只讓人隱約看到他五官的位置,原來是神器『明鏡』!
 
戴上『明鏡』後,他那銀色的臉孔,讓人感到一陣冰冷死寂。
 
 
 
 
「拖得太久了,我得去救薩麥爾。」撒旦教主說道。
 
「嘿,只有『明鏡』,怎能跟我鬥?」拉哈伯鄙夷的看著撒旦教主說道。
 
「只要防範你的『窺心之瞳』,便沒有甚麼好怕了!」撒旦教主說罷,忽然朝薩麥爾衝去。
 
撒旦教主的速度雖然比先前大大加快,可是,才跑了數步,拉哈伯的身影還是再次出現在他背後。
 
貓尾靈動如蛇,想要套住撒旦教主的脖子。
 
 
 
 
同一樣的地點,同一樣的人物,同一樣的招數。
 
 
 
結果。
 
 
 
 
竟也是同一樣!
 
 
 
 
 
「小子,剛才你不是說,只你一個也能對付我嗎?」這一次,撒旦教主連反應也來不及,拉哈伯的尾巴已然緊緊勒住他。
 
拉哈伯尾巴圈套住撒旦教主的頸子,坐在他頭上嘲笑道:「現在我貓爪一伸,便能把你的腦袋切成腦花!」
 
「你真的認為我是失手被擒嗎?」撒旦教主雖然受制於人,但語氣沒有絲毫懼意,「我是故意讓你勒住的!」
 
拉哈伯冷冷的道:「嘿,還在逞強!」只見他收緊尾巴,使撒旦教主一時間吸不到氣。
 
可是,撒旦教主沒有掙扎,沒有反抗,只側著頭,斜看拉哈伯。
 
 
 
 
 
 
「拉哈伯,你掛念撒旦嗎?」撒旦教主問道。
 
 
 
「你問來幹麼?」拉哈伯一時間似乎猜不透他的用意,所以不願回答。
 
 
 
 
 
「我知道你十分掛念撒旦,不過他已經死了二千年,你也應該接受現實。」話還未完,撒旦教主雙手突然把拉哈伯牢牢按在自己頭上,「你可要知道,現在你的新主人……」
 
 
「是我啊!」撒旦教主抑首看著拉哈伯,放聲邪笑!
 
 
說罷,一股異於所有魔鬼的邪氣,突然從撒旦教主體內爆發出來!
 
撒旦教主周身皮膚一下子變得漆黑無光,一把頭髮忽地自行捲束,硬化成一雙黑色長角,貫穿拉哈伯細小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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