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木箱中的十字架,猶大心頭泛起一層異樣的感覺。
 
 
「這真的是耶穌的東西?」猶大喃喃道:「可是,基路伯不是由撒旦安上的嗎?這對『天堂鑰匙』,怎麼會在耶穌手上?」
 
「這一層我也不知道。」薩麥爾頓了一頓,道:「這箱子,是孔明給我的。」
 
「孔明?」猶大訝異的道:「教主,現在他人呢?」
 
「嘿,那傢伙自知身手不及,所以沒有直接跟我見面,只是差人把這東西送來。」薩麥爾冷笑一聲。




 
 
 
孔明當日雖然協助薩麥爾殺死撒旦,但在那之後,並沒有接受薩麥爾的邀請加入撒旦教。
 
雖然這些年來,他偶爾會和撒旦教有所接觸,但每一次都小心謹慎之極,不會讓撒旦教有機可乘,把他擒下。
 
 
 
「要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對『天堂鑰匙』看來真的是打開基路伯的方法。」『婪』摸摸下巴,說道。




 
孔明雖然不是撒旦教的一員,但人人皆知,他從不說謊。
 
「現在你們都理解了吧?我們和殲魔協會已經爭持快二千年了,也是時候作一個了斷。」薩麥爾眼神冰冷的看著三名手下,道:「十二神器中有多少件遺留在地球上還是未知之數,而且這些在地球上的神器大都各散東西,難以找尋。『方舟』曾被打開,現在又落又下明,所以這『約櫃』是我們滅絕殲魔協會的關鍵,你們明白嗎!」
 
「是,教主!」三人躬身應道,但面向地上的猶大,眼神卻閃過一絲不安。
 
 
 
 




「要是『約櫃』真的落入薩麥爾手上,被他打開並得到『地獄』,那麼世上便再沒有人能制衡他了。」猶大心裡暗暗發愁。
 
自從第二次世界大戰後,他越來越不認同薩麥爾的處事方式。
 
薩麥爾的實力已是魔鬼中的頂尖,要是功力再上一層,那麼人類大有可能就此滅絕。
 
「所以,絕對不能讓他成事!」抬頭的一瞬間,猶大已經暗自決定要阻止薩麥爾,但臉上恭敬依然。
 
正當猶大暗地思索如何把鑰匙弄到手上時,薩麥爾忽然吩咐道:「這對『天國鑰匙』,猶大和『婪』你們各自保管一條,但千萬不可以有任何閃失。」
 
 
「是,教主!」猶大恭敬的應道,心中暗喜:「正合我意!」
 
 
 




其實薩麥爾有此安排一點也不奇怪。
 
薩麥爾和羅佛寇雖為撒旦教地位最高的二人,但二人都是七君,成名數千年,在魔界無魔不識,樣貌也早被公開。
 
這些年來,殲魔協會派去刺殺襲擊他倆的人更是不計其數,萬一被發現『天堂鑰匙』在薩麥爾身上,塞伯拉斯說不定就會親自出馬。
 
雖然薩麥爾身手比塞伯拉斯要高上數籌,但塞伯拉斯要是以搶奪鑰匙為目標,那麼還是有可能被偷走。
 
反而,猶大雖則接替了下落不明的別西卜當上七君,但適逢撒旦剛死,魔界一遍混亂,很多人沒有留意到他的上任。
 
加上猶大在撒百教成立不久,便即退居幕後,鮮有露面,很多魔鬼只聞其名,未曾見過他的樣子。
 
 
 
至於『婪』更是名不經傳。




 
 
『七罪』是直屬薩麥爾的秘密小隊,各有對外的化名。
 
除了撒旦教主和兩位副教主,所有撒旦教眾都不知道這七人存在,只道這是象徵人性七種醜惡性格的名字。
 
把鑰匙交給他倆保管,在薩麥爾眼中看來的確萬無一失。
 
 
 
 
猶大和『婪』各自把十字架貼身收藏好後,一道焦急的聲音忽然在密室外響起:「教主,不好了,那個『六六六』複製體……」
 
話還未說完,猶大只見眼前白光一閃,速度迅絕的薩麥爾已然衝出密室!
 




餘下三人不及細想,連忙跟上。
 
四人沒有理會門外那名研究人員,直接走向撒旦複製體所在的實驗室。
 
 
 
來到實驗室,只見所有工作人員忙作一團,但每人臉色像紙一般白,顯得十分害怕。
 
「發生甚麼事了?」薩麥爾抓住那名年老的研究組長,沉聲問道。
 
「教…..教主,我們也不知、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那名研究組長一臉懼色,結結巴巴。
 
薩麥爾感到不耐煩,不待他說完便走到那孕婦旁邊。
 
怎料這一看,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臉色也不禁一變。




 
 
 
 
只見孕婦毫無動靜的平躺在睡床上,可是她那隆起的大肚上,竟有一隻小血手,突兀的從孕婦肚中,撐破皮肉,伸了出來!
 
 
猶大看了看連接孕婦和她腹中嬰身的儀器,發現兩者皆沒有生命跡象。
 
那孕婦七孔出血,張大了口,一臉驚駭,狀若瘋癲,顯然死前受了極大的痛苦。
 
「到底發生甚麼事?」猶大找了一名比較鎮定的研究人員,語氣溫和的問道。
 
「副教主,那女宿體和複製體本來也相安無事,狀況穩定,我們也無時無刻觀察著二人的健康狀態。」那研究員臉色慘白,心有餘悸的道:「可是,你們和教主走後一段時間,那女宿體忽然大聲喊痛!我們一群研究人員大為緊張,檢查之下,發現她腹中的複製體竟然身體異變,一下子成長了許多,可是身體卻變得極為畸形!」
 
猶大他們四人聽著,大家的眉頭都越皺越緊。
 
「那複製體成長後力大無窮,還胡亂抓個不停。他不單把宿體的內臟都抓傷抓破,最後更一手把宿體的心臟捏碎!」那研究人員說到這兒,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我們見那宿體死了,立即想剖腹把複製體取出來。可是複製體忽然在宿體腹內尖銳怪叫一聲,把手伸了出來後,便即斷氣……」
 
 
 
聽到這兒,猶大忽然感到臉上一熱。
 
伸手一摸,手竟然沾滿鮮血!
 
猶大大吃一驚,這時才發覺,研究室裡鮮血四濺,所有研究人員的頭顱,全都不翼而飛!
 
研究人員宛如一座座噴水池,頸項斷口不斷噴出熱騰騰的鮮血。
 
霎時間,本來純白潔淨的實際室,一下子染得通紅,遍地樣子驚懼的頭顱和無頭屍,彷如地獄!
 
 
 
 
「全都是廢物。」
 
薩麥爾充滿怒氣的的聲音忽然在實際室外響起,「從今開始,停止這撒旦複製項目!」
 
 
 
 
「教主!」
 
猶大連忙走出研究室,只見在長長的走廊上,薩麥爾越走越遠。
 
 
 
走廊雖然燈火通明,薩麥爾雪白長袍的背上,那血紅色圖騰卻教人不寒而慄。
 
 
 
「算了,別去追,你沒可能追得上他的。」羅佛寇從研究室走了出來,冷靜說道,似乎對這情況見怪不怪。
 
「羅佛寇,究竟為甚麼教主要如此執著,非把撒旦復活不可?」猶大想了想,問道。
 
「沒人知道,也沒人敢問。」羅佛寇看著走廊無人的盡道,說道:「或許教主想利用複製撒旦的戰力,去剷除殲魔協會吧。」
 
羅佛寇和薩麥爾相識數千年,也算薩麥爾最信任的人,但連他也不知道的話,那麼複製撒旦的真正原因,恐怖只有薩麥爾本人才知道。
 
至於羅佛寇的推測,猶大覺得不無道理。
 
雖然複製撒旦的能力應該不會及得上原先的七君,因為除了先天的能力,七君還有複製撒旦所缺乏的數千年戰鬥經驗,不過對於一般魔鬼,複製撒旦該還是有絕對的優勢。
 
要是能量產的話,那麼撒旦教便能輕易把殲魔協會連根拔起。
 
「雖然只差一點點,可是我們最終還是失敗了。」在旁的『婪』問道:「那麼,這複製項目真的要擱置嗎?」
 
「教主都說了,我們就不能不照做。」羅佛寇看了看那血肉處處的研究室,道:「先把人找來,清理好研究室吧。」
 
 
 
 
 
接著,猶大吩咐人來把研究員的屍體清理,並交代他們用「研究意外發生爆炸,屍體盡皆炸毀」為由,向死者的家人解釋,並好好撫恤。
 
清理現場期間,其中一名教徒看到那死狀奇怪的孕婦,問道:「副教主,這孕婦的屍體怎樣處理?」
 
猶大沒有回答,卻忽然想起先前從薩麥爾偷聽回來的消息。
 
 
 
「薩麥爾一直堅持這項計劃,是因為孔明預言,第六百六十六個複製體會完美的成長。但現在這『六六六』複製體明顯是死了,難道孔明的預言真的出錯?」猶大暗自推測。
 
 
 
想到這,猶大取來一柄手術刀,駕輕就熟的在孕婦肚上劃出一個開口,然後小心翼翼的把那夭折的撒旦複製體取了出來。
 
那複製體渾身稠濃的羊水,原本只有七個月的它,現在身體竟長大得和一般嬰兒無異。
 
它周身肌肉成長得極為畸形,幾乎不似人形,臉孔怪異地扭曲,耳鼻不分,唯獨那些眼睛,卻長得甚是正常。
 
猶大看著那雙眼睛,竟隱隱感覺到些甚麼。
 
「你拼命把手伸出來,是渴望活下來嗎?」猶大輕聲問道,而那嬰兒只用死前那不憤的眼神回答他。
 
猶大細心的檢查一下,最終確定複製體毫無生命跡象。
 
 
「把宿體的屍體處理掉,複製體則像以往一樣,送去『藏魔室』吧。」猶大把嬰兒的屍體交給其中一名工作人員後,邊洗刷雙手邊吩咐。
 
那個「藏魔室」就是儲存所有撒旦複製體的室密,研究人員會把複製體的屍體清洗乾淨,再放進那些充滿藍水的玻璃管中,然後送去那密室妥善安放。
 
 
 
 
把事情交帶好後,猶大三人便離開那亂作一團的研究室。
 
「羅佛寇,你這一次會逗留多久?」猶大試探道。
 
雅子應該就在這幾天分娩,猶大想盡早帶著她母女倆離開撒旦教,但要是羅佛寇留在基地的話,那麼逃走的難度便會大大增加。
 
可幸,羅佛寇很快便回應道:「原本我和教主同來,一來是確保那對『天堂鑰匙』的安全,二來是見證撒旦的重生。現在鑰匙已經交到你倆手上,而撒旦又複製失敗,我晚點便會離開,嘗試尋找教主,再回去歐洲那邊。」
 
 
再多走一會兒,三人便分手,各自走回自己的寢室。
 
由於猶大和『婪』因為寢室相距不遠,所以二人便同行回去。
 
 
「這『天堂匙鑰』你打算怎處置?」羅佛寇離開不久,『婪』便在懷中拿出十字架,仔細地觀察,「把它留下,還是連我那柄一併拿走。」
 
「我只會帶著自己的。要解除那雙基路伯,兩柄『天堂鑰匙』應該缺一不可,所以只取一柄和兩柄同拿沒大分別。」猶大頓了頓,笑道:「要是連你的也拿走,我怕教主一怒之下,會把你的頭顱拔掉。」
 
「嘿,你也懂得說,要解開那對基伯路便需要兩柄『天堂鑰匙』,你取走一柄,也是不能接觸到『約櫃』,那麼教主終究會殺死我。」
 
「放心吧,我會偷偷製造一柄一模樣的十字架。」猶大說道:「反正能打開基路伯也只是孔明的片面之詞,要是打不開教主也不會怪你。」
 
猶大心想,反正孔明也預言過『六六六』複製體會完美成長,現在預言沒有實現,也不怕再錯失一次。
 
「唉,要不是你當初拿『死海古卷』引誘我,騙我踏進你的圈套,我實在不想作違背教主的事。」『婪』皺眉說道。
 
猶大聽罷,只笑了笑,沒有答話。
 
 
 
回到自己的寢室後,猶大見雅子已經熟睡,便即打開「消匿之瞳」,把自己隱身,不吵醒她。
 
看著雅子那張安祥的臉,猶大忍不住輕輕一笑。
 
「再忍耐幾天,我們就能過回正常人的生活了。」猶大想著,心中越覺期待。
 
 
 
把衣服換過,猶大沒有上床,反而走到寢室盡頭的書房。
 
猶大的書房甚是寬敞,四面都是到頂的書架,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文獻。
 
猶大走到其中一面書架前,沒有取出任何書本反而在一本暗紅的書上按了一下。
 
突然間,那堆密麻麻的書本一下子沉到地底,一個門高的暗格忽然顯現在猶大眼前。
 
那暗格內泛著柔和的藍光,裡頭有一副和「藏魔室」那些一模一樣的玻璃管,管中也是充滿藍水。
 
只是這玻璃管內盛載的,不是撒旦複製體,而是一名臉目呆濟,渾身赤裸的成年男人。
 
那男人的外貌,竟長得跟猶大一模一樣!
 
 
 
 
猶大關上「消匿之瞳」,突兀地憑空現身,但那男人恍若不見,臉上呆板依然,沒有絲毫驚訝。
 
「再多等幾天,你就可以離開這兒了。」猶大看著玻璃管裡的男人,淡然說道:「雖然,這也意味你要替我而死!」
 
不知是玻璃太厚,使聲音傳送不到,又或是那男人根本聽不懂,猶大說這些話,只引得他的眼皮略為跳動,除此之外,再無動靜。
 
 
 
其實猶大面前這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赤裸男子,是猶大自己私下製造的複製人,連『婪』也不知道有這麼的一個「複製猶大」。
 
當初猶大盤算脫離撒旦教的計劃時,便想到利用自己的複製體來魚目混珠。
 
只要殺死這複製體,再把屍體遺下,那麼撒旦教上下便會以為他被殺死,不會去追查他的下落,從此他和雅子便再無後顧之慮,可以安心重新生活。
 
即便薩麥爾等人有所懷疑,但有『婪』的『絕對謊言』幫忙,這是猶大絞盡腦汁所想的辦法中,最能拖延時間的一個。
 
於是,在約二十年前起,猶大便開始在深夜偷偷把實驗室裡複製用的工具運來寢室。
 
由於猶大行動前都會先打開「消匿之瞳」,而且都只偷走一小部份的工具,每次行動也相隔了好一段時間,因此所有研究人員,包括『婪』都未曾察覺。
 
最後,當所有儀器都集合後,猶大便立即培育自己的複製人。
 
有著數百年複製研究經驗的他,即便沒有其他人的幫忙,也能成功複製自身。
 
 
 
其實所有複製生物都會有自己的思緒,只是這「複製猶大」自誕生以來,便一直呆在這玻璃管內。
 
猶大為了防止複製人有所動靜,驚動基地內其他人,便在藍液之中加入適量的鎮靜劑,所以十多年內,複製猶大也沒有任何驚動之舉,只是像一尊活石雕般,乖乖的安立在這暗格之中。
 
 
 
其實當初猶大看到另一個「自己」時,心中也有種異常的感覺。
 
那感覺,就像照著鏡子,但你卻感到鏡子的另一面,不是單純的倒影,而是具有自我,具有生命的生物。
 
曾經,他有想過放「複製猶大」一條生路,把他偷偷運出基地。
 
 
 
 
「可是,我現在有親人,要雅子和孩子也安全無羔,我不得不能犧牲你了。」猶大看著「自己」,語氣略帶歉意的道:「換了你是我,我想你也會這樣做吧,畢竟,我倆本是一體。」
 
「複製猶大」聽著,還是沒有絲毫反應。
 
 
 
 
猶大看著複製人,心中再想著逃離的細節時,忽然,睡房中傳來雅子的呼痛聲!
 
猶大心裡一驚,把暗格關好,變回書架模樣後,拔足奔向睡房。
 
一踏進房中,猶大便嗅到羊水的味道,躺在睡床上的雅子則是滿頭大汗,胯下被褥溼了一大片。
 
「景淵……我想孩子要出世了……」雅子臉色蒼白,忍著痛向猶大強笑道。
 
「行!你別說話,不斷深呼吸,專心把孩兒生出來,萬事有我在!」猶大立時鎮定下來,把床稍微調高後,連忙去消毒雙手,準備接生。
 
雖然猶大在研究複製項目期間,曾替過百孕婦接生,但這一次,他卻感到格外緊張,雖然一臉泰然,但他心底卻十分害怕會有任何差池。
 
可是,看著不斷呼痛的雅子,那越見越多的嬰兒頭腦,猶大竟有一種幸福的感覺。
 
因為他確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家人,自己的下一代。
 
 
 
自己,也距離真正成人,又近一步。
 
 
 
 
孩子的出生有驚無險,雖然整個過程雅子都呼天搶地,但最後還是順利產兒,母女平安。
 
「嘻,景淵,你說我們的孩子叫甚麼名字?」雅子抱著女兒笑道。
 
雖然她產後甚為疲累,但抱著孩子,那悴顏還是散發著無限喜悅。
 
「哈,我也不知道,以後慢慢再想好了,現在喚作寶寶了。」猶大也難得地開懷大笑。
 
看著那皮膚皺起,眼還未能張開的嬰兒,猶大直覺得這小東西比甚麼『約櫃』,『天堂鑰題』還貴重千倍萬倍。
 
「為了孩子,為了以後幸福,我一定要帶著雅子她們,順利逃離這兒。」猶大心中暗道,同時亦定下在七日後逃走。
 
 
 
 
 
 
 
 
「七日後?」
 
 
 
聽到猶大的話後,嗜書如命的『婪』還是驚訝得把頭從書本中抬出來。
 
「不錯,就是七日後。」猶大在『婪』的寢室,認真的道:「七日之後,我就跟撒旦教再沒任何關係。」
 
「雖然和你不算是甚麼知心好友,但好歹也在教主手下共事數千年,你要離開,我到底還是有點不捨。」『婪』問道:「那麼,那個複製鑰匙呢?」
 
「待羅佛寇離開後,我就會立即動手製造。」猶大想了想,把十字架拿出來,道:「材料方面,我剛才已經大概的研究過,那十字架的基本質材也只是純銀,不過……」
 
「不過甚麼?」『婪』一臉好奇的問道。
 
「除了銀,那十字架還蘊含另一種物質。」猶大把弄著手中的十字架,道:「那就是鈣。」
 
「鈣?」『婪』皺起眉頭。
 
 
 
 
猶大明白『婪』為甚麼會感到疑惑。
 
鈣和銀的結合物並不算稀有,但製造出來還需要一定技術。
 
可是,這『天堂鑰匙』的起碼擁有二千年的歷史,以那個時代的科技,連提煉鈣也的技術也沒有,更遑論與銀合成。
 
「雖然很奇怪,但製造這鑰匙的人,可是當時地球上最強的人,手下盡是能人異士,難保他就沒有辦法弄到。」猶大說道:「不過,這次製造的十字架膺品,我只打算用上銀。」
 
猶大偷走鑰匙的目的,就是阻止薩麥爾打開『約櫃』,那麼複製品自然盡可能製造得不完善。
 
 
 
『婪』似是明白的點了點頭,道:「好,反正這一次,教主無論如何也不會懷疑到我的頭上,鑰匙是真是假,對我沒大關係。」
 
「嗯,那就行了。」猶大想了想,話題一轉,道:「對了,這一次的逃離計劃。有一點小改變。」
 
「啊?甚麼改變?」『婪』的眉毛一軒。
 
於是,猶大便把利用自己複製人作煙幕的打算告訴『婪』。
 
 
 
聽罷,『婪』細細的想了好一會兒,才點頭道:「這方法不錯,只是加插這一節,不會影響整體計劃。嘿,只是想不到你這傢伙竟然偷偷地做了這麼多動作。」
 
『婪』說到最後那一句時,語氣頗為不快。
 
猶大微感抱歉的一笑,也不再說甚麼。
 
雖然已經和『婪』簽下血契,對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出賣自己,但向來行事謹慎的猶大,還是包留了一點後著。
 
 
 
 
接著,二人再一次商討計劃種種細節。
 
 
 
其實猶大的逃走計劃並不複雜,只是單純的從基地走到出口,然後擊殺那裡的守衛再離開。
 
青木原的基地大致上分為三層,最上層是守備區,中層是研究區,下層則是囚牢。
 
撒旦教為防有奸細把這兒的情報給研究成果洩漏出去,所有人每次離開基地時,除了例行的登記外,都必須在出口處注射一枚追蹤器。
 
所謂的追蹤器,是一枚藥丸大小的鐵圓柱。
 
每次有人員需要外出,這追蹤器都會直接射入他們手臂的肌肉中。
 
這追蹤器會詳細紀錄那人員的行走路線,並即時傳送回基地當中。
 
不過,這追蹤器最可怕的地方,就是這小小鐵圓柱內,藏有足夠把人炸死得炸藥。
 
要是在基地的監察人員發現外出人員的路線有問題,便可以遙控引爆追蹤。
 
 
 
 
 
猶大雖貴為撒旦教副教主,但當初為表公平,薩麥爾還是吩咐猶大一併接受監視。
 
因此,猶大能以自己的地位,能輕鬆的從中層走到上層,但若要離開基地到達地面,就必須動手。
 
不過,這計劃實行起來也不麻煩,最麻煩的只是逃離後的善後工作。
 
撒旦教的勢力遍佈天下,要是他們發動全力追尋自己,除非龜縮在毫無人煙之處,否則被找到是早晚的事。
 
 
因此,猶大的計劃中,除了他自己明刀明槍的逃出基地外,同時間,得到了「消匿之瞳」的『婪』會自我隱身,也利用魔瞳的能力把雅子母女及「複製猶大」隱形。
 
一行五人來到地面後,『婪』會獨自回到基地內,解除隱身狀態後再趕上地面,把「複製猶大」殺死。
 
這樣,設置在基地各處的監視器,就不會監測到雅子的存在,薩麥爾懷疑到『婪』頭上的機會也相對減少。
 
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會知道那具死屍,其實是從基地製造的複製人。
 
 
反覆推算,確定計劃完美無誤後,猶大這才離開,回到自己的寢室。
 
 
 
 
 
 
接下來的七天當中,除了日常的研究工作,猶大所有時間都花在雅子母女身上。
 
雖然距離逃脫的時刻越接近,猶大的內心便越發緊張,但為了使雅子安心,他臉上還是一貫的自若。
 
由於雅子需要盡快回復身體,照顧嬰兒的便落在猶大手中。
 
幸好,猶大此刻還是魔鬼,對他來說睡眠可有可無,所以即便小寶寶常常在半夜醒來哭鬧,猶大也樂於照顧。
 
每每在深夜,雅子熟睡時,猶大便會抱著睡不著的孩子,在書房裡輕輕安撫。
 
猶大總是慈祥的看著女兒,微笑不語,而孩子也十分乖巧,每次被爸爸抱著總會止哭,圓滾滾的小眼好奇地看著眼前的人。
 
 
這七天,猶大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存在感。
 
看著自己的孩子,他只覺自己十分幸福,這七天也是他成魔後,除了和耶穌生活的日子外,最快樂的日子。
 
 
 
在基地最後一天的晚上,素知祈禱沒用的猶大,還是心中暗暗希望上帝保佑自己能順利帶著妻女離去。
 
 
 
 
 
七天轉眼即逝,終於,也到了逃走的時刻。
 
猶大選定的行動時間,在下午五點半。
 
選定這時間逃走,原因是每天的上下午六時和十二時,基地出入口的守衛都會換更。
 
站了差不多六個小時,快到換班之際,也是守衛精神最散渙的時候。
 
雖然,以猶大的身手來說,要不動聲色的擊殺他們再離開,在甚麼時候也不是難事。
 
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猶大謹慎行事,就是不想雅子母女會有任何機會受到傷害。
 
 
 
 
 
距離五時半還有一個小時,猶大向雅子稍微交帶一下,便來到『婪』的寢室。
 
「好了,還有一個小時,從此我們便不會再見了。」『婪』笑道:「你要珍重啊!」
 
「嗯,你也別被教主抓到馬腳。」猶大叮囑罷,左眼瞳色一紅,喚出「消匿之瞳」。
 
 
 
猶大提早一小時來找『婪』,目的就是要把「消匿之瞳」交給他。
 
雖然『婪』是一名經驗老到的魔鬼,但還是需要些許時間適應新的魔瞳,而且他也不想讓雅子看到這情景。
 
『婪』見狀,神色也嚴肅起來。
 
沒有猶豫,猶大一伸手便把五指插入自己左眼眼窩中,清脆利落的把魔瞳挖出。
 
他空出來的另一隻手,同時間把『婪』的右眼挖出,然後放進口內直接吞下。
 
 
 
 
「再見了,老友。」猶大左眼眼窩流著血的笑說。
 
這一句話,一半是對『婪』說,另一半卻是對「消匿之瞳」說。
 
雖然成為魔鬼,自己萬分不願,但這顆魔瞳好歹陪伴了他數千年,助他脫離不少危機。
 
而且,也是因為「消匿之瞳」的特性,猶大才會被派到耶穌身邊當臥底,從而認識了這個改變他一生的人。
 
 
 
不過,不捨之情也只是在猶大心裡快飛的閃過。
 
一語方休,猶大便把宛如活物的魔瞳,硬塞進『婪』空無一物的右眼窩中!
 
連接魔瞳時產生的痛楚極大,換了別的魔鬼,可能早已痛得昏死過去,但『婪』好歹也是薩麥爾最強的手下之一,他雖痛得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如紙,但由始至終都沒哼一聲。
 
 
 
十數分鐘過去,好不容易,『婪』的臉色才慢慢回復正常。
 
「噓,這痛苦還不是一般的難受。」『婪』擦了把汗,苦笑道。
 
現在他臉上雖血跡斑斑,但剛裝上的魔瞳已經和身體完美連接好。
 
這時,猶大的左眼亦已長回來。
 
沒有了魔瞳的他只是一名體質稍強的凡人,但猶大反而倍感輕鬆。
 
『婪』轉動眼球,確認雙眼都活動自如後,說道:「讓我先試試「消匿之瞳」的能力!」
 
說罷,『婪』身上忽然魔氣湧現,可是他的存在感卻突兀地在瞬間消失!
 
這也是猶大頭一趟從第三者的角度去見識「消匿之瞳」的威力。
 
『婪』這時候並沒有隱身,但是他卻沒有發出一絲氣息,而猶大雖然能用肉眼眼見他,但在猶大的觀感裡,他彷彿正看著空氣,眼光也很難聚集在『婪』的臉上。
 
「這力量真的不錯。」『婪』把魔氣一散,使猶大能重新聚焦在他身上。
 
「嗯,你快點多練習一下吧。」猶大看了看手錶,「時間只剩下不到四十分鐘而已。」
 
 
 
 
 
 
 
 
「練習?不用了,這樣已經很足夠。」
 
『婪』忽然向猶大笑道,眼神閃過一絲殺機!
 
 
 
 
 
 
 
猶大聽到『婪』的回答,心知有異,可是還未來得及反應,『婪』忽然一手抓住他的喉嚨!
 
『婪』的力度奇大,使猶大幾乎不能呼吸,可是沒了魔瞳的猶大現在只是凡人,面對魔鬼毫無反抗之力。
 
猶大一臉詫異,完全不能相信,亦不能理解『婪』的行動!
 
他驚怒道:「『婪』!你在幹甚麼?你忘記跟我立了血契,你不助我離開基地的話,就會遭『天劫』嗎?」
 
「的確是有這麼的一條血契。」『婪』一臉冷靜的笑道:「只不過,和你立血契的人,是我,也不是我。」
 
「你……你這是甚麼意思?」猶大萬分不解,看到『婪』一臉微笑的鎮定樣子,他心下涼了一片。
 
 
 
 
 
「其實一切都是歸咎於我的貪性。從一千年前起,我開始對知識起了貪念。每一天,我都花費大部份時間去閱讀。」『婪』笑道:「可是,學海無涯,這世間的學識實在太多了!我讀了數百年,還只是冰山一角,而且除了閱讀,我還要處理教務,這些教務更是令我閱讀的時間大減!」
 
猶大安靜的聆聽,心裡卻不斷思索擺脫『婪』的辦法。
 
「不過,直到數百年前,我得知教主讓你開發複製技術時,我便有一個想法。」『婪』頓了頓,笑道:「那就是,製造一個我自己的複製人!那樣子,我就可以全心全意的吸收知識!」
 
聽到這兒,猶大心裡多少有些頭緒。
 
「所以我便向教主自動請纓,協助你開發這複製技術。雖然研究要投入的時間很多,但複製技術也是知識一種,而且還是世界少有,所以我倒樂在其中。」『婪』笑道。
 
「嘿,所以後來你便神不知鬼不覺地製造了自己的複製人,一個繼續研究複製撒旦的項目,另一個則留在寢室,專心閱讀?」猶大冷笑一聲。
 
「沒錯!」『婪』拍了一下手,笑道:「複製人培育成功後,我讓他先學習所有複製技術所需的知識後,才讓他到研究室幫忙。那時候,我便在這兒安心閱讀,每天晚上則聽複製人報告當天的事務。」
 
「這樣說來,和我立血契的人,不是你,而是你的複製體?」
 
「不錯。那天複製體回到寢室後,如實向我報告,因此我才得知你逃走的計劃。」『婪』看著猶大道:「不過,我的複製體亦因為把你的計劃洩露給第三者,違背了『血契』,所以立時遭受『天劫』而死。可幸『血契』只限制於簽訂的人,作為本體的我卻安然無恙。」
 
 
 
聽罷『婪』的解釋,猶大絕望到極點。
 
現在他沒有魔瞳,別說逃離青木原基地,連掙脫『婪』的束縛也不行!
 
自己萬萬想不到,當初和自己簽下『血契』的,竟是一名複製人!
 
不過『婪』的後天培育實在做得一絲不差,自己和他共事數千年之久,竟然沒有察覺到複製人有任何異樣。
 
現在,他最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雅子和女兒的安全。
 
他活了數千年,一切也夠了,但他不想雅子就這樣死在基地,更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沒見過陽光,沒吸過新鮮的空氣就死去!
 
 
他很不甘心,明明一切都已經準備好,計算好,自己堅忍了這麼多年,只差一步!
 
就是這最後一步!
 
之前所有期待的安穩生活,通通在瞬間落空,現在毫無力量的他,實在想不出任何可行的方法。
 
 
 
猶大真的絕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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