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
 
我看著眼前的男人,呆呆問道。
 
雖然我猜想過孔明提及的三位故人之中,會有一位我第二任爸爸畢睿獻,但當我親眼看到他的人站在我面前時,那種感覺,竟是如斯震撼!
 
 
 
 
 




四年未見,爸爸的容貌依舊,只是那張臉上添了不少皺紋,感覺風霜。
 
我曾經有兩位父親,一位母親,而我面前這一位父親畢睿獻,可說是和我的感情最為深厚。
 
在母親死後,他不單沒有拋下和他毫無血緣關係的我,反而照顧得我無微不至。
 
我倆就如此相依為命了十載,直到四年之前,我成魔,他想殺我,我們父子倆才反目成仇,從此天各一方。
 
在埃及修行的四年間,我偶爾想到當天銀彈橫飛的情況,也會感到無比氣憤,因為當天爸爸可說是完全沒有給我辯解的機會,便想一下子置我於死地。
 




我曾以為當我和他再次相遇時,我會怒不可遏,不惜一切把他殺死。
 
但現在當我親眼看到他,我內心雖有怒意,但除此之外,竟同時泛起一陣久違的溫暖。
 
 
 
 
「小諾?」原本神色緊張的爸爸,聽到我呼喚後,先是一呆,過後眼神忽然動搖,顯然已認出我來,「你……真的是小諾?」
 
我踏前一步,想和他相認的時候,一道粗豪的聲音忽然在身後大喝:「別亂動!」




 
一語未休,一陣冰冷的槍械上膛聲響起。
 
我認得出這人就是剛才發號施令的的人,似乎就是他們一夥的領袖。
 
我無奈停下,想出言解釋時,身旁一名拿著小型儀器,戴著一副厚重眼鏡的矮漢,忽然說道:「積文,他身上有高濃度的魔氣,他也是魔鬼!」
 
矮漢說罷,地基裡的眾人立即變得緊張萬分,霎時間全都提起手中武器對準我!
 
 
 
 
「冷靜。」我舉高雙手,壓低聲音,冷靜的道:「我雖是魔鬼,但我不是你們的敵人,外頭的三人才是!」
 
我慢慢說道,同時稍稍打量了四周的情況一下。




 
地基裡連爸在內,一共站了六名服飾各異的武裝份子。
 
雖然被我偶然撞破,但眾人樣子沒有表露太多的詫異,呼吸依然保持平穩,看來全都是經驗十足的好手。
 
看到他們對我的反應,我便立時想到他們大有可能是殲魔協會的人。
 
我來到地下格鬥會場實屬偶然,但他們幾人一早藏身在擂台的地基裡,而且一身武裝,顯然早有要對付的目標,因此這目標絕對不會是我。
 
 
 
 
 
聽到我的話後,那個叫積文的領袖在我背後說道:「獻,這傢伙跟你到底有甚麼關係?」
 




「他是我兒子,但不是親生的。」爸爸神色複雜的看著我,說道:「而且,我們已經四年沒見過面。」
 
「原來他就是那個你提過的兒子。」積文恍然說罷,隨即又嚴肅的道:「你說過,你是因為他變成魔鬼,動手想殺死他才會把他逼走,對吧?」
 
爸爸神色略帶苦澀的點頭說道:「對。」
 
看見爸爸提及當年的事情時,面色流露出痛苦和悔意,我心中不禁一動,隱隱覺得,當年的事,可能非他所願。
 
「好,既然當年失敗了,那今天就讓你再來一次。」積文握了握手中的槍,認真的道:「你的兒子,由你親手解決!」
 
聽到積文的話,我和爸爸同時也是一驚!
 
爸爸看著我,臉上神色變幻了幾遍,最終重新提起手中長槍對準著我,但沒有立時扣下機板,顯然還在猶疑。
 
我眼神誠懇的看著他,心中百感交雜。




 
雖然我有絕對的能力反抗他們,但我還是選擇站在原地,半步不移。
 
因為我也想知道,這一槍爸爸他究竟會射,還是不射。
 
 
 
 
四年前,那漫天的銀彈在我腦中留下不能磨滅的記憶,此刻爸爸就在我眼前,我自然很想知道他當年想殺我的原固。
 
現在相近的情況再次發生,要是他扣下機板,那麼就證明我們永遠都勢不兩立,我也不需要聽他的解釋;但若然,他不開槍,我們就很可能可以化解之前的誤會。
 
「爸爸,這一槍會決定了我們從今以後的立場。」我看著他,平淡說道:「你就再個決定吧!」
 
我和爸爸如此對峙著,現實時間只是過了十數秒鐘,但在我而言,感覺卻十分漫長。




 
 
 
 
最終,爸爸也作出決定了!
 
 
 
 
 
 
 
「對不起。」
 
 
 
 
 
 
爸爸頹然苦笑,把長槍放下,說道:「我動不了手!」
 
 
 
 
 
「爸!」爸爸的答案,竟令我緊張的心情一下子放鬆,不其然的微笑起來。
 
直到這刻,我才發現原來我心中還是頗為著緊爸爸對我的感覺。
 
也許因為爸爸是我人生中和我一起生活的日子最久的人,也許因為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無論如何,爸爸的舉動總算稍微解開了我四年以來的心結。
 
 
 
 
我本以為爸爸拒絕開槍後,積文等人便會一起發難,怎料他們這時竟然沒有進一步行動,反而把手中長槍垂下。
 
「獻,有你的擔保就可以了。」原本神情嚴肅的積文朝我爸爸微微一笑。
 
「積文,多謝你。」爸爸感激的道。
 
「你們不殺我?」我好奇問道,同時轉過身來。
                                        
直到這時候,我才看得到積文的模樣。
 
只見他身形彪炳,渾身是勁,宛如一頭大黑熊。
 
一頭淡黃短髮略帶花白,下巴留著鬍渣,雖然顯示出他年紀不少,但絲毫無損他的威武氣質。
 
 
 
 
 
「只要你別亂來,你的性命還可以暫時保住。」積文頓了頓後,神情嚴肅的朝我說道:「小子,外面究竟的是甚麼人?」
 
雖然很想和爸爸說些話兒,但我知道現在不是適當時候,於是便壓下這意頭,答道:「外頭有三人,分別是『七罪』中的『傲』、『慾』和『嗔』。」
 
「『七罪』?」積文濃眉一皺,問道:「甚麼來的?」
 
「『七罪』是撒旦教裡,直屬薩麥爾的魔鬼。」對於積文的反應,我不解的問道:「難道,你們的目標不是他們?」
 
「不,我們在此伏擊的目標不是他們。」爸爸搖頭說道。
 
我正想向爸爸追問下去時,積文突然一臉認真的說道:「不過既然是撒旦教的魔鬼,我們狙魔人怎會放過?」
 
 
 
 
 
「『狙魔人』?難道他們不是殲魔協會的人?」
 
我心中略感詫異,但沒有立時提出疑問,因為我不知道他們和殲魔協會有甚麼關係,而現在我需要他們的力量去對付三『罪』。
 
孔明的指示說,我會先「遇故人三」,「擊退其二」後,便「自可見『婪』」。
 
眼下,我已經連續遇上三位舊人,而現在我和爸爸算是同一陣線,那麼指示中所要擊敗的二人,自然就是『慾』和李鴻威。
 
從我擊破擂台地面跌進地基到現在,時間只是過了約莫三四分鐘,外頭的三人因為不知情況,沒有輕舉妄動攻進地基裡,但我相信再過片刻,他們就會有所行動。
 
 
 
 
積文似乎也想到這一節,和我說完話後,他便即和那名拿著儀器的矮漢說道:「喬治,深測一下他們的魔氣,看看他們還在不在。」
 
喬治應了一聲,旋即右手五指飛快地在那部儀器上按,過了片刻,那儀器上突然起了反應。
 
一聲刺銳的警報聲響起後,青綠的螢幕上突然閃亮著四顆紅,看喬治的反應,那些紅點就是代表現場散發著魔氣的四人。
 
「有了,他們還在擂台附近!」喬治架了架眼鏡,全神貫注的看著手中儀器,說道:「咦?其中一個就在……」
 
喬治的話才說到一半,他便忽然張大了口,不再作聲。
 
正當我們大感奇怪時,我們赫然發現,有一雙血淋淋的手,不知在甚麼時候,竟過喬治身後的牆上,直插進他的胸膛!
 
 
 
 
 
「喬治!」
 
看到喬治胸部突然冒出一雙手,眾人立時驚醒過來,明白敵人已經主動向我們進攻了!
 
地基裡其餘五人動作迅速,驚訝之餘同時提槍往喬治身後的牆壁掃射。
 
一輪刺耳的射擊後,周遭重又回復平靜。
 
就在這時,地基外『慾』的淫邪聲音忽然響起:「畢永諾,我不知你在故弄甚麼玄虛,裡面的人是誰,但要是你們再不出來,休怪我們不客氣,強攻進來!」
 
聽辨其聲線,『慾』似乎絲毫無損,似乎剛才他一擊得手後,便已抽手遠離,其他人的子彈未能傷到他。
 
 
 
「大家成圓!」積文輕喝一聲,發號施令,眾人立時背對背的圍成一個圓圈。
 
站得最近喬治的其中一人,在組織隊形時順手把他拉回來。
 
那人想檢查一下喬治的傷勢,可惜『慾』雙手所貫穿的位置,不偏不移,正正是喬治的胸口。
 
只見喬治臉上還是掛著那副觀看儀器時的認真,但他早已沒了呼吸,死得透徹!
 
 
 
 
「混帳!」積文見隊友慘死在自己眼前,一雙虎目幾乎要噴出火來。
 
「先冷靜!」我按著積文的肩膀,說道:「他們已經開始進攻,我們留在這兒看不到他們的情況,只能繼續挨打!」
 
我和他們才認識不久,所以死了一人也沒太大感受,我更關心的是眼前形勢。
 
他們原本共有六名隊員,現在死了一個,我方的人數算上我還是有六人,比『慾』他們多了一倍。
 
只是對方三人盡是魔鬼,其中『慾』和『傲』更是身經百戰,而我體內只剩下少量的魔氣,對付起來,我方實在沒有甚麼優勢。
 
要擊退他們,非要小心設計不可。
 
 
 
積文畢竟是眾人首領,聽到我的話後,很快便平伏情緒,道:「你知道外面三頭魔鬼的能力嗎?」
 
我點點頭,簡略的描述一遍,然後問道:「你們有沒有阻隔魔瞳的面罩?」
 
「沒有。」爸爸搖頭說道:「那些面罩由特殊材料製造,成功率低,只有極少數人才能擁有。」
 
「要是敵人只是一名魔鬼,那麼你們以五敵一,尚有勝算。」我皺眉喃喃道:「但現在對方足有三人,就算我能牽制其中一人,但萬一『慾』要對你們發動魔瞳,沒有防禦裝備的你們只能坐以待斃。」
 
「不,雖然我們沒有那種面具。」積文想了想,道:「但我們有防煙面罩。」
 
「防煙面罩?」我不解的看著他。
 
只見積文從他的背包中,掏了一個樣式普通的面罩出來。
 
我感到疑惑,正想出言詢問時,積文已經搶先解釋道:「其實這只是個普通的防煙面具,只是我們在面具眼部位置,同時加上熱能探測器。」
 
 
 
 
 
「我明白了!」聽到這兒,我頓時了解到這面罩的作用,「你們先用煙霧彈把場地用濃煙覆蓋,使對方的視力大打折扣,較難使出魔瞳能力,然後利用熱能探測器去確定對方的位置。」
 
「不錯。」積文點點頭,道:「那種阻隔視力的眼罩價值不菲,我們負擔不起,只能用這折衷的方法。」
 
「這方法確是不錯,能大大減低你們被『慾』的『僵固之瞳』僵化的危險。」我摸了摸下巴,道:「只是煙霧不分敵我,連你們的視線也會擾亂。他們當中有一個『傲』,萬一你們誤踏中他的血箭頭就麻煩了。」
 
「沒有辦法,這是我們現下唯一能對抗他們的法子。」
 
「這倒也是。」我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們先用煙霧彈讓整個場地蓋滿濃煙,然後在擂台上,接著用槍把他們集中在出入通道的反方向。然後我們再讓一半人放棄熱能探測器,用肉眼留心地面,指示另一半,邊戰邊退到通道出口再算。」
 
我們身處的場地建在地底之下,而唯一的出入口,就是我先前從酒吧,經過藏酒室下來的通道。
 
這格鬥場面積不小,我們雖然以多敵少,但對方三人都是魔鬼,身手敏捷,要射中他們實在不易。
 
所以倒不如把戰場移到相對狹窄,出入必經的通道,到時候要擊倒他們就容易得多。
 
「好,事不宜遲,我們立即動手。」積文聽罷,似乎立即明白箇中重點,沒有多加思考便接納我的提議。
 
決定策略後,他們五人便各自從背包中取出面罩戴上,而我則取了本屬於喬治的那個。
 
 
 
 
「小諾,你待會兒要好好跟著我。」戴上面具後,爸爸在我身旁小聲說道。
 
「爸,我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孩。論戰鬥能力,我絕不會比你差啊。」我笑道。
 
「對,你現在是魔鬼,自然不需要我保護。」爸爸自嘲的笑了一下,道:「不過,回到外面後,你一定要把你這四年的事,詳細地告訴我!」
 
我笑著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其實對於爸的話,我心裡還是頗為感動。
 
也許在他眼中,我還是當天那個十六歲的男孩吧。
 
 
 
「對了,爸爸,我要先跟你說一件事情。」戴上面具前,我語氣嚴肅的跟爸爸說道:「那個『慾』,就是當年姦殺了媽媽的瘋乞!」
 
聽到我的話後,爸爸的身體忽然猛烈一震!
 
雖然戴了面具,但蹲在爸爸身旁的我,完全能感受到他由心發出的怒氣。
 
「蒼天有眼,我明查暗探十數年不果,今天竟終於讓我遇到害死尚香的兇手。」爸爸咬牙切齒的道:「我絕不會放過那廝!」
 
「我也不會教那傢伙好過。」我戴上面具,沉聲說道:「不過爸,待會兒你一定要保持冷靜,『慾』既然是『七罪』之一,身手和頭腦都絕不簡單,你要萬事小心!」
 
「放心,這個我曉得。」爸爸冷冷的道:「在殺死他前,我絕對會好好保重自己!」
 
 
 
在我和爸爸對話期間,訓練有素的眾人早已手腳俐落的戴上面具。
 
準備妥當後,我們便一人手持一枚煙霧彈,圍成一圓,蹲在地上屏息以待,等候積文的指示。
 
「去吧!」隨著積文的一聲輕叱,六枚解開了保險絲的煙霧彈立時穿過頭頂大洞,朝六個不同的方向飛去!
 
煙霧彈才剛脫手,我們六人便馬上躍上擂台台面。
 
只見先前的手榴彈把本應圍住擂台周邊的鐵絲網炸得破爛,六枚煙霧彈毫無阻隔地掉到觀眾席上,滴溜溜的轉著,同時噴射出大量灰白濃煙。
 
「動手!」就在『傲』三人他們還是一臉愕然之際,積文又是一聲令下,六人手中長槍立時朝各自的目標掃射而去!
 
 
 
 
 
震耳的機槍聲呼嘯響起,數之不盡的子彈拖著銀色尾巴,亂中有序地射向擂台下,阻礙三人的行動。
 
台下三人雖然實力遠比一般魔鬼高,但我們的槍械全都配備銀彈,萬一被射中他們所受的傷害絕對不輕,因此他們甚為顧忌,不敢和子彈有所接觸。
 
雖然整個場地都充斥著灰白煙霧,加上三『罪』左閃右竄,帶起一道又一道旋風,使眾人的能見度更低,可幸我們透過熱能探測器,還能看到三道由他們身上熱力構成的紅色影子,大約摸索到他們的位置。
 
我們二人一組,分別應付一個目標,而我和爸爸要對付的人,自然是『慾』。
 
『慾』站在出入通道那一方,而另外兩人,則在相反方向。
 
『慾』雖然身手厲害,是三人之中最難纏的對手,但我同是魔鬼,身手和眼界都遠比其他五位狙魔人厲害,因此『慾』所受壓力反而是三人中最大。
 
 
 
 
 
「哪來這麼多的幫手?」『慾』在煙霧中飛快奔跑,冷冷說道:「不過這種程度還遠遠不足夠啊!」
 
「你少得意!」爸爸提槍掃射,忍不住放聲怒吼:「『慾』,我今天就要怪你死無葬身之地!」
 
「你是誰?」『慾』疑惑的說罷,隨即恍然道:「啊!我認得你的聲音,你是畢永諾的爸爸,那個叛徒畢睿獻對吧?」
 
爸爸冷哼一聲,不再回話,只專心射擊。
 
可是『慾』見狀,反而得寸進尺,出言挑釁邪笑道:「怎麼默不作聲了?我們好歹也一起上過同一個女人,勉強也說得上是兄弟,你怎能這般冷淡呢?」
 
說著說著,『慾』竟又開始繪聲繪影的描述當初強姦我媽媽的情況!
 
 
 
 
 
「你閉嘴!」
 
爸爸被『慾』的言詞惹怒,手上機槍突然間發射得更為緊密!
 
雖然攻勢一下子變得猛烈,但爸爸因為太過憤怒,準頭立時大大降低,十發之中,只有一半對『慾』有所威脅。
 
爸爸的攻擊一亂,使原本快要被逼到擂台後頭的『慾』有了一絲喘息空間。
 
只見『慾』看準時機,在一剎那間猛地提速,左閃右突,竟又衝回了原本的位置!
 
「爸!冷靜下來!那傢伙只是使激將法!我們只要依計行事,自能把他拿下!」眼見爸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我忍不住出言提醒。
 
爸爸也不是魯莽之輩,只是一時被刺激失控,聽到我的勸告後,情緒稍微平伏,手上動作也終於不再急躁。
 
但就在這時,我們身後其中一名狙魔人,忽然大聲叫道:「別讓他衝過來!」
 
我聞聲大奇,手上攻擊不停,稍稍別過頭來,透過熱能探測器,發覺擂台下有人正朝我們方向急奔而至!
 
那道人影身形健碩,不像『傲』般體形瘦削,定是李鴻威無異!
 
「發生甚麼事了?他怎會不怕子彈的?」我一邊開槍逼迫前方的『慾』,一邊隔著刺耳的槍聲向積文問道。
 
「我也不知道是甚麼一回事!」積文語氣焦急,大聲回喝道:「那傢伙本來還對我們的銀彈十分忌憚,但他突然伸手在自己身前揮了揮後,忽然就不再畏懼銀彈的傷害,向我們直衝過來!」
 
我心裡大感疑惑,可是腦筋一轉,忽然明白箇中緣機!
 
 
 
 
 
「他剛才不是在揮手,而是往自己身上抹!」一想通其中的關鍵,我連忙說道:「他把自己的血抹在身上,然後再用『烙血之瞳』的力量硬化,使血液變成一層堅硬的保護衣,教子彈不能射穿!」
 
在我解說的時候,只見李鴻威又已走前了數步,還有約莫二十步左右的距離,他就會到達擂台的邊緣,接觸到我們構成的「圓陣」!
 
我們人手緊拙,以二對一也只是剛好能應付,我想抽身去幫忙也是不行。
 
就在我苦思對策時,其中一名狙魔人突然小聲說道:「看那傢伙剛才的動作,只是把血塗在身前,換言之他身後就沒有防護了!」
 
說罷,只見到那人在腰間掏出一件事物,竟是一枚手榴彈!
 
「別亂來!」我見狀明白到他想用手榴彈炸傷李鴻威的背,便連忙出聲喝止。
 
可是,我的話還未說完,那人已經拉開保險絲,把手榴彈遠遠投了過去!
 
 
 
 
 
「哼,正合我心意!」
 
重重白霧之中,只聽得一道陰森冷傲的聲音響起,正是『傲』!
 
原本一直在閃避子彈的他,冷笑一聲後忽然身子一躍,平穩地站在李鴻威的肩膀上。
 
接著,只見他左手微張,高舉過頂,看來想把手榴彈接住。
 
「嘿,你以為可以把手榴彈接住,再拋回來嗎?」就在手榴彈快要飛到『傲』的手中時,只聽得那名狙魔人冷笑道:「這特製手榴彈除了一般的倒數引爆,還可以經壓力引爆,只要你的手稍微觸碰,手榴彈便會立即爆炸!」
 
聽到那狙魔人的話,『傲』不懼反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試試看這東西是否真的如此神妙吧!」
 
『傲』的話才剛說完,圓柱形的手榴彈已經橫飛到他的手裡。
 
透過熱能探測器,我見到那枚手榴彈飛到『傲』的纖細手掌裡後,沒有立時爆炸,反而在瞬間倒飛回擂台這邊!
 
 
 
 
 
「為……為甚麼手榴彈沒有爆起來?」狙魔人見狀大駭,忍不住高呼出來。
 
只是,他的呼聲還未停下,在熱能探測器中越來越紅亮的手榴彈,已經挾勁飛到擂台前了!
 
積文注意到勢頭不對,連忙大聲呼喊:「大家快跳下去!」
 
說罷,那邊廂的四人已經各自朝不同方向,迅速跳到台下。
 
「爸爸,先下去再說!」眼見手榴彈將至,我也不顧得『慾』的情況,喊了一聲,便一把抱住爸爸,跳出擂台。
 
 
 
 
 
「轟!」
 
 
 
 
我們才一跳離,後面手榴彈已經撞上擂台,引發起激烈的爆炸!
 
爆炸引起的熱風四湧,雖然我躍下時早有防備,但還是被風勁逼開數尺,我和爸倒在地上滾了好幾個圈,才得以停下來。
 
「究竟發生甚麼事?」爸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驚訝地問道。
 
剛才爸爸他一心追擊『慾』,因此不知擂台另一邊的情況。
 
「剛才你的同伴想用手榴彈炸傷對方,但卻被對方把手榴彈扔回來。」我皺眉說道。
 
「可是那手榴彈應該遇壓即爆,對方怎能沒把手榴彈接住再拋回來?」爸疑惑道。
 
「手榴彈只是遇壓才會引爆,只要讓它不受壓就可以了。」我冷笑一聲。
 
「這……這怎麼可能辦到?」爸難以置信的道。
 
「『傲』他該是在自己的手掌上,劃了一道從食指指尖,伸延到拇指指尖的血箭頭,然後曲起掌來,使血箭頭成了一條半圓軌道。」我解釋道:「當手榴彈接觸到『傲』食指指尖的瞬間,『指引之瞳』便會立即改變手榴彈飛行時所蘊含的力度,把它引導至因彎曲而指向擂台的拇指。這樣一來,手榴彈就能不受壓而折回頭了。」
 
雖然我沒有親眼看到當時的詳細情況,但我相信實情十九不離其中。
 
我早知道手榴彈對他們無效,所以才會出言制止那狙魔人出手,怎料最後還是遲了一步,更使我們原本的狙擊計劃也被打亂。
 
 
 
 
我和爸爸解釋的同時,一直有留意周遭情況。
 
剛才的手榴彈不單把擂台炸得支離破碎,更使它焚燒起來,整個擂台因此火舌吞吐不斷。
 
燃燒起來的擂台散發著大量濃煙,不單使場地的能見度變低,火焰的熱力更使我們的探測器準確度大大減低。
 
 
 
 
「看來,還是要明刀明槍,正面的對付他們。」我喃喃自語,隨手把熱能探測器脫下。
 
我本身能感受到他們三人身上散發的魔氣,只是在精準度上遠不及熱能探測器。
 
但現在擂台燃燒的火已讓探測器效能大減,而且眾人已經分散,我們也不能再用槍逼他們聚在一起,因此近身戰鬥,還是倚靠肉眼為佳。
 
 
 
「爸,你能找到積文他們嗎?」我站起來,向爸爸問道。
 
爸用探測器左右探視,然後指著其中一方,道:「我看到他們在那邊!」
 
爸爸一語剛休,所指之處忽地傳來一陣槍響,顯然他們已經遇上敵人,又開戰了。
 
「爸,你快趕過去幫忙吧,現在你們沒了地理優勢,只能盡量集中一起!」我背著爸爸說道。
 
「你不跟我一起去?」爸爸奇道。
 
「我?」我瞪著前方,冷笑一聲,道:「我要先在這兒解決一個!」
 
就在我說話的同時,前方的白煙中,有一道黑影慢慢顯露出來。
 
那黑影越走越近,最終化成人影,顯現出一張充滿仇恨怒火的面目來。
 
來者,正是李鴻威!
 
 
 
 
 
「爸,你快去吧。」我說著,視線一直沒離開李鴻威。
 
爸自知留在此地也於事無補,也不多話,轉身便往發出槍聲的地方奔去。
 
看到爸爸離開,我終於能專注應付眼前的李鴻威了。
 
「畢永諾,別再打算逃了。」李鴻威眼神含怒,沉聲說道:「因為這裡會是你的葬身之地!」
 
「嘿,我從沒想過要逃。的而且確,這兒會是某人的葬身之處。」我冷笑一聲,道:「不過,是你的還是我的,現在言之尚早!」
 
說罷,我雙手從腰間,各自拔起一枚手榴彈。
 
 
 
 
 
「手榴彈?畢永諾,你少瞧不起人!」李鴻威看到我只拿出手榴彈,沒打開魔瞳應戰,突然變得勃然大怒,叫道:「我要堂堂正正的殺死你!你盡管使用魔瞳,放馬過來!」
 
「嘿,對付你的話,只用手榴彈已綽綽有餘。」我眼神故作輕視的看著他,冷笑一聲,「打開魔瞳,只是徒浪費我的力量!」
 
「混帳!」李鴻威低沉的怒吼一聲後,只見他雙手忽然互相擊拍一下。
 
清爽的擊掌聲響起,李鴻威這一拍所含力道甚大,竟拍得兩隻手掌都滲出血水來!
 
 
 
 
「去死吧!」李鴻威雙目含怒,拖著朱紅的血掌,快速地朝我衝來!
 
據我所知李鴻威只是成魔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見他朝我奔來的身法,竟然不下於我自己平常的速度,使我心中也不禁微吃一驚!
 
李鴻威能有此力量,我想是因為仇恨激發起他的潛能。
 
先前在日本孤兒院時,子誠曾因為對老院長的怒氣,力量一下子提高了不少,眼前的李鴻威,想必也是因為對我滿懷恨意,所以潛能被激發,奔走速度才會變得如此迅捷。
 
我見他氣勢如虹,也不感有所怠慢,雙手拇指把保險絲都勾掉後,我便即奮力將手榴彈擲向李鴻威!
 
兩枚手榴彈拖著迴旋勁力,並排而飛,轉眼間已飛到李鴻威身前一米處。
 
可是,李鴻威見手榴彈飛近,非但沒有減速,反而加快腳步,同時伸出那雙染滿鮮血的手,向兩枚手榴彈抓去!
 
 
 
 
李鴻威眼明手快,只見他一碰到手榴彈,便即馬上把手掌握緊!
 
手榴彈並沒有因觸碰激烈爆炸起來,反是在李鴻威的掌心中,沉沉的發出一聲悶響。
 
我見狀立時明白,他剛才雙手握緊手榴彈,目的是要讓自己的血緊緊包裹它們,然後再用魔瞳力量瞬間硬化血液,在手榴彈的表面形成了一層堅硬的「膜」。
 
手榴彈雖然終究會受壓爆炸,但李鴻威卻早一步製造了血膜,因此手榴彈最終只是發出了一聲悶響,並沒有炸傷李鴻威的手。
 
果不其然,這時只見李鴻威把手掌張開,原本的手榴彈已然變成碎片,隨同他手上變回液體的血,流到地上。
 
 
 
 
 
「想不到你成魔不久,對魔瞳的應用倒也不俗。」我嘉許似的看著他,笑道:「剛才你要是時間拿捏不準,將血液凝固慢了許些,手榴彈便會把你一雙手炸斷。」
 
「哼,廢話少說。」李鴻威腳步不慢,邊走邊沉聲道:「你那些雕蟲小技對我沒用的,趕快打開你的魔瞳吧!」
 
「嘿,你剛才沒留心聽我的話嗎?」我冷笑一聲:「我說過,對付你這些手榴彈已經足夠!」
 
一語未休,我從腰間掏出兩枚手榴彈,像剛才那般把它們扔向李鴻威!
 
「畢永諾!同一技倆是沒用的!」李鴻威怒吼一聲,雙掌急拍一下,然後便伸出手來,想再一次把手榴彈抓住。
 
 
 
 
 
「嘿,誰說這次還是同一招?」
 
就在李鴻威一雙血掌快要抓到手榴彈時,我冷笑一聲,又是兩枚手榴彈向他擲去!
 
 
 
 
 
 
新擲出的兩枚手榴彈所含勁力較多,飛出的速度異常迅速,瞬間已追近原先的兩枚手榴彈,來到李鴻威的面前兩米處!
 
現在飛向李鴻威的手榴彈共有四枚,兩前兩後,相隔只有一米多的距離。
 
李鴻威雖然能利用「烙血之瞳」,抑制手榴彈的爆炸,但眼下兩組手榴彈相隔如此之近,要是他用血封住頭兩枚,便一定來不及把手掌擊出血去封印餘下的兩枚。
 
到時候正在高速奔走的他,也只能無奈地硬吃下兩枚手榴彈。
 
 
 
 
 
可是,就在這電光火石間,李鴻威突然把快碰到手榴彈的雙手輕輕抽回,然後身子微微向下一挫。
 
最先兩枚手榴彈,竟就此在他脖子兩側,驚而又險的飛過!
 
待兩枚手榴彈飛到自己身後,李鴻威猛地再伸血掌,朝後來的兩枚手榴彈抓去!
 
抽手,挫身,再伸掌,李鴻威這三下動作在高速奔走間一氣呵成,滴水不漏,顯然不是臨時起意之為!
 
「畢永諾,我早料到你會有此後著!」李鴻威沉聲說道:「我早說過,你的雕蟲小技對我沒用!」
 
「真的沒用?」聽到李鴻威的挑釁,我沒有憤怒,只是朝他冷笑道:「那麼這一招,你有沒有預先猜到?」
 
我的話還未說完,李鴻威身旁左右兩側忽然響起一道細微的「吱吱」聲。
 
濃白煙中,只見忽有兩團事物急速飛轉,破空而至,恰恰飛到李鴻威雙手前,阻止他用血封印手榴彈!
 
「這是甚麼?」李鴻威見狀大吃一驚。
 
 
 
 
其實這兩團事物,乃是先前擂台被炸破的地板碎片,我在跳下擂台之前,預先拾起了幾片,藏在腰間。
 
剛才把最後兩枚手榴彈擲出後的瞬間,我把手中早已扣好的地板碎片也一併揮出去。
 
由於地板碎片乃是薄片狀,空氣阻隔相對較少,加上我在擲出去時用上了巧勁,因此碎片能夠後發先至,更令飛行時所發出的聲音大大降低,使李鴻威到最後一刻才驚覺。
 
 
 
 
李鴻威心知此刻已來不及阻止手榴彈撞上地板碎片,可是他臨危不亂,在這千鈞一髮間突然雙掌交錯,把原本用作封閉炸彈的血轉塗在自己的一雙手臂外側上,然後再把兩臂合攏舉起,擋住面目!
 
「嘿,竟然想到把自己的手臂變成小型盾牌,阻擋爆炸的威力,你的應變速度倒也不慢。不過,」我冷笑一聲,道:「我攻擊目標,可不是你的上身啊!」
 
在我說話的同時,李鴻威身前的兩枚手榴彈已經撞上碎片,可是它們沒有立時引爆,反在觸碰碎片的瞬間,倏地向下急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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