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晚再返到宿舍,正想開門,先發現門底攝住一張MEMO。上面鋪滿塵,踩滿鞋跡,相信已經係好耐之前嘅事...但係依張嘢,我之前一次都無見過。
 
「番被我唔要,
你冚完幫我掉咗佢就得。
 
欣」
 


發夢咁望住張紙,有啲失望,上面竟然只係寫住依啲咁樣嘅嘢。MEMO背後膠水嘅位置黏滿塵埃,睇嚟張紙,已經喺道門到跌咗落嚟好耐。
 
記得我上次飲醉酒返嚟,我瞓咗喺lounge,嗰一晚身上無啦啦多咗一番被,覺得好奇怪,但太眼瞓,一轉眼就瞓返覺,前前後後發生過咩事,喺我腦入面無咗「次序」嘅概念,剩係記得依件事「曾經」發生。
 
至於依個叫做「欣」嘅人,我更加無印像。
 
睇嚟,方方面面我都係一個廢人。
 
唯有食一枝煙。靠喺窗前,向窗外面呼。
 


玻璃上面我嘅倒影,面色蒼白,眼袋好深,鬚一日一日長得更長、更雜亂,想剃好耐,但一拎起刀就唔想郁,應該無人會在意我,再做依種事都係多餘。眼球白色嘅地方慢慢被侵蝕,望住自己想殺死自己,多活一日,今日都比琴日嘅我更加面目可憎。
 
嘆一口氣,噴出灰色嘅煙。西牛一定比我好好多,佢比我更似一個人。雪櫃嘅酒已經飲晒,僅餘嘅Ice都畀西牛拎走埋,雪櫃空空如也。將佢閂埋,我當無打開過。
 
叫過好多次西牛飲完我啲酒一定要買返返嚟,但佢次次都唔理我,得閒會放幾十蚊喺我枱頭,當係找咗條數,但如果真係拎張單出嚟,佢大概只係找咗十分之一咁上下,我諗。而因為拎張單出嚟逐個細項同佢計,未免太過小家,畢竟佢介紹過女人同我做愛,總算有恩於我,於是,窮到極爛都好,未試過真係狠下心腸要佢畀返條數。
 
煙頭一手彈落去,瞓返上床,夜色深沉,輾轉反側。好想飲酒,但無酒,於是瞓唔著,又起返身,走到窗邊,望住地下好耐。喺知道自己可以跌落去,而確認自己可以跌落去之後,我就返返上床。來來回回,活像廢物。
 
因為無酒,無辦法之下,只好食多枝煙。深深地吸,另一枝煙都點完,再鑽入被窩,大被冚過頭。結果久久未能入眠,都係行咗出房。
 


我去咗搵嗰一個叫做「欣」嘅女仔。
 
打開樓層嘅Whatsapp Group,喺嗰一層嘅人到,一個將個名改做「欣」字,或者與之近似嘅人都無。沿住走廊走到Lift口。好彩嗰到有一塊板,上面寫咗所有人嘅名,我拎住張MEMO跟住上面嘅「欣」字,喺黑板上面搵。
 
終於,我搵到一個個名有「欣」字嘅女仔。
 
佢間房喺嗰一層嘅最尾,雖然好遠,但反正行到一半,就行埋落去。如果唔去搵佢,我都無處可去。留喺房,盞覺得痛苦。
 
經過好多間房,好多房都鎖咗門,我沿途走到最尾,走到嗰個叫做阿「恩」嘅女仔嘅房門前面。我敲門。
 
「唔該。」我向裏面嗌。裏面無回應。本來想轉身走,但又唔想,於是我決定等多一陣,裏面都係無人應我。「阿欣喺唔喺到啊?」我問。
 
「喺到。」裏面有人大嗌,「等陣!」
 
我企喺佢房門外面等。


 
佢打開門。
 
其實,我特登嚟,只係想講一句「多謝。」
 
「嗰日多謝你番被。」好多謝嗰日佢掉咗番被畀我,雖然,我知道佢真係純粹想掉咗番被,至少今時今日我活到咁嘅田地,應該無嘢值得一個女人關心。「因為張紙掉咗落地,所以我啱啱先睇到。」我向佢解釋。
 
講完,跟住收聲,一時間兩個人就靜落嚟,依個時間我先顎高頭睇清楚佢個樣。佢就係嗰朝早叫保安嚟嘅女仔。
 
「Err...同埋,」我即刻向佢道歉,「嗰朝早好對唔住。」
 
一個古銅膚色嘅女仔。覺得佢識得打沙灘排球,第一眼有依種感覺。
 
「唔洗喇。」佢白眼一下,一隻手就放到門柄上面,準備閂門。
 


「真係好唔好意思。」我向佢講。
 
「受唔起。」佢冷淡回答。
 
「啊...」唔知答啲咩好,所以答唔到啲咩,「嗯。」我同佢講,一直只可以同佢講「對唔住」、「對唔住」...
 
「你知唔知你好困擾到人?」
 
佢問,睜大眼望實我,眼眉用住一丁點力,我第一次見,一雙對我如此憎惡嘅目光。走開,唔好煩我......佢一對眼,無說話,都睇得出佢諗緊啲咩。
 
「晨早流流鬼死咁嘈仲亂咁鬧人,你知唔知會阻到人瞓?」
 
「好對唔住。」除此之外,無以為應,「對唔住。」
 
「你飲到你死唔關我事,但你顧下其他人又得唔得?其他人要瞓嫁。」


 
鬧完,呯一聲,佢閂咗道門。閂門聲傳到走廊盡頭,化成回音,又傳到返嚟。
 
「好對唔住。」
 
灰色嘅依道門上面,貼滿佢去打沙灘排球嘅相,好多張都係佢同佢同室友嘅合照。其實我唔知邊個係佢室友,只係推斷,如果唔係咁嘅話,點會全部相都係佢哋兩個。佢哋兩個都活得好好,笑得好燦爛。
 
隔住道門,係佢把聲,「係估唔到你連過嚟扮可憐搏同情你都出埋。」
 
心跳到幾乎窒息,講唔出半句話。
 
「你估我唔知你啲嘢?」佢打返開道門,瞪大嘅一雙眼,係類似見到有人將垃圾掉喺佢門口嘅嗰一種。「嗰陣未聽過你啲嘢咋!」佢指住門前嘅我,「唔係?早知由得你凍死!」
 
佢眼尾睥住我,凌厲到好似真係想我去死。原來,我已經黑人憎到依種地步,唔死都無用,或者,係我死咗反而對其他人嚟講係一件好事。
 


而我,再無可能反駁到佢。「對唔住。」道一個歉都講到詞窮。
 
「咪寫咗張紙叫咗你掉走番被囉?」佢皺住眉,質問我,「你又借啲易咁想點?」
 
「唔係啊,」我伸出手。佢喺我眼前,周圍慢慢圍上一圈白框,好可怕,想即刻離開依到,捐落地底避入一個無人嘅窿。「唔係咁嫁,我真係無特別意思。」
 
「今次到你定嗰個咩嘢西牛?」佢側住頭,咬一下嘴唇,「又搵女食啊?」
 
我由衷咁同佢講,「我真係想嚟多謝你。」
 
但解釋已經無用,無人會信。佢繼續鬧,「你兩個成日帶啲女上嚟,個個知道晒啦!」佢指住一層嘅房間,掃過去,「你唔好諗住喺依到搵食囉。」
 
長長嘆一口氣,「唔係啊...」,但聲音弱到跑唔出喉嚨之外,感覺似被迫入絕路。
 
「最睇唔過眼係你中學妹妹仔都搞!」佢講到個「搞」字嘅時候,講得特別狠,咧嘴一笑,一臉嘅鄙視,可能佢恨不得吐我口水。「人渣。」然後受盡佢白眼。
 
「我無搞佢...」邊答,一邊就莫名地哽咽。
 
而佢別開視線,一臉不耐煩,「仲有,你好臭。」
 
「對唔住。」我估,應該係講我陣煙味。
 
「唔好喺我房門。」
 
佢指住走廊嘅另一個極端,揚一揚手,敷衍住我叫我走。而我低住頭,默然無聲,一個人企喺走廊到,好似一個畀訓導老師指住個頭嚟鬧嘅細路。
 
我微笑,「我唔係咁嫁...」
 
講出嚟,自己都好難相信,好難令人相信。
 
「我無興趣知。」
 
「依幾日我發生咗好多事...」我答應佢,我真係會改嫁...但說話未講到出口,佢就打斷我。
 
「關我咩事?」佢反問。
 
「我諗,我已經受咗好大懲罰。」我苦笑回答,「我都好辛苦嫁喇...」希望佢唔好再鬧。
 
但係,真係越嚟越覺得自己臉目猙獰。
 
「你自己攞嚟嫁喎。」佢冷淡到教我膽怯。
 
啞口無言。
 
「唔好諗住喺到搏同情啦,唔該。」
 
搏同情...一句說話直插我心臟。跟住呯一聲,今次阿欣佢真係閂咗道門,無再開過。
 
我向佢哀求,「我真係好後悔嫁喇...」
 
「你都痴線。」佢鬧我,「你咪一路後悔到死囉!唔關我事嫁喎。」
 
「可唔可以原諒我?」
 
莫名其妙,竟然會咁在意佢嘅睇法。
 
「咁...」我問佢,我話「如果我死咗,你會唔會舒服返啲?」
 
「你死咗都唔關我事。」
 
***
 
返到房,執好行李,將所有衫衫褲褲都執晒去我嘅行李篋到,用力將所有隆起嘅衫壓入去,再將篋鎖好。實實在在有一個篋,裏面係我嘅一切。房間屬於我嘅一邊空終於清空,剩低西牛一邊散落一地嘅雜物。
 
最後得返嗰一番被,佢一直放咗喺衣櫃嘅最角落處,本來想喺我搵返佢嘅主人之後,就將番被還返畀佢。但依家已經無用,於是我用一條尼龍繩,將番被穩陣咁綁喺篋頂。無人要,好可憐,只好將佢一併帶走。
 
一件無人要嘅嘢留低喺到,好聽啲係佢好可憐,不得不將佢帶走,但直接啲講,係佢會麻煩到人,要其他人嚟善後,將佢執走。
 
環視房間四周,確定再無屬於我嘅嘢漏低喺到,我拉住個篋,然後行。走嘅時候無明確方向。於是決定搭車返咗屯門先,去望一下個海。
 
拉住個篋,沿住海邊,吸引咗好多途人嘅目光,但上次試,過今次就習慣,佢哋扮成無望過我,當我視線一放到佢哋身上,佢哋馬上避開。
 
一個人,耳邊吹過海風,聽住拍岸嘅浪。好想有個人可以聽我講。
 
可惜過去做錯過嘅事已經太多,多到打開電話簿,掃到一堆唔可以打畀佢哋嘅人。中間掃到「爸爸」兩隻字,打咗半個電話號碼,最後都係放棄。終於...一個可以聽我講嘢嘅人都無。
 
最後一個電話,來來回回,踱住步諗咗好耐,我跟住Whatsapp Group,搵到佢Whatsapp Icon,然後選擇咗打畀阿欣。我之所以打畀佢,唔係因為佢有任何特別作用,純粹因為佢完全唔識得我,而且憎我,我肯定佢一定唔會救我返轉頭。
 
我係抱住依種信念嚟打畀佢,想同佢傾兩句。
 
「喂?」我諗,佢唔會知我係邊個。「阿欣?」我向電話另一端問。猶豫咗好耐,先敢再講自己嘅名,「我係格仔。」
 
「妖——」聲音越拉越遠,佢一聽到我名就準備CUT我線。
 
「唔係啊!」我叫住佢,「喂!」我大嗌,「喂!」
 
「咩嘢事啊?」佢好唔耐煩咁答。
 
「我最後一次搵你嫁喇,」我向佢保證,「之後唔會煩到你。」
 
而佢靜落嚟。
 
我繼續問,「可唔可以幫我一個忙?」
 
「唔可以。」講到個「以」字之後,聲音又再拉遠。
 
「講完我就會即刻死,」我叫住阿欣,「我真係可以保證。」
 
電話嘅另一端停低,但佢無講嘢。唔知佢會唔會再答我,總之,好希望有人可以聽到我以下依一堆說話。
 
「聽我講兩句,」我求阿欣,「畀少少時間我...我搵唔到邊個人可以聽到我講。」
 
「你係死先好。」阿欣回答。
 
「嗯。」手持電話,禁喺耳邊,我點頭。
 
希望今後我唔會再困擾到身邊嘅人,今次真係最後一次。
 
「中三嗰年呢,」我話,「記得我嗰陣仲係個個頭好長、好油,連講嘢都唔敢,剩係識得傻笑嘅人。」
 
「咩話?」佢拉高聲線,「你無啦啦講乜嘢中三?」
 
「啊...說來話長。」我勉強答出一句話,僅僅接到佢,好等我再講落去。「總之,你聽我講先。」
 
佢無回應。
 
「記得我中三嗰時,我係一個個頭好油、啲頭髮好長、成日唔剃鬚,成個嘴唇上面都係毛仔嘅人。」我笑,「哈哈,你有無畫面?中學時期一個咁樣嘅人。」
 
「有嘅。」阿欣冷淡咁答。
 
而我聽到阿欣答我,就安心落嚟,「多謝你聽我講。」
 
然後佢依舊無出聲。
 
「一個咁樣嘅人,如果鍾意人,一定係全校熱話。」
 
「Err...想象到。」
 
「而且全部人都會拎嚟笑,個女仔嘅處境會好慘。」我話,「畀一個咁核突嘅人鍾意,一定好痛苦。」
 
「嗯...」
 
「就算依家事隔咗咁多年再回想起嚟,都覺得抱歉。」一唔小心,咁樣都害到人,「嗰陣仲成日整埋啲卡啊、訊息又打一大段咁、仲會為咗部電話無電Send唔到訊息畀佢而傷心一整日、佢生日仲特登整蛋糕。」
 
曾經有過一段咁嘅日子,對「未來」、「愛情」、甚至「人類」本身都充滿希望,生命光輝燒得最亮之時,認為一定有人會為我做過嘅嘢而感動嘅嗰種年紀。
 
「自以為對人好好。」我話,「但要佢花咁多時間,思考到底應該點拒絕我,真係太難為人。」
 
「......」
 
「結果等到佢生日,佢打咗個電話,叫我出街,我以為佢係約我出去啦。對人一啲戒心都無。」
 
「跟住呢?」
 
「起初以為係我同佢兩個人,跟住就見到佢同佢嘅朋友。」
 
「......」
 
海邊好靜。坐喺海邊嘅長櫈上面,望住個海。人生有好多時間我都用咗嚟望海,因為望住個海唔洗故意咁笑,比面對人類從容得多。
 
「送咗份禮物畀嗰個女仔,佢就同我揮手,拜拜,叫我走。嗰一晚我自己返咗屋企連飯都無食,係咪好白痴?」
 
「你喎?」
 
「係啊。」我答,「係我。」
 
「哦......」
 
「轉走臨走一刻,見到佢朋友望住我嘅一對對眼,交投接耳嘅神情,我到依家都記得,佢哋嘴角揚起不禁竊笑嘅嗰一秒鐘。」
 
「......」
 
「人類好可怕,」講完又怕說話太認真,「哈哈。」我笑,希望氣氛輕鬆啲。
 
「......」
 
「以前未同過其他人講依件事,你要幫我保守秘密。」我同佢講,「因為你唔識得我,反而安心。」
 
依舊,佢都係諗唔出回應嘅說話。
 
「唔好意思。」我向佢道歉。
 
「唔緊要。」佢問我,「但你想講嘅係...」
 
「其實我無咩特別想講。」我答,「因為無寫稿,我作文又唔係特別叻過人,所以,其實無立意可言,我無咩想帶出。」
 
「哈。」佢陪過了笑。
 
「之後,我就遇到一個叫張文靜嘅女仔。佢對我好好。」
 
「邊個嚟嫁?」
 
「我中學嘅一個師妹。」然後我諗起,佢好似知道我帶過一個中學生上嚟,於是我同佢講,「不過你都唔識嫁啦,唔緊要。」
 
「哦......」
 
「佢係一個對人好好,無論又何都會將個心100%咁交出去嘅人,」一時哽咽,我故意停頓一下,拎開電話,深呼吸,吞一啖口水,將自己調整過嚟,再將電話放返喺耳邊。我同佢講,「而我,就只係一心都諗住唔好太認真、唔好太認真...」
 
「所以你就扮情聖玩人嘞?」佢鬧我。
 
「唔係啊,」我反駁,「唔係...」但係又無力反駁。
 
「大把人傷心過你。」
 
「我知...」
 
「個女仔最後點?」
 
「至少,佢依一刻係幸福啩...」
 
阿欣聽到,呼一口氣,「咁都好啲。」
 
「嗯...」
 
「唔好諗住拎以前啲嘢出嚟扮慘就可以過到骨。」
 
「好對唔住。」
 
「唔好諗住將你嘅錯瀨畀嗰個女仔,」佢鬧我,「周圍去害人嗰個係你。」
 
「我知,」我答,「我真係好後悔嫁喇...」
 
「後悔又點?」佢質問我,「你覺得會有人因為你後悔,而唔記得以前嘅事?」
 
「嗯。」
 
「你點改都無用,做過就係做過。」
 
「......」
 
「你徹頭徹尾係一個人渣。」佢總結。
 
月光照喺海上,遠處有一個貨櫃碼頭,碼頭著住橙黃色嘅光,光散喺半空,夜空中形成一個奇怪嘅半圓,將嗰一個碼頭罩住。
 
「你會唔會憎我?」我問。
 
「我做咩憎你?」佢反問,「憎你,我係憎你一個。而你依種人,係令所有人都會厭惡。」
 
「啊...都係嘅。」
 
「係咁多啦嘛?」佢問我,「人渣你自辯完啦嗎?」
 
「嗯。」我點頭,向住海中心,「自辯完喇,」然後按照約定,「我以後唔會再搵你。」「唔好意思,阻咗你咁多時間。」我再一次向佢道歉。
 
佢「哦」一聲咁答過我。
 
「阿欣,多謝你。」最後一句,「同埋,你以後打沙灘排球要比心機,哈哈。」
 
「唔洗你講,依個我一定會。」佢不屑咁同我講,「我先唔會好似你成個廢人咁。」
 
之後,阿欣就收咗我線。
 
終於,我做完我最後嘅答辯。
 
我該死,點樣辯駁都好,答案必然如此。
 
無論後唔後悔,其他人嘅人生都唔會因為咁而變得輕鬆,顯而易見之事。如果想用一句「後悔」嚟減輕自己嘅痛苦,幻想有人嚟原諒自己,只係自欺欺人,可恥、自私、幼稚而可笑。我活該受更大嘅罪。
 
所以,上帝...或者大佛...黃大仙...諸如此類嘅嘢啦...
 
我認罪。
 
仔細呼最後一口氣,打開一包新買嘅煙,食最後一枝。一枝煙時間。海旁,夜裏背後一堆著住一點點光嘅高樓,沿路一點點發出白光嘅路燈。沿岸鋪滿石,浪拍埋嚟,好似比剛才靜。世界靜到得返浪聲,彷彿其餘一切生命都死去,大概我再活着,亦只係苟且偷生。
 
靠喺欄杆邊綠,煙吸到最盡頭嘅一點,向海一彈,一星火光墜落,墜到海中。我跨出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