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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賭一次。
如果華小姐認不出我的禮物,我徹底死心。
萬一她能認出我的禮物,我……我會背叛阿堅,搶在他之前向華小姐坦白心意。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成敗就在那份禮物裡。

挾著陪阿堅挑禮物之便,我很清楚他的購物清單。
嬰兒玩具、糖果、貼紙、可愛髮飾、魔法變身玩具、手鍊、座檯精品……直到最後十七歲的禮物,如無意外是一束花。
不得不說,都太普通了。
我要準備一份禮物,讓她能一眼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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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三天,否決了十幾個可能之後,我決定要送華小姐一份past paper。
88年的Maths II,我跟她比賽過的題目。
當時我們說好了,勝者可以要求敗方做一件事。她得了滿分贏了我,並要求我告訴她放棄考試的原因。

假如當初勝出的人是我,我們之間,會不會有什麼不一樣?
阿堅會不會說,阿翔你真是天才,還是你跟她比較般配?
我是否能向她坦白,說出我齷齪的心事?


我幻想著這些事,思考勝過滿分的方法。

要比滿分更高分,我唯有定下第46道題目︰
『男生A得到一台時光機,他可以回去任何時空,時間線越前改變憾事越多。假設憾事為無限,而時光機每次回到過去n星期消耗能量值為(2n)x,現時光機裡共有能量值4096x,現時間線為2006年7月7日,則男生A設定回到過去的日期為︰
a. 2004年11月
b. 2005年8月
c. 2006年3月
d. 2006年6月
e. 以上皆非』

抄寫完畢,我仔細地重看,又把方程式反覆算了兩三次,確保沒有出錯題目。
然後,我把這份88年試題卷起來,用絲帶綁住。
接下來,就只等她把答案解開。
華小姐的話,應該能夠明白我的意思吧?
華小姐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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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華小姐的生日臨近,我跟阿堅越來越緊張。
一方面,他準備得如火如荼,不單設計好行動流程表連同雨天plan B,還拒絕手寫提示卡,堅持用電腦做好再拿去印得漂漂亮亮。
另一方面,我則為自己的秘密騎劫大計而膽戰心驚,生怕被阿堅中途識破,無地自容。

在即將斷裂的緊繃感中,7月7日悄然來到。
這是一個大晴天,陽光照在身上只能用毒辣兩個字形容。
阿堅一早打電話來morning call,其實我早已自覺起床梳好頭、把臉洗乾淨,再小心翼翼地把88年試卷(改)放進背囊中。
是生是死,就看這張試卷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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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照計劃進行,第一個地點就在華小姐家樓下,阿堅跟她說明今天的玩法,而我則躲在花圃後面偷看。


華小姐今天雖然沒有謝師宴時漂亮,卻也換上了款式簡潔的短袖連衣裙,心情看來不錯。
聽完阿堅的說明後,她的笑容更加雀躍,令人看得入迷。

我們各自躲起來,確定她找出第一批禮物和提示卡後,阿堅馬上前往第二地點,同時SMS叫我去第三地點做好準備,如此類推。
由於阿堅要在最終地點準備送花,所以留守尾二地點的必然是我。
尾二地點會有阿堅準備給華小姐的4份禮物和提示卡。
那地方,正是我們初遇的自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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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怕自修室人多,我依照安排在離開第三地點之後馬上前往自修室。
慶幸公開試考完了,加上暑假臨近又是閒日,自修室裡人不多,我輕輕鬆鬆就進去了。
華小姐以前坐的位置還空著,我連忙走過去佔坐,SMS通知阿堅,然後開始行動。

自修室裡不能大動作,所以佈置也不多,把幾份禮物放在桌面上,再把題示卡貼在檯底,阿堅的計劃就完成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偷偷拿出88年試卷(改),用膠紙把它懸吊在檯底。
為怕它太重跌下來,我還特地多加了三層膠紙。
完成之後我趴在檯上,感覺像做完賊那樣悸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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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阿堅叫我來的那天,華小姐就是在這張檯上做A. Maths,然後微笑著幫我把筆撿起。
我回憶著當時的她,但覺恍如隔世。
如果,我比阿堅更早來到這自修室就好了。
那麼,她幫我撿起筆,我送她回家,她激勵我重新讀書,我帶她去正確的試場,然後……

正幻想著,電話震動起來,阿堅SMS說華小姐已經離開了上一個地點。
我計算著她的步速,走到自修室的死角位,蹲下躲在隔板後。
一分鐘之後,跑得臉紅紅的華小姐推開玻璃門踏進自修室。
她好奇地左顧右盼,很快就發現了自己坐過的位子上有幾份禮物。



華小姐笑得開懷,拉開椅子坐下來,仔細端詳。
我在她的左後方遠遠觀察著她的動作,只見她把禮物小心地逐一拆開,讀著阿堅寫給過去的她的心意片,時而掩嘴偷笑。
盲的都看得出來,阿堅這場大龍鳳送禮活動,令她非常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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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看越緊張,只覺唇乾舌燥,恨不得出去跟她說︰
「你不如望下我送嘅嘢先啦!」
我忍耐著,眼巴巴看著她用了十五分鐘欣賞完阿堅幾份禮物,決勝時刻到了!
只見她把阿堅的禮物收進背包裡,開始尋找下一個地點的題示卡。

自修室的座位就那麼大,華小姐站起來找過椅背和椅子底下,馬上留意到桌底有異。
她蹲下來拉扯一陣,終於把膠紙撕開,把題示卡和那卷決勝負試題一起拿到檯面上,復又坐下。
我不斷嚥口水,只見她把題示卡放到一邊,白皙的手指輕力拉開絲帶。
在我的心跳聲中,她把那份試題封面平鋪在桌上,動作靜止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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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計劃裡,她看到這張試題,就會馬上明白我的意思並大受感動。
我會看準她感動的淚水,出現在她的面前,跟她說︰
「華小姐,十七歲生日快樂。
雖然我發明唔到時光機,但希望你中意我呢份禮物。」
然後,把她一擁入懷。

假如她一點感覺都沒有,隨意把試題丟開,那就代表我根本沒戲。
到時,我會靜悄悄地溜走,不讓她發現我曾經來過。

但這時我才發現,我的計劃有一個缺憾︰我必然看到她的表情,才能判斷她的想法。
奈何我現在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後頸和一點點側臉,連猜她的想法都沒法猜。
我想要移動位置去看她的臉,但又擔心動作太大會被她發現。
正猶豫不決時,她一手緊握試題另一手拿著提示卡,霍的一聲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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