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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每個少年心裡都有一個無法忘記的女孩
那個女孩教懂了男生什麼叫愛情,而男生教懂了她什麼叫傷害。
我也有這樣的一個女孩。她叫華子昕,我稱她華小姐。
 
我們在自修室認識,一起度過了會考歲月,然後她在放榜後離開了香港,跟我斷絕聯絡。
自從她走了,我才驚覺自己的時間陷進黑洞裡,完全停滯。
我埋首在《相對論》和《時間簡史》裡,拼命想拉近跟她的距離,卻發現讀得再多,回憶中我對她的傷害都銘刻在血管裡,無法以重力扭轉過來。
 
直到中七開學之前,我如常瀏覽華小姐以前常泡的台灣科學論壇「星空」,偶然看到一個帖子【懷念歷代版主】︰


『asd34567大大還會不會回來呢?』
『喔,她好像會回家一陣子耶~看看會不會上來打個招呼吧』
asd34567正是華小姐的網名。
 
「咔達」的一聲,時間就在此刻重新流動,而我全身的血液亦同時逆流起來。
她會回家?回香港?是退學嗎?還是放假回來?回來住哪裡?應該沒搬家吧?
 
連串疑問在我腦中爆炸,我連續發了十個站內簡訊和email給那個爆料的無名氏,卻沒有收到半個回覆,大概是把我當垃圾郵件處理了吧。
我焦躁起來,就像升中六之前那樣每天去華小姐家樓下守株待兔,但一直等到中七開學日,還是看不到她的身影。
就好像一切都只是我的妄想,她根本沒想過回來,甚至從來沒有在我的生命中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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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頭喪氣地回到學校,阿堅馬上看出了我的不對勁︰
「你曬到咁黑嘅?係咪睇完Suki個廣告日日走去沙灘?」
阿堅是我從小學到現在的好兄弟,因為華小姐的事我們反過面,但華小姐走了之後,我們又重新做朋友。
 
今年暑假過了一半的某夜,阿堅突然急call我︰
「開電視!即刻!快!」
打開電視一看,幾個青春少艾身穿比堅尼在沙灘中奔跑嘻笑,陽光與汗水看起來就像保保力水特那麼青春。
突然畫面一轉,近鏡拍著一個短髮女孩媚眼帶笑,向鏡頭方向遞出一瓶本地牌子豆奶︰
「請你飲丫~」
 
那一刻,說我沒有心動是騙人的。
這廣告完全捕捉了男生心理,拍得很誘人不在話下,更重要的是……那個捧著豆奶的女孩,曾經是我的女朋友——Suki。


一年前夏日夕陽的海邊,帶著海水鹹味的初吻記憶倏地甦醒。
當時她就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而我卻把她放走了,放到螢光幕的另一邊,用誘惑的眼神迷惑全香港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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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堅以為我在意的是這件事,便瞄瞄在課室裡眾星拱月的女王Suki,壓低聲音︰
「人哋而家做咗明星,你有冇好後悔?」
「妖,講呢啲!」
說沒有肯定是騙你的吧!
不過,就算坐時光機回到過去再選一次,恐怕我還是會走上這條路。選擇華小姐,放棄Suki,然後被華小姐狠狠拋棄。
 
「咁你去追返人囉,又冇話唔得嘅。」
「唔啦,排隊都輪唔到我。更何況,我上網見到……」
話說到一半才驚覺不對,我連忙住口,阿堅卻已起疑︰
「見到咩?」


「冇、冇乜嘢!見到有個好出色嘅物理學家準備嚟開講座啫,我諗你都冇乜興趣。」
 
阿堅連忙耍手,說自己只為了考上大學,不像我對科學那麼有好奇心。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有些底線,我們心知肚明。
Suki的事他想怎樣取笑都可以,但我們都絕口不提哪怕一個「華」字。
我們都明白,好不容易重建起來的關係,非常容易破碎。
 
.
 
阿堅是我跟華小姐唯一的共同朋友,當我們都絕口不提,華小姐這個人就彷彿變成了我的幻想人物。
其實我想過去她以前的中學找她的聯絡方法,但中六時查過她的母校會全力撲殺一切闖入的雄性生物,我就放棄了這條路。
沒想到在中七開學的第二星期,事情突然有了轉機。
 
那天阿堅跟我說,一個英文補習天后大受名校生歡迎,他去試過一堂覺得不錯,叫我一起報讀。
我本來無甚興趣,但他問我,不是想去留學嗎?聽說補這個天后的學生50%能在UE拿個A啊。


於是我跟他坐了半小時車去補習,卻發現那家補習社正正就在華小姐的母校附近。
 
我腦中靈光一閃︰雖然我走不進女校,但只要多認識華小姐的同學,說不定就能找到跟她相識的人?
那麼,要拿到她的聯絡方法應該也不是難事吧?
 
.
 
心理學說,當你想見一朵黃色的花,大腦自然會留意,然後黃花很快就會出現在你面前。
我馬上發現補習社裡還真的有大量穿著淺藍色長衫校服的女孩,還跟當年的華小姐一樣紮著孖辮。
來這個班的人都跟我同年紀,也就是說,她們曾是華小姐的同級同學,甚至曾經同過班。
 
正想著應該找誰做目標,一個紮孖辮的長衫女生就撞進阿堅懷裡。
「啊,sorry……」
阿堅把她扶好,順便耍帥︰
「唔緊要,你冇事嗎?」


女生連連搖頭,然後就跟另一個紮團子頭的高挑長衫女生到後兩排坐下。
 
我回頭仔細辨認她們兩個的校徽,的確是華小姐的母校沒錯啊。
機會來了飛雲!
 
我二話不說就向她們走去,阿堅卻拉住我︰
「喂喂,你做咩?」
「冇乜嘢呀,想去問少少嘢啫……」
「人哋係好靚女,但你都唔好咁心急啊。上多幾堂大家有個好印象先都唔遲呀?」
 
說的也是,這樣唐突地問認不認識華子昕,就算認識也不會答我吧?
我乖乖坐下,又回頭望了幾眼,正好遇上那個孖辮女生認真的臉容和好奇的目光。
視線交纏的剎那,心中竟怦然一動。
華小姐的臉,不期然跟這個陌生的孖辮女生重疊起來。
不不不,只是因為她們穿著一樣的校服,紮著一樣的髮型,所以才會牽動我的記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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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離開課室時,我再偷望那個孖辮女孩兩眼。
她和團子頭正被幾個名校男生包圍,似乎聊得很熱烈。
此刻我才看清楚了她的樣子。
 
跟華小姐相比,她沒戴眼鏡、臉尖了點、鼻子高了點、眼睛大了點、緊張兮兮地板著臉完全沒有笑容……
五官算是長得不錯,但明顯是會偷偷找老師告狀的麻煩班長性格,跟笑容滿臉的華小姐根本南轅北轍。
「幻覺嚟嘅啫,嚇我唔到嘅。」
我呢喃著,跟阿堅一同離開課室。
 
但剛步出走廊不久,突然被什麼東西打中手臂。
我停下腳步回頭一看,竟又見到那對孖辮和團子頭女生低著頭商量,而我腳邊落下了孖辮女孩的藍白色帆布筆袋。
是她們扔的筆袋?什麼啊,在這麼人多的地方練習擲鐵餅?
 
我皺皺眉,只覺得命運在我面前悄悄打開一扇窗。
是為了要把我跟遠在太平洋另一端的華小姐重新連接起來嗎?
我深深吸一口氣,撿起筆袋向那兩個女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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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習社篇出書版與網上版是完全兩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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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機】由作者自資出版,外邊書店沒得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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