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後,其他委員先行離去,只餘下我和阿奶兩人留在會議室內。
 
我感到十分尷尬,畢竟我一整天都在逃避著阿奶,避免和她接觸,現在不單逃避不了,接下來還要跟她一起舉辨那個甚麼「English Weak」,我真的不知道怎麼面對她。
 
我偷看了阿奶一眼,只見她十分平靜地收拾著她的東西,那自然的態度和動作,就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似的。
 
還是說,她真的毫不在意我們分開了的這件事呢?
 
我不想知道,亦不願知道,我只想盡快擺脫這種尷尬的氣氛。
但這樣的情況,我斷不可能像中午或小息那樣,一聲不響就離去;




可是,若要我開口對她說話,我又鼓不起這樣的勇氣。
 
「講拜拜啦,出句聲駛死咩!」我在腦海中不斷模擬著跟阿奶對話的情形,但無一不是被她數落收場,害我愈來愈不敢作聲。
 
「我行先啦,聽日見啦。」就在我猶豫不決之際,阿奶已經收拾完畢,還大方地跟我道別。
 
我沒有想到她這麼瀟灑,害我只能呆呆地看著她。
阿奶瞧我看了一眼,看到我那發呆的模樣後,便轉身離去。
 
「阿……阿奶,噉English Week嗰邊……」雖然我還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阿奶,但我還是下意識的追了出去。




 
阿奶聽到我的說話,並沒有回過身來,只是稍微停下了腳步,像等待著我的說話。
 
但我在喊停了阿奶後,卻又說不出任何說話,現在的場面就像在拍海報一樣,完美的靜止了,只是氣氛像跟拍海報不同,尷尬極了。
 
我不知道這樣靜默的時間維持了多久,一切,都被阿奶那輕柔卻帶著哀怨的嘆氣息打破。
 
她那嘆氣聲中,像帶著無盡的失望,亦像利刃一樣,刺得我心靈隱隱作痛。
 
「如果……你係想問English Week嘅嘢,你可以唔使問,我……我一個人可以做好個活動。」阿奶說話的聲調平淡而沒有起伏,即使跟陌生人說話時,也要比她的語氣好上不少。




 
「哦……噉……噉就好。」我在胡亂答些甚麼啊!
 
「噉……無嘢講我走先啦!」阿奶邊說邊急步離開,像是在告訴我,別追上來似的。
 
當然,我亦不負她所望,真的就這樣呆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剛踏出校門的阿奶回頭一看,卻看不到我追趕出來的身影。
她跺了跺腳,臉都氣得鼓了起來。
 
「死人頭!真係唔追出嚟要我自己走!」
 
阿奶再三確認我真的沒有追上來後,便生著悶氣慢慢離開學校。
 
就在阿奶離開學校後,在轉角處出現了兩個人影,正在等候著阿奶的出現。




 
「咦,你……點解會喺度嘅?呢位係?」阿奶明顯感到有點驚訝。
 
只見三人討論了一會後,阿奶便跟著兩人離去了。
 
 
目睹阿奶離去後,我回到會議室內,頹廢地坐在椅子上。
 
寂靜的會議室裡,好像更顯得有點孤寂。
 
我頹然的看著會議室裡的一切,回想起往年跟阿奶一起參與的活動,老實說,雖然我並不特別享受那些英文的課餘活動,但回想起來,仍是甜蜜的。
 
因為,要不是這個英文學會,把我和阿奶之間的距離拉近了,我也不會跟她成為情侶。
 
現在,我倆已由情侶變回普通同學,以往的事情於煙消散,我是不是也應該認真考慮,退出這個英文學會呢?




 
「好啦,完埋個English Week,我就退出英文學會!反正嚟緊高考,都唔會再有時間搞咁多嘢,就噉話啦!」看著會議室內那數之不盡的照片,我暗暗下定決心,既然要斷絕關係,就應該來得決絕一點。
 
接下來,只要把English Week的工作做好就可以了。
我還沒有厚顏無恥到,真的讓阿奶獨自承擔整個活動。
 
但這到底是純綷過不了自己的內心關口,還是對阿奶仍有留戀呢?
我實在是答不上來。
 
「咪鬼諗啦!諗咁多無謂嘢,快啲走好過啦!」由於會議的關係,再加上我剛剛獨自在發呆的關係,想不到差不多已來到六時了。
 
我看了看錶,心裡暗叫了聲不妙,便馬上離開會議室。
在走廊上,我看了看籃球場的位置,發現平日總是聚集了很多學生的地方,此刻竟已一個也沒有。
 
然後,我又瞄了瞄遠處的教職員室,感覺連所有老師也離開了。




 
我也沒有再猶豫了。
我一個箭步跑向樓梯,飛快的往學校大門奔跑。
 
我邊移動邊胡思亂想,很害怕正在經過的樓梯會無限延伸,又或者樓梯變成了一個無盡虛空。
 
幸好,沿途一切順利,我很快的來到學校大門。
卻見已經離開了的阿奶,竟在大門處等待著我。
 
我看到她後,不禁停了下來,猶豫著要不要越過她離開。
但看樣子,阿奶並沒有從大門離開的打算,我亦不可能就這樣待在學校裡,沒有選擇下,我只能慢慢的走到大門位置,裝作自然地離去。
 
我正要踏出校門,阿奶卻突然回過頭來,我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
但更嚇人的,是她臉上那清晰的淚痕,雙眼紅透了的她,正激動地抽泣著。
 




我實在忍不住走近她,輕輕的替她抹走了臉上的淚水:「你……你無嘢呀嘛?」
 
阿奶沒有回答,她只是悲傷地看著我,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繼續為她擦拭臉上的淚珠。
 
「唔好喊啦,你唔好喊啦。」
 
就在我嘗試安慰她的時候,她突然撲向我,緊緊地抱著我。
 
「點解你要噉對我?點解呀?」她伏在我肩上,激動地抽泣著。
 
我只好抱著她,輕輕在她背上拍了又拍,嘗試安撫她。
但不論我如何安撫,她的情緒還是沒有穩定下來,而且抱得我愈來愈緊了。
 
想不到,原來表面平靜的她,內心卻是如此悲傷。
我實在對不起你了,我決定要把我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阿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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