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旺角出發途中一直思索着白板所說的話。
 
要分清愛情和喜歡。
 
一直以來,都覺得我對阿澄的只是友情,最多只是喜歡,未去到愛情的境界。
 
友達以上。
 
也許就是我跟她關係的寫照。
 


不過,有時望着她時,會出現的那一種感覺又是哪一回事呢?
 
我會不會真的把這兩種感覺混淆了呢?
 
說起阿澄,我現在已經差不多到達旺角站,於是打個電話告訴她我早到。
 
"下?!"阿澄的語氣十分驚訝:"您都會早到,今日太陽起西邊升起咩?"
 
"係咪唔得吖?"我反駁她道:"妳而家起邊呀,陪妳好食好西喇"
 


"其實我一早起旺角行緊…"
 
我苦笑了一下,為何這樣也不能比阿澄早到…
 
"咁您起尋日果度等我一陣吖,我好快到。"
 
我好像把語速也加快了。
 
在旺角的地鐵站,阿澄站在跟昨日一樣的位置低頭玩着手機。
 


因此,我一眼便看見了她。
 
"嘩…"阿澄指着我背後背着的結他,誇張的道:"好耐冇見您要帶埋暴君出嚟喎。"
 
"今次係我使出真功夫嘅時候喇!"
 
要我好像阿澄般清唱,我真是無從入手。
 
因此我帶了用作伴奏的結他。
 
"行咯~邊行邊講!"
 
然後我帶了她去大家落。
 
"又話咩食好西,結果又唔係大家落。"阿澄啜着紅豆冰說。


 
"唔好食咩?"我睨了睨她:"您覺得唔好食就比啲嚟啦~"
 
我說着,用叉子殘忍的奪走了碟中的給阿澄切成一小片的其中一片西多士。
 
"喂呀~"阿澄伸手想搶回但已經太遲了。
 
其後我偶然會出手偷吃她碟中的食物。
 
別誤會我是在欺負她,其實我這樣做只是用心良苦的跟阿澄訓練她的警覺性。
 
最後,阿澄放下餐具時,用了一個無奈的眼神望了望我。
 
而我此時拿起了在我的碟上故意留下的烤雞翼給她。
 


"好飽喇,食唔晒,比左您喇!"
 
"您食晒我啲嘢,梗係飽啦!"
 
話雖如此,但手不對口的把烤雞翼拿起來吃着。
 
而我則是呷着熱奶茶,看着阿澄的食相。
 
"好,食完!"阿澄放下串着雞翼的竹籤,拍拍手道:"點呀?您諗左邊兩首歌比我唱呀。"
 
想不到阿澄會在這個時候問我。
 
我打開了聽歌的app,放在她的耳邊小聲的播放着。
 
"Omg!"阿澄誇張的說着:"點解您揀首咁嘅歌比我呀?"


 
"您洗唔洗呀~"我對阿澄的反應只感到誇張,但隨即又想到另外一個可能性:"唔係容祖兒啲歌,您唔識唱呀?"。
 
聽見我陰聲細氣,似是恥笑她的聲音後,阿澄苦笑了一下:"點會呀,呢首歌之前咁紅。"
 
"咁等陣睇您表演喇!"
 
阿澄只是呆呆點頭,明顯又在神遊。
 
"醒喇!"我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蛋:"食完未格,行喇。"
 
於是阿澄也很快的把紅豆冰喝完拉起我的手走出大家落的門外。
 
她拉起我的手時,好像十分隨意。
 


我們小時候,不是都是這樣的嗎?
 
我的心中好像沒有一絲介意,甚至有種安全感。
 
我跟妳,到底…
 
是否對阿澄有感覺呢?
 
白板說的話突然間在心間響起。
 
這…不會吧?
 
途中,我和阿澄交換了給對方選好的歌。
 
同時小心翼翼的走着,盡量避免人流撞到暴君。
 
我還一直開着app來播放着那兩首歌來聽,好讓自己記得歌詞。
 
其實阿澄已經算是很貼心,特地選了幾首陳奕迅的歌給我唱。
 
很快我們便來到傑叔表演的地方。
 
他很準時的站在那裡,輕輕的掃着,測試着自己的結他。
 
我們徐徐走了過去,打了個招呼。
 
"好準時呀~小朋友。"
 
傑叔看見我和阿澄走過來,於是說道。
 
"睇住我地點贏您啦!"我很自然的說着。
 
看來我已經不自覺的把眼前的傑叔當作是對手了。
 
"原來您都識彈結他格?但係唱歌最重要嘅,始終都係技巧同感情。"
 
傑叔挑釁的語氣令我全身有種火熱的感覺。
 
此時,我們身邊已經有些人圍着,好像是些觀眾,但暫時為數不多。
 
"咦!傑叔,您啲徒弟仔呀?"
 
其中有一位中年嬸嬸,望着我和阿澄問道。
 
"唔係,佢地係嚟挑機嘅!"傑叔不慍不火的語氣說道:"係對手…"
 
於是,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開始放在我和阿澄身上。
 
我臉上不自覺的勾起了一個笑容。
 
好的,這個挑戰,我們接受。
 
我望向阿澄,她只是低頭在呆。
 
在這種情況下還可以發呆的,我相信只有眼前的她了。
 
我走過去輕輕敲她的頭:"醒喇,差唔多要開波喇!"
 
阿澄用她那雙剛睡醒般的雙眼看著我,然後點點頭。
 
"係,兩位小朋友點稱呼呀?"
 
"繁星少女!"
 
阿澄隨口說道,看來是個她為自己取的藝名。
 
我掩嘴笑了笑。
 
好土的名字哦~
 
"笑咩呀?呢個名我諗左好耐喇。"
 
阿澄在我耳邊碎碎唸道。
 
"笑人,咁您都報上名來啦!"傑叔斜睨着我道。
 
認真,我沒有想過自己要自報名字,於是我情急生智的隨口說了個名字。
 
"樂聲歌王。"
 
我還要配合一個揮手的動作。
 
其後,我聽到阿澄疑似恥笑的笑聲。
 
臨時想的還想怎樣呢?
 
在傑叔的表情開始前,我和阿澄站在他的身邊。
 
有觀眾準時的來到此處圍觀。
 
"多謝大家今日都嚟捧場,今晚有兩位小朋友都想同大家表演一下,咁樣等陣會有一陣小小時間比佢地兩位。"
 
傑叔說罷,有人開始拍掌,有人拿出手機拍下傑叔的表演。
 
看來他們都是傑叔的粉絲哦,就好像我喜歡追卡關達的直播一樣。
 
旺角到了晚上,真是會有一種不同的氣氛。
 
傑叔還應節的唱了首聖誕歌。
 
"好喇!"傑叔望向一直站在他身後的我們:"到您地表演喇。"
 
"我地有請樂聲歌王。"
 
傑叔後退幾步,把中央的位置讓給我。
 
我把一直背起的結他,輕輕的掃着。
 
"任我行!"我很chok的直接說出了歌名。
 
這是阿澄替我選的第一首歌,其實這一首歌,我也是經常聽的。
手,。
 
希望可以嘗試一下唱出自己風格的任我行吧!
 
"天真得只有你,令神仙魚歸天要怪誰"
 
我輕輕的掃着結他,在享受着音樂。
 
原來街頭表演是比台上有種完全不同的感覺。和觀眾的距離更接近,我的歌好像更能使他們聽得清晰,甚至有種互動的感覺。
 
而我隨着這種感覺,不以為然的把彈奏結他的速度加快。
 
也順理成章的把任我行唱得輕快,更能配合暴君的節奏。
 
"從何時你也學會 不要離群 從何時開始怕遙望星塵"
 
這就是樂聲版的任我行!
 
此刻我很自然的回望阿澄一眼。
 
她向我微笑,舉起一個大拇指。
 
這個笑容很甜,令我不期然的想起小時候的她。
 
心間有一道微微的暖流湧出使得這個冬天變得非常溫暖。
 
"跟著落嚟係,葡萄成熟時!"
 
"差不多冬至 一早一晚還是有雨"
 
外圍的觀眾好像愈來愈多。
 
"但見旁人談情何引誘 問到何時葡萄先熟透"
"你要靜侯 再靜候 就算失收 始終要守"
 
這首歌令我隱約的想起書琪。
 
這幾年間,我都是默默的暗戀着她。
 
阿澄是想我不要放棄,繼續去堅守這一種感覺。
 
起初我真的不了解,她為何要選這首歌給我唱,以為她是跟我一樣隨機抽的。
 
原來阿澄選給我的歌是有意義的。
 
"想想 天的一邊 亦有個某某 在守候
 
一心 只等葡萄熟透 嘗杯酒"
 
不過,現在想起書琪時,心中的感覺好像…
 
有點兒不同了…
 
"誰都心酸過 哪個沒有"
 
當我把最後一句唱完,圍觀的人又多了一堆。
 
我不自覺的嘴角向上揚。
 
"跟著落嚟係我今晚喺呢度唱嘅最後一首歌。"
 
這就是我打算在決賽唱出的歌,同時也是我今晚用作跟阿澄和傑叔一決勝負的歌。
 
我不期然的回望了身後不遠處的傑叔,他的眼神像鷹般銳利的看着我。
 
我回以他的是一個微笑,一個遇見知音的微笑。
 
而阿澄依舊是呆呆的看着我。
 
我也很自然的給阿澄一個微笑。
 
"我的快樂時代!"
 
當我說出歌名時,現場再傳出歡呼。
 
沒錯,選這首歌除了我十分喜歡外,也是對傑叔的挑戰。
 
"長路漫漫是如何走過 寧願讓樂極忘形的我"
"離時代遠遠 沒人間煙火 亳無代價唱着最幸福的歌"
 
而同時隨着暴君所彈出的節奏,我也不自覺把歌的節奏加快,把整個旋律變得更輕快。
 
看來我已經不知不覺間把歌唱成擁有自己風格。
 
"願我可!"
 
原來,只要用心去理解歌詞中的故事,再加上自己的歷練。
 
就可以鍊成,屬於自己的歌。
 
傑叔,我覺得今天的我不會輸給您。
 
"多謝大家。"我由衷的向前鞠躬:"跟住落嚟有請繁星少女。"
 
我望向身後的阿澄,向她舉了個大拇指和做了個"加油"的口形。
 
然後對着傑叔說"其實叫我樂聲都okay㗎喇。"
 
我還是覺得歌王這種名字很土。
 
我慢慢的後退,看着阿澄深呼吸一口氣後抬頭走向前,手執著麥克風放在胸前。
 
而阿澄的臉上又是一片紅。
 
看來她十分緊張…
 
這時,有幾陣男性的叫囂聲。
 
我更看見有個胖毒L拿出手機拍下阿澄的照片。
 
那麼,她的質素的確是可以當女神的,只是我覺得太童顏而已。
 
"嗯…"阿澄環視了一下四周圍繞着她的人群後道:"我係繁星少女,大家叫我繁星都得格喇…"
 
我聽見阿澄含蓄的聲線後,強忍着笑意。
 
而這時傑叔睨了我一下,我立刻把笑意吞下肚子裏。
 
我也不希望自己待會真的笑了出來會影響她的表現。
 
"首先我想唱嘅係,鐘無艷…"阿澄向前方點點頭:"希望大家鐘意。"
 
沒錯,音樂apps抽出的歌正正就是謝安琪的鐘無艷。
 
"其實我怕你總誇獎高估我堅忍…"
 
對著這一首她不太熟悉的歌,她還是選擇清唱,而沒有要我伴奏。
 
"…我痛恨成熟到 不要你望着我流淚 但漂亮笑下去 仿佛冬天飲雪水"
 
這一刻,我只能說,我更加佩服阿澄。
 
這個我眼中一直內向的女生,現在竟然有勇氣拿著麥克風站在大街上清唱。
 
這份勇氣,絕對值得欣賞。
 
阿澄甜絲絲的嗓音配合着輕快的節奏唱出鐘無艷。
 
其實我一開始不明白為何她會把這首歌唱得如此愉快輕鬆。
 
但細心聽着,我也許明白阿澄對這首歌的感覺。
 
"沒有得你的允許 我都會愛下去 互相祝福心軟之際或者准我吻下去"
 
她是投入了在那一種感覺之中,可以一直在身邊守候心愛的人的那一份快樂幸福。
 
就算是知道對方喜歡的人不是自己,也大方豁達祝福對方。
 
"鐘無艷"一直都被許多人形容為兵歌。
 
但阿澄此刻好像用歌聲在告訴人們,當兵的,當兄弟的不過是用着另外一種方法去愛他們所愛的人。
 
守候,陪伴。
 
這樣也許是另一種幸福。
 
明明她把歌唱得唱得一點也不悲傷,但配合歌詞,卻使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傷。
 
我想起阿澄一開始得知我給她選的歌是鐘無艷時的反應。
 
我的心中不禁冒起一種想法。
 
難道阿澄她…
 
"呢個女仔…"這時傑叔在我耳邊輕輕的道:"好似比您更加唱得。"
 
沒錯,阿澄充滿個性的歌唱風格,真是好厲害。
 
我輕輕點頭,對傑叔的話表示同意。
 
從一開始聽見阿澄版本的落花流水時,我已經知道她會是一個強敵。
 
當阿澄唱完第一首歌時,我聽見她好像在喘息着。
 
我知道她是很緊張的。
 
不過,她依然上前唱出自己的歌。
 
阿澄,妳好厲害哦!
 
同時,人群中傳來一陣陣男生叫囂聲,我聽著心中有種鬱悶感。
 
"跟住落嚟嘅係一首國語歌,"繁星點點",希望大家鐘意吖。"
 
阿澄紅着臉,微笑着道。
 
說這一句時,她的嗓音就好像電台的DJ般。
 
我選給她的是莊心妍的繁星點點,因為我覺得這首歌的歌詞很適合阿澄和她輕柔的歌聲。
 
由於對這首歌不太熟悉的關係,阿澄用手機打開了歌詞來一手拿著看,一手拿著麥克風。
 
"推來黑夜的天窗 微弱的星 也能把夢照亮"
 
加油呀,阿澄!
 
我在心中跟阿澄打氣。
 
"青春游弋在音樂的海洋 把未來大聲的唱 就讓聲音傳遞到遠方"
 
我覺得阿澄絕對可以把這首歌的靈魂唱出。
 
此刻,我覺得手中的暴君開始蠢蠢欲動。
 
我趁着阿澄換氣進入副歌時切入,開始輕輕的彈奏着結他為她伴奏。
 
她回眸望了我一眼,那時的我跟她好像有種心意互通的感覺。
 
她向我微微一笑後,便繼續唱着。
 
只一剎,我們就好像合作了許久的拍檔般似的十分有默契。
 
"繁星點點是你我的夢想 我們就在浩瀚的宇宙發光…"
 
我看着阿澄的背影,真真正正的覺得阿澄不再是個小女生。
 
我們就在浩瀚的宇宙發光吧!阿澄。
 
現在我心中的那種想跟阿澄在台上較量的感覺愈來愈強。
 
"多謝大家!"
 
當阿澄唱完後,向前九十度彎身。
 
看到這一幕,我終於按不住笑意,噗一聲笑了一下。
 
她則鼓起腮向我這邊看來。
 
認真,妳生氣的樣子根本一點也不可怕哦。
 
我期待着阿澄的最後一首歌,是華麗邂逅。
 
"好喇…"阿澄輕輕的道:"我諗係時候將個台交番比傑叔。"
 
傑叔聞言,立刻走上前跟阿澄交換了一下位置。
 
"做咩唔唱埋華麗邂逅呀?"我罕有的用溫柔的聲線問阿澄:"唔舒服呀?"
 
我想起昨晚阿澄無緣無故的跌倒,有點兒擔心起來。
 
阿澄搖搖頭:"因為我覺得我已經,有一首更加適合我起決賽唱嘅歌。"
 
"您想用繁星點點做您嘅決賽歌?"我問道。
 
阿澄點點頭。
 
我輕輕一笑,心中也十分支持阿澄的決定。
 
這一首歌,絕對是阿澄的主題曲!
 
傑叔悠揚的歌聲再次響起。
 
我和阿澄也靜靜的細心聆聽着。
 
最後,傑叔宣布今晚表演結束後有人高呼:"靚仔,靚女,唱多首歌先啦。"
 
"係囉,都唔夠喉。"
 
"安歌…安歌…"
 
全場頓時起哄,使我和阿澄有點受寵若驚。
 
既然如此,我和阿澄也只好雙雙的再次走上前。
 
而我阿澄最後很有默契的選了首阿澄原本會唱的華麗邂逅來合唱。
 
我好像隱約記得曾在YouTube中看見Eason&Joey這個組合二人合唱的華麗邂逅。
 
那我就以那個版本作為藍本開始時以低速彈奏着暴君。
 
"我細看過 您的笑 與您的臉"
我好像配合着歌詞般看着阿澄的臉,然後又不自覺的凝視着。
 
"我佔有過 您的愛 與您的暖"
阿澄雙眼與我對望着,跟她很自然的以眼神互相交流着。
 
就好像一對合作了許久的拍檔般似的。
 
看來阿澄也曾聽過那合唱版本的華麗邂逅。
 
雖然唱法比容祖兒的輕柔,卻帶給人一種愉快的感覺。
 
跟方才唱出鐘無艷的感覺差不多。
 
我的視線也開始離不開眼前閃閃發光的繁星少女。
 
腦海中不斷浮現跟她一起經歷的種種。
 
"來日旅程 完結以後 可將這次遨遊 留在我們 那本春秋"
 
阿澄,我跟妳,到底…
 
我開始有一種感覺,很想試一試翻開那一本,我一直有意無意忽略的劇本。
 
想分清楚,對阿澄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也許真相是像書琪所說,一直以來只是我自己在逃避。
 
"…我都記得跟您互放光輝的協奏"
 
我們二人同時合唱出最後的一句。
 
"而我會記着 和您相依的 剎那"
 
在最後,阿澄唱了一句這樣的歌詞。
 
應該是阿澄的急才,靈機一觸即興作了首這樣的歌詞。
 
阿澄的一舉一動,真是超出我的預料。
 
"您唱歌,果然好勁!"
 
我輕輕說道。
 
"您都係吖…"
 
臉蛋通紅的阿澄微笑着道。
 
"咀佢…咀佢…咀佢…"
 
不知道是從何傳來的男聲帶動起在場人士的情緒。
 
接下來四面八方的觀眾都呼喊着。
 
既然上天給我一個這樣的機會,我沒理由不好好珍惜才對。
 
我迅速的往阿澄的臉頰吻了一下。
 
"喇!"我望着她略帶驚訝的眼睛,故作輕鬆的道:"我詢眾要求呀炸!"
 
接著,她好像受了很大刺激般,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動。
 
阿澄的臉愈來愈紅,我怕她繼續這樣會爆血管,於是把她拉往一旁。
 
而四周的人不斷在歡呼。
 
傑叔上前作了個謝幕後,人群才開始依依不捨的漸漸散去。
 
而我一直在看着低頭的阿澄。
 
妳,到底在想着些甚麼呢?
 
"您地幫下我手執嘢吖,陣間去番肥嘢果度食飯,順便比啲評語您地。"
 
傑叔跟我們說着,也開始收拾着。
 
我覺得以我們方才表演的質素,絕對足夠勝過創。
 
不過,決賽時能否表演出這種水準又是另一回事。
 
在我和阿澄跟傑叔收拾設備時,阿澄全程都低着頭一言不發。
 
這樣的她,很奇怪。
 
"做咩呀妳…粒聲唔出嘅?"
 
"冇嘢呀…"
 
阿澄的語氣好像瞬間變得冷冰冰的。
 
也許我就是害怕這樣的結果,所以一直在逃避跟阿澄的感情。
 
一旦踏出了這一步,隨時會失去一個摯友。
 
我一直發現不到的與阿澄間感情此刻慢慢的滲出。
 
此刻的她好像心事重重似的。
 
收拾過後,我們跟在傑叔身後走着。
 
而同時原本應該由傑叔拿的表演設備全都變成了由我拿。
 
全程阿澄都好像心不在焉,有次差點被人群撞跌。
 
"冇嘢吖嘛?"我拉一拉她,使她可以拿回平衡。
 
"冇呀!"阿澄有意無意的拉開我和她之間的距離:"有啲頭暈啫!"
 
為何近來阿澄好像整天說頭暈,頭痛般似的。
 
是親戚到嗎?
 
低着頭的阿澄臉兒依舊微微的泛紅。
 
途中我一直都在逗她聊天,但阿澄都只是支吾以對。
 
她到底是什麼了?
 
難道只因我方才做了那些超友誼的行為嗎?
 
就算是,方才的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往她都只會當我是在抽水而已。
 
"您係咪唔舒服呀?"
 
"冇嘢呀~"阿澄再次故意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
 
不過,在人流密集的旺角,我們距離依然很近。
 
反而本應走在我們前面不遠的傑叔,已經走得遠遠的了。
 
那當然,我們要拿東西,他卻兩手空空。
 
傑叔說過會到肥老闆的大排檔,我相信他會在那裡等我們。
 
這個問題不難解決,最難解決的問題是我現在和阿澄間的距離。
 
現在,我的心情很亂。
 
過往,我不是說過絕對不會喜歡阿澄的嗎?
 
但又該如何解釋現在心間的複雜感覺呢?
 
途中我不自覺的望望晚空。
 
光害嚴重的旺角夜空,莫說星星,就連月亮也看不見。
 
現在我也許明白書琪跟我說過的話的意思了。
 
就算星星的光十分微小,以至比月亮還小,不過只要它存在,我們抬頭就能看見。
 
而且,整片夜空,其實怖滿了星星,只是肉眼未必能清晰看見。
 
就好像我和阿澄所經歷的事,雖然很多都好像是些小事,但若是累積起來回溯,就會發現原來我們一同經歷了這麼多。
 
此刻,我回望阿澄,因為她低頭一邊走,一邊呆的關係,差點又被人群淹沒。。
 
於是,我借勢牽起她的手。
 
"你做咩呀?'阿澄的語氣好像很驚訝。
 
"驚您陣間唔見左呀會。"我搖搖頭,沒好氣的道:"廢事陣間搵番妳又嘥晒啲時間啦!"
 
於是我在阿澄有點掙扎的情況之下緊緊拖住她的手,不知不覺間來到了肥老闆的大排檔。
 
我看見傑叔還在等位,於是和她走了過去。
 
"今日係會多人啲㗎喇,等陣啦。"
 
傑叔淡淡的道。
 
"放得手未呀~"阿澄睨着我:"係咁抽我水。"
 
"我抽妳水?~我驚您比mk撩,您又懞懞下咁跟左人番屋企炸。"
 
"您係咪真係當我白痴呀?"阿澄一臉不滿的道。
 
"我冇…"我搖搖頭:"您根本就係…"
 
阿澄聽見後,立刻舉起雙手向我連環攻擊。
 
看見這樣的阿澄,我心頭大石立刻放下。
 
在等了接近半小時後,我們終於等到了三個座位。
 
"肥嘢,照舊…"傑叔以接近大喊的聲線叫道。
 
"肥老闆,我照跟…"我也有樣學樣的叫道。
 
"我都要…"阿澄也叫着。
 
同枱搭抬的幾個人以為都不約而同的向我們看來。
 
我不禁笑了,但隨即又想到阿澄剛才是否說她也要一份地獄級鼓椒炸蜆…?
 
"喂…白痴澄,您又要?"我問道:"您食到咩?"
 
"冇問題喎…"她雙手合十,輕聲的道:"我尋日都食到啦!"
 
既然她堅持,我也不反對了。
 
我也叫了四支汽水以備不時之需。
 
等了半晌,傑叔終於開口。
 
"好喇,兩位小朋友,我地入正題啦。"他正視着我,道:"其實您地兩個都應該知道您地自己差嘅嘢可以喺邊度搵到啦呵?"
 
我低頭思考着傑叔的話。
 
憑著方才的街頭表演,傑叔已經看出我們的強弱項了嗎?
 
我腦海中慢慢的回溯着方才的點滴。
 
"其實您地倆個本身就係對方嘅老師…"傑叔的眼神如鷹般銳利。
 
我一聽見這句立刻望向旁邊的阿澄,恰巧她也向我這邊看來。
 
我們倆就這樣對望着。
 
阿澄的眼睛好像星星般在閃爍着。
 
"繁星您所擁有嘅將歌注入自己靈魂嘅能力,同埋樂聲您享受表演嘅心情同埋帶領群眾情緒氣氛嘅歌聲。您地兩個如果加埋嘅話,層次上絕對會更上一層樓!"
 
我細想着傑叔的話,也不無道理,不過有個問題。
 
"呢啲嘢有得教嘅咩?"
 
我緩緩問道,想起洛可歌的話。
 
感覺這回事,沒有誰能教授,只有自己去領會。
 
"我嘅意思係您地兩個可以交流多啲,你地唔係…朋友嚟嘅咩~"
 
"係兄弟!"阿澄出口糾正。
 
"咩都好啦…重點係,多啲一齊唱歌同分析對方嘅唱法特點…"傑叔頓了頓:"最後一樣嘢,您地喺比賽嘅時候係咪可以用樂器伴奏而唔用配樂㗎?"
 
"嗯…"阿澄點了點頭。
 
"咁您地兩個最好用番樂器伴奏,好似頭先咁。我覺得您地咁樣嘅發揮會更加好。"
 
而此時大排檔的伙記一雙手捧着三碟炒蜆,拿着三碗客飯過來放在我們面前。
 
"好喇,邊食邊講…"
 
傑叔拿起碗筷準備開動。
 
在晚飯全程,傑叔向我們提供了不少建議,女例如多做帶氧運動訓練肺活量。
 
最後他問了我們一個問題:"對於你哋嚟講,歌係咩嘢?"
 
"您哋可以唔洗比答案我,我只係想您哋去反思下。"
 
歌是什麼?
 
這個問題真抽像。
 
我細想之下,更覺得眼前的中年叔叔不是普通人。
 
而我也幾經努力的把豉椒炒蜆吃光光。
 
"喂~聲仔…"阿澄指了指她碟中接近一半的炒蜆,氣若浮絲的道:"可唔可以幫我手食啲呀…"
 
我緩緩的望向她,心中的無奈好像在一瞬間提升到極限。
 
她會不會是在報復我經常整她呢…
 
"好心您下次明知自己唔得嘅就咪亂叫嘢食啦~"
 
我強忍着口中的異樣感,在阿澄遞過來的碟子裏夾了幾塊蜆放進口裏。
 
我是樂進聲,世界上沒有一件事是我做不了的。
 
可憐的我嘴巴已經麻木了。
 
"唔該晒呀!"阿澄雙手合十溫柔的說:"咁您幫我手搞掂埋佢咯喎…"
 
雖然我一直說,我非常希望阿澄用這種嗓音對我說話,但我現在只覺得無名火起。
 
因為我的嘴巴已經麻痺了,於是只能斜睨她一下。
 
"好喇…"傑叔站起來道:"我食完走先,唔阻住您地。"
 
他揮揮手讓大排檔的夥計過來,把自己該付的那一份錢給了他後,便不緩不急的背起了自己的東西離開。
 
"掰掰…傑叔。"阿澄說道。
 
傑叔回頭望望我們。
 
我只向他揮了揮手,男人間的語言,一個眼神足以傳遞。
 
重點是:我覺得我的嘴巴已經不能再說話了。
 
"之後,希望再見到您地啦。"
 
傑叔轉頭,一邊走一邊說道。
 
放心吧,方才我和您的決鬥尚未完結的。
 
所以我一定會再來的。
 
跟傑叔同台唱歌,是一件充滿挑戰性的事哦。
 
"阿澄…"我望向旁邊的阿澄,笑道:"番去咯!?"
 
她輕輕點頭。
 
一路上,我都是很倔強的去拉阿澄的手,但她總是有意無意的避開。
 
"喂~樊星澄。"我輕輕的喚她。
 
"做咩呀?"阿澄望着我。
 
"我地好似好耐冇玩交換禮物喇呵?"
 
我忽然想起小時的聖誕節總會跟阿澄交換禮物。
 
而我最印象深刻的是那一次…
 
 
當時還是小學生的阿澄正正經經的選了一盒當時十分流行的模型給我。
 
我送的則是一條Emily幫忙選的一個星形髮夾,用了一個禮物盒戴着。
 
為了增加阿澄對禮物的驚喜感,我另外加了少許會使她尖叫的東西。
 
我強忍着笑意把禮物盒送給阿澄。
 
"仲唔快啲打開嚟睇下。"

阿澄充滿期待的打開禮物盒後,看見裏面的東西後臉色一沉後尖叫了一聲。
 
"曱甴呀!"小朋友澄大叫着,把整個禮物盒拋走,使我捧腹大笑。
 
對,當時的我為了整阿澄,我在禮物盒中放了一隻當時在玩具店中買的塑膠蟑螂。
 
我當時早料到阿澄會嚇得放手,於是接住了禮物盒。
 
"拎走佢…拎走佢呀…"
 
阿澄還未知道蟑螂是膠製的…
 
"您做咩啫…咁得意…"(σˋ▽ˊ)σ
 
我捉住逼真的玩具蟑螂,迅速的放在阿澄臉前讓她看清楚是膠造的。
 
"喂呀~唔要呀!"阿澄不斷搖頭,根本看不清楚蟑螂是假的。
 
"係膠整格…咁都驚,白痴澄!"
 
我把玩具塑膠蟑螂精準的拋到小朋友澄的頭上,嚇得她哇哇大叫起來。
 
現在想起來,當時的我的確是非常賤。
 
阿澄聽見,細看被掉在地上的逼真蟑螂,冷不防舉手打我。
 
後來又演變成一場追逐戰。
 
"衰人,您同我企起度,咪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