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經常聽到,校園,是社會的縮影。

我可以用經驗告訴你,此話不假。

記得從前的日子,從小學,到中學,再到大學,我都是被排拆的那個,原因只有一個,我是個孤兒。

對我來說,校園,是世界上最殘酷,最黑暗的地方,無他,因為校園內充斥着不同的黨派,而作為被孤立的個體,被欺凌根本就是我的日常。

我印象最深刻的體會,是來自小學的時候。





而正是小學時候的經歷,做就了以後的我,難以信任他人。

三歲定八十,一個人的過往,往往是最影響他的成長過程的。

曾經有人說過,童年是人類最真摯的年齡,小朋友口中所說出的每一句說話,往往都是最直接,都是是最發自內心的,所謂童言無忌,是因為童年的我們,還沒有經過歲月的累積,還不懂得去包裝自己的說話。

記得,我上學的第一個星期,就已經見識到人類的各種醜惡。

開學那天,我別過孤兒院的姐姐後,便來到學校的有蓋操場。





看着有蓋操場上來往的眾多學生,我有點迷惘。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往那裏走,就這個呆呆的站在有蓋操場邊。

突然,一隻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幾下。

「你是今年的小一新生嗎?」一把甜美的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轉身面向聲音的來源。





眼前出現的,是一個女性的身軀,準確來說,是一個女性的下半身。

黑色的百褶短裙之下,是一對修長,且配上若隱若現透膚黑色絲襪及黑色高跟鞋的雙腿。

百褶裙、黑色絲襪、高跟鞋,加上修長的雙腿,這個衣着配搭異常好看,換轉是一個成年男性,絕對會被迷倒於裙下。

但那時候,我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根本沒有甚麼齷齪的思想,對我來說,那只是好看而已。

我的眼光在那雙腿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抬起頭望着美腿的主人。

那是一張連小孩都會被迷倒的臉容。

她彎下身子,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那甜甜的微笑,那淺淺的酒窩,看得我完全呆住了。





「你是今年的新生嗎?你叫甚麼名字?」她伸出手摸着我的頭頂再次問到。

我重重一點頭,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微笑。

「我叫陳健峯。」

「陳健峯是嗎?我是張家敏老師。來,跟着我,我帶你去看一下你被分到那一班。」她伸出右手,示意我拖着她。

我怯怯地執起她的手,跟隨着她走到去一塊巨型壁報板前。

壁報板前有很多跟我一樣的新生堆在一起,想要查看自己的分班。

我和張老師在人海中穿插着,幾經波折終於來到壁報板前。





老師果然是老師,只見她用了不到三十秒,就已經在板上找到我的名字。

她找到我的名字後,眉頭一皺,然後不發一語帶我走到一旁。

她蹲下望着我雙眼,凝重的說:「我不知道你做過了甚麼,竟然被分配到E班去,但見你文靜的表現,應該也不是一個壞孩子。記住一句說話,無事不可生事,有事不可怕事。」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張老師所說的話是甚麼意思,亦不知道我被分配的班級意味着甚麼。

張老師說完就離開了,把我獨自留了下來。

「叮噹叮噹!」校園鐘聲驟然響起,各級的學生魚貫進入到有蓋操場集合,而我亦隨着大伙的方向走了過去。

我花了幾分鐘才從人海之中找到1E班的隊伍。

我靜靜的走到隊伍的最後。





望着其他同學已經打成一片,嬉笑打鬧着,我不禁覺得自己有點格格不入。

「各位同學早安,我是校長謝子華,很高興可以再次見到各張熟悉的面孔,我亦在此歡迎各位一年級的新生。」講台上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個身穿筆挺西裝的中年男子。

「我希望這個學年,大家可以努力學習,換取一個可觀的成績。」校長站在講台上,滔滔不絕地說起上來。

從一些無關痛癢的學校資訊,說到學校的願景,再說到他從前對教學的熱誠,以及他對我們的期望,校長的嘴就像一把無限子彈的機關槍,一直說過不停,對我們的耳朵進行疲勞轟炸。
我打了個哈欠。

人生中第一個早會,已經給了我一個極度沉悶的的感覺,很難想像未來的日子會怎樣。

早會歷時三十分鐘,在校長的訓詞下,大家早已昏昏欲睡了。

隨着老師的指引,大家一個接着一個來到班房。





一抵達班房,同學們就如狼似虎的爭奪座位,班房後排的位置不消一會就已經有主了。

望着空餘的座位一個一個減少,排在隊尾的我根本甚麼也做不到,只好走到那無人問津,最貼近教師枱的那個位置。

就在我坐下不久,班房的門再度被推開,隨之而來的是一個樣子相當嚴肅的男人。

他一邊審視着我們班的學生,一邊走到教師枱旁邊。

他走的每一步,都彷佛有一股無形的壓力,班房由本來的吵鬧,逐漸變得安靜。

他帶給我的感覺,跟張家敏老師的完全相反。

張老師帶給我的感覺,是親切温柔的。而眼前的這個男人,我卻感受到他對我們的厭惡。

「起立!」他用相當帶有命令式的語氣說道。

全班三十多人同時站了起來,一聲不響的望着那個老師。

「我是你們的班主任,亦是這學校的訓導主任之一,你們可以叫我杜主任。」

「醜話說在前頭,我一點也不樂意當你們1E班的班主任。」

「你們1E班,根本沒有老師願意教授你們。」

「你們被分配到這個班,原因只有一個。」

「你們每一個,不是家庭背景有問題,就是個人能力有問題。」

「你們,都是問題兒童。」

杜主任的一席話,如同散彈槍一樣,擊中在座每一位同學的心房。

我們都知道,問題兒童這個標籤一個被打上,未來六年都難以脫離。

「點解我會出世有我呢個人?點解細個個個大人教我要叻過人?
返學點解計分,操行好喺咪好人?點解咁多霓虹燈,媽媽仲話個社會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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