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急步在草叢之間疾走,低聲唸著火的魔法咒紋。「已經是第三次了,這次千萬要成功。」卡爾的心默禱著。
 
萬幸,一個拳頭大的火球在卡爾面前成形、穩定並懸浮在卡爾的手掌心,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終於完成了!」卡爾興奮地叫著,差點摔了一跤。
 
「大法師賽迪庫斯祝福我。」卡爾轉身,瞄準身後不遠處,大約十步之遙的雙足龍蜥人狠狠的把火球拋了過去。
 
轟的一聲,火球擊中了龍蜥人的長矛,爆起了巨大的火花,隨之而來是龍蜥人淒厲的慘叫聲。
 
龍蜥人棲色於亞述王國的東北部的邊境,身長約兩米,比一個成年男性的高度還要高出少許。牠們頭部扁平細小、裂開的大嘴內充滿尖銳的牙齒方便把獵物活活咬死。
 




牠們通常擁有粗長尾巴以及強而有力的四肢。絕大部份的龍蜥人指骨較長、配合出奇發達的利爪,讓他們的襲擊猛烈而狠辣。其中由於居住環境不同發展成生物的多樣性。部份的龍蜥人擁有由皮膚底下生長的骨骼形成裝甲,如:薩爾塔龍蜥人;有些背上生有尖刺,如:奧古斯丁龍蜥人,亦曾紀錄出尾槌的品種,即:奧古斯丁龍蜥人。
 
而雙足龍蜥人則是現今公認此種族演化至最高的存在點。雙足龍蜥人與一般的龍蜥人不同。牠們群居,並已發展出初步的肢體言語及團體意識。這樣的發展大大增加了雙足龍蜥人的危險性。
 
牠們會以小隊的形式對人類的商隊進行略奪,而且幾乎不留任何的活口,並奪取了保鏢、侍衛的武器和裝甲據為己有。國內部分的學者認為,這是雙足龍蜥人發展出軍隊概念的重要里程碑。亞述王國為此派出了軍隊和相關的學者進行驅逐和研究,成功把雙足龍蜥人的部落趕到邊境之外近二十里的山頭,但雙足龍蜥人再次深入亞述王國的領地內進行搶奪的事件卻常有發生。
 
直至王國在二十三年前,與鄰近巴倫帝國及遊牧民族的統領瓦赫里茲簽定了西發里亞停戰協議後,立例允許國家戰鬥力最高的單位 ─ 法師以聘用形式受雇於商隊或是村莊進行保護,雙足龍蜥人的搶奪事件才略有停止,到了近年更幾乎已經絕跡。
 
卡爾稍稍停下腳步,喘息著,汗如雨下,像一隻勞動了一整天的驢子。
 




卡爾設法辨清自己所在的位置。他脫掉了頭上粉藍色的麥梗帽,希望可以得到更清晰的視線。這頂帽子顯示了他的出身、身份以及他的人生目標。
 
在這個國家只有能使用魔法的人才有資格配戴帽子。而不同顏色的帽則代表不同的階級,這些階級都需要受到菲理士大學院認證,由國家頒贈,才能正式生效,是一種榮譽。
 
而粉藍色的帽代表了他是法師學徒。一般來說,帽子上還會刻印有學徒所屬的學院的徽章,也會配以不同條紋或襯飾來顯示不同的出身和地位,好像皇室成員會配以七色羽毛、著名的威爾士魔法家族的帽子上會印有銀邊等等。不過好像卡爾這種來自窮鄉僻壤的法師學徒,基本上沒有受過正規學院的訓練,所以帽子也只會是樸素、老實的粉藍色,不會有其他襯托。
 
卡爾對此沒有甚麼意見,他亞述王國邊境的小村落成長,所有有關魔法的知識都是來自一個恰好流浪到他居住村落,一個名叫卡巴斯基的夫子所教導。
 
遠處的草叢忽然有所異動,在卡爾還未反應過來時,已經有三、四隻穿上簡單裝甲的雙足龍蜥人跳了出來,其中一隻的手上還拿住一條折斷了的臂胳。手臂上纏有橙色的衣袖和斗篷的布碎。橙色是二等法師慣用的顏色,相比卡爾的粉藍色整整高出兩個層級。也就証明隨商隊出發最高級別的法師已經被幹掉了。
 




卡爾抓緊自己身上的法師考核推薦書,以及那本已經古老發黃的法師考核精讀筆記,轉身邁開大步繼續跑。起跑時不禁有回家毆打自己夫子卡巴斯基的衝動。
 
「那死老頭!好好的從官方認證的菲利士大道不走,偏偏騙我來跟隨這種走私商隊,還要這樣顯眼的穿過斯比德之森,不是要了我的命嗎?」卡爾一邊跑一邊大叫。
 
卡爾也是從昨天晚上在與這個走私商隊的護衛法師們玩丟火球遊戲時才勉強弄清楚來龍去脈。
 
這是個由名字叫猶他的二等法師所帶領,包括了四個黃帽的三等法師共同組成的五人護衛團。那四個三等法師分別好像叫依泛、布塞爾、卡龍,還有一個的名字卡爾已經忘記了。
 
昨天晚上,卡爾在熟睡的時候被這五個友善、充滿好奇心的前輩法師喚醒。他們就像在卡爾出身那個偏僻村落中,酒館裡的老酒客一般,對難得一見的新顧客充滿熱情,不停問及卡爾出身,師承哪一個學院,又是誰啟蒙他使用魔法。
 
這時,卡爾才知道他這種從農村出身,沒有受過正規魔法學校訓練的法師學徒是極為罕有的。而當卡爾展示他基本的水屏障、把火球壓成立方體以及為幾個以泥土製成的小人偶施以法術使其跳舞後,那幾個法師更歡呼拍起手上來,說還沒有見過法師學徒可以做到這麼細緻地操控火球的形狀,而那個使小人偶跳舞的法術則已經是「中尊」法師才可修得的法術天煞七十二術之一的「導引」術的訓練方法。
 
卡爾則表示這只是他的夫子卡巴斯基在他小時候騙取他零用錢的一個方法。那時,卡爾的家景雖然貧困,但他母親每星期都會給他十二個努靈銅幣,以那時的物價,一個麵包配上一份牛油只需兩個努靈銅幣。卡巴斯基就會以教學為名與卡爾玩一個名為「土人摔跤」的遊戲,遊戲的玩法是卡巴斯基和卡爾會各自做一個手掌般大小人偶。只要卡爾的人偶能把卡巴斯基的人偶推跌可得五個銅幣,反之卡爾就需付卡巴斯基兩個銅幣。
 
卡爾一次都沒有贏過,他每個星期的午餐就成為了夫子卡巴斯基的下酒菜。一年後,卡爾拒絕再玩這個遊戲,原因不是因為他拍輸、或是沒有午餐吃,他只是討厭浪費掉母親在病中還要辛苦勞動而換取回來的收入,他寧可把這些錢買一碗熱騰騰的肉湯給母親喝。




 
「卡巴斯基?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布塞爾手上快速形成了一個小火球,輕輕的推出去,火球平穩地前進,恰恰在丈餘兩個小石堆中央飛過。「呀!差一點!你有聽說過嗎?」
 
卡龍玩弄著手上的銅幣,今天他狀態不俗,心情大好,估算至少賺到了三、四百個銅幣,把數天前輸掉的都討了回來。「我也沒有聽說過,應該是一位隱姓埋名的中尊或高功法師吧。自從停戰和國家開放法師憲法以來,已經有很多法師離開了亞述王國了。」
 
「高功法師?不會吧?」卡爾不禁說道。回想起那個一臉憔悴,滿嘴灰白色的鬚根渣子,經常醉醺醺的,行為也極不檢點,經常與不同的女人發生糾纏不清的關係,還有經常壓榨他的老頭子。「我從來沒有見他戴過甚麼帽子阿!」
 
「小兄弟,你這樣說就錯了。法師可以配戴帽子是亞述王國、巴倫帝國和遊牧民族──『繆突』對法師約定續成的傳統和一種身份的象徵,但這並不代表平民不可以使用和教授魔法。不過既然你擁有推薦書和這頂藍色的帽子,代表你的夫子也是一位合法的法師,可能只是他隱姓埋名,不想被人知道他的身份而已。」猶他從後拍了拍卡爾的後背,手上冒起了一個晶瑩剔透的水球,並將其彈射出去,水球畫了一個弧形的軌跡,巧妙地擊散了其中一個石堆。
 
卡爾心中讚歎著如此精準的法術,同時希望轉換話題。每次談及他的夫子都會讓他感到不是味兒。「我們現在在斯比德之森,位於菲利士大學院的東南方,只需要兩、三天的路程,我們便會穿越峽谷,來到斯比德之森的邊界,進入比較安全的莫他平原,莫他平原的盡頭就是菲利士大學院的後方。那時你們會輕裝進入?」
 
「對。那時我們的工作便大功告成。」猶他回應說。
 
「為甚麼法師會接受這種不法的勾當?」卡爾問。
 




「哈哈,事情不能這樣說,這些商隊所運載的都是廉價的必需品,他們都是一些小商人,售賣這些貨品基本上已經沒有甚麼營利。而現在還要應付日益增加的關稅,對他們來上更是百上加斤,他們也是逼不得已才需要避開大道上遞交關稅的關卡。」依泛接口道。
 
「那你們也是急不得已才接受他們的委託?」卡爾問道。
 
這五個法師面面相覷,苦笑著。
 
「那亞述真是一個好的國家?」卡爾追問。
 
猶他歎了口氣,坐在卡爾身旁。「世界上有好些事情是沒有好、壞之分,不是我們沒有能力區分,而是在政治、利益、名譽前,我們拒絕去思考對、錯和無法在正義面前站得住腳而已而已。那你為甚麼想成為法師?」
 
卡爾回想起他自小成長那破落不堪的村落、母親那老邁一臉病容的身影、家徒四壁的房子和那頭秀麗的長髮,言不由衷地低聲回答。「希望成為法師後能賺多點錢,改善家裡的生活。」
 
猶他聽到後,笑了一笑,輕撫卡爾的深啡色的頭髮,說道。「有這樣的想法不錯。來!把你法師學徒帽子戴好,回到你的帳篷,好好睡一覺。三天後,你便可以參觀整個大陸最宏偉的菲理士大學院。運氣好的話,你或許可以首次考試便考上三等法師,那時你會更能體驗王國內的真實狀況。不過在我看來,這個可能性不會太大。走吧。大法師賽迪庫斯祝福你。」
 
「大法師賽迪庫斯祝福你。」卡爾一面回應、一面回到自己帳篷。他依然帶著很多的疑問,不過猶他的一席話讓他的心安定下來,他決定明天再向幾位前輩法師請教一些問題。




 
卡爾一面跑,一面回想起與這幾名善良的法師前輩的對話,不禁鼻頭有點酸,眼中泛起了點點的淚水,視線亦開始模糊起來。
 
卡爾連忙用衣袖把拭乾,把心神再次檢拾回來。這時,他才從自己酸軟和被雜草刮出無數道血痕的小腿中發現,自己不經不覺已經跑了很長的時間。
 
卡爾四目觀望,除了發現自己迷失了方向外,更注意到太陽已經蒙上血紅的顏色,開始從水平線上消失,才驚覺從剛剛受襲開始,太陽還是高高的掛在天上,發出令人汗流浹背的熱力。可是到了現在,天色卻已漸漸轉暗。卡爾從樹葉與樹葉之間的縫隙中窺見夕陽金黃色的光芒。
 
四處各自響起了魔獸的低嗥,牠們開始甦醒過來,蠢蠢慾動,準備各種的狩獵。卡爾本能地壓低了自己的身體,他從那幾名法師前輩的口中得知,斯比德之森的危險性遠不止龍蜥人,商隊前數晚之所以如此安全也全靠大量的防護咒紋以及足夠的運氣。他這樣的法師學徒隻身在斯比德之森渡過晚上,基本上和送死沒有分別。更甚的是卡爾可能還沒有逃過雙足龍蜥人的追捕。
 
卡爾也知道現在不是緬懷那些生死未卜的法師前輩以及責怪夫子把自己委託給這個走私商隊的時候。他單膝跪了下來,抓了一手泥巴,把這些泥把揉成四到五個大小相若的泥球,口中諗諗有詞,並把這些泥球圍繞著自身放回地上,低聲說出。「去!」
 
幾個泥球平穩地沿著地面向四方八面滾了出去,各自進入了叢林,消失在卡爾的視野中。
 
這是卡爾在夫子的藏書中學回來,用作野外求生以及叢林作戰時的一個策略,效果相當簡單、直接,而且所需的法術技巧不高,即使低等級的法師學徒也能初步掌握。這幾個滾出去的小泥球,在視野局限的草叢中,往往作為誘餌,讓智慧不高的魔獸暴露自己的位置。而在與敵人作戰時,則有擾敵的功效。
 




「希望書本所記載的方法有效。」卡爾低聲的對自己說。畢竟,他沒有任何野外求生的經驗。在學習時,夫子也沒有為他作特別的解釋。
 
卡爾還記得在他七、八歲,還是小孩子時,夫子的教育方法是命令他在屋外的地上抄書,卻沒有向他解釋每個字的意思。所以在開始的時候,他只是把每個字當成圖畫般記住他們的形狀。這一抄,捉捉苦悶地抄了好幾年才把夫子的所有藏書抄完。待他把夫子書中每個字的形狀及排列都抄得爛熟時,也已經是再過了幾年後的事。在這之後,夫子才隨心所欲地和他說出某些字的來源和所代表的意義。
 
果然,不消片刻,卡爾的前方及左右兩側皆傳來嚎叫、狼嗥的聲音,更恐怖的是,在一片魔獸的叫聲中,還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由遠而近的女性嬌喘聲,聽得卡爾心中發麻、冷汗直流。
 
卡爾勉強保持鎮定,盡量壓低自己移動的聲響,撢掉手上的泥垢,像是一隻被一群貓虎視眈眈的小老鼠般,向唯一沒有聲音的方向退去。他心中也沒有甚麼盤算,只希望在入黑前找到個比較安全的地方,避免成為魔獸的食物。
 
卡爾退不過十步,四周的聲響突然消失,整個環境靜了下來。卡爾聽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咽喉間互相磨擦的聲音。卡爾連忙覺得不妥,但就在他這個念頭萌起的一瞬間,巨大的黑影襲來。把他狠狠地撞擊飛到遠處。
 
卡爾跌過四腳朝天,金星直冒,胸口傳來一陣劇痛,低頭一看,原來左邊的胸前部分皮肉,已經被撕開,血嘩啦嘩啦地湧出來。
 
卡爾用盡一切的方法勉強站起身來,他知道現在生死一刻,不容許他繼續散漫。而讓卡爾更感驚駭的是,受了這樣大的傷害,他卻連那魔獸的面容、外貌都看不消楚,實在是說不過去。
 
在往後的日子,卡爾在菲理士大學院那如同皇宮般龐大優雅,以大理石晶雕玉琢而成的圖書館中,找到了有關這類魔獸的資料──「陰閃」。危險程度為初級,身體瘦小、脆弱,以速度見稱,主要以吃腐肉為生,偶有攻擊落單的旅客,雖然速度很高,但行動模式簡單直接,只要有所防備,一般的士兵和侍衛都可以輕鬆處理。卡爾看到這裡面上一熱,想不到當時幾乎被這樣低級的魔獸虐死。
 
此時,卡爾也顧不得身體上的傷勢,伸手在胸前抓了一把血,大聲唸出咒紋,空氣中的水氣凝聚,在他面前形成一道水屏障。卡爾連忙把手上的血投入屏障中,屏障顏色由清晰透明的白,立即變成血般的紅。只要加強水的密度,與水一切有關的術式都會相對地變強。
 
整個術式一完成,帶著血的水花立時濺到卡爾的面上,代表著屏障順利抵擋著這隻未知名魔獸的第二次衝擊。卡爾暗自呼了一口氣,立即轉身,加緊腳步,盡快逃離現場,他知道早一步離開這隻魔獸的狩獵的範圍,他便早一點得到安全。
 
卡爾勉強提起酸軟的雙腳繼續往前跑,途中以火球唬跑了靠近他那幾隻鬼面虎。
 
這時,卡爾心中暗自憂慮,他知道自己泉力的含量所餘不多了,而且天色愈加昏暗,看來離完全入黑相距不遠。
 
卡爾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原來在視野不良的情況下,雙腿踏了個空,失去平衡,竟直接滾下了斜坡,原來他經歷了整日的跑跑停停,竟已來到了斯比德之森的邊沿,來到峽谷的入口。
 
卡爾勉強掙扎坐了起來,按著胸前仍在染血的傷口,心想今天的運氣可不是一般的背。他四目張望,發現自己掉到落一個寸草不生,到處充滿沙塵、黃土,且廣闊一望無際的低谷盆地。
 
卡爾嘗試遠望過去,依稀見到微弱的火光自遠處傳來。卡爾感到一陣狂喜,心中存有一絲會出現拯救隊伍的僥倖。
 
卡爾連滾帶爬,上前希望可以靠近眼前的燈火。縱使前面迎來的未必會是拯救隊伍,但若能碰上任何其他的走私商隊也許同樣能為他提供庇護。卡爾心中甚至不爭氣地想即使是劫匪或賊團也比現在的境況好,他可不想獨個兒留在這個充滿危險的地方。
 
愈接近火光,卡爾愈覺不妥,只見微弱的燈火映照出背後的竟然是一個高聳的大門。
 
卡爾隱約從鮮血般紅色的大門上看見精雕細琢的木刻條紋。這應該是某種被癈棄的宗教或神祇廟宇,卡爾暗自思量。
 
此時,太陽已接近完全下山,天色倍加昏暗。除了大門外那接近燃燒殆盡的火把所發出微弱的光芒外,四周漸漸被漆黑所吞噬。
 
卡爾硬著頭皮,心裡只想著總比死在室外好的念頭,勉力推開那血紅色的大門,走了進去。
 
如此宏大的木門比預想中輕巧,讓卡爾出力過猛,幾乎是跌撞進神廟之內。可能此門被設計為迴力門的關係,待卡爾進入後,竟然自動乖巧地關了起來。
 
卡爾用僅存的法力,點燃了一個微弱的火球,輕輕的送了出去,照亮了神廟的內部。
 
卡爾見到一潔白的大型石雕,石雕上刻著一個上身赤裸的女神,女神的頭上長著賽加羚羊那彎曲又粗壯的羚角,配戴上華麗的頭盔,下身則出呈現凱門鱷的尾巴,即橄欖綠色的後背配上棕黑色相間的橫帶紋尾部,雙手執著拉滿弦的弓箭,一觸即發。
 
雕像前擺放著已經腐爛損壞了的木製供品,以及一個寬闊的祭祀用廣場,可以想像當日拜祭的場面是如何的浩大。
 
神像的兩旁各有一扇門,相信是直抵祭司的住處,或是進行祭祀準備的房間。
 
多得這些來自書本及圖鑑上的知識,雖然這裡因日久失修而顯得陰森恐怖,而且部份擺設不依正統神祇拜祭時的格式,讓人感到有點詭異外,卡爾知道這裡沒有太多值得可疑的地方。這大門亦應可為他隔絕魔獸帶來直接的威脅,一般的神廟都會在外牆上刻上防止魔獸侵入的魔法咒紋,更何況這神廟位於荒野,對於信眾的保護應該非常妥善。
 
卡爾分析整個情勢後,不禁呼了口氣,身體頓時放鬆下來,雙腿一個乏力,跌坐到地上。「看來大法師賽迪庫斯真的有在保護我。」卡爾手指著神廟中央那女神雕像。「現在就要靠你了,這個不知明的神祇,如果你能保佑我順利到達菲理士大學院進行法師的考核試,我保證把這裡進行大規模的翻新,再聘請兩、三個神官和祭司全職侍候你。」卡爾手舞足蹈,戲謔地說道。
 
「好!玩笑開完了。」卡爾苦笑。低頭一看,亦見胸前傷口的血已經止住,卡爾忍痛揭開附近的衣服,察看傷口,知道傷口的深度比預期中淺,這才進一步放下心來。
 
接著,卡爾脫掉了殘破又古舊的外衣,露出了瘦削的身驅,翻了翻當中的口袋,當中的觸感讓他知道在逃跑時匆忙放進口袋的紛藍色帽子仍在,而法師考核推薦書以及他那本厚實實的精讀筆記則在內袋中完好無缺,另一個以拉鍊開啟的秘密內袋還有他那從村莊帶出來的二十枚努靈銅幣,那是他僅餘所有的財產了。
 
他帶回帽子,把外衣連同他所有的物資抱在胸前,再度送出了一個微弱的火球作引路之用,走進了神廟的中央。
 
卡爾站在神廟大廳的中央,這時他才感受得到這座神廟比他想像中來得巨大、宏偉。不知名的女神像此時充滿威嚴,帶著柔和卻充滿神聖的目光俯視他。卡爾能夠想像這神廟當日是香火和拜祭儀式是如何的鼎盛。
 
卡爾見到大廳兩旁規律的懸掛著已經發潮霉爛卻未點燃的火把,他走上前,選了支質量較好的,從外牆上取了下來,用火球嘗試點燃,整個大廳頓時亮了起來。卡爾繼續欣賞著這座神廟的建築,這個主要以木的結構為主的建築物,配合大量的磚石和金屬作支撐,讓這個神廟即使在野外歷經了那麼長的時間,也未曾出現重大的損毀。大廳內八根立柱,頂部為橫樑、豎枋,以方形為基礎,立柱和牆壁上都刻有秀麗的壁畫和雕刻,當中需有磨蝕損毀的地方,但大都得以順利地保存下來。
 
卡爾看著看著,不期然忘記了自己身陷險境,對於在鄉村長大的他來說,從沒有見過規模這麼大的建築物,他把手貼在其中一根立柱根部的一隻不知名的魔獸雕刻上,撫摸著,口中不禁慨嘆,對女神雕像說道。「雖然你已經被丟棄了很久,但當日你的信眾為你建造這宏大的神廟,也算是對你的尊重,你也應該無憾了吧。」
 
忽然,一個光點從女神的口中跳出來,在空中急促地盤旋了數圈,接著狠狠地撞上神廟內在的牆壁,發出了「哎唷!」一聲嬌萌的女聲,接著光點在空中又轉了半圈,再一次撞上了牆壁。
 
卡爾睜開眼,呆了一呆,不禁懷疑自己的雙眼開花,出現幻覺。
 
說時遲,那時快,就當卡爾懷疑自己的精神狀態時,那團光點已經筆直地衝向卡爾,恰恰撞向他的胸前的傷口上。
 
「哎!」卡爾不由得叫起痛來,知道這不是幻覺,隨著本能反應地雙手一合,以那件殘舊的外衣包裹著眼前的光點。
 
卡爾驚魂未定,感覺到外衣內所捕捉到的光點在他的手中不絕的掙扎,讓他有點不知所措,唯有略略鬆開雙手。這時那光點迅速脫離他的雙手,緩緩的成形。
 
「好臭!你那件衣服怎麼能這樣臭!」一個手掌般大,彼著銀白色頭髮的少女現身,以單手捂著鼻子,另一隻手指著卡爾面前大聲的叫道。「你這個無禮之徒!不止毫無禮儀,竟然還用充滿惡臭的衣服企圖想抓住我!」
 
卡爾忽然被一個精靈般的女孩子破口大罵,有點反應不來,又見那女孩一直捂著鼻子,好像自己的身上真的發出異味一樣,不由得,把外衣放在鼻子前嗅了一嗅。
 
「確實是有一點汗水的味道,但遠不致於那麼大反應吧。」卡爾忍不住反駁。
 
「甚麼一點汗水的味道,簡直是燻死人的惡臭,實在是噁心死了。你這個不知廉恥的下等動物!是誰允許你進入這個神聖的地方?你有甚麼資格來到這裡?」女孩凌在半空,囂張而且口沒遮攔地說道。
 
卡爾感到被冒犯,心中有點不快,如果不是見這個女孩有一雙閃爍的大眼睛,樱桃小嘴,紅澄澄的臉頰,如此可愛,卡爾絕對會送她一、兩個火球洩憤。
 
「怎麼?沒話可說了吧。」那女孩見到卡爾木無表情,也沒有回嘴,得意起來。「現在懂得對我要恭敬了嗎?喂!你要去哪裡?不要走阿!」女孩叫道。
 
原來卡爾決定無視這個出口傷人小妞,也不回話,在她旁邊越過去,嘗試走進神像兩旁的房間內一探究竟。
 
那懸在半空的女孩見卡爾不理會她的說話,甚至無視她的存在,顯得更生氣,在卡爾的身後大叫。「快點回話阿!你這個沒有教養、不識抬舉的鄉下小子!」
 
此時卡爾轉個身來,也沒有生氣,冷冷的說道。「因為你說的話太傷害人了,我聽了後感到不快,所以決定不理會你,如果你願意道歉,並承諾會收斂的話,我或許會考慮和你說話。」
 
這個懸在半空女孩原想著眼前的男孩會回嘴與他對罵,卻沒有想過卡爾會如此淺白地表示自己的不滿。本來已經泛紅的臉變得更為嬌艷,鼓起泡腮,眼角更泛起一點兒委屈的淚,原先的氣勢已經煙消雲散,好像忽然回到一個十三、四歲正在鬧脾氣的少女一樣。
 
卡爾心中則暗叫僥倖,還好自己在鄉村長大,大白天的時候成年人外出工作,他的年紀又還未到適合參與這些種田、放牧、採礦等的勞動,於是他的任務除了跟從夫子學習外,就是照顧附近鄰舍的小孩。現在這個懂得懸掛在半空,只有手掌般大的女孩,也不知道是甚麼種族,對他是否有危險,不過她的行為卻明顯不過好像鄉村那些由他照顧的小孩一樣,一個勁地在撒嬌,希望可以引人注意。這個時候如果配合的話,便會沒完沒了,洐生出更多的麻煩。所以,直接指出其不是,讓孩子們跟著自己的節奏走,才是取勝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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