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中秋意正盛,各樹枝葉俱處於將枯未枯之際,總有些乾枯得較早,有些較慢,落葉也自有先後。遊人自小城踏來,若是有這份空閒,仰臥在草地之上,盯着上面看足整個秋天,也許能察覺到樹都是相似的,秋來總歸要落下一些葉子,無一幸免,其實並沒有甚麼不一樣。
 
若能久居於林中,歷盡四季輪常,歲歲枯榮,反倒是甚麼都看不見,春夏秋冬亦如一,無謂為花落花開所感,倒是樹上結了果子,摘一個,咬在口裡香甜,會挺開心的。
 
果然,今天有一遊人,路過樹林,勘破了生命的輪回,不為殘枝敗葉散發的傷感所惑,用常人傷春悲秋的空閒直接摘了樹上僅存的一小個微黃果子,大大咬了一口。

只聽得呸的一聲,一個缺了一大塊的果子飛過逸天頭頂掉落在逸天頭邊不遠處。
 
逸天一睜開眼,一棵高不見頂的大樹映入眼中,葉子已開始發黃,有三兩片在天上隨風飛舞着,已差不多要落在地上了。白雲乘風而來,飛鳥傲翔於天,樹上青天,一片祥和景象。
 




「這天色好美。」
 
逸天在默默地看着風起雲湧,秋葉凋零,他已好久沒看到這種自然風光了,躺在地上雖然一陣頭昏腦脹,但眼前的風景依然宜人。
 
一陣大風吹過,樹上和地上的黃葉同時被刮起,漫天飛舞追逐不已,整個樹林都活過來了,一股清風,吹進來呼吸心跳和脈搏。大風止息,亂葉盡落,又復只有三數片在空中飄蕩着。
 
逸天現在只想繼續慵懶地躺在地上,眼前卻一暗,被一張白皙可愛的臉蛋覆蓋了。
 
「你,沒事吧?」
 




女孩望著眼神略有些凌亂的逸天問道。
 
她與逸天年齡相仿,十六七歲上下,在褐色的斗篷下,穿著樸素的淨棕色長裙,蹲著觀察著逸天。
 
相甜美可愛,看着有種剛洗好的鮮果的感覺,隔空傳來潤人的香甜,教人想上前親一口。長髮金黃,膚色白皙,一雙大眼水靈,在她的身旁,似乎連空氣都被美色淨化了。

奇怪的是,她的口形和她說的話好像有點對不上。

自臉蛋向下掃,隱約可見到傲人的身姿,令逸天不禁嚥了一口唾液。
 




「啊啊…你…這是哪裡?」
 
逸天努力活動已麻痹的口舌,才勉強吐出了這幾個字。
 
「你...迷路了?」
 
只見金髮女孩一副不明白的樣子指了指自己,胸前兩股豐盈更隨著手的動作微微抖動,看來她好像不太理解逸天的問題。
 
「嗯,沒錯。你是誰呀?還有…這裏是哪裏…」
 
逸天望了望四周,發現自己似乎身處一個很大的樹林裏,較遠處深紅的落葉飄落在綠油油的草地上,深深吸上一口帶草青的空氣,微風吹過小草時所發出的「沙沙」聲,這是自然的氣息,也是久居城市的逸天絕少呼吸過的。在身周隔着一圈以外的都是枝葉茂盛的紅幹大樹,只在中間讓出了一條小道,因為小道兩側枝葉份外肥大,在空中織出了蓋頂,只有一片片打散了的光碎掉在碎石路上。
 
「我嗎?我是附近的村民,我叫緹露伊.艾爾絲蒂亞。」緹露伊的雙手挽着一個小竹籃,裡面裝了半滿的五彩繽紛的蘑菇,看來是個來採蘑菇的農家少女。
 
「緹露伊?什麽名字呀?聽起來好奇怪喔。」逸天心中頗為不解,




 
逸天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英年早逝,靈魂已超度至天堂,眼前的少女,說不定就是天使。
 
「那麽這裏是甚麼地方?」
  
那名叫緹露伊的少女庫庫地笑了起來,她的笑容讓逸天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周身都有些發熱,這少女笑起來還挺撩人的。
 
「這裏是人界最出名的城鎮啦,是首都維洛斯特喔。你看來真是迷路了啊。」
 
緹露伊溫柔地答道,而想來也覺得天使應該至少有對翅膀才是,逸天安心地吐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撿回了一命。

然而他的安心感並沒有持續很久,這個少女的嘴形依然不和說的話同步。
 
「維洛斯特?這又是什麽鬼地方?難道是在拍電影嗎?我是不是剛才錯走進了拍攝的場所啊?」





如果這裡不是天堂,自己到底身在何方?

逸天嚥了一口口水,盡量壓制住自己顫抖的聲音問道:「那個…你們是在拍電影嗎?我是不是妨礙到你們了? 」

逸天的懷疑,其實建基於少女那哈蜜瓜般大的胸部上,而最有可能的情況,是某些不三不四的電影公司看上了自己,逸天咽了下口水。
 
「恩?電…影?什麽東西來的?」
  
緹露伊思考了一會,露出一絲困惑問道,似乎在她的記憶中,從未有過這個詞語。
 
「什麽?別開玩笑了。這不是什麽拍攝現場嗎?我一定是走錯地方而已吧。」
  
逸天開始感到少許慌張,掙扎着想用手臂撐起身體,但力不從心,雙臂就是撐不起不重的身軀,頭腦一昏,又倒了下去。
 
「你沒事吧?要不你先不要動,躺一下好了。」




 
就在逸天準備再爬起來之際,緹露伊連忙抓住了逸天的手臂,逸天 感到上臂被一隻有力嬌嫩的小手緊緊抓着。
 
「你要是不舒服,先躺著比較好喔。那個,腦袋枕在地上始終不舒服,不介意的話,躺在我腿上吧。」
 
缇露伊的雙頰在點點陽光的照耀下微帶著點潤紅。
 
逸天努力按住自己心中的不安,這個提議非常不三不四,自己卻又帶著點期待,看著眼前這名叫緹露伊的少女,不太想拒絕。
 
「那個…怎麽說…不能這樣啊!再怎麽說也…有點...那個吧?」
 
他也不好意思把「奇怪」二字說出口,畢竟緹露伊看起來也是一片好心,只是他心思不純。但陌生男女間,始終都有着一條不可踰越的界線,總不能欺她心善就佔她便宜。
 
「可是…」逸天想試着斟酌一下詞措,說明自己的尷尬,但實在不知如個對此一不知男女之防為何物的少女開口。
 




「可是什麼?你還是躺著先休息下比較好吧。」
 
緹露伊鼓起了雙頰,話裡略有責怪之意,逸天在她眼中就如不聽話的小孩一般,折服他們的妙法正是做出一付氣鼓鼓的神色,好教小孩見了心裡內疚,自然乖乖滾回床上一覺睡到天明。
 
在她如法炮制之下,逸天也覺得她只是一片好心,反而是逸天 對自己的拒絕有點不好意思。
 
「她倒是單純,只怕是我想多了。」
 
帶著這個想法,逸天不好意思地對緹露伊說道:「那麽,麻煩你了。那個我叫何逸天。謝謝你。」
 
「嗯,躺好。」緹露依仰頭看向天空,甜甜地笑了,清風吹動樹葉,樹林中的一切靜中有動,動中有靜,似是自然的力量在這片秋風中協律着。
 
他便任由身體在提露依扶持下軟倒,頭輕輕放在她大腿上,只是袍下不如想像中柔軟,農女久經勞動的肌肉相當結實,他躺下了反而不再胡思亂想,只覺四周又靜下來了。緹露伊臉上自在的神色,令逸天 又有點慚愧,她明明完全沒有別的想法,自己還把她當成女優。
 
逸天把頭側向了左邊,最後慢慢進入夢鄉,身心都融入了這片純淨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