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底放著一件又一件的兵器,皆橫七豎八、重重疊疊,顯然故亂擺放,與奧老人我行我素的古怪性格不惶多樣。實驗室內共有大桌三張,另外兩桌桌下,狀況亦復如是。
 
  艾莉絲輕劃指頭,白光乍現,包圍所有桌下事物。引臂一拉,欲一把將東西移離桌底,突感手臂酸軟。艾莉絲增添能量,各物仍是原封不動。藍美看著母親難看的臉色,只能伸小指為她擦汗。
 
  艾莉絲緊捏右手,傾盡全力。白光爆發,光併四射,瞬間自散,事物原封不動。
 
  艾莉絲心感奇怪,翻翻手掌,再接再厲。當下轉換牽引力量,去除工門偽裝,正方法陣。十二角星重現,金光如貫包圍各種物件。輕輕一推,數件兵器被拉出桌底;力增三分,所有事物被趕離原位。
 
  艾莉絲暗自忖度,工門的偽裝術不是好玩兒。芙蕾曾經提及,利用工門法陣會使技能威力下降大約一圈檔次,殊不知連拉羅之力亦受影響。
 




  身懷五階拉羅,通過偽裝轉換後,餘下僅至三階水平。

  並非艾莉絲實力下降,而是工門的轉化方法為固有實力設下了無形鐵閘。

  艾莉絲想:“法陣偽裝弊多於利,處處制衡,怎麼還會有人加入工門?”其實完全想錯。像艾莉絲這種半途出家、中途亂入的假會員,本來已有一定修為;可是真正的工門會員從小便開始專修本宗技法,先入為主、主次分明,自然無法與其他能力對比,產生不便的念頭。

  艾莉絲身懷多項異能。驅動能量上,有拉羅、靈力和奇蹟。拉羅之力衍生兩項大氣技能,分別是空氣爆破和飛龍之噬;靈力連結亮光、回憶、淨化三項仙族絕技,外加撒斯帶來的數種夜暗族招式。通過靈力召喚的血滅之劍,又有幾項技法。就算不用點滴能量,也有單憑身體質素取勝的體術功夫。

  如把上述列在紙上,可謂陣容鼎盛、曠古爍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不過,數量從來都不等於質量。就算給艾莉絲百種能源、千項技巧,若每項蜻蜓點水、點到即止、無一精通,亦是無用。正如霜露所說,寧可得到一項十圈技能,也不要一千個一圈的。





  現在還多上一項工門系統,非常麻煩。艾莉絲擁有的機關知識跟八歲小孩無疑,如果沒有掩飾身份的作用,那本《工門初探》和相關材料必被埋在垃圾堆中。

  明天就是實戰,沒有光陰慢慢修練。由淺入深、循序漸進,不是艾莉絲的目標。當下要務是一步登天、摸索捷徑。在危機四伏的土地上,讓自己火速強大起來,以防不測,亦能保護夥伴。

  艾莉絲與藍美坐在地上,藍美負責傳遞事物,讓艾莉絲細心觀察。第一件送來,那只是一枝用來殺豬宰狗的木矛,生不出拉羅反應;第二件是頂端無物的長棍,不知是戟、是戈、還是槍,總之必是未完成製品。
 
  藍美呈上一件又一件的東西。此所謂東西,皆因事物雜亂無章,除了鬥器,連掃帚也混在堆中。搜了一會,桌底下僅有兩件微帶拉羅感應的鬥器,卻都是半製成品。
 
  艾莉絲把事物堆放回原位,與藍美來到另一桌子。與剛才不同,另一桌子底下只置放著六件東西,而且每項事件皆被布袋包裹密封。艾莉絲想:“這一定是能用的兵器。”
 




  布袋上印有文字,艾莉絲驅使照明用光芒,以便觀看。她和藍美各持一袋,袋上皆寫有“羅德隆軍商交付光復騎士團奧名德”,並以火漆封口。艾莉絲記憶猶新,一名工門的學生就在今天提及燃燒彈的來源,那就是羅德隆軍商。
 
  艾莉絲暗自向史班道歉,拆開封口。眼前是一柄毫不起眼的生繡短刀,比空間刃還要小,僅僅較藍美的手掌大了一些,簡直可與飛鏢看齊,唯一不同是短刀不尖不銳不鋒不利。袋中還有一紙一書,紙張是軍商沽貨單;書本則是使用守則,其書雖薄,行間字小如米,內容長如流水。
 
  艾莉絲沒空細閱說明,與藍美合力把六個袋子全部拆光。除了那短刀外,別的袋子中藏有幾顆舊式燃燒彈、軍用望遠鏡、兩枝便攜式拉羅氣膜發射器、一大塊不明硬石,還有一台不知有甚麼用的射燈。
 
  跟據沽貨價目單據,那短刀價值最高,達五百萬;排行第二的居然是射燈,也值三百萬;第三是硬石,以一百八十萬計。三者比燃燒彈、望遠鏡還要昂貴,且皆以聯合幣計算。兌換成格曼貨幣的話,更顯得其價值連城。
 
  艾莉絲沒有接受過兩年的正規教育,自然認不出許多東西。明日實戰總不能燒了格曼欣,於是只將兩枝拉羅氣膜發射器、奇怪的硬石和昂貴的射燈收進手鐲之內,其餘放回袋中──除了那柄短刀。
 
  艾莉絲手持那柄生繡“飛鏢”,換了六七個角度觀看,又嘗試將其晃晃動動,總覺手感有異,難以適應。
 
  艾莉絲慣使血滅之劍或名德神槍,全都是長武器。近戰的話,赤手空拳便能應付。如使短刀,實在畫蛇添足、多餘無謂。於是艾莉絲道:“小藍美,改天問問史老師,看看他可否送你這東西。”
 
  藍美高高興興地接過短刀。雖然刀受繡蝕、毫不鋒利,但藍美知識貧乏,易於滿足,小腦袋沒有生繡概念。得到禮物,自是歡欣高興。艾莉絲看著藍美,心想:“認識寶貝以來,倒沒有送她甚麼。寶貝卻分享了她最喜歡的糖果。”




 
  不需窺視回憶,艾莉絲亦憶起當年小寶貝親手把糖果送進自己嘴內的情景。追憶往故,難以磨滅、深入內心,不禁牽起對寶貝的濃濃思念。
 
  藍美手指一處,對著發呆的艾莉絲道:“那裡那裡,還有還有。”艾莉絲回神後,沿他小指看去,另一張桌子底下亦藏有兩個不一樣的袋子,袋子表面沒有文字。
 
  艾莉絲取出一袋,袋中只有一書,沒有兵器。細看封面,居然是“放逐花連惡鬼金刀改良日誌”,右下署名“關白敬”。
 
  翻開日誌略看,頁面盡是秀美的黑色字跡,與封面署名相同,料想來自關白敬的手筆。再翻一頁,艾莉絲發覺行文中有紅筆批改的部分,紅筆註釋文句的筆跡與黑色字跡全然不同。
  
  其中一黑色句子寫道:“溶鍊測試下,可抵以二千度高溫,表面沒有異樣。”紅筆註腳謂:“我認為大人可以嘗試提高溫度至三千,二月十七日註。”
 
  數頁後,黑色句子又道:“刀端微斜十度,以便反彈遠距離攻擊。廣闊表面比純粹尖端更可分散摩擦力,位能測試達到頂級。”紅筆註腳謂:“大人好設計!是否參考自五千萬年前人類時代的超級古董、稱為‘裝甲車’前甲板的古草圖?三月一日註。”黑色句子續道:“對對,人類時代1940的發現,但不知道甚麼是1940。”
 
  艾莉絲不斷翻看,直至最後出現文字的一頁。黑色句子道:“尚有一成功夫,但需中止研發。物得其主,時也命也。”紅筆批道:“捨得?”
 




  黑色句子道:“捨得,物主大有身份。金刀是個人最佳傑作,只有它才能與物主本有的鬥器一比高低。”紅筆批道:“為何那人不用原有的鬥……嘻,難怪難怪,大人很壞。謝謝你,我知道她是誰了。”
   
   艾莉絲閱後,心想:“紅筆的主人應該是奧老師,只有他才會尊稱關白老師為‘大人’。這樣看來,奧老師亦曾參與放逐花連的開發,也因此知道格曼姐姐的身份。”此可解釋格曼欣當初來到名德時,為何擁有"特別"待遇。
 
  艾莉絲把日誌收到手鐲,再想:“原來金刀不是完成品,難怪格曼姐姐在紅色世界內研究了兩年之多,亦摸不著放逐花連相關的鬥器技能,連半招也沒有。明天看見她,把書交她便是。”
 
  藍美拆開了另一袋子,取出一枝白色長杖、一本書籍。與諾頓大祭師持有的不同,那白色長杖輕巧無比。伸手觸碰,大有一撞即碎的感覺,似乎不堪一擊。
 
  這長杖似曾相識,艾莉絲肯定曾經見過它。
 
  至於隨袋附有的書籍,則是“光子法杖改良日誌”。其“改良”二字,說明了長杖並非無中生有的發明,可能是超級古董或破敗武器的改造物。
 
  翻開日誌第一頁,上載:“八月下旬,得一奇怪法杖。”紅筆註道:“此物並非來自現實世界,大人看看有否奇異之處?”黑筆道:“古怪古怪,外看很像一千五百萬年前、來自破敗時代的武器,品質卻遠勝同一時代的古董。”
 
   紅筆註道:“盡快完成改良,一月可否?”黑筆道:“徹夜工作,十日便可。” 紅筆沒有直接回應,註道:“課堂不用擔心,由我安排代課。”




 
  難怪物件似曾相識。兩年前,奧老人帶領艾莉絲和寶貝到異界進行“救世實驗”。任務雖然失敗,卻打倒了一名持杖破敗者,獲取了破敗之氣和怪物的法杖。第二天,法杖便轉交至關白敬,破敗之氣卻被寶貝誤吸。
 
   那怪物的法杖,就是艾莉絲手上拿著,被命名為光子法杖的東西。“此物並非來自現實世界”、“八月下旬”等等字句,與當時的情境不謀而合。
 
  “要走了,藍美。”寶物到手,室內再無值得注意之物。藍美看著通往異界的鐵門,道:“媽,小刀,奇怪。”藍美用詞貧乏,不懂呼出“空間刃”三字,只能以“小刀”代替。
 
  艾莉絲回看大門,道:“沒奇怪,我已領回空間刃了,別擔心我會遺下事物,開始吧。”
 
  藍美疑惑地注視與印象中不一樣大門位置。鐵門仍是老樣子,但總有一點不妥,卻又說不出來,只好作罷。
 
  瞬間移動,二人消失。
 
  艾莉絲回到房內。是時晨光初現,照耀大地。艾莉絲不知時光快逝,昨日折騰,原來渡過了整個晚上。幸好仙族的特長,讓她不感睡意。





  課堂快要開始,艾莉絲卻沒有學習新事物的時間。

​  又要被格曼欣教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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