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絲和星嵐均知問題所在,凱尼與泰麗莎卻毫不知情。凱尼道:“也沒甚麼大不了。”泰麗莎亦道:“那關白欣和她的朋友穿著綿襖大衣,應是有備而來。”
 
  “不是這個問題──先放開我。”艾莉絲掙開凱尼,再道:“上山下海天涯海角世界各地,她都可以去,就是絕對絕對不能到格曼城。”
 
  凱尼問:“為甚麼?”艾莉絲立刻道:“沒有為甚麼,你不要問、也不需問。任老要你保護的人不只有我,還有關白欣。”
 
  凱尼冷冷地道:“人只有一個,我又不會分身,要麼找她一起行動,要麼讓她自生自滅。關白欣走那麼遠路來到這裡亦無事,我不覺得她到首都逛街是一個大問題。”艾莉絲道:“我不會找她一起行動,也絕不會讓她進城。”
 
  凱尼有點鼓躁,道:“人家進不進城,還用你管?” 艾莉絲自然不會解釋一切,見凱尼臉色不善,心平氣和地道:“不要跟我爭辯。”
 




  星嵐看著艾莉絲,心想:“凱尼也算是自己人,怎麼不告訴他格曼欣的身份?”艾莉絲的想法卻是:“凱尼肯定是泇湟國要人,不能讓他知道格曼皇帝的底子。”
  
  凱尼直接被艾莉絲拒絕,臉色漸變陰沉,嚴峻地道:“好大的女人架子,你……”艾莉絲沒有回話,慢慢走到城門之側,一座村屋之後,泰麗莎跟從之。
 
  星嵐嘗試挽著凱尼前行,又道:“艾莉絲有說不出的理由──她不想跟你吵架。"凱尼擋開他的手,道:“我自己會走路!"
 
  四人避走大路,以建築物為掩護,偷偷瞄著不遠處的城門位置。格曼城四面圍牆,入口有二十三處。塞米村入口並非正門,守備較弱,主要是用有貨運進出口處。
 
  關白欣和她的兩位好友排在運貨商隊之後,準備通過城防檢查。城門士卒完成檢驗商隊後,便來到她們頭上。
 




  關白欣的假身份編得完美無缺,連檢測工具亦能暪過。不過,格曼城中認得她容貌的人估計亦不少。要是某些官員政要──甚至是平民──眼光銳利,辨出她來,名德必定背上更多莫須有的罪名,說不定還能查到艾莉絲裡。
 
  艾莉絲心中極亂,神色倉皇,想不出絕妙好計。看看自己能用的牌──星嵐、泰麗莎、凱尼──論思考水平,新夥伴比以往的七人組差得甚遠,到頭來也要親自出馬。
 
  在過往的時間,每當問題發生,千靈兒、高小茹、格曼欣、凌軒和撒斯交談或爭執的重點是“計劃是否最佳、最妥當”;現在艾莉絲孤軍思考,重點卻是“我應該要怎麼做”。換句話說,艾莉絲連基本計劃也沒有。當下危在旦夕,臨場思辨、見招拆招、隨機應變,更非艾莉絲的長處。
 
  艾莉絲想:“撒斯一定有辦法,我要快點想出來。"快便成急,急即生亂,逆水行舟、緣木求魚,結果當然是滯礙腦筋,適得其反。
 
  凱尼見艾莉絲神色惶惶,一反對待自己的強硬作風,便道:“我把那女人拖過來。"艾莉絲心煩意亂,道:“別去,我要偷聽她們的話。"正想引起能量,星嵐急道:“不要用拉羅,軍人們或會察覺。"
 




  艾莉絲想之有理,暗暗自責:“我要冷靜一點,不然走錯棋步,自受其害。"於是對泰麗莎說:“有沒有工具可以偷聽城門邊的聲音?"
 
  “這就是你們綁架本大小姐的原因。"泰麗莎取出一件類似貝殼的小型物品,道:“這叫‘穿雲萬里耳實驗一號’,輕輕拿著,小心一點,很易碎掉的……算了,還是由我自己拿著,以免丟了價值一百萬的寶貝。"
 
  泰麗莎手指左按右扼,調校著‘萬里耳’。艾莉絲凝神貫注,目不斜視,更取出已經更名為‘追思’的白鬼二號,把槍管上的三步十字鏡拆下來用。極目遠眺,透過鏡頭,關白欣、詩穎和希延三人清晰可見,外表上並無可疑,確是正正常常的三名學生。艾莉絲甚至估計關白欣被認出的機會不大,但只要有那麼一點可能,艾莉絲便絕不容許關白欣進入首都。那裡是關白欣待了至少十五個年頭的地方,艾莉絲實在找不到一個說服自己的有力理由,證明所想的可怕結果不會發生。
 
  士卒完成商隊的檢查,馬車開始進城。艾莉絲心胸狂跳,手抖不已,忙問:“那個甚麼甚麼耳……"艾莉絲不記得長長的名字,但長名字正是軍用發明的特色。泰麗莎更正道:“‘穿雲萬里耳實驗一號’!"艾莉絲道:“也是一句,調整完沒?"泰麗莎道:“行了。"
 
  泰麗莎半蹲身子,攤開手掌,把物品置在掌心,側耳傾聽。艾莉絲亦蹲在地上,伸耳細聽。二人半躬身子,狀貌奇怪,於是凱尼和星嵐站在二人一前一後,以作掩護。
 
  關白欣道:“雲守希延、鄭詩頴、關白欣,南群第八區,由名德來的。"一名守衛問:“名德?你們來參加那個?"鄭詩頴道:“甚麼那個?我們來旅遊的。"另一守衛看了看三名少女,再道:“拿通關公文來看看。"
 
  遠遠看去,關白欣把三份東西交給那名守衛。那守衛以檢測棒素描三人,不作一聲,弄得艾莉絲甚為緊張。艾莉絲蹲在地下,由兩名男孩掩飾,不能以視角看見狀態,於是問:“士兵們在做甚麼?"星嵐道:“那些人以工具檢查……不好,那人盯著關白欣!"
 
  艾莉絲吃了一驚,現在自行闖出,於事無補;不衝出的話,亦有疑難。正在此時,那士兵道:“你們不能過關。"這句更讓艾莉絲心驚肉跳,不禁坐倒地上;泰麗莎見狀,道:“喂,一億元,怎麼了?"




 
  泰麗莎掌中工具傳出雲守希延的抗議聲音道:“不對,士兵哥哥,你仔細看,這旅遊公文是我們一個月前申請的。上面規定,我們可以暢遊首都圈二十三天。"鄭詩頴道:“首關及二號關也讓我們過了,難道國家下了新規定?"
 
  那士兵指著其中一份文書道:“不是新規定,是你們的申請有誤。這些公文都是‘首都圈’通行證,不是‘首都’通行證。小朋友,你們看真一點──就是這裡,一字之差,少了‘圈’字,我沒有辦法讓你們入城。"艾莉絲鬆了口氣,還以關白欣身份被看穿。
 
  雲守希延心知出錯,於是施以撒嬌手段、滿口美詞道:“大帥哥,通融一下吧。我們專程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坐很久很久的馬車,經過千山水萬萬水千山,舟車勞頓日夜兼程,才能來到偉大強國的都城。你也不想我們這些小輩失望,對不對?"鄭詩頴笑道:“對對,人家第一次獨自出門旅行,第一次見識首城美男,好歹進城逛逛,給家人有個交待。"雲守希延走近兩步,笑道:“大帥哥,你是好人,是不是?"
 
  二人拋媚眼、耍無賴,怪招盡出、句句攻心,那士兵不禁有點動容。艾莉絲大叫糟糕:“帝國守衛不要心軟才好。"轉念又想:“不好,她們不能進城,我們也進不了。"心情頓時變得矛盾。
 
  個人而言,那士兵正值壯年,吃軟不吃硬,面對兩名少女的軟性“攻擊",當然想放行。但同袍在此,不容失職,以免招人話柄,於是不得不扳起面孔,道:“入首都者必需公文。給你們一個建議,可以到塞米村口申請臨時的,批核時間約十五至二十五天。"
 
  雲守希延叫道:“要等二十五天?太久了吧。寒假二月即完,公文一來,我們已經回程了。"那士兵的另一名年紀較老夥伴不堪其煩,叫道:“吵夠了沒?後頭還有人排隊,你們要鬧,自己走到一旁。"
 
  關白欣一直沒說話,忽道:“慢著,為甚麼剛才的商隊沒有公文也能通關?"
 




  艾莉絲最怕的事終於來臨。論智謀,這裡誰能及得上關白欣?如果她能強逞辯才,拋出詭計,那將會是無可挽救的事。
 
  若關白欣能獲發行,那必是慘事一宗。目前為止,艾莉絲亦沒有公文,找不到進城的辦法。關白欣走進首都,直如送羊入虎口、放魚歸大海。就算日後艾莉絲能夠進城,格曼城面積這麼大、人口那麼多,怎樣能尋得那麼一個小小的關白欣?假使國家抓了關白欣,亦肯定不會放出有關消息。
 
  那老兵回答關白欣的問題道:“希仕文商團是帝衛隊御用商隊,自然有通關暗語。無知小孩,快快離開。"關白欣道:“帝衛隊很了不起麼?我……我也懂暗語!"
 
  那老兵想:“難道這少女是都城的權貴子弟?"若無意得罪貴人,他可擔當不起,於是客氣了點,問:“那你輕聲說出來,我保你們三人進城。"
 
  艾莉絲聽到這裡,再度花容失色。失憶後的關白欣就是天大的神經刀,總會有意無意地使出以往學過的招式、懂得的技倆。天知道她是否真的會靈光一閃、意念洋溢,憶起密語來?帝衛隊的暗語或有改變,但若她能道出舊暗號,不知那士兵會怎樣想。
 
   雲守希延問道:“關白姐姐,你真的懂暗語?"鄭詩頴道:“不要打擾、不要說話,關白姐姐的第六感與直覺一向很準。"關白欣靜心思考,細細從腦中探索。艾莉絲想:“那裡來甚麼的直覺?這根本是她的回憶!"雲守希延和鄭詩頴暗暗大喊“記起來記起來",艾莉絲卻暗叫“不要成功不要成功"。待了數秒,關白欣閉上眼睛,慢慢誦讀:“三……四……"
 
  那老兵聽了兩個數字,不禁“哦"了一聲,道:“三和四,還有呢?"艾莉絲聽那老兵說話客氣不少,猛然地想:“不好,關白欣真的能記起來。"關白欣雙眼仍閉,又道:“八……不,是‘六’!第三個是‘六’,‘六’才對。"艾莉絲急忙伸手碰碰泰麗莎,叫道:“快找辦法阻她思考,有沒有甚麼可用的機關陷阱?"泰麗莎伸出兩個類似炸彈的物體,道:“這個叫……."艾莉絲聽得關白欣再說一個“二”字,連忙打斷泰麗莎的話,手指指著那兩事物,急道:“不用介紹!不要長篇大論!有甚麼用?"艾莉絲快人快語,泰麗莎亦長話短說:“你要火,還是煙?"艾莉絲叫道:“全部都要!"
 
  星嵐聽得二人對談,立刻回身望向兩人,只見泰麗莎拋出兩顆不明東西,急忙叫道:“不好!"剎那間,空中晴天霹靂,爆破之聲四起,夾雜更多士兵嘩叫、民眾驚惶的聲音。四周煙霧霾漫,灰煙四散而飄。凱尼見得突變,立刻挽起艾莉絲,叫道:“趁亂衝進城內!"艾莉絲高聲道:“不可以!守衛很多!"這結論是基於泰麗莎的竊聽工具,當中傳出的多種人聲,但艾莉絲已無時間解釋一切。星嵐亦叫道:“還說甚麼?我們衣著古怪,不能被看見!"




 
  艾莉絲、凱尼和星嵐回身便跑,見泰麗莎驚慌失措、呆定不動,星嵐強行橫抱著她,使她誇張大叫。忽聽一聲音道:“前面四人,往哪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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