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抓天女,急速直墮。拉羅疾發,下墜之勢漸弱,緩衝之力漸增,最終穩穩到達地面,卻已嚇得天女哇哇大叫。
 
  大叫大喊不是問題,重點在於場合。當我看見巨大空間中出現一條約有十米高度的紅瞳巨龍時,這種不算問題的叫喊便成了問題。
 
  我對龍的認識全都源於書本,或夥伴的解說,而這些均是未來世界回顧歷史的知識。世界共可分為五大紀元,分別是傳說(即是我現在的時空)、龍族、人類、十族、破敗。龍,是一種力量龐大的生物。這個“龍”字,在未來世界有著多種意思──原生龍,即純粹的“動物”,或稱為“前龍”;後龍族,據說是人龍混交下的產物。
 
  我所知的就只有這麼多。算上親身經歷,我身邊的後龍族人好像沒有一個弱者。奧老師,那個衣著暴露的薔薇,擁有一點點龍族血統的星嵐,還有凱尼。即便如此,現下也不能追悔為何沒有詳細詢問各人關係原生龍的事。我只知道,後代的常識有著一個重大錯誤──龍族時代的二千萬年前,龍這種生物早已存在。
 
  氣流漸變,面前撲風。一根“東西”飛來,卻是一條黑實的大尾巴。我往右向天女一撲,全身俯下,那尾剛在頭上橫掃。一掃之下,勁風又來,即使我以拉羅穩住身子,身子仍不由自主往後平移。
 




  天女全身發抖,亮光術消亡許多。視野不足,根本無法可戰,我道:“別怕,快躲到一旁,照亮這裡。”情況緊急,長話短說。天女似聽不懂,神氣蕩然無存。腳下又傳來地面震抖的感覺,龍氣愈來愈近。我對著天女大吼:“你不幫我,大家一起死,你不是很厲害的嗎?”天女哭著叫道:“幹嘛那麼兇……”她伸手一甩,室中頓時光芒萬丈,闇暗全無。
 
  天女的表情有夠難看,但我肯定我的臉比她的還要黑。亮光一現,我頓時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巨大的空室,沒有門戶、沒有出口,只有二人一龍。仰天一看,那是剛才我們墮下的起點,距離我腳踏之處足有二十多米高。而我面前就是一條黑色紅瞳巨龍,美娜卻不見了。
 
  那黑龍看著我,我也看著牠。我擁有飛龍之氣,牠會否以為我是同族?如此則好辦,但牠的見面禮卻是再一次橫掃尾巴。那體型龐大甚至算是肥大的黑龍,轉身擺尾竟如風似電。我把天女拋到一角,挺身迎上,手發金光,擊出空氣爆破。那尾巴毫絲不移,將近眼前。我往上一躍,這番巨龍沒有繼續橫掃大尾,反而轉向朝天,三角尾葉往我擊來。
 
  我突感呼吸不暢,那三角尾葉破空直擊,猶似利刀鋒刃。我雙手合掌,推出十二角星屏障。尾葉碰上,屏障即散,衝擊急發,我忽感胸口窒礙,肌肉抽痛,身子瞬間撞到地上,後背劇痛。三角尾葉沒有給我休息的空間,黑實大尾快速屈曲,葉尖往我而來。我左手推地,身子右滾,尾葉直插我旁,破地碎板。所陷之處,碎裂之地,卻是泥土。走了許久,原來大夥兒並非愈走愈高,繞了長時間的路,最終仍是來到地面。
 
  龍尾位置再變,尾葉橫移,利刃迎送,我往旁一躍,正好避過,那尾葉直插地面,擊出石碎。霋時間,我發覺黑龍紅瞳有異,那尾葉再次橫移,我輕巧上躍,風勢突變,黑龍卻將整條尾巴撞向我來。我急使拉羅,能量運轉,往左挪移。藉著對抗三頭虎的經驗,本想移到巨龍後方。黑龍卻似有所悟,突然變招,張開大口,大吼一聲,往前一吹。一張一合,我注意到時,反應已然不及。這一刻看見龍牙,那一刻背撞地上。
 




  我鳴喊一聲,強行睜眼,前方黑影又來,想是那條可惡的大尾,於是往右閃身。乒乓一聲,尾身又來;再避一次,黑龍瞬間再三攻擊。我氣促不斷,拔腿狂跑,拉羅不用,反正沒用。空氣爆破完美碰壁,飛龍之噬要使上大量拉羅,我不會豪賭。沒有靈力、沒有武器下,我的大氣屬性弊端漸現,那就是無法重創敵人。不過,這裡沒有規則,誰說一定要戰勝大怪物?
 
  撒斯的教訓是──打不過,逃。
 
  奔了一會,汗流浹背。巨室雖大,卻沒有不被擊中的死角。尾葉斜來,我使腳重踏,身子凌起,靠到一旁。左看右望,沒有出口?既然沒有,自製一個。避過兩擊後,我摸到巨室牆壁,兩掌並推,拉羅疾發。轟的一聲,破開一洞,洞後有路,我大叫“天女快來”。此時,黑龍大口一吹,狂風又來。我急忙伏地,卻被排山倒海之勢吹起,失去平衡。尾葉利刃,乘勝追擊。我眼見無法可避,急施空氣爆破,攻擊自己背心。背上一痛,借勢前衝,擦過巨尾,卻衝至黑龍身前。
 
  黑龍伸出利爪──原來牠有爪,我在近距離位置才注意到──往我擊來,我再施一次氣爆,往己而攻,身子左移。室內光芒,突消一半。“流離,快點!”天女大叫,想是逃到洞口。我連使空氣爆破,把身後甩,來到洞口,手挽天女沿道而跑。
 
  天女邊走邊道:“來得太慢了!”我心想,你臨陣畏怯,只懂逃走,不得見有任何貢獻。此時,天女急叫一聲。危機感至,我立刻煞停步伐,掉頭走了數步。隨之而來,就是一聲轟隆,一只巨爪破牆而至,衝到後方。我左手手按牆壁,金光之下,擊出一洞,又現一路。我拉著天女,沿著狹窄之路斜行而上。
 




  我在二十多米的高空墮入龍巢,只要不斷往上,便能到達原地。就算找不到原處,應該所離不遠。這時,一聲嗖風輕響而起,面眼突然射來數十尖刺──我沒時間應付該死的古城機關,拉羅隨手而發,尖刺一一插在左右。我又向天女道:“你,給我指路,我要捷徑,能到外面便可!”
 
  我和天女朝高處衝,破了兩牆,走了數十秒鐘。忽然天女又叫,地震傳至,我急道:“那黑龍追上來了,你會不會飛?”天女叫道:“給我一些時間──前方轉右!”這時我們已在邊走邊說的階段,沒有閒餘讓天女慢慢坐下來研究。突見前方牆崩,一尾擋路,迎面掃來。這回天女自動自覺,在右方牆壁轟出一洞。
 
  我們轉入闊巷,地面忽變濕滑,又是幼稚的陷阱作怪。拉羅注腿,走如平地。只聽微微龜裂之聲,地面出現裂痕。我道:“不好,那龍亂闖,快要毀了這裡。”天女施上靈力,我運起拉羅,風馳電掣,走得更快。來到岔口,天女指天,轟開天花一洞,我抱她躍上,拐進斜道。這時,巨吼傳至,崩塌聲起,地面盪得更緊。回頭一視,遠看後路盡頭,卻是一只紅眼。我看見,天女回頭也看見了。
 
  我大叫:“你,攻擊那只眼!”天女卻道:“我我……我不會。”這時眼已不見,卻見大口,緊追而來。龍頭經過之處,四壁天花地面盡碎,我們腳踏之地搖搖快崩。黑龍只消一吸,我們便掉進血盆大口之內。我故技再施,擊開一旁牆壁。轟的一聲,卻見夜空星光。我不假思索,提著天女跳出洞外。
 
  我倆俯衝往下,天女大驚大叫,我一邊驅使能量,減緩墮勢。這時大轟一聲,黑龍衝出古城,撕喉大吼,大量碎石自崩潰生。一只大爪,一條巨尾,分頭攻來。我急忙大吼:“快給我飛!!!!!”
 
  天上閃雷一劈,身子瞬間騰起,飛的人不是天女,卻是我。我抱著天女,劃上山巒,天際霹靂啪啦。突感殺氣而來,一道射線橫來。我揮手一掃,一氣打掉攻擊。偷襲者,卻是兩名仙族帶肩武士。前有阻礙,後有巨龍,我暗叫不好,忽聞夜族氣息,兩名夜暗族戰士帶甲披肩,往那兩名仙族武士攻去。我仔細一看,空中滿塞著人,夜族有之、仙族有之,互相戰鬥。原來天際上演大戰,雷閃不停,攻擊也不停,戰場範圍掩蓋整個山界。
 
  撒勒何時攻到這裡來?
 
  我急忙提速,高速直飛。忽聽兩旁有人道:“誰……誰放了那怪物?”只見黑龍騰空而飛,原來牠還有雙翼。回頭一視,巨龍左爪一揮,右尾一掃,瞬間幹掉三人,也不是那三人屬於何方。我只得往前疾衝,前方迎來三名夜族武士,穿著類似撒斯所穿的鎧甲,一人帶刀、二人帶劍,往我攻來。我左手輕點前方,氣流急竄,三人兵刃脫手,右手一帶一推,施上體術之法,擺渡三人,使其自轉。待他們穩住之時,我已遠去。




 
  我往前疾衝,瞬間又擊退三四人,不分仙魔。這時,我越過橫山高崖、飛越古城。眼前視線開闊,漫野金光璀璨,建築林立,大街小巷建地豪華,與高崖另一邊的原始社會構成強烈對比。臨江仙界,我到了。
 
  與古城不同,這裡是我成長的地方。我對這裡的印象雖淡化不少,不過一旦踏進這裡,我依稀記得某些路途。我衝出空中人堆,著陸某處。這時候,仙族與夜族空中部隊一邊互戰,一邊對抗黑龍。
 
  天上混戰,地面不惶多讓。處處都是亂作一團,仙夜兩族武士也在地面比鬥,大量仙族貴民爭相走避。所謂貴民,即貴族親屬,非武裝的仙界住客。以未來術語來說,就是特權階級。我拉著天女,走進人堆。人人後移,我獨往前。
 
  我跟天女道:“別施放任何靈力。”天女道:“你要到那裡?”我道:“找人!”走了片刻,我們潛到一座大殿。殿內四野無人。我們光明正大踏進廳中,拐了數十大彎。天女道:“你知道路途?”是時遠空傳來大吼,天女驚叫:“不好,那怪物來了。”我道:“別怕,天上地下那麼多人,就算牠針對我們,一時三刻也找不著這裡。”
 
  天女質疑我道:“你說甚麼?牠針對我們?”我道:“你如果回想剛才戰況……算了,我解釋你也不明白。我簡單地說,那黑龍比你的腦子更大,懂得因時制宜,不斷更變攻擊方式。我們在古城迷宮疾走,由始至終都沒有逃出牠的掌心。”

  說話之際,我們已到一室巨大的房間。房內放有大量擺設,我翻開數櫃,左翻右看,沒有發現。天女嚷道:“居然趁火打劫,偷人家東西!”我雙手不斷在動,掀起一床之角,再道:“你懂得運用新習得來的‘火’字說廢話,不如更進一步,研究一下如何飛行、如何戰鬥。”
 
  天女不發一言,我道:“對了,你知不知道靈力是怎樣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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