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出森林?」雷穆斯左右兩望,兩旁已經沒有樹幹。
 
望向前方,空地上站著整裝待發的羅馬大軍。他們分為三隊,並按所屬的隊伍排列。
 
驟眼看,是三層橫條的長方形。
 
「似乎等我們很久了。」阿凌說,箭包已塞滿竹箭。
 
三層長方形的後面,有一個小斜坡,斜坡之上紮著一個白、金相間的大軍營。營帳的入口處,豎立著兩枝軍旗。
 


軍旗隨風而起,飄揚著貝才兩字。
 
「主帥營。」我確認地說,「看來,終點站已經近在眼前。」
 
「嗯。」雷穆斯輕輕回應。
 
雨勢漸漸加大,雨水一綫綫地下墜,點在地面。
 
「咯咯咯咯咯咯……」喪屍馬繼續暴走,馬蹄繼續踐踏地面,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雷穆斯從車頂跳下,左手奪去阿四的馬繩,即雙手用力扯住。
 
拉著,再拉著,強行把馬匹剎停。剎停時,車廂還急劇晃動一下,才完全靜止。
 
「終於……停了。」阿四鬆一口氣說。其他攬在一堆的小孩,也放鬆下來。
 
 
細雨下,士兵手上,亮著一根根的火炬。火炬把士兵的樣子照得紅紅如火,士兵的眼神,也如火一般猛烈。
 
「士氣高漲的二千人。」雷穆斯說,露出戰意的笑容。


 
第一層最前列的士兵,拿著標槍和盾牌。他們的肌肉結實、面容堅定,跟初戰的守衛兵、巡邏隊完全不同。
 
「他們……」阿凌的臉色凝重了。
 
夜狼也用四肢走過來,觀察外面的環境。
 
「羅馬的軍隊分為三類,一類負責管理行省,確保行省人民交稅,第二類是維持城市治安,第三類……就是這些人。」阿寬走近說。
 
「這些人?」阿凌問。
 
「他們是正規軍,一直負責替羅馬開疆闢土,曾征服鄰近所有國家,是身經百戰的戰士。」阿寬說,「可以說,他們是世界上攻擊力最強的軍隊。」
 
「攻擊力最強的軍隊?」阿凌覆述,無法想像戰鬥的畫面。
 


「就算築起高高的城牆……」阿寬說,「敵人來襲時,他們還是會選擇野戰,瞬間潰散敵方的軍隊。」
 
「別說了。」雷穆斯橫起右手,打斷他的說話。
 
 
「阿牛,你打算怎麼辦?」阿四凝重地問。
 
「雷穆斯,換我來說幾句。」我短暫地掌控身體。
 
「各位,看到那邊的營帳嗎?」我說,望向貝才營帳,「我們不需要全滅眼前的敵人,只要過去那裡就可以了。」
 
「而且眼前的這些人,是保護國家的戰士,也是這個國家的公民。我不想他們牽涉太多。」
 
「你的意思是?」阿凌問。
 


「不以交戰為目的,一直線地衝過去。」我以劍指向前方盡頭。
 
這時候,最前列的士兵,散發出惡勢力的氣息,一步一步地逼近,將要展開攻勢。
 
相比之下,我方的氣牆卻貧瘠得可憐。
 
「但是……」阿寬欲問。
 
夜狼燥動起來,想反抗這壓倒性的氣牆,卻沒什麼成效。
 
我蹲下來,摸摸夜狼的白髮。
 
「夜狼,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就在那個地方。我們只要殺去那裡,抓住貝才,就可以問出人質所在。」我細心地說明,指著貝才營帳。
 
夜狼望著我,仍然相當煩燥,渾身不舒服。


 
第一排壯健的羅馬士兵,右手已經握起重型標槍,只等待一聲令下。
 
「阿牛,沒時間了。」雷穆斯催促。
 
「羅莎,就是被營帳裡面的『態變男人』抓去的!」我大聲地說,猛指向貝才營帳。
 
「你明白了嗎?」我激動再說,搖搖夜狼,連自己也燥動起來。
 
然而夜狼沒有回答,只是合上雙眼,靜靜地換上「白色骷髏」面具。
 
「夜狼?」我鬆手,退後一步。
 
他全身的毛髮微微晃動,殺氣漸漸瀰漫了車廂。
 


下一剎,他換了人似的睜大眼睛,像狂魔,釋放出深淵級的憤怒殺意。
 
「貝……才。」他瞪眼地說,以雙腳站起。
 
殺氣頓時滿溢車廂,闖蕩開去,抖擻了輕蔑我們的士兵。
 
在殺氣的浸淫下,我也控制不住自己,開始不理智地把現實回憶起來。
 
洋洋、翠翠、羅莎、小雅,還有被抓去的其他人……
 
死去的隊友、花花、巨人喪屍人體實驗、上癮春藥、被欺壓的奴隸、不公平的行省稅制……
 
「阿凌,沒必要壓抑憤怒了。」我黑臉地說,站起來,右手抓緊海藍色的頸巾,輕扯調整。
 
「現在,可以解放心中的憤怒?」阿凌平靜地問。
 
「是時候了。」我走近他耳邊說,「快回憶起阿晨的靚湯吧,再想像一下她被男人餵藥的處境,以及遭粗暴對待後的下場。」
 
「啊……」阿凌隨即痛苦起來。
 
淚水,滴滴而下。
 
「啊……」他跪在地上,雙拳打地,抖震地說,「妻子,我的妻子被人抓了……是他!是那個男人……」
 
「現在還來得及的,只要一路殺過去,你一定可以救到她。」我安撫一句,讓他重拾鬥志。
 
而他,舉起左手,阻止我說下去。
 
不消幾秒,阿凌收起眼淚,重新站立起來。
 
「錯覺嗎?」我揉揉眼睛。

此刻,他野性的豹紋裝備,好像得更為清新瀏亮,感覺也更勇往直前。
 
面前的阿凌,就像被人從籠子放出來的花豹一樣。
 
「可以了。」他背著我說,安靜地握起被妻子塗鴉的白弓,預備著逼近而來的死鬥。
 
「好。」我說。

大家的狀態和眼神都相當不錯,似乎可以上演一齣好戲。
 
「一會兒,拜託你們了。」我鞠躬致謝,再起身,面向敵方。
 
「阿四,讓馬車跟著我。」我迅速下令,「其他人,自由殺戮。」
 
「是!」他們英勇回應。
 
「雷穆斯,你能夠威武地說出『擋我者死』嗎?」我轉問雷穆斯。
 
我的身體,再次換由他控制。
 
「攻擊!」敵方一聲令下,眾前排士兵,馬上助跑三步,投出重型標槍。
 
「呼、呼、呼、呼、呼、呼……」標槍規模龐大,全部升上高空,瞄準馬車的位置。
 
「雷穆斯?」我再呼喚,「你發什麼呆?」
 
「抱歉……」他道歉,望著前空,又哦哦自語,「只是望著漫天武器,不禁讓吾想起當日跟大哥決鬥的情景罷了。」
 
「對了,汝想說『擋我者死』嗎?」他戰意滿滿地說,左手握劍,「放心,本大爺會找個絕佳的機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