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後,森坐在妻子旁邊,跟我們保持一點距離。
 
「開車吧。」我說。
 
「啪——」馬匹再次跑動。
 
「貝才為什麼要請客?」開車後,我問森。他作為參賽者,又勝出了賽事,肯定知道什麼。
 
「森?」我問,但他沒有反應,一直守候在妻子身邊。彷彿阿心只是暫時昏迷,還未死去。
 


「我來答你吧。」阿賢說。
 
「你知道?」我望向阿賢。
 
「當然,你忘了是誰帶你去看嗎?算了,貝才過幾天就要參與執政官大選。」
 
「我知道,但……那跟包場請客有什麼關係?」
 
「他的競選承諾之一,就是每星期有兩天,全部人都可以免費進入鬥獸場。」
 


「入場費……全部由他來付?」我驚訝地問。
 
「對於設立『徵稅承辦公司』、一直代國家向各地行省徵稅的人來說,這不算什麼吧。錢不夠的時候,加稅就可以了。不然,他自己抽多一點稅也可以。」
 
「更何況,他本身就是商人,現在又當了元老院議員……錢,你真的不用替他擔心。」阿賢說。
 
「奇怪了。」我摸摸下巴。
 
「什麼奇怪?」
 


「明明是大白天,為什麼有這麼多人去鬥獸場看比賽?他們不用工作嗎?」我問。
 
「其實大部分羅馬公民,都不需要幹太多的活,因為花從行省收回來的稅已經夠了。」阿賢說。
 
「怪不得……尼恩城的人這麼貧苦。」我不禁嘆息起來。
 

「你們可以靜一下嗎?」森突然開口。
 
「對不起。」、「可以。」我和阿賢同時說,把嘴巴緊緊閉上。
 
在一片愁雲慘霧中,我選擇望出窗外,分散一下注意力。
 
馬車,一路往西走。
 


如果從旅館北上,就可以到達鬥獸場,往西走就到達第十號城門。
 
咦?那不就成了一個直角?
 
「哎,我在胡想什麼?」無聊得想打自己一下。
 
這時候,我的眼角裡,出現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森的兒子望著我。他被放在座位上,獨自地感受著馬車的震動。
 
「這是你第一次乘馬車吧。」看著震震的他,我有了這樣的猜想。
 
真可憐呢,還未喊過一聲「媽」,媽媽就已經離世。
 
「啜……」他開始吸啜右手的姆指。


 
「呼噓——」阿賢對著嬰兒,吹了一聲口哨。
 
嬰兒抽出手指頭,拉出一絲口水線,然後把姆指遞給阿賢。
 
阿賢隨即望向我,仰一仰頭。
 
「你看,我一下子就把嬰兒征服了。」大概,是表達這樣的意思。
 
該我了吧。
 
「呼噓……呼噓呼噓呼……」我又長長的吹一下。
 
嬰兒馬上把頭轉回來,把姆指遞給我。
 


我也對著他豎起一根姆指,望向阿賢,炫耀一下。
 
接著,阿賢瞇起眼睛,用力地吸一口氣。
 
「呼噓……」然後吹出。
 
「你們可以靜靜嗎?」森冷冷地把他截停。
 
「對不起。」、「可以……」我們再次抱歉地回答。
 
「喳!」森的兒子,突然伸出雙手,發出意義不明的叫聲。
 
阿賢馬上指指他心情低落的爸爸,又揮揮手,示意暫時不要玩。
 
可是不夠五秒,又忍不住露出惡作劇的笑容,教他將口水擦在衣服上。


 
看到這個畫面……
 
我彷彿……有一剎那,從阿賢身上發現好爸爸的影子。
 
唉。
 
「敏怡,現在你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吧。」望著他,不禁想起懷孕的敏怡。
 
「不知道我派回村子的人,是否已經告訴你我找到阿賢的消息呢?」
 
「你收到消息後,是不是很開心呢?」
 
「這個男人,值得你付託終身嗎?」我判斷著。
 
不過,我想這麼多幹什麼?
 
「看什麼?」阿賢打一下眼色。
 
我別個頭,呆呆的望出窗外,把焦點模糊在那不停掠過的街景。